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冬 猫冬 第24章
作者:清明谷雨
周澈求助蒋家的人力,最后查到了他在周宅里最相信的人、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身上。
“你为什么这么做?”十一岁的少年眼眶通红,咬紧牙根恶狠狠质问。
清明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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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你不怕吗?
周澈的亲缘一直很薄,这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是母亲留给他的护佑,是母亲走后他唯一能相信的亲人。
他想不通,明明老管家也很宠爱小猫。
周澈自己也还是个小孩儿,把小猫抱回来之后,一开始的洗澡喂食剪指甲都是这位他当做亲人的、最信任的管家亲力亲为,后来周澈才慢慢学会。
周澈想不通,为什么这位受他母亲托孤的、对他无微不至的慈爱老人转眼就变成了冷漠残酷的刽子手。
小猫寄养的宠物医院只有老管家知道,没有他的命令医院绝不敢擅自给猫打药剂。
他不能理解,明明在他去上学不在家中的时间,唐语对小猫的种种针对与刁难,都是这位老人一力挡下百般回护,老管家对小猫的感情和付出的心血,从来不比他少。
有一回小猫半夜肚子痛,周澈着急地抱着小猫下了床,鞋都没穿就跑下楼去敲开管家的房门,是这位慈爱的老人彻夜不眠照顾了小猫一宿,第二天小猫生龙活虎,老人却染了风寒。
很多时候,小猫甚至更黏老管家,周澈毕竟年岁小,很多时候都被小猫作得无语了,还是这位慈爱的老人乐呵呵地出手护着,颇有点隔辈亲的意思。
面对小小少年的怒吼和质问,年过花甲的老人沉默良久,也红了眼眶:“对不起,少爷。”
可在一个尽职忠诚的管家之前,他先是一个父亲,他的儿子也在周氏工作,被唐语抓到挪动资金的把柄,他不得不听从对方的驱使,那是一笔巨款,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坐牢。
一只猫,比不过一条人命。
少年周澈第一次尝到被亲人背叛和痛失爱猫的双重打击,痛苦地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肘间。
十一岁的周澈第一次被迫学会人生的第一课——利益与背叛,人心不可信。
那个夏天,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最信任的亲人,性情大变,桀骜不驯的周家大少爷从此收敛起自己的脾性,对周家虚与委蛇,对旁人不再信任,对一切不动声色。
很长一段时间里,周澈心理出了问题,无法入眠、精神恍惚,梦中总会出现一只鲜血淋漓的小猫,漂亮的葡萄眼睛流着眼泪,哭得他心头钝痛。
周澈大病一场,舅舅在他第三次住院后从国外赶回来,要把他从周家带出来。
周家敢这么对他故去妹妹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令蒋家大为光火,重手收拾了唐语和周棠,但一切都无法改变了,周澈已经提前成长成了一个心思沉稳缜密、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人。
雪越下越大,周澈平静地告诉岑里:“陈管家前年已经搬进医院了,但是还有意识,能说话,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问清楚。”
岑里僵着的身体蓦然一松,瘫坐在茫茫大雪中,脑子一片空白,表情木然,不知道如何去消化和接耿耿于怀这么多年的被遗弃杀害竟然是这样一个曲折的误会。
“我一直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从来没想过……你可以变成人,还出现在了我身边。”
岑里目光飘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澈捡起掉落的伞撑在他头上,用身体挡住风的来向:“用0719的身份接近你,是因为第一眼见到你就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只是你好像一直都很排斥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是小——”想到岑里对那个名字的抗拒,他改口道,“没有到过你会是真的猫。”
周澈抿紧唇,不知道怎么才能更诚恳地表达出自己假意接近他绝非出于无聊恶意的玩弄:“你……你和小时候真的很像,看人的眼神,吃鱼的样子……”周澈声音低得很温柔,“我很难不注意到你。”
岑里麻木茫然的眸心闪了闪。
周澈苦笑:“只是我每次在现实中试图接近你的时候,你似乎都很反感,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
但他马上又说:“不过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应该欺骗你,用这种冒犯的手段来接近你,让你在这样一段信息不对等的关系之中交付信任,我绝不为我自己的错误开脱。”
岑里一直低垂着眸,看不清表情,他忽然问:“你不怕吗?”
