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的cp不可能是绿茶 本尊的cp不可能是绿茶 第71章
作者:萸枝
他抬手掩唇,血从指缝淌下来没入袖口,识海的震颤让他紧紧抓住了逐衡手腕,力道之大竟在逐衡腕间留下了通红的指印。
逐衡反手探向他的脉,暗骂自己大意了。
外伤可以顷刻间痊愈,然而内府与识海的重创却并非一朝一夕能医治好的,他没想到江冽内府竟然破成这般,仿佛是所有灵力被硬生生抽出去,在瞬间把内府给扯碎了一样。
逐衡犹豫了一息就打定了主意,他抓紧江冽手臂,另一只手压住他肩膀,动作虽有些颤抖,但眼神很坚定,不容置喙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尽快恢复……你别怪我。”
最后一句声音低得含糊极了,但江冽听清了。
冷汗落进江冽眼眶,他掀起薄薄的眼皮,警惕地打量逐衡,直觉他没什么好主意,一句“你敢!”刚出口,逐衡便不由分说凑近他,把额头贴了上来。
逐衡放出的防护忽然褪了颜色,漆黑无光的结界笼罩住他们,圈出了一方私密又隐蔽的囹圄,“天地间最强”的神识强横地侵入了江冽识海。
江冽眼前仿佛轰然绽放开一朵烟花,胸腔震颤,耳道嗡鸣,在伤口的刺激下全身血液急速上涌,禁不住战栗起来。
就见一望无际的雪原里凭空出现一团团明媚的火焰,温暖融进每一片雪花,侵略每一分空气,转眼,他的识海里便裹满火的味道。
一阵难以言喻的麻软顺着江冽后脊蔓延,他撑不住地就要往前一跌,幸好逐衡放在他肩膀的手牢牢钳住了他。
江冽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没让齿缝里流露出什么失仪的声音,他咬着牙关,扯住了逐衡垂落的头发,与他相贴的额头发狠一撞:“你做什么!”
逐衡动作没停,却没敢看他的眼睛,就着一歪头的动作探手把他按向怀里,语调平稳,还很无辜:“帮你啊,只有与我——”
他停顿片刻,神识再次在江冽识海里轻拢慢捻,才接着在他耳边低声吐息:“你才能尽快恢复修为。”
这一长串话说得他气都不喘,要不是他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江冽就以为他真的只是在好心帮忙了。
但毕竟很早以前,在秘境里,江冽识海第一次碎裂的时候,逐衡就帮过他拼凑识海——那才是纯粹的帮忙。
这算什么?
神都如此虚伪么?
江冽抵着逐衡肩膀,一边蹭掉眼角控制不住流出的一滴泪,一边喘息着,惩罚一般咬上他锁骨。
即便他还没原谅,却也没选择推开自己——意识到这点,逐衡“嘶”了一声,痛全部成了快意,旋即低声笑了,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又抬起他的下颌,想低头吻他的唇,没敢,退而求其次地吻了吻他侧脸。
江冽没力气再咬他了,借着他的手臂支撑平复着,神魂交融过后身体疲软,但内府与识海的痛楚都消失了,周身充盈着浑厚的真元,竟教他的修为境界比先前还要再高出那么一层来。
看来逐衡这个“天地间强者的巅峰”并非浪得虚名。
待江冽缓过神抬起头,就对上了逐衡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居然离奇地从逐衡的眼神里读懂了他此时很想被夸赞。
江冽冷笑一声,一脚踹在他胸口,把他踢出了两丈外。
江冽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眸光很冷地盯着神君灰头土脸爬起来,原本要说些什么,但刚一开口又改了想法……
逐衡的眼圈又在霎时间红了,他的眼泪去得快,来得更快,只怕江纤尘都要甘拜下风,老老实实坐在原地,塌着肩膀等待审判一样,瞧着十分可怜。
但江冽这回没吃这一套,从此刻开始,直到他彻底消气之前,他一句话都不准备再同逐衡说。
也教神君尝尝不由掌控的滋味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写作哭包,读作绿茶。
