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定 明天一定 第3章

作者:叨叨捞 标签: 玄幻灵异

  没有相关经历的蓝溱,误以为他真心计较,急道:“那又怎么了?又没坏又没破怎么不能用了?”

  任启东少见蓝溱情绪这么激动,愣了下,说:“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什么。”

  蓝溱放松肩膀抿了口汤,小声咕哝:“我还以为你嫌弃我。”

  任启东爽朗地笑出了声,夹起一筷子胡萝卜堆他碗里,好笑道:“我真要嫌弃你,就这些事排得上号吗?”

  蓝溱夹起一片胡萝卜看看,犹豫两秒吃了下去。

  倒也不是讨厌胡萝卜,他讨厌的食材——韭菜大蒜折耳根之类的,任启东根本不会让它们出现在餐桌上。但蓝溱也不喜欢吃胡萝卜。任启东坚持他整天对着电脑屏幕,这些蔬菜对视力好。还有番茄炒蛋里的番茄,说是防癌。还有橙子橘子,说是补充维C。还有水,每天必须喝够两升水,水壶水杯就放在电脑旁边。

  有次蓝溱失手打翻了杯子,水洒出来,键盘鼠标都报废了。蓝溱嚎了一嗓子,任启东随叫随到,擦桌拖地,与此同时蓝溱站在三步开外,下单新的电子设备。两人分工明确,互不干扰。不管蓝溱怎么抱怨,任启东仍锲而不舍地把水壶放在他一抬眼就能看见,就能喝到的地方。只是那之后他就不用杯子了,直接拿壶喝,既懒得倒,又避免了悲剧再度发生。

  既然逼不动蓝溱出门健身,任启东就确保他在饮食结构上,尽可能朝健康靠拢。

  有时候任启东感觉自己是动物园里的饲养员,为这罕见娇贵的珍惜动物操碎了心。还没得工资领。不仅如此,每个月还要给蓝溱交房租。

  俩人同居在蓝溱的房子里,家务全由任启东打理,蓝溱每个月划出一笔生活费,毕竟他也不吃白饭。他们之间没有互相送过礼物。交往之初,蓝溱就说了嫌麻烦,什么节都不过。任启东举双手赞成,他也不是什么憧憬浪漫的青春期少女,光脚的糙汉子一个。

  “对了,”蓝溱注意到任启东微湿的发尾,又隐约嗅到一股讨厌的香气,疑惑地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把澡洗了,要做吗?”

  面对毫无情趣的呆板询问,任启东唤不起兴致,也懒得搭理他,不咸不淡道:“被雨打湿了,就洗了。”

  “你们店里没有伞吗?”蓝溱有时问起废话也挺没边。

  “没有。”

  “那怎么不去买一把?便利店到处都是。”

  “想淋雨行不行?”

  蓝溱放下筷子,貌似忐忑地分析起任启东脸上的微表情。有伞不撑非要淋雨,他只能联想到偶像剧里那些失恋的男男女女。可是任启东没有失恋,他身为事主之一再清楚不过。那么,是心情不好吗?

  “你……”蓝溱欲言又止。

  只消一眼,任启东就把他脑袋里那些百转千回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想解释,却也不知从何说起,于是挥刀斩乱麻道:“我想做,你吃快点。”

  “哦。”蓝溱应了声,低头默默扒拉碗里的米饭,吃得一粒不剩。又让任启东给他添了半碗。

  碗筷暂且在洗碗池里搁置着,俩人一前一后走向卧室,略显尴尬。这种事,一旦口头上约定好,就很像客人来上钟,总有一方看起来不那么情愿。而此刻,两方都是硬着头皮,不知怎么就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依照一般流程,任启东褪下衣物,在床上跪好。蓝溱磨磨唧唧地抬头,不经意间瞅见任启东右脚踝肿起一大块,想也没想就拿手指戳了戳。

  “操!”任启东立刻疼得趴倒,憋着气凶他,“你碰我脚干吗?!”

  “干吗不能碰?”蓝溱气势更足地反问,“你全身上下,哪里我不能碰?”

  “……”任启东承认这句话稍微让他来了点感觉,但痛意更加来势汹汹。他疼得说不出话,额头渗出汗滴。

  蓝溱发觉异常,弯腰换了个角度查看,冷静地问:“怎么伤的?去医院看过没?”

