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的cp不可能是绿茶 本尊的cp不可能是绿茶 第78章
作者:萸枝
江纤尘召唤黑雾,刹那间与剑气交锋数次,铿锵的金石撞击声响彻飞云宗。
但她还是听见了有人破风疾驰而来的声音。
道道灼目神光被这边的动静引来,江纤尘分神看向天际,心道不好,路景昀拖延她太久。
她凝结全部力量震开路景昀,正要再次遁入阴影逃走,天际忽然落下星光。
一道道星光落地即成阵石,刹那间便落成一个围困大阵将她严密包围。
伏巽飞身接住路景昀,空闲的那只手指一勾,大阵运转青光迸现,驱散全部阴影。
江纤尘看向瞬时围困住她的诸天神祇,沉下脸色,最后把目光落到伏巽身上,面上浮现出疑惑:“你为什么偏要欺负我啊?我到底有什么罪?”
伏巽充耳不闻——他早在见到鬼王前就封闭了五感,此时全凭神识行事。他立于半空,手指轻拨,大阵里便有数道纤细的线显形,随他指向朝鬼王绞去。
江纤尘将身体分解成黑雾,与他陷入僵持。
可伏巽不理,此间却还有因轻视恶鬼而没全部封闭五感的神。
有一位神冷哼道:“你的诞生就是罪!”
江纤尘闻言朝他瞥去眼神,唇角半勾:“可是我族的始祖,也是脱胎于天道的啊。善的一面是恶,若非我族的存在,怎么体现你们神族的善?”
那位神皱起眉头,刚想说什么,江纤尘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紧接着说:“存在即合理,天地既生我们,便证明我们拥有存活于世间的权利,我倒想问问,你们为何偏要逆天道而行?若非你们先逼我,我不会杀这么多人。你且看看,这么多枉死的性命,皆是因你神族对我赶尽杀绝而起。”
那位神心神俱动,他的视线颤了颤,无言以对。
在他不知不觉间,浅淡的黑雾已经顺着他的迟疑附上他的神识,在无人可见的识海角落落地生根。就在阴影即将蔓延开的前一息,一根手指抵上他眉心,凝神静气的清光顺着指尖融入他神识,将那缕黑雾连根拔除。
伏巽道:“恶鬼巧舌如簧,莫听莫看,速封五感。”
那位神为自己看轻鬼王而感到羞愧,他应了一声,立刻封闭五感,帮助伏巽维系困阵。
江纤尘见此情景,百无聊赖地哼了哼:“无聊。”
浓厚的黑雾汇聚成人形,在一根神线绞向她脖颈那一刻,她抬手勾住了那条线,黑雾顺着她的手攀附上线,迅速贴上大阵。
而大阵外,又有一股仿佛凭空出现的黑雾顺着地面显形,与她的黑雾里应外合,极强的腐蚀性顺着阵角融入阵石,大阵顷刻被两面黑雾裹住。
伏巽的神识看向阵外助她脱困的黑雾,旋即面色一变,那些黑雾在地面上几乎汇聚成一缕,一端连着大阵,而另一端连着忽然翻腾起来的苦海——她竟抽动了苦海的力量。
伏巽手指飞快捏了个复杂的诀,东方天际星辰骤然在白日里显了形,星光急速朝凡间坠落,修补被腐蚀出的破洞。
江纤尘笑着看向那些美丽的星光,叹道:“你最终还是要效仿白虎来燃命,可惜,你却没有手足帮你了。”
“不和你们玩了。”江纤尘就那么四分五裂地站在大阵中央,一歪头,引爆了附在大阵各处的黑雾,舌尖舔过嘴唇:“正好我饿了。”
*
苦海底。
江冽用自己作诱饵,将垂涎七情八苦的恶鬼群引入洗魂阵。只要他不离阵,恶鬼群就会永远滞留在洗魂阵里。
原本他觉着他的死与活多多少少会影响到鬼王,在阻碍鬼王作恶上出几分力,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他死亡的速度太快,因天道规则而重生的速度更快,一呼一吸的霎时,他就已经死去活来无数次,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鬼王兴许也反应不过来。
到后来,他已经对死去活来麻木了。
恶鬼把他翻来覆去撕碎,可能也在疑惑这个食物为何还活着,有一刻躁动的鬼群停息下来,江冽见状,逼迫自己愈发凝聚七情。
但也不需要他刻意做什么,一旦他脑海里想到逐衡,他的七情就会越来越浓。
他看着被洗魂阵涤除的黑雾出神地想,朱雀神君身处天外天的万年,又被鬼“杀”了多少次?
