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只想逃 大师兄只想逃 第8章
作者:万紫千红
玉衡君倒也不恼,咳了两声道:“你瞧我这幅病痨样子,确实废物,不如便把我扔出去吧。”
红菱道:“我倒是也想,真不知少主看上你哪点,不吃不喝,和殿下大闹脾气,硬要留你下来。”
玉衡君一愣:“啊?”
多说两句,玉衡君才知道,最近两日麒麟帝火气极大,说是殿中混进了刺客,派了人满城搜捕,只要是颈后有伤的,先都抓过去,后又一并杀了。
玉衡听得背脊发毛。
刚好,红菱那个小主子正撞到火口,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跟他父王要人,非但没把他要出来,还被禁了足。
玉衡君心中大喜:“所以麒麟帝这是派你来轰我走了?”
红菱叹气:“小主子大发脾气,不吃不喝,生生气出病来。已经烧了一整夜,不肯吃药,还说起胡话,一个劲的喊爹……”
玉衡君不解:“那他喊爹,便叫你们那……那个什么……麒麟帝去照顾,他儿子如此想着他,他岂不高兴?”
红菱气的跺脚:“你懂个屁,少主他口中的爹爹是……”
玉衡君想到那娃娃一见他就乱叫,忙的摆手:“是谁也不是我,我可不敢跟你们殿下抢儿子。”
“自然不是你!你这废物怎配?”红菱冷哼一声:“少主只是认错人了。”
“起来!”
尽管玉衡君千万个不愿意,还是被红菱揪起来了。
红菱嫌他一身汗臭味,先带他去洗了个澡,换了件衣裳。
红菱满脸嫌弃,隔着屏风叫人过来换了三次水。
玉衡君道:“红菱姑娘,你前日可还说我身上香。”
“是老娘瞎了鼻子,闻错了味。这都几日了,你蹭上去的那股子香味儿早就散了。”
玉衡君刚收拾好,又被红菱拽了出去,还未到寝殿门外,玉衡君就听到孩子哭啼。
红菱叹了口气。
玉衡君被拽进屋前还在推拒,道:“哄孩子我又不行,我一个瞎子,什么也做不成,总不会他瞧见我就不哭了吧……”
这话刚落,他到了床边,耳边哭声止了。
“……”
这……就离奇。
红菱松了口气。
玉衡君手上一沉,多了个小碗儿,略微烫手,玉衡君猜到是汤药,头疼道:“我一个瞎子,你叫我往哪里喂?总不会我捏着勺,他自己就凑上来喝吧……”
这话刚落,玉衡君手上一轻,瓷勺碰了瓷碗,“叮咣”轻响,耳边传来吞咽声。
这……
玉衡君想不出词形容当下情形之古怪,别说是红菱和殷冥怀疑他,连他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给这“少主”下了什么迷魂蛊。
兴许是玉衡君表情太过痴愣,红菱道:“少主喜欢你,是你的福气。”
福气?
玉衡君苦笑,这二字,从来都不和他沾边。
玉衡君摸到床上被褥,往上盖了盖:“少主,你累了,睡上一会吧。”
小童:“渊儿。”
“啊?”玉衡君一呆。
红菱忍耐道:“少主让你叫他渊儿。”
玉衡君只能又说一遍:“渊儿,你累了,睡上一会吧。”
渊儿听话极了,直接便躺下。红菱语气总算轻松不少:“那奴才就先退下了。”
玉衡君听得旁边衣袂轻响,他正要和红菱一起下去,手上一热,竟被那娃娃攥住了。
红菱顿了顿,才极不情愿道:“既然少主愿意,那你就留下来吧。”
说罢,红菱出去了,玉衡君听到关门声,之后,屋内一片寂静。
玉衡君就如此干坐了半晌,那小童真是闹累了,没多久便呼吸平稳,睡下了。
玉衡君小心翼翼的抽出手,摸索着从床上起来。
玉衡君扶着墙一步一挪的往屋子中间走,摸到木桌的瞬间,脸上喜色难以掩盖。
他在桌上摸来摸去,摸到块儿牌子,只觉得碍事,随手拿起放在桌角,往中间碰了碰,终是摸到几个点心盘子。
玉衡君就快饿死了,他刚进屋便闻见桂花糕和栗子酥的混杂在一起的糕点香。
好容易熬到房中没人,抓起来便往嘴里塞。
玉衡君先是每个都尝了一块儿,后来便只拿桂花糕了。
他打小就爱吃这东西。
以前在仙藤林中,心情好了,还会给几个小畜生改善伙食,加个饭后甜点,就是这个桂花糕。
只可惜,后来到了药王谷,逍遥仙不喜甜物,玉衡君便再没做过,也没吃过。
玉衡君这边正吃的上头,耳边却忽的传来个声音,如巍峨玉山,冰冷低沉。
“你也爱吃桂花糕。”
玉衡君全身一颤,心脏都停了几秒。桂花糕掉在地上,碎成满地残渣。
第十一章
殷冥道:“不吃了?”
