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定 明天一定 第26章
作者:叨叨捞
任启东默默退出了房间,把门关上。
他猜郑成大概要留下来吃晚饭了,翻看冰箱有什么能拿出来招待的,毕竟对方是个餐厅老板。又回忆了下那天尝到的味道,觉得自己的水平,再努力也是不够看的。
书房里,郑成走来走去,喋喋不休地和蓝溱搭话,有意无意地问一些任家姐弟的基本情况。蓝溱明晃晃地把“不待见”写脸上了,郑成仍不为所动,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翻着问蓝溱作何评价。
“你想看你拿走好了,别烦我。”蓝溱头疼欲裂。
“你怎么对朋友这种态度,别的不说,就凭我送他平安到家,也值得你一句谢谢吧。”
蓝溱嘟囔:“又没人让你送。”
郑成道:“那就让他们姐弟俩在大雨中等一小时等两小时,等猴年马月才能排到的滴滴啊。”
“那不是还有地铁,有公交吗,还能回不来怎么的。”
郑成叹出一口气,走近了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你上点心吧你,小心被人拐跑了。”
蓝溱不以为然:“被谁?你啊。”
郑成道:“那谁说得准呢,也不是没可能。”
蓝溱怔了怔,抬头瞄了两眼站着的郑成,简直不能理解:“你真的假的啊?养小孩上瘾了是吧,一个还不够你烦的。”
“谁说他姐了?”郑成拔高了音量。
“那还有谁……”蓝溱难以置信地住了嘴,瞪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无耻之徒。
郑成点点头,与蓝溱对视着,眼神中火花四射,持续了半晌,他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转身往屋外走了。
蓝溱连忙放下腿,追了上去:“喂,你给我说清楚!”
郑成放声大笑,健步如飞地跑了起来,蹬上玄关的鞋子,风一样地消失了。
蓝溱气急败坏地拉开门,一看楼道里无影无踪,又愤懑地把门用力关上了。
任启东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个头,愣愣地问:“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蓝溱走过去瞥了一眼餐桌上的丰盛菜肴,上次宋怀文来,任启东可不是这个态度。他疑神疑鬼地逼近了,死死盯着任启东。
任启东被他看得发毛,莫名退后了两两步,问:“干吗啊?”
不可能,他决不相信。
“哎,吃饭了啊,你还往哪儿去啊——”
蓝溱一言不发,回了书房,拿起手机疯狂给郑成拨号。
打了两个,那边接起来,讲话时还夹杂着停不下来的笑声:“我开玩笑的。要是哪天我真被女人打击得改变了性取向,第一个要看上的不也是你吗?”
蓝溱一阵恶寒,掐了电话。绝交吧,是时候跟这个人绝交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更新,呃,那个……这个……最近好热哦!
第37章 谁会这么想
周末,任启东把炖好的鱼汤倒进保温桶,步履不停兜转送去任美明家里,说了几句体己话,又快马加鞭乘坐拥挤的地铁回来。
蓝溱盘着一条腿,坐在餐桌边,握着一只筷子敲碗等饭,满是不耐烦。任启东热了热遗留的少许鱼汤,让他先垫垫肚子。蓝溱抿了一口,皱起了眉:“顿顿都这么清淡,家里是买不起肉了吗?”
任启东难以作答。蓝溱对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一清二楚,却仍是要问。任启东既要照顾一个情绪低落的孕妇,又要应付一个跟孕妇争宠的大小孩,心力交瘁。
他想起任美明说过的——“负责任不是轻轻松松的一句话”,此刻他深有体会。
蓝溱对近来生活品质的下降的确非常不满,但这不是主要原因。在他看来,任启东简直把自己当成孩子爸爸了。
“那你搬过去跟你姐住好了啊,张口闭口都是担心这担心那……”蓝溱忍不住发起牢骚,“拜托,她三十多了,能独立行走了,孩子也是她要生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任启东深深吸气吐气,尽量平稳地道:“蓝溱,我知道你是独生子女,可能不明白……”
“我不是。”蓝溱漠然地打断。
任启东顿了顿,更改措辞:“嗯,你有个妹妹。但你和你妹,跟我和我姐,不太一样。”任启东放低声音道,“我不能看着我姐不管,她怀着孕,又一个人,很辛苦的。你稍微委屈一段时间好不好?明天给你做排骨。”
蓝溱一点没被哄好,反而双手抱胸冷冷看着,吐出一连串质问:“一段时间?多久?一直到她把小孩生下来坐月子吗?还是送小孩上大学?你这个舅舅还要去开家长会吗?”