攻(咬手绢):完了,哭都不管用了,他真生气了
至于双修……呃……蚊子再小也是肉,宝宝巴士也算车
第57章
过了片刻, 江冽整理好心情,他拍了拍衣袍下摆并不存在的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地走出了逐衡的防护结界。
逐衡立刻站起来跟在他身后,紧张地探出一只手状似要说什么, 但江冽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疾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把目光望向前方。
苦海底是一个极其逼真的世界, 无数男人女人正在劳作, 江冽置身于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竟一时有些恍惚——他方才和逐衡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
温度倏地漫上他的耳尖,江冽一言难尽地闭了闭眼,片刻后他朝人群走去, 抬手去拍离他最近的人的肩膀,他的手却犹如虚影一般穿过了那人。
还好,江冽松了一口气, 苦海底的世界对他来说是过去的投影,他对苦海底来说, 也是一个融入不进去的虚影,所以苦海底的人看不见他身上发生的事,他也无法插手苦海底发生的事。
想通后他放下了心, 放目四野, 开始认真观察起来。
逐衡见江冽宁愿看别人犁地播种也不看他一眼, 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 心知从方才那一脚后江冽便不可能再接受他的保护,只能低声提醒道:“你还有伤, 当心些。”
说完却是一愣, 逐衡忽地猜到了江冽的伤从何而来。
方才给他疗伤时, 逐衡感受得十分清晰,江冽心脏的伤口是被他自己的真元刺穿的,但江冽并不是受了打击就一蹶不振的性格,不可能突然之间不想活了。
再联系到逐衡所见的那把刀——或者也可能是短剑的法器……那柄法器是千年玄铁所制,应当是他道侣临走前放心不下谁,亲手给谁做的,甚至还灌注了自己的真元。
谁会让江冽这么放心不下?
有个名字已经到了逐衡舌尖,但他犹豫半晌还是咽了回去。
逐衡忽然想起他见到江纤尘的第一眼。
她坐在漫山遍野的黑雾里,神情宁静,周身腾着灰黑的雾气——那时逐衡先入为主,算是被七情所惑,致使一叶障目,觉得他道侣的妹妹一定不会有问题,只以为所有的鬼气都是支镜吟放的,江纤尘的黑是被“近墨者黑”,如今想来,若非鬼气已经侵蚀神魂,怎么可能从身上散发鬼气。
逐衡思绪飞快运转,猛然又意识到一件事。
那只恶鬼害了江冽的母亲,又顺着血脉来到江冽妹妹身上。可婴儿哪里有本事诛灭恶鬼?或许从最初开始,诞生到这个世界的“江纤尘”就不是“江纤尘”。
他真正的妹妹,早在母体里,就被恶鬼吞噬了。
逐衡能想到的事,江冽绝不会想不到。
江冽抱臂看着前方,背影像一棵永远不会弯折的青松,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十分平稳,侧脸神情依旧冷毅,看起来不像难过。
逐衡怔怔地看着他,心想,怎么可能不难过?
他压着眉心,忽然一阵喘不上气。
但其实江冽本人反倒真的没太在意。
江纤尘给了他怔忪的时间,也给了他震怒的时间,旋即就亲手“杀”了哥哥,没再给江冽难过的机会。
人总要向前走,他眼下更重要的事,是找到诛灭苦海恶鬼的办法。
据有苏瑶所言,一万三千年前,恶鬼祸乱大荒,大荒成了炼狱,许多种族因此消失殆尽。
江冽却有个疑惑。
生灵身死时若有放不下的七情八苦,便会化作恶鬼——那么问题来了,那时大荒有数不尽的生灵惨死,照理说,鬼群会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壮大下去。
可为何最后鬼群没有灭绝大荒生灵,反倒被千疮百孔的神族所封印?
