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胶片 绝命胶片 第148章

作者:青小雨 标签: 无限流 强强 惊悚悬疑 正剧 穿越重生

  花园里安静下来,清风拂过每一朵花,看似温柔,却又粗鲁地拽掉了那些脆弱的花瓣,踩进了泥土里。

  肖淳捏着兜里的咒语,对那三人道:“杂物房可以作为临时休息的地方,收拾布置一下就行。”

  那三人齐齐转头看来,面无表情,脸色是统一的青白。

  肖淳道:“需要现在就收拾吗?总比睡在花园里好吧?”

  杰少爷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晃了晃白嫩的小腿。

  老管家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轰隆€€€€

  远天似乎隐约响起了雷声,春光被乌云遮蔽,花园里黯然失色。

  四人进了杂物房收拾,要说到底收拾什么,除了肖淳,没人清楚。

  两个男人守在门口,一个小心看着窗外,一个小心盯着门缝。其实他们很想问问,之后该怎么办?照那意思,岂非根本不能动他们一家三口了?

  可肖淳和于顾之间的气氛太古怪了,而肖淳又过于安静,他们竟都不敢开口。

  于顾跟着肖淳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打转。

  铁质的架子边,之前被肖淳无意拉拽下来的一袋花肥还静静躺在原地。肖淳盯着那袋肥料,脸色阴晴不定的,于顾低声道:“肖淳……”

  肖淳没理他。

  于顾抿了下唇,就见肖淳将铁架往后挪开了些,尽量让空间宽敞,又将角落横着的一张小桌子搬到房间中间,将上方摆满的工具箱拿开,擦净灰尘,翻找出防水布盖了上去。

  于顾闷头找了两把板凳,统共也就两把了,他放在桌子旁边,问:“你想做什么?”

  肖淳还是不说话。

  于顾就感觉自己又要绷不住情绪了,他一把攥住了肖淳的手腕,偏头先看了眼守在门口的二人,压低声音急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送死!”

  肖淳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

  于顾顿时有一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恳切地看着他:“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别这样跟我说话,肖淳?”

  肖淳一手按在防水布上,一手还被于顾紧攥着,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换作是我,我也没办法眼睁睁看你去送死,总是会做点什么的。可我又能说什么呢?你把自己放在危险里的时候,我生气就是生气,不然呢?”

  于顾一时说不出话来,嘴唇翕张几次,只好道:“那就不提那事了,好不好?”

  肖淳低头:“我没提。”

  “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

  于顾凑近了,几乎是贴在肖淳脸前说话:“你既然知道,就不该这样对我。”

  “我生气,我难受,我有什么办法?”肖淳眼睫微颤,“如果当时因为你踹了老管家一脚,就这样没了,你让我怎么办?我该怎么想?我就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我那是一时情急。”

  “你情急合情合理,但我生气也同样合情合理。”肖淳再次抬眼,眼神带着点狠厉,他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于顾,“你不要太自私了,于顾。”

  于顾一颗心顿时如丢入了冰海里,海边的冰渣一下下撞在他的心尖上,他冻得一个哆嗦,放开了肖淳的手。肖淳转头继续收拾,在铁架子最里头翻出一盒红砖粉,同电影剧情里的一样。

  他将那粉细细铺在桌子下头,尽量地隐蔽,又在椅子下也铺了一层。

  于顾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笑了声,肖淳手一抖,抬眼看他,于顾却恢复如初,仿佛刚才二人并未€€枫交谈过什么。

  他转头走到窗边,抱臂看着窗外,那二人小声跟他搭话,他也正常地回应。肖淳在背光下看他,看他背脊挺拔,肩宽腰窄,浑身散发着一种让肖淳看不透的气场。

  这还是肖淳第一次猜不透于顾在想什么。

  但他还有要紧事做,所以他只是低头继续忙碌。

  *

  天色越来越晚了,乌云滚滚,快到傍晚时下起了大雨。雨水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大火终于是熄灭了,冒着滚滚浓烟。

  仆人们提着水桶,去房子里继续扑灭零星火星,收拾残局。雨水蒸腾起花园里的热意,整个花园似变成了巨大的桑拿房,连泥土都滚着股烫意。

  杂物房的玻璃上起了雾,花园里的三人撑着伞过来了。

  “他们过来了!!”

