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九千岁 我的九千岁 第103章
作者:坏猫霸霸
凤明疑惑地看了眼齐圣宗。
只见齐圣宗面沉如水,也不知缘何动怒,帝王一怒的威势尽显,空气宛若桎梏,无需疾言怒色,都能叫人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凤明从床榻上下来,弯膝也要跪。
齐圣宗身上凝结的寒气倏忽消散,他双手托着凤明的手臂,把弯膝的凤明扶了起来。
“我训几句话,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齐圣宗略显无奈:“鞋袜也不穿,成心让我着急。”
说着话,齐圣宗扶凤明坐在床上,起身半跪在地,捧着凤明的足放在膝头,摸出雪白的绸袜给他穿。
屋内好多人,凤明有些涩然,错开眼不去看齐圣宗。
齐圣宗的手指在凤明脚踝破皮之处摩挲了两下:“朱汝熙和巫女今日便到,你身上那里不适需如实说,不许遮遮掩掩。”
听问此言,凤明倒知道齐圣宗因何发作了,是因为他没有瞧大夫。
凤明道:“不疼不痒的,你何必发作下面的人。”
齐圣宗冷声道:“一个个都不把主子放在眼里,难道不该罚?”
凤明叹了一声:“宫里出身的学过规矩,你罚便罢了。乌洛兰津懂什么,也要跟着跪。”
乌洛兰津抬起头,湿漉漉的眼小狗儿似的,看向凤明的眼神满是濡慕敬仰。
齐圣宗就是不喜欢乌洛兰津,这外族的狼崽子成日在眼前晃,总能带来股诡异的危机感。这感觉不知从何而来,确确实实存在着,尤其那恨不能为凤明出生入死的眼神,齐圣宗一看就来气。
他假公济私的心思被凤明点破,这要是景恒定会尴尬地轻咳掩饰,要说做皇帝就是做皇帝的,齐圣宗非但面不改色,反而有理有据。
“赏罚有度,必要一视同仁。若今儿这个不懂规矩就免了罚,明儿那个不懂规矩也免了,到时人人一句不懂,竟成免死金牌了不成?”齐圣宗微微扬首:“不懂规矩还不知学,还不是没把主子放眼里。”
论讲理,凤明是讲不过齐圣宗的,他护短得很又不想驳齐圣宗面子,只得伸出手指悄悄扣了扣圣宗陛下的掌心。
齐圣宗握住凤明的手指:“都起来罢。”
凤明说:“都回去歇着吧,今日都不必当差了。”
齐圣宗略微叹了声,待众人退下才说:“‘都回去歇着’,这不是你那好世子最爱说的话吗?”
凤明反手握着齐圣宗的手:“陛下的架子好大啊。”
不提还好,提起来齐圣宗有些生气:“景恒没规矩,和下面的人称兄道弟,你就纵着他胡闹。”
凤明笑了一下,长眸弯起,一双眼桃花似的灼灼夭夭:“我倒是想纵着陛下,可惜陛下行事有度、举止有礼,从不胡闹啊。”
齐圣宗掐着凤明的下巴,缓缓逼近,深沉的眼眸里藏着不可说的强烈占有欲。
这眼神令人不得不相信,拥有这样眼神的人,难怪会在分魂列魄、宁可转世七次也要抓住凤明的手。
齐圣宗哑声说:“我现在就想同你胡闹,想抱你、想亲你、想要你,你都纵着吗?”
凤明凝视着齐圣宗的眼,平和从容,没有被那黑暗漩涡吓退分毫,甚至主动扬起下巴,承接住齐圣宗炽热滚烫的吻。
【欲望滋生一切罪恶】
高祖皇帝的教导倏忽响彻在齐圣宗耳边:【欲望会灼烧理智,会影响你的判断。】
【帝王不该有欲望。可帝王也是人,是人就无法抵抗欲望。所有无论何等的千古明君,身上都有着瑕疵与污名。】
皇爷爷是对的。
此时此刻,圣宗陛下的理智被烈火灼烧,狂热激烈得亲吻着一个男人、一个太监、一个他不该爱上也不能爱上的人。
他就像入了魔。
心脏因凤明而跳动,灵魂因凤明而滚烫。
他就是入了魔。
没有人会在死后有这样强烈的执念与不舍,足以横贯生死,足以穿越七世,人的执念理应在轮回中消耗,在一次次的重生中消磨,到最后前尘尽忘、业果全消。
可他的执念没有。
于是他从奈何桥边挣扎着爬回人间,从尘封六年的棺椁中睁开眼。
打开皇陵时,他听见凤明在哭,每一滴眼泪都烫在他的灵魂上,令他痛苦到颤抖。
因他怯懦自卑不敢向凤明表述爱意,他的转世执着热烈,已经同凤明两情相悦了。
棺椁里黑暗腐朽,就像见不得光的他一样,齐圣宗绝望地闭上眼,残魂化作一道光,带着他转生七世而来的重生之力,在景恒身体里化作附属。
他的执念还是那样深,深刻到一具躯体可以同时容纳两个意识。
上天垂怜,他终于知晓了凤明的心意。
竟是君心似我心,从未辜负相思。
在那一刻,他才真正活了过来,他的存在才有意义。
他就是为凤明而活的,才不是什么大齐江山。
作者有话说:
齐圣宗:好爱老婆。
第89章 公主
未到午时, 巫女骑马先行赶到,风尘仆仆,谢停亲自给她牵了马, 披风都来不及脱就被汪钺请进了内院。
汪钺说:“那位发了怒。”底下几个知晓齐圣宗身份的都用‘那位’代称。
“督主也不知怎的脸上开始有些脱皮,开始我们都当是金陵干燥的缘故, 没当回事。”汪钺低声解释原委:“那位看到了,连夜把我们全张罗起来, 训斥了半宿。倒霉催的, 督主身上脱皮,我们哪里看得见,倒来寻我们的晦气。”
巫女解披风的动作微微一顿,想不到凤明运气居然这样好。
蛊母为雌,男子体内阳气充裕, 并不适宜蛊母生存, 她原本以为蛊母的效用仅限于为凤明解毒。
或许因凤明是宦官的缘故,阳气不比寻常男子旺盛, 蛊母反而极喜爱这位宿主的身体,竟催发了全部能量, 再为凤明重塑筋脉血液。
蜕皮是蛊虫进化生长的表现, 自此凤明每蜕一次皮,变会更强盛一分, 他体内曾经的暗伤沉疴也会随着一次次‘进化’而完全修复。
听过巫女解释,凤明问:“还会蜕很多次吗?”