可若朱雀神君此刻是清醒的,一定会拍着胸脯安慰他:“鬼怎么可能伤害到我,都是我单方面屠杀它们。”
江冽忽然在此时明白了一件事——逐衡会因为药苦而皱眉,会因擦破血皮掉眼泪,但其实从不肯在他面前流露出真正的痛楚。
一时间,种种复杂的情绪险些要在他身上凝出新的黑雾,恶鬼愈发暴动,在洗魂阵中奔腾翻涌。
而此刻的朱雀神君正在跟自己较劲,他虽身躯昏迷着,却并非什么都感受不到,他的神识被猝然暴动的恶鬼触动那一刻,冥冥之中的恐惧让他肝胆欲碎。
他被冰冻的身躯与神识割裂开,神识卯足劲地想要冲破桎梏,但偏偏江冽的修为不低,身上又带了他一半神魂之力,他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被困在躯壳里近乎绝望地祈求:求你,快让我清醒,否则……
否则我真的会疯……
虽然不知道他在求谁,但天道应当是听见了朱雀神君这句恐吓,在不知过了多久后,严丝合缝冻住逐衡的冰“喀嚓”一声碎裂。
汹涌的朱雀火顺着裂缝熊熊燃烧,眨眼间把一切枷锁焚烧殆尽,逐衡猛地睁开遍布血丝的双眼,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前离弦之箭般朝天际而去。
面前的投影不知又演了多少遍。
投影里,万年前的朱雀从天边俯冲接住了火神,火神冲他一笑,他便发不出脾气;
投影外,万年后的逐衡直冲天际,将他的肝胆从天缝里扯出来,就听那没良心的人红着眼对他说:“好疼啊。”
万年前和万年后的朱雀身影没有重叠,然而他们在那一刻不约而同地想:我该拿他怎么办?
逐衡抱着江冽,赤金的双翼展开成屏障。
没等逐衡开口质问,江冽先一步并指按向逐衡眉心,把方才于残念中所见在逐衡面前快速呈现了一遍,引走了话题:“他是谁?”
逐衡看完后怔了怔,无意识地拢紧了抱着他的手臂:“是伏羲前辈——”
话音出口逐衡立刻回神,他的神色有些复杂,在他明白江冽为何要把自己嵌进天缝里,就舍不得再对他说一句重话了。
可一句话都不骂出口,逐衡心里又堵得慌。
于是他横眉立目地瞪着江冽:“你都不认识他,就信他的话?你为了诱恶鬼进阵竟敢……你!你!……”
“你”了半天,一排训斥的话闪过他脑海,最终逐衡只憋出了一句:“你很好——”
江冽偏开视线,揉了揉僵硬的手腕:“反正有同生共死印在,我就不会死……而且你看,恶鬼不是比方才少了很多么?”
“你真行,你不仅占鬼的便宜,现在连天道法则的便宜也敢占。”神君那张俊美的面庞此刻定格在皮笑肉不笑上,一时显得有些凶神恶煞,他咬着牙关问:“需要我奖励你么?”
