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沙雕攻拿到虐文剧本 当沙雕攻拿到虐文剧本 第18章

作者:柴帽双全 标签: 灵异神怪 宫廷侯爵 萌宠 玄幻灵异

  汤是刚烧好的,还有些烫,楚逸尘用勺子搅了搅,他看似盯着汤碗,实际上心神恍惚,魂不守舍,赵邺先前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成大事者,岂可感情用事!”

  “逸尘,我们不能赌。”

  赵邺说得都没错,尝试相信柏空,就是在赌,拿他的性命,甚至赵邺及其一众下属的命在赌。

  伍家的势力树大根深,想撼动本就不易,他和赵邺的计划不能容许一点差错,而意外发现了他们秘密的柏空就是那个差错,他应该听赵邺的,除掉对方。

  可柏空又对他那么好,平心而论,除却已故的父母,楚逸尘再找不到一个如柏空这样真心待他的人了。

  除掉柏空,他在感情上千般不想,万般不愿,可感情用事只会招来失败,古往今来,没有任何成就伟业的帝王名将是个感情用事之人。

  伍胜便是如此,他在十年前对楚家下手时如此狠绝,自己若是优柔寡断感情用事的话,凭什么跟这样的恶人相斗?

  想战胜伍胜,那就要比对方更恶,更狠!

  他背负着楚家三十二口的血仇,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他可以为了报仇做任何事,没错,任何事,哪怕要因此成为一个卑鄙无耻,忘恩负义的恶人。

  楚逸尘握着汤勺的手越来越紧,他近乎自虐般的逼迫自己去回想那段往常他逃避着不敢忆起的记忆,他一遍遍地回忆,伍锋是怎么带兵闯入他的家门,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倒在血泊之中,每一次回忆,都让他心中的恨更深,也让他的心更冷。

  渐渐地,楚逸尘感觉自己麻木得就像一具尸体,没有半分活人该有的温度,他同时也冷静得可怕,不再像先前那样惊慌犹豫。

  鸡汤放温后,他扬起一个完美的笑,对柏空亲切地说:“你要不要也喝一碗?这一锅我一个人喝不完。”

  “好。”柏空只当是老婆要投喂自己,开开心心地就答应了。

  楚逸尘便拿碗去盛,凌宏端来了两个碗,他刚刚跟自己示意过,有标记的那个碗是给柏空的。

  楚逸尘笑容完美,拿碗盛汤的手稳到他自己都不敢置信,他将装了毒汤的碗缓缓朝柏空递去,柏空一无所觉地接过,楚逸尘冷眼旁观着,等待柏空慢慢将毒汤喝下,他的思维在这一刻好似停止了,除了死人般的冰冷,他内心什么都没有。

  可就在柏空端起碗正要喝之际,他的鼻翼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神情随之一怔。

  他端着碗,没喝,也没放下,只呆呆地看了楚逸尘片刻,突然说:“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楚逸尘冰冷荒芜的心生出一抹诧异。

  柏空没回答,但他脸上原本还开心的神采肉眼可见地消失了,像是垂丧着耳朵的大狗,他带着些沮丧地说:“我做得不好,没有照顾好你,让你生病了。”

  “这不是你的错……”楚逸尘忍不住说,柏空做得够好了,真的够好了,好到他再找不出别人能这样好了。

  往常楚逸尘说什么柏空都信,这回却摇着头说:“不,就是我的错,我一定有哪里做得不好,我是个失败的雄性。”

  楚逸尘被柏空这番突如其来的沮丧发言弄得都没得顾上追究柏空的奇怪用词,他连忙反驳说:“不,你不失败,你做得很好!”

