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摆烂后剧情崩了 万人嫌摆烂后剧情崩了 第36章
作者:风拌月
祁朗回握手,轻慢道:“祁朗, 初宵的……中学时期最好的同学。”
“秦淮。”
秦老板看他不顺眼, 所以自我介绍也简短, 然而故作高深的态度,反倒让祁朗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起来也只是平平无奇的水平, 当他对手还差点意思。
于是祁朗故意道:“既然这么有缘分,不如一起吃吧。我们也刚点完餐。”目光中是浓浓的挑衅,看得秦淮眉头一跳, 像是坐在牌桌上, 对家当着他的面一把□□, 问他跟不跟。
“不……”
“好啊。”
霍初宵刚要拒绝, 却被秦淮抢先一步,他稍显不满地看了一眼对方。
然而秦淮已经帮他拉开了餐椅。
男人一旦被挑衅,做事实在太容易上头,即使淡定儒雅如秦老板,也不能幸免。
他安抚霍初宵:“一起吃热闹,而且你们不是多年没见的老同学么?”
可他一点都不喜欢热闹啊……
霍初宵老大不情愿地坐在了祁朗对角的位置,总能感觉到对方看向自己、几乎露骨的眼神,让他坐立难安。
秦淮和祁朗夹枪带棒的言语来往更是无聊。
“您和初宵是怎么认识的?”
“工作,我是他老板。”
祁朗颇感意外,但细想,这样的关系确实对霍初宵而言有格外的吸引力。毕竟霍初宵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随时等待拯救的可怜人,期盼有人能帮他一把,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上下级的关系,简直不要太适合。
他当年在霍初宵心里,不一样是高高在上么?全班都在孤立他一人,只有自己肯屈尊降贵,陪他说说话就已经像是恩赐了。
然而又有一些复杂的情绪交杂在“我就知道”的自得之中。
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
祁朗在国外这些年不是没想过霍初宵,毕竟两人当年虽然惨淡收场,但还是有过美好回忆,他偶尔也会想起这个木木的小呆子和他在学校的天光画室里,认真地想要教他如何排线、构图,那时他也曾心猿意马过,看着霍初宵从肥大的校服里露出的漂亮脖颈、眉间细小的痣、捏着素描铅笔如一段段竹节一般润白的手指……
在学校最受欢迎的他,主动接近最不受欢迎的霍初宵,这过程中原本就带着禁忌混乱的快乐,好像他们两个根本不应该发生交集。
只是属于他的世界里值得快乐的事情太多了,出国后他更是在社交圈里风生水起,霍初宵不过是可供他消遣的玩具柜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老旧的兔子玩偶罢了。
因为落了自己的手灰,因为陪伴他度过一段岁月,所以直接扔掉又显得可惜,乏味以后,若是有人来抢,倒是会激发出远超喜爱本身的占有欲。
他以为没什么人能像他那样接近霍初宵,所以这些年完全不联系,也完全不担心。
他以为霍初宵那样木讷内向的人,忘记他会很难。
但是没人要的小兔子居然和别人结婚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现在的霍初宵看起来比中学时期容貌出色不少,仍旧带着独特的丧丧的少年气,却比当初自信不少,一举一动都透着自持与游刃有余,完全没有曾经的畏畏缩缩,好像没有他的肯定,连走路先迈哪条腿都不确定。
然而如今的霍初宵,落座以后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祁朗有些意外,冷淡的霍初宵竟然十分吸引他。甚至可以说,迷人。
这就让他“已婚”这个身份看起来更刺眼了。
秦淮拿着菜单,十分自然地点了几道菜,并以对待客人的态度对祁朗解释道:“初宵平时来他们家,最喜欢吃这几样。”
祁朗也回他一个不甚在意的笑容:“是么?那初宵这么多年口味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喜欢吃甜食。和我一样,都念旧。”
秦老板啪地合上菜单,“就算爱吃甜,十年前和十年后的口味,也不可能一成不变,总会有些微妙的差距。祁先生和初宵多年不见,看来已经不大了解了。”
祁朗优雅地品一口酒,“尝新鲜嘛,谁都会。但有些东西,再过十年也变不了。”
两个男人互相露出虚假的笑脸,彼此暗道:他妈的,棋逢对手。
张霁作为这个饭桌上最边缘的倒霉人士,想插嘴都插不进去,手心里捏一把汗,看着两个男人在那边暗流汹涌,再瞧坐他正前方的霍初宵,没事儿人一样玩着手机。
霍初宵一听他们俩阴阳怪气,就觉得脑袋嗡嗡响。秦淮就算了,这人对自己一直有种过头的热情,他一向把这种理解成老板对手下员工的拉拢手段,毕竟自从他重回绘画圈,陆续有不少工作室都在暗搓搓地想挖墙角,尤其他报名参加伊利亚大奖赛的消息传出去以后,隔三差五邮箱里就能收到一封招聘邀约。
所以秦老板动不动就邀请他一起吃工作餐,应当也是什么管理层常用的伎俩……吧?霍老师不懂,但他觉得自己猜测的逻辑链挺自洽。所以八成是这样,没错!
