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 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 第33章

作者:云依石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穿越重生

  舒婆子脸色稍微变了一下,“嗨,不过是小孩子性子起伏大罢了,能有什么事?”

  如棠低着头用脚尖堵地上的蚂蚁,没有说话。

  秋华年垂眸一想,不再多问。

  “院试第一场已经开始了,黄大娘是不是快到府城了?”

  两场院试中间隔一天,第二场结束后再过三天,就是放榜和举行百味试的日子了。

  “我听舒五说她们已经在路上了,不止大娘,二娘也陪姐姐来了,到了府城后也来我们宅子住。”

  舒五和舒婆子一样,都是舒华采从老家带来的同族人,舒婆子在家中干活,舒五在客栈当小厮,舒五算是舒婆子的远房侄孙子。

  秋华年笑到,“到时候说不定有机会提前尝一尝大娘的新菜。”

  他可没忘了要趁百味试推广自家红腐乳的事。

  酉时正时,秋华年拿着从舒意楼打包的水囊,准时站在贡院门口等杜云瑟。

  贡院大门打开,考完第一场的学子们陆续出来,有人红光满面,神情激动,也有人神色惨淡,两眼戚戚,在考场上发挥的如何显而易见。

  秋华年一眼就看到了杜云瑟。

  年近弱冠的青年身姿挺拔如雪后寒松,俊眉修眼,乌发如云,提着篮子从贡院朱红色的大门迈步出来,像一副意境悠远的工笔画,让秋华年移不开眼睛。

  他站在贡院门口目光移动,发现秋华年后,眸子瞬间柔和了起来,就像压着积雪的寒潭突然化为了春水。

  “华哥儿。”杜云瑟款步走向秋华年。

  秋华年笑着把手里的水囊拧开盖子递上去,“舒意楼后厨熬的银耳羹,我算着时间凉了一会儿,现在正是温热的,快尝尝。”

  杜云瑟接过喝了几口,甜润的汤羹滑入胃里,让身体瞬间暖了起来,在狭窄的号房坐了一天的疲惫感缓缓沉了下去。

  “我们回去。”

  “好。”

  秋华年与杜云瑟相携而去,他们背后,差不多同时走出考场的杜云镜脸色难看的可怕。

  这样的哥儿,凭什么是杜云瑟的?不就是两斗高粱,为什么他母亲当时错过了没有出手买下来?

  “云镜表哥,我来接你了。”李故儿娇滴滴的声音在杜云镜身后响起。

  “怎么只有你?父亲母亲呢?”

  “舅母身子不适,在屋里休息呢,舅父让我一个人来接你。”李故儿笑着拿出一个水囊,“这是我和宅主家的丫鬟们借了厨房熬的甜汤,表哥快尝尝。”

  杜云镜一直厌恶李故儿的愚蠢和浅薄,但今天,他看了眼水囊,直接接过喝了。甜汤入口,依旧觉得不是滋味。

  李故儿顿时笑颜如花,只有三分清秀的脸毕竟年轻,显出了几分动人之处。

  杜云镜感觉身上有些燥热,没有多想,只当是心气不顺的原因。

  这次院试新学政的考题出的极为刁钻,完全超出了杜云镜在县学时准备的范围,让他摸不准自己答的怎么样。

  只希望新学政判卷时宽松一些,后天的复试题目熟悉一些,让他能在院试榜上名列前茅,最好压杜云瑟一头。

  杜云镜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位天才,幼时在清福镇的孙秀才处启蒙时,整个私塾的学生识字背书都没有他快,孙秀才时常说他未来一定能考上秀才,甚至有可能考中举人。

  然而他得意了不到一年时间,同村的族叔杜宝言突然咬牙掏出大半积蓄,送长子杜云瑟也来孙秀才的私塾读书。这个比杜云镜大几个月的族兄入学不到一个月,学习进度就追上了入学快一年的杜云镜,惹得孙秀才连连感叹自己遇上了一位神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夸杜云镜了。

  杜云镜心中不服,故意弄坏杜云瑟的纸笔,在私塾里说他的坏话,不让同窗借给他书,以为这样就能让杜云瑟落后。

  无论他怎么挑衅,杜云瑟都像看不见般无视了他,一心只放在学业上,让杜云镜束手无策。

  三年之后,杜宝言带年仅十岁的长子前往县城参加县试,去之前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痴心妄想白费功夫,谁知杜云瑟一路从县城的县案首考到了府城的府案首,回村不久,更是直接引来时任学政和大儒文晖阳亲临杜家村!

  杜云瑟被文晖阳当场收徒带走后,孙秀才高兴地在私塾里小酌了几杯,对窗长叹到,“此子绝非池中物,这一去便如蛟龙入海,搅弄风云指日可待啊!”

