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定 明天一定 第38章

作者:叨叨捞 标签: 玄幻灵异

  “……臭小子,”蓝溱咬牙切齿。又换回心平气和的语气道:“我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没有出过市,全在一个地方读。”

  “恋家啊。”任启东如此评价。

  蓝溱环上任启东的脖子,委委屈屈地低声倾诉:“家都没了,都让别人给抢走了。”

  任启东笑了一下,顺势搂住他的腰摩挲,“少来了,你妈你爸哪个对你不够好的。一个给你买房,一个给你买车,连你妹都会把狗让给你玩。”

  “那不一样嘛。”蓝溱嘟哝,“那都是一时的。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偶尔有空了才会想起来关心我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每分每秒一直关心你的。”任启东淡淡地笑着。

  蓝溱低着脑袋拱来拱去,难为情地咬了任启东一口,“该你了,我说得都口渴了。”

  “那我去给你倒杯水。”任启东作势要下床。

  “任启东,你再躲下试试看。”蓝溱颇具威严地威胁,“我想听,你随便讲些什么。”

  “讲些什么啊……”任启东慢慢回忆着,“我怕你听哭。上次说到哪儿了,哦对了,我姐考上大学,摆了升学酒,很多亲戚朋友都来了。风光了没多久,我爸就把辛苦几十年攒的积蓄全投进加盟店了,预计半年回本,一年利润翻倍,三年赚套房,很快就吃苦头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爸不信邪,不肯放弃那家店,到处借了很多钱,拆东墙补西墙,高利贷利滚利,我和我姐一直还到两年前。

  “有时候宁愿饿一饿,也要省下钱来先打过去。那利息太吓人了。每天一醒来,眼前就有一串数字往上跳。你应该很了解那种感觉,不过你的是债券往上涨,我们的只是债而已。”

  蓝溱插嘴问道:“高利贷不是违法吗?打官司就不用还那么多了。”

  任启东说:“都是问亲戚借的,抹不开那个脸。那时候有人肯借就谢天谢地了,还打官司告他们真成白眼狼了。”

  “那店呢?”蓝溱问,“起死回生了吗?”

  “没有。”任启东不无悲戚地道,“拖着拖着还是垮了。我爸终于认清了他不是做生意的料,老老实实回去修车了。我爸妈其实没什么好讲的,你也见过了,面相长什么样,就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是说说我姐吧,我姐很不容易的。农村多少都有点重男轻女,读书再好,挣再多钱,也总被人念叨着怎么还不结婚嫁人。每次过年,她又想回去见爸妈,又不想听那些烦人的话……”

  后面的事,不听下去也都知道了。蓝溱说:“干吗老说他们,说说你吧。”

  “我?”任启东道,“我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吗。”

  “也是。”蓝溱坦然地笑着,“傻狗。”

  “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我这是爱称。”

  “那我能喊你懒猪吗。”

  蓝溱往任启东肚子(腹肌)上来了一拳。

  “懒猫懒猫。”任启东捉住他的手,拢在掌心里握紧。温温热热的。

第54章 完全不是对手

  啪嗒啪嗒奔跑的脚步声,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狗狗欢快的叫声,活力满满。如果不是在一大清早听到的就好了。

  任启东自然醒了有一会儿了,动作幅度很小地玩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依偎在他臂弯的蓝溱,偷亲一口。

  沉眠的卡比兽终于被嬉闹声吵醒,皱紧眉头背过身,恨恨地拿枕头蒙住头。任启东得以抽回手臂,揉了揉被枕麻的神经。

  “吵死了,你让她们安静点!”被窝里的大爷发号施令。

  任启东看了眼时间,九点多对普通人来说已经不算早了,但蓝溱的生物钟显然走得更慢一些。

  “我怎么让啊,你开玩笑呢。”任启东边穿衣服边说,“你能睡就睡,不能睡就起来了,别让你妈你妹看笑话。”

  蓝溱没理会,缩在被窝里蠕动,哼出几个极不情愿的转音。

  任启东自行出了卧室,去卫生间洗漱。路上,蓝菲飞和Angela与他问好,一个甜甜地喊哥哥,一个甜甜地喊汪汪。

  任启东对着镜子,挤着牙膏,呸呸吐出几根白毛,来自热情毛球的馈赠。只是顺手摸了一把,不知道怎么飞嘴里来的。养这么一团大型掉毛机,一年下来产量比绵羊都高。

  任启东洗漱完,去了餐厅。蓝妈妈坐在餐椅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握着叉子卷意面。她看见任启东,招了招手,“早啊,一起吃点,刚热好的。”

  “哦,好。”任启东盛了面,坐到对面。他瞄着满脸痛苦、宿醉未消的蓝妈妈,问:“头很痛吗?要不要我帮你按按?”

