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男人和死鬼老婆 伤心男人和死鬼老婆 第7章

作者:抗病毒口服液 标签: 玄幻灵异

  苏笑央不是背后灵,更像是一种地缚灵,哪都去不了,只能留在一个地方。

  “按理来说是有的,”我说,“不过我专修的方向是驱鬼,对这块领域不太熟悉。”

  我倒有个朋友专修招魂,只是他常年在国外装上帝捞钱,能不能联系上他得靠运气。

  做我这一行的,相信有鬼,却不太相信有神,毕竟人总是很难相信没见过的事物。

  不等我说完,杨何寒就马上往我的账户里打了一笔钱,拜托我一定找到我朋友。

  他前前后后给我打了许多钱,比我预期还要多许多,甚至到了让我受之有愧的程度。

  有回我开玩笑问他这是不是他的养老金,杨何寒却一本正经地回复我:“花掉了也没关系,我已经活不到需要养老的时候了。”

第65章

  我打了个哈哈,说这事也不一定,也不用把事想得太悲观。

  然而杨何寒说,乐天派已经死了,活下来只有一个悲观悲观主义者。

  “我以为我已经承受了最悲观的结果,”他笑了,“现在才发现还有更悲观的可能。”

  我开了免提,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点火的声响,杨何寒的说话声很轻,遥远得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也没办法,人活着难免重蹈覆辙。”

第66章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联系不上朋友,也没有再收到杨何寒的信息。

  我给杨何寒打过电话,可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越想越觉得不妙,忙完手头的活,我马上飞到了这个大客户居住的城市,想知道他和苏笑央的近况。

  他家里没人。

  也没有鬼。

  我感知不到任何灵体的气息。

  我试图把事情往好处想,可追溯先前种种蛛丝马迹,故事都只能导向悲哀的结局。

  杨何寒从不掩饰他寻死的念头,我也知道他在慢慢断掉与现世的其他联系,他的生活重心就是他已经死去的妻子。

  苏笑央是他将塌的大厦里最后一根承重柱,阻止他义无反顾地走向末路。

第67章

  上了天台,我在栏杆外的台子上看到了杨何寒常抽的烟盒,伸手够到它后,发现里头只剩一张折成心形的锡箔纸。

  内侧写着:

  “forever”

第68章 *正常视角

  杨何寒曾经认识到一个道理:友情、亲情和爱情就像相机滤镜,修补缺陷,放大优点,能让人把谎言都当做蜜糖咽下。

  毒汁麻痹神经,人们忍受、原谅和忘却,只有在感情崩塌时才会意识到五脏六腑时回荡的痛苦。

  和大大咧咧的苏笑央不同,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考虑两人的未来。在决定和苏笑央在一起后,妻子的母亲跟他单独聊过一回,让他要想清楚,有病的苏笑央是用最脆弱的材质制成的花瓶,没法承受一份会变质的爱。

  然而,还没等到所谓的“七年之痒”,苏笑央就死了。

  春天过后,杨何寒迎来的不是夏日蚊虫叮咬的瘙痒,而是断肢剜肉般的剧痛。

  整个世界都像按下了静音键,他的歇斯底里是无声的,悲哀的心事随着白烟从他嘴里呼出,飞旋着升到半空,在带着夕阳色彩的微风中一点点散尽。

  他怎么会变心。

  苏笑央弯着眼睛抓住他的手指那一刻,他的血液就变成了福尔马林,储存着一份死心塌地永不变质的爱。

第69章

  杨何寒等不到驱鬼师的消息,又去了各处求法子,就像当初为了给苏笑央求医一样,疲于奔命,徒劳无功,相信连小孩子都嗤之以鼻的骗人把戏。

  只要能多和苏笑央温存一分钟,所花费的一切就都值得。

  也许生死之间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就注定。

  “早点睡吧,”苏笑央让他枕在自己柔软的大腿上,轻轻抚摸着他有些扎手的头发,跟他说,“我上回就是随口一说啦,就算不出去玩,在家里两个人看看纪录片电影也不错呀。”

  他捉住妻子纤细的手腕,嘴唇贴上对方凸出的腕骨,低声说:“笑央,我会想办法。”