  杜云镜听到孙秀才的话,指甲刺破了手心。明明最早被夸有天赋的人是他,明明在杜家村家境更好的人是他,凭什么最后是杜云瑟得到了这样天大的好机会!

  当年的杜云瑟不过是仗着早慧故弄玄虚,占了些便宜罢了,多年过去一直没有再考科举,怕是早已泯然于众,他要证明,他杜云镜就是比杜云瑟强!

  作者有话说:

  诗是石头自己胡诌的,水平有限,大家意会一下那种感觉就好啦

第30章 幸与不幸

  秋华年本来想问一问杜云瑟院试的题目,后来一想,那种取自四书或者《孝经》的八股文章题目,就算问了也听不懂,懂了也没意思,好奇心立即烟消云散。

  比起秋华年的紧张,考生本人杜云瑟一直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恭喜和唱衰都宠辱不惊,给秋华年喂了一颗定心丸。

  又过了两日,院试的复试也结束了,现在只剩静待学政判卷放榜。黄家姐妹已经到了襄平府,秋华年和她们一起在舒意楼的后厨试做黄大娘打算带到百味试上的新菜。

  黄大娘比黄二娘大十几岁,一个是长姐,一个是幼妹,当初姐妹二人家中太穷,黄大娘的母亲收了五两银子的彩礼,把大女儿盲婚哑嫁到了县城,黄大娘嫁过去后,才知道自己进了什么样的火坑。

  丈夫早已与窑子里的哥儿生了私生子,婆婆精明强势动不动就要上家法打儿媳,公公和嫂子眉来眼去地勾搭……正因为恶名远扬在附近实在说不到好人家的姑娘,才跑到乡下花高彩礼买媳妇。

  黄大娘挨了几次打后,心中生出一股不愿此生就此蹉跎的豪气,攒钱找人写了状纸,扯出家里的阴私事,闹上公堂非要和离,在漳县引起了轩然大波。

  县令觉得她可怜又可叹,准许她和离,但黄大娘已经无处可去,漳县百姓对她指指点点,母亲嫌她丢人不许她进家门,要与她断绝关系从此不认这个女儿。

  黄大娘怀里揣着妹妹偷偷给她的半个高粱饼子,流着泪用最后的积蓄搭了商队的车,和货物一起颠簸到了府城。

  在襄平府,黄大娘从最底层的酒楼后厨的打杂伙计做起,靠豪爽义气的个性和绝佳的悟性练出一手好厨艺,结交了不少朋友,又在某年的百味试中得到嘉奖,日子越过越好。

  几年前,黄大娘突然从同乡口中听闻自己父母具已离世的消息。感慨伤心之余,她担忧幼妹在家的处境,急忙赶回家中,这一回去,正巧碰上两个弟弟要把幼妹卖给人牙子换钱。

  黄大娘大闹一场,和娘家彻底划清界限,带着妹妹离开了出生的村子。

  妹妹黄二娘这些年与县城的一个跑腿伙计两情相悦,不愿和姐姐一起去襄平府城,黄大娘于是在县城开了一家食肆,又打下一间调料铺子给妹妹做嫁妆,留在漳县陪妹妹。

  她自己体会过离乡远嫁、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苦,不忍心让妹妹也吃这个亏。

  黄大娘后来无比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婚后两年,那个跑腿伙计就露出了真面目,拿着黄二娘嫁妆赚的钱去外面寻花问柳,被抓住时反而反过来指责黄二娘和黄大娘,说要不是黄大娘过于强势,黄二娘和姐姐有样学样没有为妇的样子,他也不至于去窑子里找温柔可意的人儿宽慰自己。

  黄二娘被气得小产,醒来后咬牙一定要和离,一分钱都不留给婆家,这事之后,黄家姐妹二人在漳县彻底出了名,许多人在背后议论她们不守妇道,德行败坏。

  但黄大娘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走投无路,坐在货车上颠簸离乡的可怜女人,她有钱有手艺,性子又要强,没人敢当面给她难堪,除了卫德兴之流动不动恶心一下人外,姐妹两人在县城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舒意楼后厨专门空出了一个灶台和一块案板,黄大娘主厨,黄二娘给她打下手,秋华年则在旁边围观。

  这种自己研制的私密菜方一般不会让外人知道,黄大娘感谢秋华年做出了更好的红腐乳,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才请秋华年在后厨看自己做菜。