  蓝妈妈放下叉子,长叹了一口气,“没什么用,我刚吃了药,等它缓释了就好了。”

  “哦。”任启东呆呆地应了一声,兀自进食。

  蓝妈妈看了他两眼,又往客房方向探寻,“闪闪呢?”

  “还在睡。”任启东说,“平时都下午才起来。”

  “臭毛病。”蓝妈妈骂道,“你别老是惯着他,该管就得管。我以前就是忙着管工作,没空管他,越来越不像样了。”

  任启东喝了一口水,没有接话。

  蓝妈妈抬眼对视,凌厉地逼问:“你也觉得我对不起他?”

  “没有,绝对没有……”任启东连忙低下了头,早知道还不如躲房间里挨饿了。

  “哎,这破脾气,我惯出来的,我咎由自取。”蓝妈妈说,“好在以后也不归我管了,全是你头疼的事了。”

  任启东搅拌着面与肉酱,淡淡地说:“我不觉得蓝溱有多么过分,他还挺懂事的,遇到正事都会正经去做,也帮了我很多忙。有时候发点脾气,不遮不掩地表达自己的情绪,这很好。不用猜,跟他讲道理也会听。”

  “那当然,我的儿子能差到哪儿去?”蓝妈妈目的得逞。

  任启东无言以对,上套了。

  临近十一点,家政保姆来了,开始着手准备午餐。蓝妈妈说多了两个人吃饭,保姆应了一声,多舀了两勺米。然而,午餐时蓝溱依然没有出现在饭桌上。

  午饭后,蓝菲飞回房间写作业,蓝妈妈去书房处理一些工作,任启东就待在客厅看电视,等蓝溱睡醒。

  家政阿姨扫地拖地,亲人宝宝Angela围着她脚边打转,极度妨碍进度而不自知。任启东喊了两声,Angela朝他看了一眼,又转头看了看保姆,两边难以取舍。直到保姆拍了拍它的脑袋,说了一声去吧。Angela才咧开大嘴朝任启东奔过来,跟着任启东走到室外露台,玩起抛球游戏。

  一大朵白云在低空扑来扑去。玩腻了球,任启东又换了一个磨牙的咬绳,改玩拔河。Angela兴奋得无以复加,乐此不疲地拉锯着。半小时后,第一次,它败在人类手下,无言地举起白旗,张嘴趴下,吐出长长的舌头喘气。

  任启东握着一柄宠物梳,蹲下给正在休息的Angela梳毛。Angela被保养得很好,几乎没有打结的毛,一梳就顺通了,梳齿间一簇一簇白毛,任启东捋下来攒成个小毛球。Angela很享受,Q弹的耳朵尖不时闪动一下。

  眼前是一片洁白无瑕的雪地,任启东忍不住把脸埋到了Angela背上,蹭了蹭。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说是狗的体香就有点过了,应该是专用香波吧。

  不久前,他还十分唾弃蓝氏兄妹的行径,如今也彻底沦为一伙了。保姆打扫到了阳台,于是任启东抱起狗,回了客厅。

  刚拖完地,任启东怕Angela乱跑踩脏,就一直抱着它颠来颠去,锻炼臂力。Angela也乐在其中。

  咔哒一声,有一扇门开了。任启东抬头望去,睡美人终于起床了。再晚一会儿,夕阳都该落山了。

  睡得并不舒坦的蓝溱人醒了,脑子还没有,经过任启东也没任何表示,机械地拉开客卫门,刚往里走一步,就吓得尖叫了一声。

  任启东转过身看,只是智能镜上声控亮起的那圈背灯。

  “昨天不就被吓过了吗?你是金鱼脑啊还是老鼠胆啊?”