嘴中的桂花糕还未嚼碎,被干咽下去。
玉衡君手脚僵硬,坐在木头椅子上,就差气都不敢喘。
他怕殷冥,是那几百年的困虐中,刻进骨子里的。就如同他现在发颤,不受控制。
殷冥不言,玉衡君更不会开口,一时屋中极静,玉衡君能听到床上小童平缓微沉的呼吸声。
殷冥:”伸手。
玉衡连忙手举过顶,掌心一沉,殷冥往他手上放了东西,冰渗渗的指尖儿划过他掌心。
玉衡君脑袋里轰的一声,当即打了个激灵,若是他头发短些,怕是都要竖着了。
殷冥淡淡地道:“ 吃吧。”
玉衡君捏着手上物件,那形状,是块桂花糕。
“不饿了?”
一句话,玉衡君把整块桂花糕囫囵个吞了。
玉衡君刚咽完,殷冥又将装了甜物的盘子放在他手上。
“继续。”
没有水,再好吃的点心也都觉出些腻,可玉衡君还是把盘子里的吃干净了。
殷冥道:“你很怕我。”
是句断论,并非问他。
玉衡君喉结上下滚动,终是憋出一句:“魔界麒麟帝,几人不怕呢?”
旁边的人嗤笑道:“怕?”
玉衡君点头。
“你知道如何是怕么?”
那声音忽的近了几分,似乎是贴在他耳边了,玉衡君腿肚子一抖,险些就往后栽了。
殷冥道:“旁的奴才,若是真怕,方才那样,都是直接跪下求罚。”
玉衡君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规矩。
以前他是上等仙籍,偶尔去天界闲转,天宫中的侍从和下等仙,似乎确实是动不动就爱给人跪下。
玉衡仙君不习惯如此,他向来不守规矩,被人跪了,伸手把人扶起来,就算与仙阶之首的老天帝碰了面,最多也不过作一个揖。
玉衡仙君不是跪来跪去之人。
玉衡君想到这里,猝不及防从凳上起身,“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麒麟帝息怒,是我……”玉衡君想了想,既然要装,那索性便装到底了:“是奴才初来乍到,还不懂规矩,绝无下次。”
玉衡君跪的四肢贴地,头还特意往下垂了垂,颈后露的明白,也叫人看的清楚。
玉衡君跟殷冥师兄弟如此之久,怕是这世上没谁比他更懂这人脾性。
这只麒麟,疑心极重,为人阴沉,八棍打不出一个屁,遽而同他一个“下人”讲这么多话……
是试探他。
玉衡君估摸他看清了,正要抬头,脖颈被人按住了。
玉衡君一个哆嗦,不敢再动。
冰凉的手指尖儿划过他后颈,指甲在他颈后的疤上搔弄,竟是越来越用力,玉衡君疼拧了眉头。
殷冥道:“你这里有疤。”
……
当年,玉衡被挖掉颈后腺囊,不算狰狞的一个口子,血却湍湍,怎么都止不住。
三界医师皆束手无措,只能叫他等死,玉衡君刚松口气,他这些好师弟就闯了药王谷,把逍遥仙给捉来了。
玉衡仙君销声匿迹三百年后,避世不出的逍遥仙才知道玉衡成了个什么模样。
逍遥仙手脚发冷,气极发抖。
玉衡君撑着最后口气,同逍遥仙讲:“你行行好,让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