师尊,你徒弟又癫了 师尊,你徒弟又癫了 第13章
作者:焚情煮酒
越爻道:“凡人如蝼蚁被仙尊玩弄在指骨之中,要杀要留,要医药治,或许都是仙尊的游戏。”
苏行云道:“那白石镇我们经历过的一切呢?相依为命的三年,难不成也是游戏。”
“仙尊惯常狡猾,最爱做的事不就是杀人诛心,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那些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苏行云再三解释,但是越爻不信,他眸色中的冷意更甚,杀意渐渐弥漫。
“你就是认定了不相信我,哪怕我解释了这么多也没有用。”苏行云已经没辙了,破罐子破摔。
眼一闭,心一横:“既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说了,你要杀就杀吧,一了百了。”
冰冷锋利的剑刃彻底贴在他瓷白脆弱的脖颈上,只要剑再往前送一分,就能立马要了他的命。
苏行云梗着脖子不动,越爻盯着他气得狠了眼尾泛起的湿红,眸中晦涩不明,沉默半晌,却又蓦地收起了剑。
“就这么杀了你,岂不太便宜你了。”
“我倒是想看看你编出这样的谎言,究竟想耍什么花招?你说你不是当初的仙尊,那我便给你时间,半月之内若真找不出证明,我便再来要你的命。到时便是你再花言巧语,我也不会饶你。”
“半个月?”苏行云睁开眼,擦了一把汗,还不忘跟他讨价还价:“找证据这么重要的事,凭什么只给我半个月?你这么聪明一个人,当初学着用筷子吃饭还用了一个月呢。”
“没有一个月,只用了二十六天。”越爻脸色一僵,下意识反驳,反驳完后又觉得不对劲,学抓筷子都用了二十六天,好像也挺丢人的。
越爻脸黑了黑,本就差的脸色又带上了几分气急败坏。
苏行云皱了皱鼻子:“二十六天和一个月有区别?”
越爻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空气有片刻凝窒,可莫名的,围绕在他们之间焦灼的气氛却悄然散了几分。
“懒得跟你争。”
苏行云却据理力争,“反正半个月太少了,爻爻你不能太苛刻。”
“那便半年。半年后,阿招最好能拿出证据。”
第13章
越爻丢下一句话就走了,好像不愿意再多呆一秒。
引神阁中亮起的魂灯摇晃,苏行云盯着那盏魂灯百思不得其解。
扑腾翅膀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只玄鸟落在他的肩膀上。
苏行云怔了怔,侧头问:“二师兄,当初你把我从异世接过来,为什么会把我的灵魂藏在这具身体里?我自己的身体呢?”
玄鸟一愣,摇头:“不知道啊!主人让我这么做,我就这么做了,其余的我也不知道。”
“那我从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玄鸟继续摇头:“主人在世时曾说我魂魄不全,从前的事,我知道的不比你多。怎么突然问这些,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苏行云摆了摆手,算了,问了也白问。
“走吧,回去了。”
“等等……”
准备走的时候,玄鸟突然叫停。
“怎么了?”
“什么味道?”玄鸟用力嗅了嗅,突然道:“魔气?”
他好像有些不确定,又围着引魂阁飞了一圈,才再次停回苏行云肩头:“刚刚还有谁来过这里,为什么会有一股淡淡的魔气?”
苏行云一愣,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并没有感应到什么。
“二师兄,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不会弄错的。”玄鸟摇头,笃定道:“这道魔气很淡,微弱到极致,你感应不到很正常。”
苏行云心头一紧,玄鸟是上古神鸟金乌的后裔,天生对魔气敏感,他说有,那一定是真的有。
引魂阁中只有他和越爻,魔气不是他的,那只能是……
越爻的?
苏行云整个人都不好了,两道眉头皱成了山。
这一茬接一茬的变故,让他脑仁都快要炸了。
越爻可是仙魔体,他要真堕了魔,那可就难办了。
杀了他,到底是自己养大的人,自己下不了手。
不杀他,将来为祸人间,留着是个大祸害。
现在就是进退两难。
苏行云叹气,再看看,或许是弄错了。
如果真堕魔了,那再舍不得也不能手软,总不能为了一己私欲酿成大祸。
玄鸟侧头看了他一眼:“小师弟,你怎么了?为什么我今天感觉你不太开心?”