  蓝溱大脑还没活络过来,没心思回嘴,一甩手把门关上了。哗啦啦的水声响了一阵,蓝溱拾掇出个人样出来了。又是个崭新的帅哥了。

  他瞄了任启东两眼,打着哈欠问:“你干吗一直抱着狗啊?沉不沉。”

  任启东说:“地还没干,脚脚脏。”

  “你放沙发上不行吗?”蓝溱一指。

  “也是。”任启东依依不舍地把Angela放下,随口一说,“抱起来比你都重。”

  “你什么时候抱过我了?”蓝溱敏锐地问。

  “呃……”任启东走到蓝溱身前,两手掐着腰把人举离地面,“现在。”

  只是几秒钟的事,被当成秤码的蓝溱微微愠怒,拍开了启东的手,问:“那谁重?”

  任启东毫不犹豫地回答:“它。”

  蓝溱:“怎么可能?!”

  他感到自己的男子气概受到了侮辱。

  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任启东又改口道:“你。”

  “你去把秤找出来,”蓝溱不依不饶,“我倒要看看是谁重。”

  “你跟狗比什么啊……”任启东头大。

  蓝溱眼珠瞪得贼大,这下是越抹越黑了。任启东了解他较真的性格,平息这件事最快的方式就是按他说的照做,于是跑去问保姆,把电子秤拖了出来。

  蓝溱站到秤上:61Kg。

  狗当然不会乖乖上称,蓝溱试图把它抱到秤上,大失败三次,瞪了围观的任启东一眼。任启东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半天后停下,轻轻松松抱起Angela往秤上一站,再减去自己的体重,得出结果。

  反正是不可能有蓝溱重啦,女孩子的体重保密。

  蓝妈妈正好从书房出来,看见地上的秤,问:“你们在干吗?”

  蓝溱说:“看看Angela多重。”

  蓝妈妈不以为意地道:“前几天去医院做体检刚称过,也就八十来斤。”

  “……也就,”蓝溱对面前实心的Angela深感忧虑,“给它减肥啦减肥啦,都多胖了。”

  蓝妈妈睨了他一眼,“你瘦得跟排骨似的,我也没让你增肥啊。”

  “它你亲生的啊?”蓝溱回呛道,“让它叫你妈算了。”

  “叫姐姐!”蓝妈妈再一次强调。

  任启东默默去把餐桌上的冷羹热了热。那边较量的差不多了,看样子蓝溱略输一筹,像个蔫吧的公鸡垂着鸡冠回来了。

  蓝溱吃了没两口,自然蹦出一句评价:“没你做的好吃。”

  “哦……哦。”任启东愣愣地应,“回去给你做。”

  睡眠不足的蓝溱咬着筷子恼火地嚷嚷:“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非要在这儿过夜。干吗啊,家里小是小了点,看不上我那座破庙了?”

  蓝妈妈听见,走过来按了蓝溱的脑袋一下,“含沙射影什么?我还苛待你了啊?破庙不是花了几十万装修的啊。”

  蓝溱不服地仰起头高喊:“那花的也是我自己的钱!”

  “没有地基你上哪儿盖房去。”蓝妈妈转过头对任启东道,“改天我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去,破庙破庙的,让他连破庙都没得住。”

  任启东不知所措:“呃,阿姨,不……”

  蓝妈妈忍无可忍地咆哮:“叫!姐!姐!”

  任启东被吼懵了,明显是玩笑话却不能自已地当真了一秒,不劳而获的白日梦谁没做过呢?回到现实,他猛摇头说:“不行,不行。”

  蓝妈妈以威胁的眼神盯着蓝溱。蓝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便你,反正他爱我爱得要死,又不会把我赶出去。还省得我去房管所跑一趟,再好不过了。”

  任启东结结巴巴,恨不得以头抢地,脸红成一颗大番茄。蓝妈妈摇头叹息:“完全不是对手。”

  适时,蓝菲飞从房间出来,手上拿着一张试卷,有道题不会做。蓝妈妈接过卷子瞥了一眼,道:“数学啊,问你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