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定 明天一定 第41章
作者:叨叨捞
不是,他给绕进去了。
他是王子来着的。
那任启东也不能当白雪公主吧,那形象着实太瘆人了。又该拿什么比喻呢?美女与野兽,那他岂不是又成了……
蓝溱猛摇头,驱散这些荒谬的想法。
用完餐,老板娘来结账,亮出收款码。任启东一动不动,朝对面扬了下下巴,蓝溱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扫码。
任启东有苦难言。什么高富帅土老板,抠抠搜搜的一天就给二十块,任启东几百年没在外面装阔买过单了。他的二十块要一分一毫掰开来,精打细算花在刀刃上。
从店里出来,迎面正好骑过去个卖冰粉的小吃车,任启东喊了一声追上,要了两碗。又示意蓝溱付钱。
蓝溱不乐意了:“十块你都没有吗?”
任启东舍不得花掉半天的生活费:“放另一件衣服兜里了,没带出来。”
蓝溱才没那么好骗,任启东拙劣的演技在他眼中无所遁形,就伸长手臂去掏他的口袋,势要验明正身。
打着冰粉的嬢嬢余光看到,大气道:“没事,我请你们吃了,外地来旅游的吧。”
“不用不用,要付的。”任启东捉住蓝溱的手,连带着掉出一张二十块纸币,心痛地交到嬢嬢手里,不好意思地赔笑。
俩人用本地话寒暄了几句,任启东赶紧把找回来的十块钱塞进裤兜藏好。嬢嬢递过来两碗加足了料的冰粉,任启东和蓝溱乖巧地接了。
人走后,蓝溱端着,无处下嘴,问:“去哪儿吃?”
任启东已然挖了一勺送进嘴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又亲身示范了一次,这不就能吃吗?
蓝溱踌躇不决地问:“就这么……走在路上吃?”
任启东点了个肯定的头。蓝溱扭扭捏捏,捧了半天下不了嘴,任启东无奈道:“那边有人在喝坝坝茶,我们过去找个位置吧。”
“爸爸茶?”蓝溱奇道,“那茶里面有爸爸吗?”
任启东摇了摇头:“但是老婆饼里肯定有你。”
“……你去死吧你。”蓝溱忍无可忍,“一天要调戏我多少次。”
喝茶的人就零星几个,空桌子很多,俩人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吃起饭后甜点。
对于冰粉,蓝溱的评价就不怎么高了,他吃不惯红糖的味儿。而且这东西连锁火锅店都有,也没什么新奇的。
任启东听完,大为震怒:“那些加奶茶的冰粉有什么好喝的,你没喝过奶茶啊。还加什么麦片脆谷,当美国人吃早饭呢。”
本地人的权威不可挑战,蓝溱端起碗猛扒拉,“好吃好吃,你们的最正宗最好吃行了吧?”
任启东舒心了,仰面一口全倒进嘴里,又抬手擦掉蓝溱嘴角的一粒芝麻,收走他的空碗一起丢了。
县城被一条贯穿全城的河流分割成东南两个城区,架设了三座跨江大桥以供通行,中间那座最接近繁华商区,也最雄伟,剩下两座修建年代比较久远,连接省道。
投一块钱硬币,坐上环城公交,不堵车的话,半小时就能看遍整个县城。一些老派的瓦房建筑仍保留着,背靠着没有名字的小土山,而到了县城的中心地带,气派地矗立着二十多层的高楼大厦,单看起来,与繁华都市无异。不过间隔三五分钟的车程,这使蓝溱感觉很割裂。仿佛从一个世界,一下子跳到另一个世界,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到了,下车。”任启东喊他。
“噢。”蓝溱愣愣地伸出手。
任启东也是呆了呆,才及时握住那双离发怒仅有一线之隔的纤纤玉手,牵着他的小公主下了车。
他们来到一个广场,广场上摆着许多骗小孩的游戏摊位,套圈扔沙包打气球夹娃娃之类的。乱花渐欲迷人眼,蓝溱童年也曾在这些坑里跌过跤。记不得什么时候开始,摊位被禁止,只剩下商场里的电玩城了。蓝溱在一个套圈摊前停下脚步,说:“我要玩这个。”
任启东不理解:“地上那些小玩意,你想要哪一个?”