  柏空明显还是不信,他看着楚逸尘的眼神又沮丧又失落,就像被遗弃的小狗。

  楚逸尘便试着举例子:“你从伍俊手下救过我,还为了我去参加大比帮我赎身,还有伍锋那次,也是你出面保护我,还有平常,你给我带的那些糕点,那些花……”

  他越说越多,回忆起来的也就越来越多,十年前的那段回忆冰冷且不堪,带着呛鼻的血气,可跟柏空在一起的回忆色彩却都是明艳的,便像是在阳光下晒了一天的被褥,有种温暖的味道。

  楚逸尘用十年前的记忆为自己筑起一重重冰冷的心防,他抛弃了一切,甚至是人性,来让自己变得无坚不摧,心硬如铁。

  可刀砍斧劈无法摧毁的冰冷,却会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消融,他说到后来,先前的冷静已经消失无踪,嗓音带着些微无法抑制的颤抖。

  被他抛却的那些良知和情感,在此刻如潮水般回涌,让他痛苦无比,呼吸失控。

  柏空看到了楚逸尘的痛苦,他又低下头,看着汤碗里自己的倒影,片刻后,像是最终下了决定,他再次举起碗,没有丝毫犹豫地,灌进嘴中。

  可在临进嘴之前,突然横伸过一只手来将他手中的汤碗打翻。

  “咣当”一声,毒汤洒了满地,泛起一层白沫。

  柏空怔愣地看着楚逸尘,楚逸尘则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那一瞬间身体的反应快过思维,他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赵邺的计划失败了,他还有机会补救,可他难道要再杀柏空一次吗?下一次他就能下得了手吗?

  或许在他的身体不受控地去打翻那碗毒汤时,他就已经有答案了。

  楚逸尘深吸口气,他眼眶泛红,看向柏空的神色中带着点脆弱,也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说:“柏空,我可以相信你吗?”

第27章

  “糊涂!”自收到凌宏递来的计划失败的消息后, 赵邺便在寝宫中踱着步,他对楚逸尘的选择大为光火,怒声连连,“糊涂, 太糊涂了!无用的妇人之仁!”

  兀自恼火一阵后, 赵邺突然停下步伐, 问还在殿中候着的凌宏:“伏击的情况下, 你对上柏空有几成胜算?”

  凌宏说:“恐怕还不到一成。”

  虽然没有直接交过手, 但武人之间自有一种衡量对手实力深浅的方法,凌宏自知自己绝不是柏空的对手。

  赵邺又看向屋中另外一人, 一名年愈三十, 身形精壮,穿红袍, 佩腰刀的御前侍卫, 御前侍卫不过正四品的官职,但赵邺对待对方的态度却颇为尊敬,还口唤“老师”。

  “老师觉得如何?”赵邺说。

  被称为老师的男人沉吟一番,摇摇头说:“我没跟他打过交道, 具体的说不好,但我送鹏儿他们出城前, 他跟我大致讲过在城外跟柏空交手的经过, 此人可以以一己之力击败连鹏儿在内的十五个楼中高手, 在定胜军内部的春季大比中也是赢了伍锋,虽然是用计险胜, 却也说明他的实力应该是跟伍锋相差不远的, 即便我亲自出手, 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赵邺倒也不意外这个回答, 伏杀柏空的代价太大,难度也太高,他早有所料,所以他的第一选择是让楚逸尘下毒毒杀柏空,事后再叫凌宏将尸体处理一番,做出个意外死亡的假象,如此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灭口。

  楚逸尘的心慈手软毁了他的计划,不过事已至此,继续恼怒发火没有任何实际作用,还是得尽快想些补救措施。

  赵邺正在思索时,那被称作老师的男人突然开口说:“此人既然不好杀,陛下不如试一试他,若可为我所用,他目前的身份也不失为一大助力。”

  “如何试?”赵邺抬头说。

  男人便跟赵邺细细讲解了一番他的计划,然后说:“如此,他若是能通过测试,陛下可姑且先留着他,如若不能……”

