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他不想摆烂 病美人他不想摆烂 第60章

作者:星斗千里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玄幻灵异

  当他想要出去时,门口永远有侍卫默不作声地守在那里。

  之后的三天里, 每天醒来时, 案桌上会放着药汤和食物,他麻木地将药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他想他别无选择。

  楚清本就容易多虑,被秦梧洲软禁时就格外容易胡思乱想, 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榻上,设想着将来,秦梧洲掌控天下权势后, 只怕会变本加厉。

  他的脑海里再次闪过那一日, 秦梧洲看向自己时的眼神,那是充满掠夺与侵占欲望的眼神,和从前看向自己的完全不一样, 又或许从前的才是加以掩饰的, 现在的才是真实的。

  接下来, 他会永远成为秦梧洲的禁脔, 被囚禁在宫殿里, 如同宫妃一般等待着君王的临幸,甚至还会被朝臣唾骂,除了用身体给人取乐之外,丧失一切对于世界的价值,同样也会失去自尊乃至自我。

  楚清想如果只是一时,他还勉强能忍受,但是掌握了现代知识的秦梧洲,完全有能力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就算想逃,又能逃得到哪里去呢?

  他越发焦虑不安起来,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被自己压制在心底的坏习惯重新突破了禁锢,楚清不自觉地咬着指甲,等他察觉到后,又强行将手按了下去。

  楚清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桌上,还没被侍者收走的碗上,除了逃,他想到了死亡。

  先前差点在这个世界死去的时候,楚清发现,只要自己在这个世界离世,处于现代的身体里,意识便会苏醒,所以对他来说,死亡似乎并不是生命的终点。

  反而是逃离这里的希望。

  距离侍者前来收拾瓷碗,还有三刻的时间,足够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了。

  楚清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瓷碗,如同被蛊惑一般,他从床上起身,赤足走到了桌前,他用布包裹住瓷碗,尽力不让瓷碗被摔碎的声响被察觉。

  瓷碗的断裂成一片片锋锐的碎片,楚清小心翼翼地挑选了一片,他打算直接用它割破喉间的动脉,这里的动脉被割破后,出血的速度很快,可以缩短自己死亡的过程。

  颈动脉被割破死亡的时间因破口大小而不同,一般的小破口,不会导致他死得太快,他甚至还有半炷香的时间,安置那些他在乎的人。

  如果自己的死亡已成定局,那么威胁对他来说就失去了作用,这一点,楚清非常清楚。

  就在锐利的瓷片即将触碰到楚清苍白的颈侧皮肤,刺破动脉时,门扉被人推开,朝霞从屋外照射进来,却没有照到楚清的身上,有人来了,楚清心中暗自感叹,他怎么会这么倒霉。

  秦梧洲刚推开楚清寝殿的门,看到的便是楚清赤足站在地上,周围都是被砸碎了的瓷碗碎片,他的手上握着一片碎片,即将划开自己的脖颈,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一步进来,会看到怎样惨烈的场景。

  “楚清……你在干什么?”秦梧洲的手紧紧地扣着门框,他的声音暗哑,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心中,楚清向来有原则,有主见,不会擅自做出放弃生命的事情。

  难道他的感情,就这么令人感到厌恶吗?

  楚清的心宛若沉入冰窟之中,他知道属于自己最好的时机已经错失了,回忆起先前秦梧洲曾对他说过的话语,他不可能全然不顾那些他在乎的人的死活,更何况,秦梧洲的手段他早就有所领教。

  瓷片从手中滑落到地面,崩碎成了更小的碎片,如同碎了的玉,无可挽回,无法复原。

  楚清的脑海中再次响起秦梧洲在昏迷时对他说过的话语。

  “行刑人会将他的手掌与脚掌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使其不能言语,然后扔到木桶之中,痛苦地活着。”

  “甚至不用我动手,青楼会在丁兰七成年那天,高价拍卖丁兰七的初夜,之后她的结局便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你的管事,会成为卑贱的宫奴,永远跪在最肮脏的地方,被人践踏着脊背,一辈子抬不起头。”

  ……

  这些话语在不停地折磨着他的思绪,他的自尊,以及他的骄傲。

  秦梧洲看见楚清放下了手中锐利的瓷片,松了口气,他打算说些别的,缓和一下两人的气氛。

  楚清毫无征兆地跪了下来,他对秦梧洲道:“对不起,我刚才没有控制住自己,有点……冲动。”