  这个菜方秋华年以后可以自己做,但不能卖给别人。

  黄大娘先把点了卤但未压实的嫩豆腐与腐乳混在一起,用擀杖捣碎成泥,然后取来一只新宰的小公鸡和一块上好的五花三层猪肉,把豆腐泥均匀厚实地抹在上面,放在一旁腌制。

  黄二娘洗干净大骨头,烧好了水,黄大娘将大骨、火腿和煎过的鸡皮放进去,加入一小片姜,吊出清澈鲜美的高汤。

  吊高汤时姜绝不能加多,否则就会喧宾夺主。

  秋华年看着黄大娘游刃有余地操作着,感觉自己也学到了不少。

  待小公鸡腌透了,黄大娘将它放在案板上,去掉豆腐泥,顺着鸡肉的纹理走向,把它片成又薄又长整整齐齐的肉片,每一刀的间隔和倾斜程度都一模一样,肉片的根部依旧连在一起,让鸡没有散架。

  接着,她让妹妹用另一口锅烧热豆油,炸了许多香料和葱姜进去制成料油,判断好油温后,拿大铁勺舀起热油不停地均匀浇在小公鸡上。

  小公鸡身上的轻薄的肉片尾端齐齐变脆翘起,像一层层漂亮的羽毛。

  下一步,黄大娘把五花肉也下锅炸了一遍,切成大块,和嫩豆腐一起塞进小公鸡的肚子里,用细细的树枝固定肚子开口。

  鸡处理好后,黄大娘把它放进吊好的高汤中,半煨半蒸,让高汤的浓香与鸡中各种食材和谐地融在一起。

  待鸡肉吸足高汤软嫩熟透,最后一步,黄大娘拿出红腐乳的汁子,将它刷在鸡全身,撒上蒜末,淋上一层热油,这道工序复杂,用了腌、炸、煎、蒸、煨五种烹饪手法的菜才终于做成了。

  舒意楼后厨早已鲜香满溢,新奇美妙的食物香气飘出灶台,惹得许多客栈的住客特意来问客栈在做什么菜。

  “华哥儿,你来给这菜起个名字吧。”

  黄大娘研究出的几道新菜里,这道是她最得意的,想了几个名字都不满意,到现在都还没定下。

  “我?”秋华年惊讶。

  “眼看就要百味试了,呈给知府大人和秀才公子们的菜,总不能直接叫腐乳鸡包肉吧。我读书少想不出好名字,这菜是怎么做的你刚才已经看过了,帮我想个名字吧!”

  秋华年做了好几年生活区视频博主,对起名这种事信手拈来,他先把脑子里那些不合适的沙雕文案全排除掉,略一思忖,有了点子。

  “不如就叫‘彩凤卧霞云’吧。”

  “彩凤卧霞云?”

  “红腐乳像霞云,鸡象征着彩凤,代指金榜题名的学子们,鸡腹内填充豆腐和猪肉,也可以说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寓意,正好与百味试对上。”

  黄大娘连连笑道,“好,这个名字好。”

  这种名贵菜,不仅要色香味俱全,还要有好寓意好彩头,才能打出名气卖的好。

  黄大娘已经能够想象,百味试上这道菜若是能得到秀才公子们的评赏,这个“腹有诗书气自华”和“金榜题名”的寓意会在襄平府城受到多么大的追捧。

  黄大娘把菜端上桌,招呼大家一起来吃。

  这道菜造型精美,香气四溢,让人一时间甚至不忍下筷子。

  秋华年用筷子划破“彩凤”色泽嫣红的外皮,夹了一块外层微脆内里鲜嫩多汁的鸡肉,放进杜云瑟碗里。

  “快尝尝,吃了好金榜题名。”

  杜云瑟眼带笑意顺从地吃了鸡肉,桌上其他人都笑起来。

  “外面都说咱们杜公子是文曲星转世呢,金榜题名哪用得上我这一道菜?”

  “等以后杜公子考中进士,真正金榜题名,这道菜就能沾到他的光了。”

  “到时候,华哥儿可要请我去做宴!”

  秋华年被逗乐了,“我替他答应了,以后金榜题名,一定让他给这道‘彩凤卧霞云’代言!”

  杜云瑟全程温柔含笑地看着秋华年,没有说话。

  一道菜很快被大家抢着吃完,所有人都赞不绝口,郑意晚和舒华采这些年舌头尝过不少好东西,也为它连连喝彩。

  “到底是大娘的手艺!这菜味道又新又好,比襄平府最大的几家酒楼的大厨做的还要美味。我不说虚话,今年的百味试,这道彩凤卧霞云一定能拔得头筹!”

  ……

  转眼就到放榜的日子了,放榜前夜,秋华年做了个记不清细节的噩梦,惊醒后怎么都睡不着,在炕上翻了几个滚后,杜云瑟也睁开了眼。

  “华哥儿怎么了?”

  “我吵醒你了?没事,你继续睡吧。”秋华年把被子往下拉到下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