江冽由此猜测,一定有什么可以彻底诛灭恶鬼。
这个问题只要他回头问问他身后那位当事人就能得到答案,但好巧不巧,就在不足半盏茶功夫之前,江冽刚刚发誓再也不和他说一句话。
江冽面无表情地环视四周,心里天人打架。
逐衡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冽,心疼之余,也在盘算着怎么把他送出苦海。
江冽不理他,逐衡虽然失落,另一方面也很宽慰,本来逐衡便是抱着跟鬼至死方休的坚决态度来的,所以江冽越不原谅他越好,这样日后才方不至于为他伤神。
但是逐衡该做的还是得做——江冽与他不一样,无法承受太久恶鬼的侵蚀。逐衡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个转移伤害的防护咒印,趁着江冽没防备隔空按向了他后心。
防护咒文没入江冽后心时,逐衡肩上陡然传来成倍的重量,但他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那口气就哽住了。
江冽连头都没回,同样用血在掌心刻了个一模一样的咒文,反手拍在了逐衡脑门上。
逐衡:“……”
逐衡捂着额头,感觉生活没指望了,他连去死都不能放心的去死。
逐衡拉住江冽的手臂,语气里几乎带了恳求:“你可以不理我,但你不能拿命赌气,苦海相当于如今的恶鬼之源,你承受不住苦海的侵蚀。”
他做好了道侣不理他的准备,但没想到江冽盯着他看了几息,眼神颇为纠结,默了半晌,才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我不会死。”
他语气甚是坚定,逐衡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逐衡问道:“你做了什么?”
江冽一边出声一边懊恼着怎么就没忍住,自己打自己的脸导致他心情奇差,便没再理逐衡,挪开目光看向前方,恰巧此时天际突然游来一片浓云,遮住了高悬的烈日。
江冽顺着罩下来的阴影抬起头,眸光骤缩。
原本忙碌劳作的人群里同时传来一声惊呼,开口那人先是指了指天边的浓云,又指向远处一座宛如擎天柱的高山,他说着古音,神色惊疑,江冽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却从他的表情里觉出事态严重。
天际传来轰隆雷声,暴雨垂落,一道刺目的光从那座高山上迸发,这回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扔下手中农具,顶着拍打眼皮的大雨朝那座高山处跑去,惊慌地呼喊着谁的名字。
那座高山巍峨地矗立在天地之间,好似承接天地的桥梁,高不可攀。
但现在,在凡人肉眼难见的高山山腰,有两个人在打斗,确切的说,是两道灵光缠斗在一起。
江冽看不清那两人的身形与面容,却看清罩下来的浓云里掺杂着黑雾,打斗的其中一人身上,也缭绕着浓重的黑雾。
另一人与其说在同他斗法,不如说是在拦着他,不让他接近那座山。
这让江冽想起一个传说故事。
传言万年前,水神为与火神争夺大荒权势,于不周山一战,战败,怒触不周山,致使天塌地陷。
他又想起来有苏瑶所写:恶鬼在某一日附身了一位先天神祇,引出一场天灾。
这两种记载是相悖的,江冽不禁回头,想看看逐衡什么表情,却没想到,逐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所有人都在朝前跑,逐衡却逆着人群退后两步,一句呢喃脱口而出:“为何会是这个节点……”
他的目光放高,盯紧了远方缠斗的两人,周身气息在那一刻绷紧,像是已经做好了随时冲过去的准备。
他连手都在抖。
江冽的视线从他的脸上转到他的手上,一种很奇怪的心情油然而生,不大好分辨,但总归不是嫉妒或不满之类的负面情绪,仿佛是……不忍,他不想见到逐衡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不知怎么想的问了一句:“故人?”
问完再次懊恼地暗骂自己一句,怎么又和他说话了。
而且还是一句废话,逐衡必定是认识他们的。
逐衡被这一句话唤回理智,呆呆地转头看向江冽。
那一眼情感复杂汹涌,宛如身躯先穿越重重时光,神识迟了一步才跟上,于是眼神和动作便呈现出两种情绪来,江冽怔了一瞬,听他哑着嗓子,艰涩地说道:“是……故人。”
他想握住江冽的手,但手伸到一半,没敢似的缩了回去,江冽下意识地反手牵住他。
逐衡稳了稳心神,低沉的嗓音为江冽缓缓揭开万年前的真相:“那是火神与水神,后世相传他们天性不和,为了权势争斗,事实上并非如此。水神那时是被恶鬼附身了——大荒,也是世间第一只恶鬼,没人知道它是从哪里诞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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