周澈:“怕什么?”
“我是一只猫妖。”没有人类会不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忌讳恐惧。
“当然不,”周澈郑重地说,“我很开心你还在,无论是以什么方式存在,我都很开心。”
周澈也曾觉得匪夷所思不可置信,但那种在心底压抑多年的思念和失而复得、极其强烈的喜悦冲淡了他的震惊和质疑,他的小猫还在就好,不管是如何惊异怪诞的事情,他都感恩。
周澈自从被最信任的亲人背叛,一直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冰冷的躯壳里,小小年纪,喜怒不形于色,少年老成,几乎不再表露任何喜恶,但面对岑里,他轻而易举、也忍不住就吐露心声,语气很淡,却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我……真的很想你,他们说你死了,我不相信,就去找了医院的记录。”
“我总是幻想,你会不会或许还活着,会不会被被人抓走,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挨饿,我让舅舅帮忙找你,可是没有找到。”
“后来查到了管家和唐语的头上,然后我从周家搬了出来。”相当于直接和周家决裂了。
岑里脸上终于有了微弱的表情,惊讶地看了眼周澈,七年前周澈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儿。
“我把你的猫窝、奶瓶、小毯子和最喜欢的沙发都带走了,现在还在我家里。”
“你离开我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敢看猫,路边的,别人家的,我总是会想起你,因为——本来我自己也可以有一只小猫的。”
周澈目光灼灼地望着岑里,眸心闪过一丝痛苦,声音有些哑:“我的小猫比它们都漂亮,比它们都聪明,比它们都懂事。可是因为我的疏忽、我的不负责任,它死了,我难辞其咎。”
岑里有些面热,周澈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直接,那么真诚,好像这些夸赞是事实一样,忽然,他想起什么,讽刺勾起嘴角:“有什么好难过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周澈皱起眉:“什么新的?”
清明谷雨
周崽,可怜的崽
第32章 你回来找过我?
“没有了我,你也可以养新的猫。”岑里的声音很平静。
“我没有新的猫!”周澈非常严肃地澄清,“那个猫别墅是按照你的喜好订制的,你没有发现我跟你列的都是你小时候的习惯跟喜好吗?”
“就连0719,也是我遇到你那一天。”
岑里又被他说得心一跳,但没有被对方绕进去,淡淡地别过眼,不去看他那郑重灼热的眼神:“我看到了,你回国之后。”
周澈左思右想,终于想起来,舅舅和表哥觉得他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确实是送来了一只,忽然,周澈眉心蹙得极紧,嘴唇轻抖:“你回来找过我?”
岑里低着头不吭声,好像是在看雪地里哪里有洞可以钻进去。
周澈的唇抿得极紧,好一会儿声音才从喉咙里挤出来,很沙哑:“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他们曾经近在咫尺却无端错过这么多年,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们就不用分离这么多年。
岑里垂下眸,沉默,人类是无法理解弃猫的,因为害怕自取其辱,因为害怕再被抛弃一次,从宠物医院挣扎出来逃回周宅去再见周澈一面已经花光了一只弃猫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他怎么敢一身狼狈满身污脏地地凑上前去质问你是不是有新的猫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真的想杀了我,他很脏,很臭,很丑,只能舔舔伤口一瘸一拐独自离开。
周澈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怪岑里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周澈目光里含着深重的歉意和怜惜,低下头对岑里轻声解释:“那只猫是我舅舅带过来的,那段时间……我发了疯一样找你,状态…不大好,但是我没有留下它。”
那只猫当天就被舅舅带回去了,周澈心痛又不解:“你怎么会觉得那是我新养的猫?”
岑里表情很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别过目光,沉默片刻,平声说:“你摸了它。”
“?”周澈一噎,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缓缓吐出一口气,诚恳郑重地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摸它。”
“……”岑里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有些恼怒,好像是他多么小气,不让周澈摸别的猫似的。
他没有这个意思,完全没有,只是因为猫在小时候,尤其是家养的猫,会把主人的亲昵、抚摸视作一种占有。
岑里深吸一口气,拂开周澈,垂着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曲解我。”
“而且,一码归一码,你确实是骗了我,”岑里小声地说,揪紧自己的衣角,不死心地问,“周澈,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0719,是吗?”