第70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诚意感动了什么神明,或是之前胡乱尝试的哪个方法奏了效,有天早上起来,他像以往一样出门去楼下买豆浆,苏笑央追上来提醒他忘带手机时,居然成功地把脚跨出了家门。

  杨何寒睁大眼睛,愣着看了会抓着自己衣袖的苏笑央,眼底晦暗的情绪一扫而空,喜悦充盈了他的胸腔。

  他把苏笑央瘦削的身子托着抱了起来,在楼道里连着转了几圈,两人的脸贴在一起,苏笑央紧紧地抱着他的背,哈哈地笑着,说:“我就说嘛,别老摆着苦瓜脸,人得抱有希望,才能等到奇迹啊。”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爱人和生前一样细腻柔软的面颊,还有那乌黑如鸦羽的发丝散发的淡淡香气。

  或许是错觉,他竟从鬼魂身上汲取到了一丝春日般的暖意。

第71章

  杨何寒收拾了行李,换了号码,切断了和所有朋友的联系,决心用剩下的积蓄带着苏笑央去远方看看。

  他擦拭干净苏笑央的遗像,小心翼翼地把相框放进背包。

  “要是别人看到你跟遗像吃饭,”苏笑央蹲在旁边提醒他,“可能会觉得你有病欸。”

  “我就是有病。”杨何寒转过头,亲了口苏笑央白白的面颊。

  苏笑央听了,又傻笑起来,反过来捧着他的脸狂亲,说:“噢……疯子杨何寒都跟鬼做爱了,和遗照吃饭也不值得奇怪啦。”

第72章

  窗外下了雨,树叶的青翠在蒙蒙水雾中晕染开,所有声音都消弭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路上撑着各色雨伞的人们行色匆匆,如同一朵朵飘摇在风中的花。

  杨何寒听到副驾驶的苏笑央在哼歌,心中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苏笑央绘声绘色地讲着少年时代的趣事,笑声明朗,感染得他的苦瓜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一生的时间有30%是在休息,还有20%堵在路上,”杨何寒握着方向盘,抬头看着前边的红灯,说,“再分出30%工作,10%吃饭洗澡。再除去争吵、烦恼,发呆的部分,人只是为了守着剩下那一点有意义的时光活着。”

  “哪有你这么算的呀?”苏笑央在旁边笑,说,“对我来说,所有的时间都意义。”

  杨何寒说:“因为你是乐天派。”

  苏笑央笑得更厉害了,伸了个小懒腰,说:“我活着的时候比你还悲观啦,觉得只要能多呼吸一秒都是上天恩赐,每天睡前都得祈祷,希望第二天还能睁眼看到我的苦瓜脸老公。”

  讲到一半,他扭头看向车窗外被大雨模糊的景色,停顿了会,才继续说:“我觉得啊,只要能呼吸的时间,都是有意义的。那都是你给我抢来的时间,不是吗?”

第73章

  杨何寒把车停在了路边,眉头紧皱着,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流泪。

  “哎哟,你怎么又哭啦!”苏笑央拍拍男人的背,说,“当飘飘是不能呼吸了,可我现在超开心的,能够一天到晚都黏着老公欸。”

  杨何寒没抬头,闷声说:“我想哭会。”

  苏笑央把他的脑袋抱到怀里,哄了他几句,嘟囔说:“从小到大都这么爱哭。我妈还说我是你的跟屁虫,明明是你老黏着我。”

  杨何寒觉得他老婆的笑点总是很奇怪,就比如刚安慰完伤心的他,苏笑央又扑哧地笑了出声,不合时宜地又讲起阴间笑话:“我黏活人,你黏死人。”

第74章

  在人声鼎沸的餐厅里,杨何寒把遗照摆到对面的空位上,给苏笑央的玻璃杯里倒上热茶,浑然不觉周围异样的视线。

  他早就习惯了,漂亮的苏笑央一向引人注目。

  苏笑央正对着菜单流口水,撒娇要他把上边的招牌菜都点一遍。

  他叹了口气,说:“两个人吃不完的。”

  苏笑央说:“没关系,一人一鬼就吃得完啦。”

第75章

  他们的车一直往远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