  肖淳闻言拍了拍手,将红砖粉收好,重新放回架子深处。

  “这是做什么?”有人低声问,“电影里这不是鬼魂的计谋吗?为了让主角落入陷阱,让她自己困住自己……”

  “能困住别人,当然也能困住他们。”肖淳道,“只看你怎么用。”

  “什么意思?他们肯定不会上当……”

  话音未落,门被敲响,那二人只好闭嘴,于顾上前开了门。

  杰少爷个头矮,从他的视角,一眼就能看见桌子和椅子下头的红砖粉,他咯咯地笑了,近乎可爱而天真地指着那东西道:“那是什么?”

  肖淳很淡定:“今日大火,不吉利,照我老家的法子,这样做可以驱邪避灾。”

  杰少爷:“……”

  老管家被两个仆人扶着进来,皱起眉道:“胡闹。赶紧把东西收拾了,这么脏,让夫人和少爷怎么休息?”

  “其他的都收拾干净了。”肖淳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是为了夫人和少爷着想,希望看在我们一片诚心的份上,一会儿先生回来不要太过生气。”

  骊夫人心情很不好,拿纸巾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头发,道:“行了,晚饭呢?怎么办?”

  “我建议给中介打个电话,让他帮忙送餐过来。”肖淳道,“家里应该没有东西可以用了。”

  骊夫人的心情更差了,她黑着脸,看着肖淳:“从市里开过来要两个小时,先生就快到家了!”

  “要不就让先生顺便带晚饭回来。”肖淳提出建议,“或者让先生接夫人和少爷出去吃,一家人的温馨聚餐,多好?”

  骊夫人横眉竖眼,将擦脏了的帕子丢在桌面:“这就是你想的好办法?”

  “我看不出它不好在哪儿。”肖淳笑笑,“家里吃不了了,所以出去吃,这很合理。”

  骊夫人冷笑:“等先生回来,有你们好果子吃。”

  肖淳淡定道:“夫人,家里突遭大火,我们也不想的,可事实已经发生了,除非你们能证明这火是我们放的,否则,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处理方式。”

  “这样的?哪样的?”老管家看过来,“好像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肖淳道,“但听夫人的意思,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竟好似只能怪罪我们。抱歉,我们并不对此负责。如果你们真要执意如此,那我们只能联系中介先生,主动放弃这次的实习。”

  此话一出,屋里安静了。

  杰少爷幽幽道:“放弃?”

  肖淳礼貌道:“这样好的地方,我们自然想留下来,中介先生也说先生夫人一家非常和蔼可亲,从不无故刁难人。但如果这次的大火,没有任何证据却要说是我们的错,并惩罚我们,恕我们不能认同。这样一来,我们只好放弃这次的实习机会了。很遗憾。”

  骊夫人意识到什么,几乎发起抖来了:“不、不,这就是你们的错,是你们……”

  杰少爷却定定地盯了肖淳几人一会儿,随即慢悠悠率先坐进了椅子里。

  骊夫人看着他,恐惧爬满了她的脸:“……小杰?”

  “他说得有理。”男孩儿背对母亲坐着,晃着小腿,奶声奶气地道,“如果不能证明这火是他们造成的,那就没有理由处罚他们。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骊夫人竟似站不住,踉跄地扶住了桌面。

  男孩儿天真地道:“你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身为一家之主,却没有看好这个家。你成天只顾享乐,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爸爸回来后会怎么惩罚你呢?”