说句实话,他小时候和周澈再好,再亲,但隔了这么多年,对长大后的周澈也已经变得陌生,但他对0719熟悉,可0719是假的,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过这个人。
周澈眸心微动,不忍直白地回答他,戳破他所有的留恋与幻想。
“你很难过吗?没有0719。”
“真的……没有吗?”
周澈的手攢得极紧,岑里对假的0719心心念念,对真的周澈视而不见。
“对不起。”
“我不想说没关系,因为我告诉过你的,我最讨厌欺骗。”岑里的语气低下去,“你还是……一直在骗我。”那些温暖的陪伴、温柔的安慰和温馨的快乐和期待,和他对人类重新建立的信任和信心,都是镜中水月,一池幻影。
“对不起,是我不对,没有任何理由,我无可辩驳。”周澈低着头,一向那么骄傲的人此刻口鼻里灌进冷冽的寒风,声音更哑,“能不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周澈的、0719的,我都补给你。”
岑里摇头轻声说:“不用了。”一夜之间,从前的种种不解、痛苦和执念都变成误会,周澈不是刽子手,0719根本不存在。
岑里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他只是一只戒备警惕的猫,无法分辨复杂的人类,他只想找个没人的洞缩进去,慢慢地消化。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以前的事就是个误会,你没有错,你也是受骗者,我不会再怪你了,你不用再放在心上。”
他轻而平静的语气落在周澈心里,像千钧之重的法槌一声一声地敲。
“0719的事,我确实很失望,也很生气,但是可以自己消化,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以后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针对你,会把你当作正常的普通同——”
“岑里。”周澈打断他。
岑里一抬眼对上一双铮铮赤目,被风雪刮得有些红,深邃悲伤的目光穿直直穿过岑里的眼睛透到他的心底。
周澈咬紧牙根,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办法跟你当以前那种见面就点个头、一起上课说话不超过三句的普通同学。”
“尤其是在知道你是汤圆之后。”
岑里眼神迷茫:“那、那你想怎么样?”
周澈一步一步走近他,目光深而缓静,每一句都重若千钧:“我想好好补偿你,照顾你,尽我这七年没尽到的责任,我想做你的‘0719',每天和你联系,和你一起完成游戏任务,一起谈论什么时候该摘菜、买种子,我想——”
“你给我一个证明我是值得相信的机会。”
岑里的心跳得很快,往后退了一步:“不、不用。”
他应该很难再重新去相信一个人类,即便是命运的误会他也想完全避开,它迫不及待地缩回自己壳里以隔绝一切伤害的可能。
周澈不肯放过他,走得更近,目光更黑更沉,神情淡淡的,却有种让岑里无法直视的失落难过:“为什么不用?你就把我当成0719不行吗?还是说——”
他的声音更低,停顿了片刻,才说:“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是0719,只有我不行?”
“不是,”岑里被他搅得心头大乱,他只是一只猫,说不过善辩的人类,他沉下气,故作镇定地直视对方:“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害怕。
0719是假的,那这个周澈又是真的吗?可以真多久?他要再一次把自己置放到人类的感情中去吗?他不想再受伤了,每一次都伤筋动骨,猫没有九条命的。
周澈安静了几秒,看起来还是沉默稳重的模样,只是岑里坚定清晰的拒绝像一块又一块巨石不断压在他快要透不过气的心脏上,他的小猫说不需要他了,他小时候视若珍宝、弄丢了七年的小猫再也不愿意回到他身边。
巨大的痛苦像一只大手狠狠地攫住周澈的心脏,这个世界上没有会比一只猫更叫人心软也更会伤人类的心的生灵了。
周澈的眼尾被大风刮得更红,胸口起伏,却和小时候一样拿岑里毫无办法,只要对方一抬起湿润漆黑的眼睛,他就一颗心都软得稀巴烂,举双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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