  “那便请老师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赵邺说。

  男人应声离去。

  *

  已经到四更天,即便是教坊司这样的夜场,也渐渐安静下来,其余屋中的灯火渐熄,楚逸尘这间的却仍然亮着。

  带毒的鸡汤已经被清理掉,楚逸尘坐在空无一物的桌边,心绪繁杂,神思不属。

  夜风凄冷,他又是刚刚退烧,坐得久了,不免引动了还未痊愈的伤病,他掩着袖,忍不住闷咳了两声。

  正倚在床边,头一点一点打着瞌睡的柏空被这咳嗽声惊醒,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下意识地想像前几天那样拍拍楚逸尘的背,但手一伸,却没碰到人,柏空这才意识到楚逸尘已经醒了,不再是之前的昏迷状态。

  不过醒归醒了,这咳嗽声还是让柏空的心提了起来,他冲还在桌边坐着的楚逸尘说:“先睡觉吧,你病刚好,不能熬夜。”

  “不,我再等等。”楚逸尘眉头紧锁着说,他破坏了赵邺的计划,赵邺那边今夜一定会有所动作,他在思索着应对的措辞,以及保住柏空的方法。

  柏空其实并不知道楚逸尘在等什么,但他的老婆一向很有主意,做事也总有道理,所以既然楚逸尘这么说了,柏空也就没再说什么,只去拿了件衣服给楚逸尘披上,然后坐到楚逸尘对面,双手撑着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说:“那我陪你。”

  “不用……”楚逸尘看着柏空这副困倦到强作清醒的模样,不由说,“你先睡吧。”

  柏空晃晃脑袋,既是晃掉那点睡意,也是对楚逸尘提议的拒绝。

  楚逸尘又劝了几句,但就像柏空没劝动他一样,他也没劝动柏空,只得任由对方陪着自己一起枯等。

  又等了一炷香后,柏空被手强行撑起的脑袋不自觉又开始往下坠,坠到底端时,他又会猛一个抬头惊醒,然后拍拍自己的脸,继续死撑。

  楚逸尘见状不由叹了口气,说:“这些天野训很累吗?”

  柏空摇摇头:“不累。”

  野训的强度对柏空来说还好,真正累的是这些天夜里来回跑,以及夜间要看顾着楚逸尘的病情,他没什么时间休息。

  “那你怎么……”楚逸尘正想询问柏空为何表现得这样困倦,却被一道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所打断。

  早在那敲门声响起之前,察觉到有陌生脚步接近的柏空便骤然睁开眼,脸上的困倦一扫而空,像是警觉的狼。

  这个点会来的也只能是赵邺的人,因此楚逸尘没有询问,直接起身将房门打开。

  不出所料,来的是凌宏,但除此之外,凌宏身后却还站着一个做仆役打扮,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陌生男人。

  看到这陌生男人时楚逸尘微微一怔,但随即被凌宏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楚公子,这是陛下给你的信。”凌宏从袖口掏出一封信来。

  楚逸尘接过信件,走到屋内,就着桌边的灯火,从头到尾将信件看了一遍。

  他信件时,凌宏和身后那陌生男人关上门,走进房中,待到楚逸尘将信看完一遍后,凌宏方才开口:“陛下的意思,楚公子想必已经知道了。”

  “嗯……”楚逸尘略有迟疑地应了一声,赵邺的态度在信中写得很明白,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句怪罪,只说既然是他选择相信柏空,那想必有他的理由,自己便也试着信一信。

  这一封信中蕴含的信任不可谓不令人动容,可楚逸尘迟疑的是,赵邺真的有这样信任自己吗?信任到可以任由柏空知晓他的秘密?威胁他的安全?