蓝溱:“我要玩。”
任启东叹气:“行行行,玩玩玩。”
十元三个圈,蓝溱一口气就要了三十个。甩了十来个圈出去,只套中了最前头一个小破陶人,而蓝溱的目标,大概是最后一排坐着的大熊公仔。快有一米高,但某宝买一个也不会超过一百块。任启东能说什么?败家爷们。
眼见蓝溱手法越来越急躁,只剩下最后五个圈,离成功却越来越远,任启东跃跃欲试:“我帮你扔两个吧。”
其实蓝溱胳膊早就酸了,但又不甘愿一百块打水漂(主要是怕被任启东念叨),顺着台阶麻溜下来:“都给你吧。”
任启东站在白线前,俯身前倾,摆出十分专业的姿势,闭上一只眼瞄准,盯着那熊潇洒一甩,很近,圆环擦过一只熊耳朵,滚落到地面。
摊主立刻说:“不算啊,必须套到头上或脚上,停在它身上才算。”
蓝溱握拳在旁边喊加油,做拉拉队。士气高涨,眼见套的圈一个比一个接近,俩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然而五圈之后,奇迹没有发生,他们就是两个普通的大傻子。
就像生活,努力了,付出了,但得到的只是一场空。
任启东拍拍手,不无遗憾地拉着蓝溱快走,生怕他不肯罢休,还要糟蹋钱。摊主喊住他们道:“哎,送你们个小的吧,大过年的,乐呵乐呵。”
就像生活,不会永远令一个人失望。
那也是一只小熊,但只有手掌一半大小,是一个小挂件。蓝溱双手接过,笑着说了谢谢:“也祝您新年快乐。”
蓝溱掂着小熊挂件一路甩啊甩,哼着愉快的小曲。在人流中穿行,蓝溱外在的气质,在一众鱼龙混杂的小市民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虽说以前也没少被人注意,但这简直快要变成万众瞩目了,蓝溱勾了勾任启东的手,小声问:“他们干吗老盯着我看啊。”
任启东想也没想:“你太漂亮了。”
啪——
任启东手臂上挨了轻轻柔柔的一下,来自小熊的攻击。
两人又去了一趟超市买年货,任启东拎着大袋小袋出来,蓝溱意思意思提了两条纸巾,一晃一晃走在前头。
超市门口的摇摇车坐着个小孩,全国统一的“爸爸的爸爸叫爷爷”,这里竟然特别地沾上了川音。蓝溱一下听乐了,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站住了。任启东问:“干吗啊,你也排队想上去摇一摇啊?”
蓝溱挥舞软绵绵的武器,又打了他两下,才抬起脚步往外走。
回到家,任启东一边把购物袋归置好,一边与母亲交代了一天的行程,蓝溱就在旁边静静乖乖地听。
任母问蓝溱:“好玩吗?”
蓝溱微笑点头,“嗯,很有意思。”
“那就好。”任母道,“我去把热水器打开,洗个热水澡好睡觉。”
不知何时,房间里多了台取暖器,火红的光晕落在被子上。蓝溱把小熊挂件放进行李箱,说要回去挂车上。不一会儿,又跑过去,拿回来摆在床头。
“这样你这里的家,就也有我的痕迹了。”蓝溱说,“看见它就要想起我。”
任启东说:“我看见什么都会想起你。”
第58章 痛痛痛!
最美不过夕阳红,任奶奶和老伴由广场舞结缘,老来相知,已经搬到一块儿同居了。但年还是各过各的,与各自的子女为伴。
上山的路比起以前好走很多,修了水泥路,任启东走在队伍最末,抱着纸钱和爆竹。三十祭祖,是一直以来的传统习俗。他旁边,是气喘吁吁的蓝溱,半透明的灵魂已经有一半脱离了肉体。
俩人渐渐掉了队,连任奶奶的步伐都难以跟上。
任启东:“我早说了让你别来。”
蓝溱气呼呼地掐着腰喘气:“那就把我一个人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啊!”