“蓝溱,你不太冷静了。”任启东道。
“我哪里不冷静了,以上哪一种情况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蓝溱咄咄逼人道,“别人扔个球你就去捡,什么垃圾都去捡,松鼠也要捡回家,孩子也要往家里带,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回顾起蓝溱因松鼠而抑郁的那几天,任启东承认他全责,霎时失去了气势,低下头恳切道:“对不起。”
“你尊重过我吗?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你随随便便带东西回来收留,又随随便便送给别人,还带着人上门参观,哪一次事先问过我意见了?”
任启东张口结舌,他不知道蓝溱这么在意这些事。更刺痛他的是,蓝溱用的都是“我”而不是“我们”。
好啦,理智上他当然明白这是蓝溱一个人的房产,只是当“家”这个词前面的定语也只有一个人时,难免会感到伤心。
现在他应该给蓝溱道歉吗?侵占了他的隐私空间。还是道谢?谢谢他大度容忍了那么久。
似乎都已于事无补,任启东惘然地道:“如果烦到了你,那我搬出去。”
蓝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声音也变得尖锐:“任启东!你让我冷静,你冷静吗?你是在好好沟通还是要赌气?威胁我?觉得我离了你不能活?”
“我只是希望你高兴。”任启东垂着眸低声道,“你高兴就好了,对不起。你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蓝溱起伏的呼吸声在延绵的沉默中显得压抑而沉重,他握紧拳站了片刻,指甲掐进肉里,最终什么都没说,负气回了卧室,重重摔门。
任启东就一个人待在客厅,枯坐在沙发上,盯着静音的电视屏幕看,眼神却失了焦。未来看似遥不可及,转折点却在意想不到的一瞬间突然冒出来了。
好像在打一个闯关游戏,停在原地碰壁了很久,画面中央冷不防跳出个对话框,提示游戏时间已经耗尽。
需要充值,还是退出游戏?
蓝溱像个小孩无理取闹的原因,任启东大概能猜到几分。
他是说,他可以像母亲一样照顾蓝溱的衣食住行,像母亲一样对蓝溱的坏脾气照单全收,但一旦牵扯到自己的家人,不得不有所考量。
任启东逐渐在沙发上躺倒,这是第几次,他也数不清了。他有些怀念从前还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的时候。
任启东阖上眼皮昏昏欲睡,忽然,一个枕头伴着掌风啪地拍到了他脸上。不算疼,但着实吓了一大跳。
任启东慌慌张张地坐起来,蓝溱抱着一堆东西,一股脑地往他身上砸:“滚滚滚,你这么喜欢小孩自己去生一个啊,你那东西应该也还能用吧,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看着滚到地上的杂七杂八的物品,任启东哭笑不得:“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啊,我之所以这么上心是因为是那我姐,而不是因为什么小孩。”
蓝溱居高临下地红着眼眶,脚边是他三小时前从快递袋里拆出来,又在一分钟前拿来丢任启东的东西:手织的婴儿服、针钩的毛线鞋,以及一些品牌围嘴、奶瓶、尿布等。
这也太荒唐了,任启东无可奈何地道:“我妈寄过来的,你该不会以为是我买的吧?”
蓝溱显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淡从容的神情,眼底若有若无的泪光也消散了,嘴硬死不承认:“谁会这么想。”
任启东抓着蓝溱的手腕,轻轻拉了一下,蓝溱整个人就顺势跌到了他怀里。任启东安慰似的拍着蓝溱的背,手往上攀又变成抚摩耳垂,附在他耳边道:“等月份大了,我姐开始休产假,我妈会过来的。毕竟我是个男的,很多事不方便,前期还有用的时候多做点贡献。乖乖,就这一两个月。”
蓝溱对任启东的承诺嗤之以鼻。任启东又道:“以后都给你另做一份,不让你也跟着吃孕妇餐了,对不起。”
蓝溱重重拍了任启东肩膀一下,示意他撒手。任启东却恋恋不舍地越抱越紧,炽热的气息全喷在蓝溱颈肩,道:“等孩子生下来,平安地生下来,我爸妈抱上了孙子孙女,一高兴,我就告诉他们。”
蓝溱迟疑了下:“告诉什么?”