至于祁朗……
提到这个人,就不可避免地会勾出多年前的回忆。
霍初宵不太想陷入回忆。在他觉醒之前的那些糟心岁月,他都毫不留恋。
包括高中时仍陷在万人嫌体质的旋涡中无法自拔的那个自己。
他本性就是个很独的人,可是父母最讨厌他一个人独处的样子。有时候他一个人在家中小院里静静地望天,数天上的星星,妈妈看到他那个样子就会没有来地暴怒,骂他心里有问题,装忧郁给谁看?养这么大个儿子,在家里像个哑巴……
所以十几岁的霍初宵对孤独有着近乎过敏般的抗拒。
可学校里没人喜欢他。其实以他安静的性格,在学校充其量只是个没存在感的边缘小透明,与同学无冤无仇。然而问题并不出在他的言行上。
他所就读的一直是私立精英学校,专供权贵家族,有着高昂的学费,半走读。没有谁比这里的学生更在意所谓出身,所谓家世。而霍初宵非常不幸地,恰好是一个被家族所厌弃的孩子。
厌弃意味着,就连一学期只一次的家长会,霍初宵的父母都不愿意抽出时间过来,而是随便派了一个住家保姆,代替两人出席。
家长会结束后,整个年级都知道了这件事。同学们恶毒地猜测他是私生子,而孤立也从那时开始。
霍初宵最害怕的孤独如入夜的黑暗吞噬了他全部的生活。
学校里唯一对他有所偏爱的,是美术老师,体贴地告诉他,就算没有美术课,也随时可以来画室。所以霍初宵几乎有一半的在校时间都是一个人躲在那里度过的。
那几乎褪色的三年里,唯一主动接近过他的,只有祁朗一个人。
即使最后他才得知,一切不过都是因为男孩之间一场无聊的赌约。
他被同学们传成心理有问题的私生子,仿佛丛林里的野兽,恐怖到可以被青春期的男孩子们拿来当做大冒险的选择。
祁朗就是那个被迫大冒险的倒霉蛋。
他选择,和霍初宵做一个月的朋友。
现在想想,都是非常恶毒的事情。后续的发展也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所以霍初宵知道,那件事之后,班上一些同学看自己的眼神除了排挤,还多了一丝晦暗不明的愧疚。只是没人拉得下脸来对他道歉。
而霍初宵也不会等那句道歉,因为他没打算谅解任何人。
毕业后,他和所有人断了联系,包括当时已经出国的祁朗。
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收到老班长的联系电话,而是被学校教务处直接通知回校参与校庆的人。
现在的他小日子过得正舒坦,谁想要再和这群人接触啊!
霍初宵根本不想和祁朗共进晚餐,而秦淮显然并不清楚这其间的往事,还在问他主食吃什么。
他也不想和秦淮解释,这是私事,怎么能和外人说……
霍初宵着实苦恼了一会儿,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希望能忽然发生什么事情,把自己从眼前的局面拯救出去。
比如120来电,说他那个爹过度劳累晕倒在办公室里,正送往医院……
或者110来电,说他家着火……
霍初宵的手指划过通讯录里的某个人名,心头一动。
对啊,他可以请季宗明帮忙,让他假装给自己打电话,就说家里着火、漏水、瓦斯泄露……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么?
而且季宗明还当过兵,四舍五入就是解放军叔叔。大家不都说遇到问题就找解放军?
季叔叔人这么好,肯定会帮忙的。
说干就干,霍初宵瞄一眼身边的几人,确认张霁正在走神,而那两位还在针锋相对,一时间没人注意到他。
他给季宗明发了个“sos”。
过了不到一分钟,就收到回复。
季宗明:?
霍初宵:给我打个电话,就说家里着火了,要我回去。
季宗明:?
季宗明:你干嘛呢?
霍初宵心说这人好磨叽,又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把他目前的处境说了一遍。
谁知这回季宗明秒回。
季宗明:等我,马上。
霍初宵紧紧攥着手机,随时准备接听电话。谁知过了五分钟,无事发生。
季宗明,不靠谱!
霍老师默默地独自生气,顺便开始思考其他办法。
然而下一秒,他却听见值班经理对着某位刚刚进来的贵宾道:“季先生,今天也是……”
男人干脆地一挥手,示意值班经理收声。
随后径直走向某个四人桌前,一身凛冽高冷气质,居高临下道:
“霍初宵,跟我回家。”
霍初宵抬头,对上季宗明那双不怒而威的眼睛。
在做的其他三人都完全状况外,只有秦淮稍稍反应过来,维持着笑容:“季老板?怎么,来查岗?”
季宗明斜睨他一眼,想到刚刚霍初宵告状,说自己就是被他给留下来的,一点好脸子都不给,冷哼一声,没搭话。
祁朗微微眯眼,他刚回忆起这张脸曾经在哪见过。
就是登山那次,他和霍初宵说话时唯一一个饱含敌意瞪他的人。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跟霍初宵什么关系?
霍初宵早就收拾好,毫无负担地站起来,就要跟季宗明走。
祁朗这才终于有了反应,他也跟着站起身。
“等等,请问您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没看到我们正在聚餐呢么?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人带走?”
季宗明像看个死人一样看他,冷硬道:“他户口本上冒出来的合法丈夫,有问题么?下次不要随随便便装自来熟,跟霍初宵吃饭。否则我见一次,带他走一次。”
祁朗整个人一怔,“合法丈夫?”他猛地回头看秦淮,却见对方已是一脸尴尬。
草,怎么又蹦出来一个!
刚刚他和这个假想敌针尖对麦芒,明显能感觉到秦淮对霍初宵的心思,现在忽然杀出来个程咬金,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