  “不要伤害他们,好吗?”楚清眼眸低垂,他没有抬头看秦梧洲,因此没有看见秦梧洲几近奔溃的目光。

  “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秦梧洲的手将门扉生生捏断,他不知道为什么楚清要这样,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他冲到楚清面前也跪了下来,他像是疯了似的,对楚清道:“楚清,你究竟怎么了,你先起来,我求你了,不要跪我……”

  秦梧洲语无伦次地将楚清从地上扶了起来,避开满地的碎片,他将楚清安置在了床榻上。

  等秦梧洲回过神看向楚清时,却发现楚清双眼无神,目光游离,宛如一个精致的娃娃。

  “你不要吓我,楚清,你醒醒。”秦梧洲握着楚清的肩膀,晃了晃,神色慌张。

  楚清的眼神似乎稍稍有神了些,他的脸上挂着精致的假笑,对秦梧洲道:“所以,您究竟想要什么?”

  秦梧洲神色惶恐又带着些匪夷所思,他看着楚清,想了很久,才对楚清道:“我只想你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楚清的笑容依旧,他看向秦梧洲,偏琥珀色的瞳仁如同无生气的琉璃,透着些许无情。

  “那恐怕是有些难。”

  秦梧洲虽然身处楚清的卧室,坐在楚清的身边,却如坐针毡,楚清所言更是令他愧疚难安。

  先前陆洵所言已经让他很清楚地认识到,他们之间之所以会走到如今的局面,责任在他。

  秦梧洲很想和楚清解释,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只是为了救他才说的,但是想也知道,楚清现在不可能会信他。

  “我知道,你恨我,”秦梧洲心如死灰,他看着楚清的眼睛道,“但是楚清,不要这样轻易地放弃生命,不管你是为了谁,都不值得。”

  楚清的视线看向了远处,视线没有聚焦,眼神略显迷离,似乎并不在意秦梧洲说了些什么。

  秦梧洲看见楚清的神色,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楚清都不会在意。

  “你先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秦梧洲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正要起身离去。

  楚清突然开口问道:“秦梧洲,你将我软禁于此,究竟想干什么?”

  秦梧洲刚要起身的动作停在了原位,他什么时候将楚清软禁了?他忽然想起来,前三日中,当他在安置建阳城的大小事宜时,他曾对楚王宫的下人嘱咐道:“好好照顾四皇子。”

  他本以为,楚国王宫之中的仆从应当比秦国的士兵更懂得如何照顾楚清,毕竟楚清曾是他们敬爱的皇子,却忽视了下人们碍于先前秦国与楚国的敌对,完全反向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抱歉,是我疏忽了,”秦梧洲甚至不敢看楚清的眼睛,“我没有软禁你的意思,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楚清听着秦梧洲冠冕堂皇,虚伪至极的言论,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回道:“我懂,您想彰显您的宽宏大量,对我这个亡国的皇子依然如此宽和,通情达理,但是心底深处又对我百般不放心,对吗?”

  “您大可放心,我不会离开这间房间一步,您可满意?”楚清的手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握紧了攥在手中的衣角。

  “楚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秦梧洲感到深深的无力,当楚清彻底将曾经交付与他的信任收回时,原来是这么令人感到痛苦的一件事。

  “前几日因为要整顿建阳城,下人误解了我的意思,之后绝不会了,我保证。”秦梧洲想了想,口说无凭,他从腰间接下了身份象征的玉佩,交到了楚清的手中。

  “这是象征我身份的玉佩,以后你无论到哪里,都没有人会阻拦你。”秦梧洲难得说了这么多,他期盼地看着楚清,希望自己的举动能让楚清多少不那么厌恶他。

  然而就在他将玉佩交到楚清的手中时,他很清楚地感受到楚清微凉玉白的手指在他的手心勾了勾,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秦梧洲的身体彻底僵在了原位,他甚至不敢动半分,倘若楚清与他心意相通,他绝不会是如此反应。

  如今楚清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他在试探自己。

  楚清看向秦梧洲的眼神之中没什么光,他笑得讽刺却又带着几分诱惑,问道:“您想要的,是这个吗?”

