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沙雕攻拿到虐文剧本 当沙雕攻拿到虐文剧本 第33章
作者:柴帽双全
他没有半点隐藏,将此事的危险性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但柏空听完后还是轻描淡写的,只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你可能会死的!”楚逸尘第三次开口,他语气激动,说话时双手紧抓着桌沿,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柏空被他这么大的反应搞懵了一瞬,片刻后才想起来说:“没关系,那不是你一直想复仇的仇人吗?我会帮你报仇的。”
他这番话让楚逸尘彻底哑口无言了,是了,那当然是他一直想复仇的仇人,柏空都知道他有多渴望复仇,他现在这样到底是在做什么?他难道是想让柏空放弃吗?
他怎么能这样想?他对得起惨死的父母,对得起楚家三十二口人吗?
楚逸尘不说话了,他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呆呆愣愣的,对着烛火发呆,像一具行尸走肉。
晚些时候,赵邺派人来问结果,楚逸尘还是那么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问他一句话,他要愣上许久才想起来回复,而在他给出对方结果前,柏空已经先给了答复,他同意了这个计划。
赵邺的人面露喜色离去,楚逸尘于是继续发呆,今夜如此,明后几天依然。
柏空愿意出手,那么这个计划也就不需要楚逸尘再如何配合了,这几天赵邺忙着准备刺杀,也没再找过他,他就像一抹游魂一样,整日整日地飘荡。
五天一晃已经过去了四天,明夜就是计划实行的日子,白天的时候,楚逸尘正像前几天一样独自坐在屋内发呆,突然听到房门口传来说话声。
“这什么味?”黄管事掩着鼻子嫌弃,“怎么这么苦?”
他一路过就被这味道劈头盖脸地一冲,光是闻着味都感觉到了苦意。
“是药啊,药当然苦了。”云墨端着新熬好的药,不敢直接跟黄管事呛声,小小声地答说。
“怎么,你家公子又病了?”黄管事说着往打开的屋门睨了一眼,就见到魂不守舍坐在窗边的楚逸尘,确实一副生病的模样。
“没有。”云墨说,“我家公子没生病,就是入秋了,天气转凉,柏大人怕公子生病,买了点补药让我熬给公子喝。”
关于柏空和楚逸尘的关系,云墨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两人看似很亲密,天天睡在一起,柏空也对楚逸尘很关心,因为上回病过一次,所以他特别担心楚逸尘再生病,为此还专门买了药。
这种体贴也只有丈夫对妻子能做到吧,可据云墨所知,自家公子并不喜欢男人,两人也一直没有夫妻之实,他自然不能管柏空叫姑爷,所以就按官职喊柏大人。
“这小子还真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痴情种。”黄管事被云墨这话勾起了回忆,虽然他不喜欢柏空,但也不得不感叹,“一大早还下着大雨就去帮你家公子买药,每天夜里还偷偷从外面翻窗户跑回来照顾他,你家公子不知道撞上什么大运遇到这么个傻小子。”
楚逸尘虽然在发呆,但
也不是完全听不见外界声响的,黄管事的话飘进他的耳缝,唤回了他的一点神智。
下着大雨就去为他买药,这事他知道,云墨跟他说过,可柏空夜里偷偷从窗户翻回来照顾他,他却是第一次听到。
云墨也是第一次听到,他问道:“什么夜里偷偷翻回来?那段时间柏大人不是在城外训练吗?”
黄管事哼笑一声:“那小子手脚倒是放得轻,但谁叫我夜里起夜正好撞见了,他几乎天天都跑回来,不是我说,他这么玩忽职守,难怪明明有伍二公子的关系,那么久了却还只是个百户。”
“柏大人已经升职了,现在是卫镇抚使了!”云墨反驳了一句。
“那也就是从四品。”黄管事轻蔑道,他虽然自己没有官职,但教坊司接待的达官贵人多了,从四品的官他还真看不上。
“一个男人,就该把心思放到建功立业上,整天儿女情长的,能有什么大成就?”黄管事说教一番后,摇头晃脑地走了。
云墨气鼓鼓地进了屋,他把药碗放到桌上,想喊楚逸尘喝药,却听楚逸尘喃喃念着:“那些夜里,果然是他……”
他一开始就觉得照顾他的应该是柏空,只是城内城外往返几十里路,柏空天天这么来回跑,哪里受得了,再加上他醒来时看到的是赵邺,赵邺又说了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他方才觉得或许是赵邺。
但他心里也一直对这个猜测有疑虑,只是他也一直没有再验证,到此刻方才知道真相。
“什么夜里?”云墨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楚逸尘在说什么,“之前公子生病的时候,柏大人真的每夜都偷偷跑回来的吗?我睡得太死了,都不知道。”
没等楚逸尘回答,他又自顾自不忿道:“儿女情长又怎么了,柏大人对公子好,又不妨碍他升官,建功立业靠的是本事,柏大人的本事就很厉害,武功那么高强,还……”
云墨卡了一下,他原本想说机智聪明,但想了想,这两个词好像不太能跟柏空联系到一起,那柏空还有什么优点呢?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更扯不上了。
他卡壳许久后,终于蹦出来一句:“还嗅觉灵敏!”