  任启东缓了一会儿,翻身躺平,仰面呈一个大字,望着天花板,“我没事,快点做。”

  蓝溱半信半疑,握住两只脚腕向上提。任启东立即破了功,再无法伪装强硬,痛呼:“疼啊我操!你他妈的故意是不是!”

  蓝溱稍一蹙眉,严格地训*:“说了在家里不能骂脏话。”

  任启东蜷着身子瑟缩,嘶声揉着脚踝周边疏解。蓝溱冷眼看着,居高临下地问:“怎么回事?”

  任启东自认倒霉地唉了一声,把起因经过交代了一遍,又不当回事道就点小伤,抹点红花油过两天就好了。

  “那你之前怎么不抹?”蓝溱问。

  “味儿太大,怕你闻不惯,做完就抹。”

  “你有这么想做吗?宁愿冒着下半生残废的危险也要先做?”蓝溱问。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任启东嘀咕,“就点小伤。”

  蓝溱冷嘲热讽:“你不是说连人带车都翻了?非要被车轮碾了,这里骨折那里流血才算重伤?”

  任启东无语又气结,吵不过他,索性装哑巴。窸窸窣窣,散落的衣服被捡起来丢到身上,蓝溱执拗地要他去医院拍片检查下。

  当然,既然是他提出的,他不得不陪同。

  电梯里,任启东单脚跳着,故意把全身重量都压到蓝溱肩上,折腾得他东倒西歪,以报刚刚伤口上被撒盐的仇。蓝溱忿忿地埋怨,让任启东减肥。

  实际上,任启东的体脂各项指数,都维持在一个很优秀的数值,只怪蓝溱太弱不禁风。

  蓝溱不常开车,驾驶技术也很生疏,倒出车库都费了半天劲。任启东不怕脚上的伤有什么好歹,只怕不慎遭遇车祸,还又是他们全责,赔都没地儿赔去。他亲眼看着蓝溱想打开雨刮器,却点亮了左转向灯。

  “你能不能开快点?”任启东看着三十码的仪表盘,耳边是后头车辆不停按喇叭的声响。

  蓝溱两手紧抓在方向盘上,严阵以待地盯着前方道路,“你行你来开。”

  任启东没辙了。

  乌龟似的挪到医院,导航20分钟的路开了快一小时,其过程的艰辛就省略不提了。挂了急诊,医生举着X光片左看右看,又上手捏了捏脚踝,疼得任启东又是倒抽一口冷气。

  诊断结果和任启东说的如出一辙,没什么大不了的,慢点走路,休息两天就好了。

  蓝溱不信任地追问:“不会过一个月突然哪里断了,猝死什么的吧?”

  医生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你想说脊椎骨动脉破裂吗?《非自然死亡》,我也看过。他这个情况不一样,病人没有头晕背痛的症状,基本排除内出血的可能。你要是这么担心,也可以再去拍个脊椎的片看看。”

  任启东躺在科室床上听得云里雾里,蓝溱拿上就诊卡,催他快点下来。俩人又去拍了个腰背的片,也显示无恙。

  走出诊室,任启东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道:“我就说了不用来,折腾半天又没事。”

  蓝溱松开了搀扶着任启东的手,针锋相对地回:“你这么想不麻烦,干脆找个棺材板躺进去封上。”

  任启东肺都快气炸了,碍于医院肃静的环境,没有扩大这场战役。他一屁股坐下,让问诊台的护士给他量血压。蓝溱在一旁催促,问他好端端的量什么血压。任启东冷战不回话。

  蓝溱领悟过来,也不热脸贴冷屁股。两人相顾无言,谁也不搭理谁。

  因为就带了一把伞,从医院出来走去停车位的一路上,俩人还是挨得很近。任启东撑着伞,伞面却是往另一边倾斜更多,自己肩头又湿了。

第5章 发什么神经

  这一出小题大做的上医院,俩人都闹了个不愉快。

  本来任启东觉得蓝溱难得表现出些许关心,破天荒头一遭,简直都有点感动了。结果冷不丁被那么句枪子儿似的话中伤,气得三天都不想理他了。

  同时,蓝溱也为自己的错误决策付出了代价。短短三小时,那只走势良好的美股就呈直线式下跌,简直跌破眼镜。蓝溱揉了揉视力5.0的两眼眼,斟酌着要不要清仓抛了。

  任启东路过客厅,看见大大敞着的书房门,蓝溱蹲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他下意识就想走近问他愁些什么,临时记起正在冷战中,手已经搭在门框上,面对蓝溱飘过来的视线,一甩手把书房门重重合上了。

  “发什么神经。”被甩脸色兼砸门的蓝溱小声嘀咕。这次他确保音量只有他一人能听见。

  遵照医嘱,任启东拿毛巾包着冰块冰敷患处,促进消肿。躺在沙发上,任启东刷着短视频解闷。客厅的电视常年没人开,比起家电更像个装饰挂件。蓝溱对电子设备的要求几近严苛,精挑细选的8K超高清智能全面屏,也没消遣过几回,最大用处是发朋友圈显摆。

  手机上的土味短剧正演到打脸反转的关键时刻,通知栏跳出来自吕星的消息:

  [东哥,你脚还好吗?]