“家里又进不去什么牛鬼蛇神,你怕什么。等你睡醒,我们也差不多回来了。”任启东说。
蓝溱后悔地瘪瘪嘴。他哪能想到这里的山这么高这么难爬,一般墓地不都修在半山腰吗。埋在这么登高望远的地界,也不知道讲究的是哪条风水。
总之,爬到山顶的过程,就像渡了一趟九九八十一难,蓝溱羽化登仙的心思都有了。
任父任母点燃了爆竹,任奶奶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话,任启东跪在爷爷的墓前磕头祭拜。而身为外人的蓝溱,远远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歇脚,敲打酸痛的小腿。
从蓝溱所处的顶峰眺望,整座县城尽收眼底。有几处高耸的大楼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又去找任启东的家在哪儿,被鳞次栉比的建筑挡住了,但大概方位还能辨认。
这边蓝溱还在调滤镜开全景拍照,记录下罕见的水光山色;那边任家人已经走完扫墓流程,马不停蹄地又要下山了。
蓝溱颤抖的双腿叫苦连天,任启东贴心地让家人先走了,陪着蓝溱再歇息会儿。
忽然,有个衣着光鲜、十分醒目的人出现在了墓园中。那人大约四十来岁,穿着黑色西装,踩着锃光瓦亮的皮鞋,拄着一根黑色登山杖,与周围土风环境格格不入。他怀中抱着一束白玫瑰,神情肃穆,在一座墓碑前徐徐蹲下了。
蓝溱看着稀奇,问:“你们这里还有这样的人啊。”
任启东同样困惑:“不认识啊,我也没见过。”
西装男垂眸低语着,因为距离很远,蓝溱与任启东高高竖起耳朵,也没听着一点讯息。只觉得,这人看起来真的很悲伤。
像任启东这种来祭奠已故老人的,年复一年,伤痛的情绪早也淡了。反而某些平常的时刻,一晃神梦到亲人生前的音容笑貌,更容易缅怀流泪。
俩人交头接耳八卦了一小阵,西装男拍拍裤腿站了起来,离开时有意地扫了他们一眼。
等人走远了,俩人迫不及待跑去墓碑前一探究竟,那上头没有遗照,没有挽联。
蓝溱捏着下巴推理:“故于十五年前,他儿子?不对呀,死的时候也二十四了……”
任启东怔怔的,愣了许久。他蹲下抽出那张插在花束里的卡片,上面写着遒劲有力的四个字:吾爱安息。
任启东急忙转身去追,人影也望不到半个。再说,真追上了,他又要说些什么呢,谴责吗?质问吗?安慰吗?何益之有?
逝者已逝。
对身旁一无所知“喂”个不停的蓝溱讲出那些事并不容易,那些久久萦绕在他心头的阴霾,甚至害他差点错过眼前人。
“给你个赎罪的机会。”蓝溱听完也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你背我下山吧,我就原谅你了。”
任启东笑了笑屈腿蹲下,蓝溱趴到他背上,双臂环住任启东的脖子,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颈侧,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跟他不一样,我会保护好我的狗狗。”
任启东扶稳蓝溱的膝弯,挺直背往上颠了颠,顺着台阶慢慢往下走:“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
更不知道这体能当初怎么会抢着当一。
“哼。”蓝溱道,“我属于智囊团的那一类,三国看过没,诸葛亮那样的。”
任启东零星看过电视剧版的一些片段,记忆也不太清晰了,“我记得他最后,死了吧?”
“那谁还不死啊?”蓝溱道,“你还想长生不老做妖怪啊。”
任启东笑笑:“没有,想死之前都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蓝溱又傲娇地哼了一声:“看你表现吧。”
“不答应的话,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了哦。”任启东侧身伏低了一点点,作势晃了两晃。
“喂喂喂!”蓝溱惊慌得四肢紧紧缠住,“很危险的啊!”
下到山脚,任启东恍然看见三个熟悉的人影。爸爸妈妈奶奶坐在一条长凳上,等着他们一起回去。
安逸趴着的蓝溱脸色突变,赶忙从任启东背上跳了下来,一辈子的面子都丢光了。
对任奶奶,任启东没敢说实话。问起来,也用“朋友”一词糊弄过去,任父任母帮着圆谎。毕竟这年龄代沟差出一个东非大裂谷了。和她讲“同性恋”这三个字,估计老人家都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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