说到这个,云墨就不由满脸新奇地跟楚逸尘讲起早上的事:“公子,柏大人的嗅觉真的好厉害,我早上熬药时不小心把两包药混在了一起,他一下就闻出不对了,明明闻着都是苦味,他怎么辨认出来的?”
楚逸尘闻言又是一怔,柏空的嗅觉敏锐他知道,但柏空的嗅觉敏锐到竟然连药材的细微差别都能辨认出来吗?
这样说的话,那他是否能闻出下在汤里的药呢?楚逸尘突然想到那天,柏空拿起毒鸡汤时的神情。
他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因为他意识到,原来柏空那时候就已经发现汤里有毒了,可柏空发现自己对他下毒后做了什么?他在自责,在愧疚,他甚至准备喝下那碗毒汤。
“公子,你怎么了!”云墨惊叫一声。
楚逸尘方才还好好的,此刻突然急促地喘息起来,同时紧紧捂着胸口,像是无法呼吸一般。
第49章
明天就是中秋宫宴, 临近节日,柏空这样负责安保的官吏总是会忙碌些,今天他就在加班, 天都黑了还没回去。
他正在执勤时,突然听到云墨匆匆跑来报信,说楚逸尘身体有恙,喘不上来气, 柏空听得一吓, 当即跟同僚们说了一声, 告了假后便匆匆跑了回去。
不过, 这一来一回的, 等云墨带着他回到教坊司时,楚逸尘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急喘了,可若说他恢复了正常, 柏空又觉得, 楚逸尘此刻也不太正常, 虽说这几天他老婆都魂不守舍的,经常放空发呆,但都不似此刻这般, 看似安安静静地坐着, 一双黑眸沉静似水, 可这水面下翻涌的却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就像是暴雨将至前的阴云,让柏空不由自主地变得紧张起来。
尤其楚逸尘还把云墨叫了出去, 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说:“我没事了, 你下去吧, 我有事想跟他单独谈谈。”
他的口吻状似平常, 可他此刻越是表现得很正常,柏空就越紧张,耳朵都紧紧绷了起来,心想着自己是妖怪的事难道终于暴露了吗?怎么办?他是应该继续死不承认还是坦白从宽呢?
不,等等,他何必自己吓自己?也许楚逸尘说的不是这件事呢?他最近也没做什么容易暴露的事吧?应该没有吧?
他这样自我安慰着,来到桌边坐下。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响,屋内只剩他们两人了,烛火在桌子正中跳动,楚逸尘透过闪烁的火光看着他,一言不发。
柏空正襟危坐,实则心里心虚得直冒汗,长久的寂静中,就在他忍不住心虚的折磨,准备先试探着开口时,楚逸尘突然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柏空被问得一懵。
“为什么那次你明知道汤里有毒,还要喝下去?”楚逸尘看着他说。
柏空眨了两下眼,才回忆起来楚逸尘说的是哪件事,他的第一反应是长松一口气,吓死了,还以为他前几天没忍住偷偷变成原形溜出去在城外山里追兔子的事被楚逸尘发现了,第二个反应则是莫名其妙,不理解楚逸尘为何突然提起这么久远的事,久远到他都快忘了。
“因为你叫我喝的啊。”柏空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发觉楚逸尘想毒死他的时候,他当然是难过的,因为这意味着他的学习计划失败了,他的老婆不要他了。
他并不觉得楚逸尘想毒死他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对,野兽中离婚的夫妻也不是每对都好聚好散的,有的会攻击撕咬对方,把对方驱离,有的则会直接吃掉对方,化为哺育幼崽的养分,像雾隐山那只蜘蛛精就是每年都会带不同的丈夫回巢穴,再出来时就只剩它自己了。
他老婆又没有尖利的牙齿,打也打不过他,想离开他不就只能下毒了吗?
他不难过楚逸尘对他下毒,他难过的是自己作为丈夫的表现很糟糕,若非如此,他老婆怎么会选择用这种方式跟他离婚呢?