  [我越想越放心不下,要不然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任启东扫兴地点进去,随手回复:

  [没事,我去看过了,医生也说没啥。]

  吕星马上又传来:

  [啊?你去医院了?怎么不让我顺道送你去,你自己一个人去挺不方便吧。]

  任启东想说不是一个人,又想说还不如不去,瞟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愤愤地朝着竖了个中指。

  吕星啰啰嗦嗦发来一大堆关切道:

  [你怎么回到家了又想起去医院,是很疼吗?医生有没有让你休息几天,医药费花了多少,这得算工伤,钱我报销。]

  任启东回复:

  [真的没事,不用,我正常来。]

  心想:待家里更不顺心。与蓝溱这么个麻烦精待一起,他哪还休息的了。

  吕星没再说什么,只叮嘱万事小心。作为一个老板,他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通情达理。

  任启东退出某信,切回某手,苦笑了下继续刷短剧。一集十来分钟,他很容易沉迷进去。只是后头,不停地反转又反转,套路都没什么新意,他渐渐打起了哈欠。

  不知不觉中,就那么躺在沙发上睡过去了。扭伤的右脚架在高出一截的沙发扶手上,这也是医生建议的姿势。半夜,任启东迷迷糊糊地醒了一小会儿,应该是蓝溱去上厕所经过,他听见拖沓的拖鞋声。任启东猜时间不早了,但也懒得爬起来回卧室,就原地翻了个身,放下脚侧躺。

  不知过了多久,任启东正做着美梦,忽然感觉有人在戳他的手。一睁眼,就是一张耷拉着嘴角的大脸,即使他对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但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被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珠盯着看,实在太像恐怖片里的场景。就算是朝夕相处的恋人,对视久了,也会油然而生一种怪异的陌生感。

  “干吗?”任启东捂着心口坐了起来,后怕地离远了些。

  “七点了。”蓝溱指着墙上的时钟平静道,“你睡过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却不是在好心提醒任启东别迟到。真正的潜台词是,他在要他的早餐。

  这与上次情况不同。蓝溱不在乎任启东迟到与否,只会以最快捷的方式将吵人的手机信息解决掉。而这次,他饿了,需要任启东准备早点,就会叫醒他,丝毫不顾虑任启东姑且还算个病号。

  “我饿了。”见任启东岿然不动,蓝溱又重复了一遍。

  任启东被乞求的眼神击中,一只脚踩上拖鞋,面向厨房。他几乎要站起来,脑子活络过来,又咚的一声坐下了。

  蓝溱脸上期待的神色瞬间消失了。

  任启东躺回沙发上,装作不舒服道:“我脚疼,冰箱里有面包。”

  蓝溱追根究底地问:“你昨天不是还说不疼吗?”

  任启东彻底撂挑子不伺候了:“后知后觉,现在开始疼了行不行?你不想吃面包就叫外卖。”

  蓝溱比一般人更胜一筹的懒就体现在,他连外卖都懒得叫。懒得挑店家,懒得选菜品,懒得等配送,更懒得收拾外卖餐盒。

  果不其然,他垂头丧气地走向了冰箱,搜出一个硬邦邦的面包,放进嘴里闷闷不乐地咬。

  任启东忍不住张口喊:“哎你热热,微波炉两分钟。”

  蓝溱沮丧道:“反正都一样。”

  他没有坐下用餐的仪式感,就这么随便地一边站着咀嚼,一边鬼魂似的飘进了浴室,放起热水,准备洗澡。

  任启东莫名有些愧疚,感觉自己在虐待儿童。不行,不能再任由蓝溱再得寸进尺,他打定主意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浴室水声哗啦啦地响。

  然后,任启东听着吹风机的声响,浴室门推开的声响,一路杂乱的声响拖进卧室,才安静下来。

  蓝溱应该是睡了,可任启东却怎么也睡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