巫女回答:“看蛊母的能量大小。您内力深厚, 次数恐怕不会太少。”
“这剑茧都蜕掉了,以后如何握剑?”凤明伸出手, 给巫女看他手上所剩无几的剑茧:“新生出来的皮肤, 太嫩了, 轻轻一碰就是个印子。”
巫女笑道:“这般吹弹可破的肌肤,旁人求都求不来,对您倒成了负担……这皮也只能等时间长些,慢慢养结实了。”
巫女没有说的是,蛊母为万蛊之王,天性使它会朝着更加完美方向进化,所以,凤明不仅会皮肤越发娇嫩,还会变得更美。她直觉这话凤明就不会爱听,左右目前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就不说了吧。
看过脉后,巫女开了方子用于药浴,说泡上三个时辰就就不会在蜕皮了,还嘱咐说人体与蛊虫不同,无法依靠作茧完成进化,下次在有端倪便及时抓药来泡,就不会拖这么多天也不见好了。
“三个时辰,”凤明泡在浴桶中,苦涩的药味儿令他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都泡烂了。”
齐圣宗挽起凤明的长发,用簪子束在头顶,生涩地帮凤明揉肩。
凤明转过身:“您伺候我,也不怕我折寿。”
许是此处太热,氤氲蒸腾的水汽中,齐圣宗的脸有些红,说的话却风马牛不相及:“我也想听。”
凤明的脸上露出疑惑神色:“听什么?”
齐圣宗喉结滚了滚,轻咳了声,只肯透露一个字:“喘。”
凤明:“……”
三个时辰后,景恒扶着凤明从浴桶里站起来,墨色的药液从凤明瓷白皮肤上滑落。
凤明搓了搓胳膊,说:“果然不蜕皮了。”
可不一会儿,凤明搓过的地方就鼓起两条手指粗的红痕,像是被鞭子抽过一样。
刺辣辣的疼。
*
去岁腊月时一场大雪,婉仪公主着了凉感染风寒,拖拖拉拉二十余天也不见好。
怀王对婉仪公主的病很是重视,几位御医几番诊脉试探,可这病情反反复复,从小年开始时常高热不退,烧的人都说胡话了,脸色苍白,头发也大把脱落,头巾都盖不住,露出头皮来,一副弥留之相。
怀王景沉亲自去看,真心觉得她这是活不长了。
除夕那天,宫里摆宴,婉仪自然是去不成。
御医从大长公主府里归来,进宫给怀王回话,说若拖到开春还不好,那只怕要提前备下了。
怀王大喜过望,看来今年真真是他转运之年,凤明和婉仪两位代表先帝的人物竟都要下去侍奉先帝,还有比这更大快人心之事吗?
都说凤明命不久矣,待婉仪听得凤明死讯,她病情焉能好转?
除夕宴上,玉河公主等几位庶出公主齐齐列席,她们的身份原也不够格同怀王作对,大长公主病倒后,更是对怀王尊重有加,生怕惹出事端,受了牵连。
既然肯识时务,怀王乐得同这几位公主做足表面功夫,出手很是大方,还讲珍贵红宝石头面赏赐了下去。
玉河弯膝行了个万福礼:“多谢怀王殿下赏赐。婉仪长公主最喜红宝石,只是她病的严重,听人说竟是连簪子都再簪不住,怀王的美意,只怕要辜负了。”
怀王也做出悲痛的样子:“确实严重,你们几个姐妹得空多去瞧瞧,免得遗憾。”
另一位叫做荣月的公主站起身,她是几位公主中年纪最小的,丈夫是工部侍郎,掌管军器,很得怀王重用:“怀王殿下说的是。只不过,那日玉河姐姐去探望长姐,长姐派人传话说是如今容颜憔悴,不肯相见……”
“哎,婉仪要强了一辈子。”景沉盖棺定论似的,仿佛婉仪已然死了。
婉仪越不肯让人见她的丑样子,景沉越想让人去瞧。这娘们自诩嫡长,耀武扬威了将近四十年,从没正眼瞧过他,他每每想起那高傲的样子就恨得牙痒。
景沉心想,她曾经确实有耀武扬威的资本,爹是皇帝,弟弟是皇帝,侄子还是皇帝,她此番病重与得知景俞白并非她弟弟亲生脱不了干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下她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爹死了,弟弟死了,侄子是别人的。
现在她也快死了。
这天下还有比这更痛快的事情吗?
景沉放下酒樽,淡淡吩咐道:“婉仪大长公主是先帝嫡姐,身份尊贵。如今她病重,你们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众公主起身万福,应声答:“是。”
景沉继续道:“传令文武百官,按品阶轮流着,都去拜访大长公主,万不可叫大长公主有‘人走茶凉’之感。”
人走茶凉。
这话说的诛心,自打凤明走后,婉仪刚生病时朝中大臣一个都不敢去看望,怀王景沉那时不下令,偏偏这时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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