但是难过归难过,柏空却也不准备勉强,毕竟柏树妖说过,他不能勉强一个人类,结婚相爱都得顺着对方的意思,得对方同意才行,所以他才准备喝下那碗毒汤,想着失败就失败吧,反正毒不死他,他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山上就是了。
这是柏空的真实想法,但他的解释听在楚逸尘耳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他已经平复下来的呼吸此刻突然又变得急促,眉宇间同时染上一股莫名的愤怒。
“我让你喝你就喝?我让你去死你也去吗?!”他怒声质问。
柏空愣愣的,但还是答说:“对啊,因为你是我老婆嘛,我要听老婆的话……”
“我不是你老婆!”他突然站起身,怒吼着打断柏空,胸膛因为愤怒不断起伏。
柏空被他这副前所未有的怒容吓住了,倒着耳朵不敢吱声。
片刻后,楚逸尘自己又坐了回去,他捂着闷痛的胸口,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终于勉强平复下来。
他恢复了平静的语调,可这平静中又透着股死人般的麻木,以及孤注一掷,自毁似的狠绝。
“我不爱你,柏空。”楚逸尘看着他,一字一顿地,残忍又快意,将盛满谎言和欺骗的心一寸一寸剖开来,说给柏空听,也说给自己听。
“我从来都不爱男人,所以我也从来都不爱你,我对你的所有好,都不过是在利用你。”
柏空愣住了。
其实他并不能真正理解爱这种感情,可他确实也没想到楚逸尘会突然这样对他说,如此直白地告诉他,他并不爱他。
不过,这个重要吗?柏空心想,柏树妖只让他下山找个媳妇,跟对方学习人类的情爱,好像也没说一定要对方爱自己吧?
是了,他的主要目的是学习,又不是非要对方爱上自己。想到此柏空就释然了,于是轻快地说:“没关系,你不爱我也没关系。”
楚逸尘怔怔地看着他,像是不能理解柏空的反应,他又说了一遍:“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爱你,我只是在利用你,我们从来都不是夫妻,我对你好不过是想让你帮我刺探情报,帮我冒险去复仇。”
“我知道啊。”柏空很自信地说,“我又不是笨蛋。”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在利用我,不过我还是会去帮你报仇的,因为我要对你好。”
楚逸尘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在柏空心里他就是他老婆,为了完成他的学习计划,他还是要继续贯彻柏树妖的教导,对老婆好。
柏空自觉自己的逻辑很完美,可楚逸尘听完后却是彻底怔住了。
坦白自己的虚伪和卑鄙后,他本以为柏空会厌弃他,可柏空却还是这样,像是包容万物的阳光。
他甚至依然准备去送死。
他怎么能这么傻呢?他为什么这么傻呢?楚逸尘不理解,而且愤怒,可同时,他也想大哭。
“我不爱你,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感动吗?别白费力气了,你再怎么好我也不会爱你的!”楚逸尘说得狠绝无情,却有一滴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眼角滑落。
“滴答”一声,在这滴泪水溅落的同时,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冲破了桎梏,楚逸尘那已经被剖开,看似狠绝无情,只有欺骗和利用的心里,那最后一层自欺欺人的伪装也再坚持不下去了,有藏的更深的东西翻涌上来,像是溃堤的江水,它来势汹汹,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能爱你啊!”楚逸尘突然泣不成声,“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他哪样了?柏空不理解,同时也不敢问,他倒着耳朵,看着满脸泪痕的楚逸尘,突然说:“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好像又惹老婆不开心了。
“你不要说对不起!”这句道歉却让楚逸尘愈加激动,他急促地喘着,右手紧抓着胸口,脸色难看,像是喘不上来气一般。
柏空被吓到了,他再顾不得其他,急忙走上前,轻拍楚逸尘的脊背,边拍边说:“我不说了,我不说就是了……你不要生气……”
楚逸尘用力地攥住他的手,待到呼吸稍微恢复一点后,他看着柏空,突然又开始低低地抽泣:“笨蛋……”
“你怎么会不是笨蛋啊?”楚逸尘抱住柏空,哭得不能自已。
“好好好,我是笨蛋,我就是笨蛋。”柏空顺着楚逸尘的话说,他真的是被楚逸尘哭得六神无主了。
明明他老婆平日里都是十分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怎么今日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柏空别无他法,便照着哄孩子一样哄对方,他任由楚逸尘抱着他哭了会儿,待到楚逸尘哭累了,他又把楚逸尘哄
上床,想让对方早点睡觉。
可楚逸尘上了床也不睡觉,他环住柏空的腰,将脸埋在柏空的颈边,抽噎着说:“你不要去……”
“好,我不去。”柏空先答应了,才想起来问,“去哪里?”
“宫宴……”楚逸尘紧紧搂住柏空,像是生怕对方跑了,“明天的宫宴,你不要去……”
“可是……”柏空愣了一下,“你不报仇了吗?”
“我不报仇了……”楚逸尘抽噎着摇头,他今夜哭得全无形象,他把什么都舍弃了,包括自尊、理智、仇恨以及世俗的看法,他全都不顾了,他只紧紧攥住最重要的东西。
“我不报仇了,你不要去……”他喃喃着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