“我爱你。”
在任启东看不见的角度,蓝溱的脸慢腾腾地转红,又过了一会儿,才十分纠结地开口道:“那、那好吧。下次你们去做产检,我也可以载你们去。”
声音闷在布料里,显得不是很情愿。
作者有话说:
come on come on 逆战来也
第38章 怎么还不回来
任启东发誓他不是故意的。
报考驾照需要暂住证,他不记得放哪儿了,只好翻箱倒柜地找。即使他注意到手中拿着的是A4大小的文件纸,标题又是大大的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但他对天起誓,翻开下一页只是一个惯性动作,在意识到之前就发生了。
虽然他从没期待过蓝溱填他的名字,但看到受益人那一栏的“宋怀文”三个大字时,心里还是被刺挠了一下。按顺位来说,怎么着也该是父母排前面吧。好吧,也许以蓝溱父母的条件,根本无需蓝溱来保障。
更轮不上任启东操心。
任启东将保险回执单放回原位,拿上居住证,去驾校报名了。听完介绍,他在C1和C2之间犹豫不决。手动挡的应用范围更广,学费也更便宜;但是自动挡的考试简单,自然出证速度也更快。他想想还是咨询了一下蓝溱,那边几乎马上回复过来一条语音,以一种讥讽的语气:
[再过几年都自动驾驶了,你还想chua chua换挡送豆腐啊?]
这人,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呢。
任启东摁了手机,要来了一份C2的报名表,填写个人信息。一缴完学费,就被打发回家看驾校宝典了,连方向盘的边都没摸着。这与他想象的相去甚远。
任启东最不擅长的事就是做题,一看到ABCD四个选项,脑壳就开始发晕。尤其那些题目,一个比一个叫人摸不着头脑。这一千题得背到下辈子去了。频频跳出的红叉不断挑战着任启东的耐心,看完答案解析反而更迷糊了。任启东丧气地垂着脑袋,捅了捅旁边躺着看美剧的蓝溱,请教前辈。
蓝溱给出的回答,无非以下两种:“这么当然的事还要问”和“我也不会背就是了”。
听完除了还是不懂,还平添了一分恼火。
任启东睡前争分夺秒地背题,嘴里碎碎念着,不念出来就记不住。又惹得蓝溱神经衰弱,睡不着了。任启东拿上枕头要去沙发睡,蓝溱莫名其妙又炸了,大闹一通,让他出去就别再回来,想起一出是一出。
“是个人都能过”——蓝溱这么形容的科目一,任启东当堂考了两次,分别以88分、85分的成绩荣获不及格。
灰头土脸地从机房出来,任启东决定今天不给蓝溱做饭了。甚至,管他妈的,他也不回去了。他要找个温柔的人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好吧,严格来说,任美明也算不上什么温柔的人。
任启东没提前打招呼,买了点菜,提着就到了任美明家楼下。他正要进去,就撞见任美明与郑成(???)从由远及近的一辆车上下来,霎时握紧了双拳。那是一种天生的反感与防备。
任美明见到任启东,有些意外地愣了愣,但很快转身朝郑成挥别,抬步向他走近。任启东板着一张黑得可怕的脸,郑成也说不上为什么,感觉还是不要打招呼、不要多做停留比较好,一溜烟走了。
任启东指着汽车尾气诘难:“你,他——怎么回事?!”
“没有啦,只是顺路,瞎想什么。”任美明轻飘飘地插科打诨过去,勾过购物袋低头看,“哇,鱼,有酸菜吗,好久没吃酸菜鱼了。”
“有没有不该问你吗,你家冰箱里有吗?”
“没有。去超市买吧。”任美明挽住了任启东的手臂。
“算了,你上楼吧,我一个人去就好。”
“我也走走,又没几步路。”
饭过三旬,任启东思来想去,还是问:“你和……那个人,真的没有那种关系吗?”
“谁知道呢,我现在没空想这些事。”任美明摸着鼓鼓的肚子道,“你觉得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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