第65章 缘何

  秦梧洲曾经和楚清相处时, 唯一对楚清有所隐瞒的,是他对楚清有情,既然有情, 必定伴随着欲望, 而且感情越真挚深刻, 这种感情带来的欲望便越强烈,偏执。

  其他都能解释, 唯独这一点,秦梧洲没有办法解释。

  也因此,在楚清明晃晃的试探时,格外容易失控。

  为了避免自己再做出什么令楚清和自己都会终生后悔的事情, 秦梧洲根本就没有回答楚清的话, 他匆忙离开了楚清的寝室,如同落荒而逃的逃兵。

  楚清坐在空荡荡的寝殿之中, 对于自己试探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秦梧洲对他的欲望想来也并非是一朝一夕之事, 只是自己先前从不曾察觉过。

  他低声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真是相当可笑。

  楚清一边笑着,一边缓缓躺倒在了床榻上, 眼中却浸润着丝丝缕缕, 几乎令人透不过气的绝望。

  秦梧洲离开了楚清的房间后,漫无目的地在楚国王宫内行走着,建阳城被秦军接管后, 秦梧洲并没有大肆调换原本岗位上的官员, 这令所有楚国的官员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于此同时, 也给秦梧洲对楚建阳城的管理造成了麻烦, 楚国官员大部分接受了现实, 继续完成着之前的职务,但是也有少数,表面服从,实则在暗地里给秦梧洲找了不少麻烦。

  这些人令秦梧洲头疼不已,如果不是楚清陷入昏迷,秦国的十万大军根本攻不下建阳城,这些人会是楚清复兴楚国的中流砥柱。

  因此,他既不能对他们施加雷厉手段,也不能视而不管,就在秦梧洲思考该如何处置这些人时,他看见了三日前就当上甩手掌柜的陆洵。

  陆洵正在和老友卞淼畅谈,疏导着老友郁郁寡欢的情绪。

  卞淼抬眼,看见了不远处的秦梧洲,立刻从椅子上起身,秦梧洲本以为卞淼知道了他和楚清之间的事,对他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没想到,卞淼先是相当嫌弃地对秦梧洲道:“快把他带走,吵。”

  被评价为吵的陆洵相当无所谓,他站在卞淼的身后,对秦梧洲使了个眼色。

  秦梧洲立刻明白过来,他和楚清的事情,卞淼恐怕还不知道。

  “四皇子他身体怎么样了?”卞相有些担忧,陆洵嘴里满嘴跑火车,想从他那里套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秦梧洲有些犹豫,他还没有说话,陆洵就插嘴道:“诶,四皇子身体好着呢,我这里还有一副棋局,困扰我多年了,终于有机会,我可要好好请教你。”

  “陆洵,你有事瞒着我,四皇子到底怎么了?”卞淼的比陆洵年长,哪里会不明白陆洵对自己有所隐瞒。

  陆洵朝着秦梧洲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宽慰道:“你放心,楚清活得好好的,这家伙医术好着呢,有他在楚清死不了。”

  “看开点,我一早就劝你,楚国没什么好的,先前那个楚王待你又不好,不如来秦国,你我师兄弟联手,放眼诸侯国,何人会是敌手,你偏不来。”

  “楚国没了就没了,千万别放在心上,接下来你想回乡休息也好,还是继续在朝堂中发光发热,都随你……”

  “陆洵。”卞淼看向陆洵打断道。

  “诶。”陆洵不明所以。

  “楚国已经没了,你现在劝我也晚了,我想去见楚清。”卞淼看得分明,陆洵在故意将话题扯开。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匆忙的步履声,一位侍从对秦梧洲道:“王将军请您前去裁决。”

  秦梧洲知道,又是那些暗地里并不甘心于这个结局的楚国臣子们搞出的麻烦,他对侍从道:“你去回王将军,我马上来。”

  “等等,”陆洵制止道,“咳,这几日我也休息够了,我来处理我来处理,六皇子啊,你和卞相慢慢聊。”

  陆洵没等秦梧洲回应,就打算跟着侍从离开了。

  陆洵临走时,秦梧洲突然问道:“陆相的性情似乎与先前传闻中大不相同。”

  这也是秦梧洲这几日最困惑的事情,前世陆洵的脾性,似乎与如今的很不一样,当年陆洵将他当做傀儡,坐拥秦国权势多年,陆家繁荣鼎盛,直到他釜底抽薪,重掌秦国权势,如日中天的陆家才渐渐败落。

  “我与卞相不同,他认死理,当年老楚王对他有恩,他就认定了终生为楚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绝不会辅佐我不认可的君主,”陆洵的神色相当不逊。

  “但是倘若是我陆洵认可的人,我必定效忠于他,绝不背叛。”

  陆洵说完神色又恢复了随意,他看了卞淼一眼,就离开了。

  “他废话真多,简而言之,”卞淼对刚才陆洵的话做了个总结,“他慕强。”

  秦梧洲:“……”

  回忆起前世,陆洵在辅佐秦国先前两任君主时,从未有过越权之举,而他辅一上位,地位的急剧变化以及德不配位的空虚,令他在秦王的位置上,做了许多离谱又过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