  老管家左右看看,最终一声不吭地站到角落里,将自己隐形了。

  骊夫人跪坐在地,害怕地摇头:“不不,不是我的问题,这不对……”

  男孩儿道:“给公司那边打电话,让人送晚餐过来吧。”

  老管家隐没在黑暗里,只能听到他平静的声音:“是。”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晚饭还没送到,汽车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骊夫人几乎是惊恐地站了起来,她再也无法待下去了,提着裙摆想要离开。只是她刚跨出门,后院的大门就被推开,男人怒不可遏地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想跑的骊夫人,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狠狠的巴掌。

  骊夫人惨叫着倒地,美丽的裙摆如花苞绽开,又瞬间颓然落地。

  女人捂着脸,口鼻出血,眼里也落出血泪来。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

  轰隆€€€€

  雷声更大了,掩盖了院里女人的惨叫以及男人暴怒的吼声。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滴砸进泥土里,一砸一个小坑。花园里的花都蔫了,花瓣和叶片垂落下来,整座花园死气沉沉,烧得漆黑的房屋蹲在大雨里,黑洞洞的窗口如眼睛,盯着下方的人们。

  肖淳几人安静地站在房间里,不敢吭声。

  直到这一刻,于顾才明白过来,这一家三口的关系着实诡异且违和,而之前他们忙于完成任务,竟一直没有察觉。

  男主人对女主人随意施加暴力,女主人则对男主人和孩子非常惧怕,孩子对父母视若无睹,老管家圆滑而冷漠。

  于顾听着那惨烈的动静,只觉得男主人随时都会把女主人打死€€€€当然,他们早就死了。

  他不由地想,报纸上最初的那一家四口,看上去温馨又和睦,可谁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的关系呢?或许,表面光鲜的他们,背后本就是一地鸡毛,一片狼藉。

  他又忍不住看了眼肖淳,肖淳的家境也是如此,表面光鲜,背地里却乱成了一锅粥。他又生起了怜爱和心疼,先前的那点气也早就消散了。

  他的手指默默摸到背后的剪刀,指尖被刀尖戳出血口,刺痛让他清醒了过来。

  眼下不是跟肖淳争个对错的时候,也没有必要,或许肖淳会觉得他自私、可恶、卑鄙,会觉得他不听话,不尊重他的意愿。但该做的,他还是得去做。

  自私就自私吧,那也不能让他看着肖淳去送死。

  他将手收回来,又按了按衣摆,肖淳似察觉到什么,转头审视地看来,他避开了对方的目光,只佯作自己还在生闷气,眼睫垂下,余光里的肖淳偷摸看了自己许久。

  他心里就又满足了,不管今晚会发生什么,他都满足了,值了。

  待院子里的惨叫渐渐静默无声,男孩儿才揉着肚子说:“我饿了。”

  话音落,似某种命令,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风雨挤进门来,于顾下意识眯了眯眼。

  男主人休先生高大的身体几乎挤满了门框,他浑身湿透了,宽大的鞋底踩着泥土进门,身后跟着踉跄行走的小女人。女人乌黑的头发凌乱,满脸乌青和血迹,眼睛肿得睁不开,一只手无力下垂,像是断了。她将唯一的椅子让给了男人,自己则发着抖地站在了对方身后。

  “没用的东西!”男人控制不住,坐下还在谩骂,他双眼瞪如铜铃,儒雅随和的模样不再,大手砰砰拍在桌面上,“我出去工作!累死累活!你倒好!让我没了家!”

  女人嚅嗫地道歉,仆人站在外头,递来了好不容易从火灾里抢救出的杯子和茶壶。

  茶壶碎裂出一条缝隙,艰难地倒出水来,在淅沥沥的水声里,肖淳就这样念起了咒语。

  从阁楼里拿出来的咒语,就这样被他念了出来,而此时的一家三口,也确实就在被红砖粉圈出的范围内。

  于顾身边的两个男人同时绷不住了,他们甚至开始怀疑,肖淳其实早就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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