苏行云本来就憋的难受,想了想,还是把他与越爻的事挑挑捡捡告诉他了。
当然关于仙魔体这一段还是隐下了,他想等自己确认清楚了再说。
只说了从前和现在的一些纠葛。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认出我的,现在上山来寻仇了。”
苏行云明明挑挑拣拣说了整整大半个小时,玄鸟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只听到了一句“阿巴阿巴……他来寻仇了。”
玄鸟嗖的一下变成两米多壮汉,恶狠狠道:“寻仇?没门!小师弟别怕,师兄去剁了他。”
苏行云连忙拦住他:“别,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对了,他很厉害吗?”看着苏行云愁眉苦脸的样子,玄鸟又继续道:“如果比我们厉害的话,那也没关系,实在不行我带你逃。”
他有些得意道:“打架我不行,但是逃跑,没有人追得上我。”
他用那比蒲扇还要大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苏行云的脑袋:“小师弟莫要怕,师兄会护着你的。”
苏行云本来难受的不行,这下心里又好受了不少。
他的人生也不是烂到底的,至少还有人一直守在他身边,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
昨日青云派掌门说,“魔族日渐猖狂,已经渗入各门各派。”这句话不是说笑的。
越爻才回仙浮宫,就有仙侍告诉他,他的小黑不见了。
越爻心下一沉,小黑陪了他这么多年,性子一向安静,最不喜欢乱跑。
现在突然消失不见,绝对不是自己跑的,而是有人抓跑了。
好在他给小黑也下过魂丝绕,勾着小拇指闭眼感受了一下方位,立马追了过去。
一路上残留的魔气让他心惊,小黑怕是不妙。
他的运气最近真的是背到家了,怕什么来什么。
他追到目的地,木屋上魔气翻腾,门外有一滩血。
一股寒意顺着背脊爬上后脑勺,越爻一脚踹开门,入目只见小黑毫无生机的躺在地上。
藏在黑袍里的魔人正将小黑的魂魄送进搜魂镜。见到门外来人,顿时咧嘴一笑,“仙浮宫新任宫主?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原本就想抓你。”
藏在黑袍里的魔人原本就是想抓越爻,结果越爻没在仙浮宫中,顺手抓了他的狗,杀了狗后,再用搜魂镜对黑犬搜魂。
想要通过这只一直追随在浮仙宫宫主身边的狗,来知道他的弱点。
黑袍人桀桀一笑:“现在你送上门来了正好。”
他枯瘦如爪的手朝越爻脑门抓去,越爻避都没避,骨节分明的手顺势一握,往上一提,一个出窍后期的魔修,在一个年轻修士的手里,如同小鸡一般拎起。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传回来的消息里,新任宫主才刚元婴期,可他一个高出一阶的魔修在他手里却无丝毫反抗之力。
到此时,黑袍人才明白,似乎低估了这位新任宫主的本事,想要逃却已经来不及了。
越爻眼神冷漠,原本温润谦和的气质此刻也变得阴狠乖戾。
手起刀落,只见银色的剑光闪过,鲜血洒了一地,黑袍人脑袋在地上滚了几滚,眼睛还没闭上。
越爻将剑入了鞘,将困了小黑灵魂的搜魂镜藏入怀中,转身去看小黑。
小黑和往常一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脖颈处的毛湿漉漉的黏在一块,它的毛色很黑,看不出来那是血。
越爻弯腰抚了抚小黑的脑袋,粘稠的血沾满了他的双手,从前最爱干净的人,任由血污弄脏衣服。
“小黑,起来,该回家了。”
小黑很乖的,从前他只要出现,无论多远,随便喊一声,小黑就会快乐的摇着尾巴跑向他。
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喊,小黑都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今天怎么不乖了?”越爻指尖冰凉一片,眸色深处藏着无尽的恐惧,往常清润的声线已经颤成了破碎的弦,一直平静温和得像戴着假面的脸在这一刻终于崩不住了,绝望痛苦到狰狞。
他踉跄了一下,整个人仿佛浑身力气被抽干般跌倒在地,俯身抱过小黑的身体,闭着眼睛将脸埋进了它逐渐失温的身体。
好半天,越爻才睁开眼,将小黑软绵绵的身体缓缓抱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背影孤独又狼狈。
他繁复精美的衣料上沾染了小黑的血,月白色的长袍上像开出了大片大片的花,刺眼而妖艳。
而衣服下,红色的暗纹如同藤蔓疯长,顺着脊骨一路往上爬,眼睛亦被诡谲的赤红占据。
越爻眼前是一片血雾雾的红,像极了狱渊下的瘴气林,他闭了闭眼睛,恍惚间回忆起与小黑相遇的那一幕。
毛茸茸的身体被人塞入他的手里,软乎乎的、小小的一团。
会用潮湿的鼻子蹭他的手,会用湿漉漉的舌头舔他的脸。
阿招说:你没有眼睛,它做你的眼睛。
后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小黑是他的眼睛,带着他走过石桥,走过泥泞的小路,走去学堂,走上神医谷……
它带他走过很多很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