  “陛下信任楚公子,所以也选择信任这位柏兄弟,”凌宏冲柏空拱了拱手,“无论前事如何,以后大家便都是自家兄弟了,还望二位不要叫陛下失望。”

  “自然!”楚逸尘连忙说。

  “那今夜就到此为止,我等先……”凌宏正要告退,旁边那面容藏在斗笠下的男人却突然开口说:“慢着。”

  “陛下信他,我却不信。”男人伸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留着些许胡茬,显出几分潦草随性的中年男子面容,可仔细看下去,又会发现对方锋芒内敛,一双眸子锐利如巡猎的鹰隼,被盯上时有种如芒在背之感。

  楚逸尘看清这张面容时就是一怔,他认识这个人,这是赵邺的武师,罗怀。

  罗怀的来历比较特殊,他不像寻常的大内侍卫那样多是出自世家贵族,他是个江湖人。

  赵邺年幼时是个跟现在截然不同的顽劣性子,除了会让楚逸尘偷偷带话本进宫,还时不时撺掇身旁的侍卫太监出宫玩,他有一阵子读了不少武林侠客的话本,于是就对仗剑江湖的侠客有了向往,便跟着身边侍卫学起了武功,他天赋卓绝,学了一阵后,宫内便没了对手。

  然而,赵邺的武功在宫内无敌手,不是因为他的天赋当真如此之高,可以以十岁幼童的身形战胜那些人高马大的侍卫,而仅仅是因为侍卫们哄着他玩,不敢跟太子殿下真动手。

  但赵邺并不知道这点,他那时满心以为自己已经是江湖一流的高手了,偶然一次出宫时遇上了当时还是一个江湖游侠的罗怀,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赵邺与罗怀发生了一番争执口角,并且争执的结果就是定下了一个赌约,双方较量一场,若赵邺赢了,罗怀便要为之前的轻视言辞赔罪,但若是罗怀赢了,赵邺则要拜对方为师。

  结果自然不必说,侍卫们哄着赵邺,罗怀却不会,给赵邺结结实实上了一课,并且认清了自己那点三脚猫武艺的真实水平。

  事后侍卫们把罗怀压进宫问罪,但先帝早已有意管一管这个成天胡闹不学无术的儿子,知道原委后没有责罚罗怀,只让赵邺遵守赌约,认了这个师父,顺道也好好练一练武艺,别总学那些皮毛功夫就以为天下无敌了。

  于是,罗怀就成了赵邺的武师,赵邺被先帝教训过后,也跟着罗怀认认真真学了一阵子,只是孩子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了侍卫们的放水之后,赵邺终于认识到自己在武学一道上应该是没什么天分的,于是学了一阵后又不学了,老老实实回头跟着齐太傅读书。

  先帝本也没有让赵邺学成个什么武林高手的意思,帝王不需要以武功治天下,他不过是借着此事磨磨赵邺的性子,赵邺肯专心读书了反倒还是好事,因此也没多加苛责。

  只是罗怀的身份一下子就尴尬起来了,名义上还是太子的武师,可赵邺却压根不再要他教导,慢慢地也就边缘化,成了一个寻常的不引人注意的宫内侍卫。

  在楚逸尘的认知中,罗怀的定位是这样的,但从今夜对方跟着凌宏一起出现在自己面前来看,这十年间一定又发生了什么。

  说到罗怀这个名字,他依稀记得,细雨楼的楼主好像是叫罗章,罗章和罗怀……身处宫墙中的赵邺到底是如何同细雨楼这个江湖门派联系上的,楚逸尘好像突然有答案了。

  罗怀接下来说的话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我楼中的兄弟,因为他,可受了不少苦。”罗怀眯着眼看向柏空,“其中还有我的侄儿罗鹏,伍锋的手段如此阴狠,我侄儿他被打断了三根肋骨,敲掉了五颗牙齿,还有满身皮肉伤痕,难以计数,这笔账他必须得给个交代!”

  他说话时一拍桌板,不听声响如何大,但桌面的茶盏却无端碎裂,并且在碎裂时,有一道劲风凌空而起,直逼桌对面的两人面门。

  楚逸尘面色一变,他虽不懂武功,却也认得出这是将内力控制到极为精深的程度才能使出的招式,罗怀绝对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

  楚逸尘的身手对上身形稍微高壮一些的普通人都敌不过,更何况是这样的江湖高手,他避不开这扑面的劲风,但好在这一击意在威慑,除了有些刺人外没什么杀伤力,受也就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