江冽垂眼咳了一声,低声说:“也可以。”
“‘也可以’?”逐衡的表情都有点狰狞了:“你等着,且看出去后,我怎么奖励你。”
他挥着翅膀把江冽送下去,又一言不发地要往天缝去,江冽抓住他的手,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其实江冽认为自己的办法绝妙,眼下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虽然逐衡看起来不太认可。
逐衡思绪飞转,很快就有了考量:“一切皆因洗魂阵不全,我去把阵补齐。”
江冽一句疑问脱口而出:“能补齐吗?”
如果江冽不知道对方是伏羲,那他一定会相信逐衡。
可那是伏羲啊,阵法与法咒的始祖,至今无人能及他造诣的千分之一,逐衡能补齐他的阵吗?还是伏羲神脉所化的阵。
顿了片刻,江冽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毕竟已经残缺一万三千年了。”
逐衡从江冽躲闪的眼神里,敏锐察觉出他隐晦的怀疑,然后噎了噎。
逐衡也想自信地说句“我无所不能”,然后潇洒过去,挥一挥衣袖就把阵补齐。
但他确实做不到。
逐衡默了默,问道:“你还记得,什么是先天神祇么?”
没等江冽答,逐衡接着道:“就是在鸿蒙初开时,脱胎于天地的神。你在那方投影里所见到的,水神、火神、我,以及女娲,伏羲,我们皆脱胎于天。我们是天道的化身——”逐衡话头一顿,虽然这是事实,但在他道侣面前多少应该谦虚些,便找补道,“——若这么说,那恐怕有些大言不惭。但本质上讲,我们的神脉源自同一处,便是天道。正因同源,所以我的神力能与他的融合,补齐他神脉所化的大阵没什么问题。”
江冽瞬时想通他的话,不可思议地抬眼看他,凝重地收紧手上的力道,不让逐衡离开:“你要抽神脉?我不同意。那还不如让我继续作饵。”
逐衡朝他安抚性地笑了笑,顺势俯身,另一只手托住江冽的下颌,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侧脸。
“抽我神脉补洗魂阵,确实是最省事的办法。”
但是……逐衡的神脉目前也只有一半。
逐衡不欲对他说这个,一旦开口,他又要问为何神脉不全。
逐衡对上江冽紧张的目光,在他面前屈膝蹲下,轻声说:“可鬼王未灭,我不敢先死。”
江冽盯他半晌,似乎在判断他的话可不可信。
他问:“不动神脉,还能怎么做?”
逐衡说:“天道赋予我生命,让我化形于南方星辰。所以我除了拥有神脉,还能抽动星辰的力量。”
江冽又问:“抽动星辰的力量对你有影响么?”
逐衡面不改色地说:“就一点点,你放心。”
逐衡要是说“没有”,那江冽肯定不信,可这半真半假的话说得他脸不红气不喘。
江冽盯着他的表情琢磨许久,手上的力度放松下来。
他相信了。
逐衡松了一口气,他仰起脸,似乎想透过不尽的黑雾望见群星,良久喟叹一声:“阿冽,此后千万年,兴许南方诸星都不会再亮了。”
江冽指尖轻轻勾了下他掌心,垂眸半晌,再抬眼时,眼眸里漫上温和的光:“没关系,世人已见过南方最耀眼的那颗星,此后,星辉会永远亮在世人心里。”
逐衡便扣住他的手,在他手背落下一吻,而后笑着说:“阿冽,我给你放烟花,你看好了。”
苦海里,常年翻腾的黑雾屏障骤然被一道赤金色的光撕裂。这道光自苦海底直冲天际,在触碰到天空的瞬间分散出光点,如同一场盛大的召唤仪式。
紧接着南方诸星渐次亮起光芒,那些光芒又慢慢脱离星辰,追逐着那道冲天光柱,化作万道赤金色的火焰从天边降落,直奔苦海而来。
这些来自星辰的火焰聚拢在苦海底,为这世人讳莫如深之地带来第一片光明。
江冽抬眼时失笑地想,还真像一场永不落幕的烟花。
当星光悉数汇向洗魂阵,下一刻,洗魂阵蓦地成了一个大漩涡。
无数恶鬼被吸进漩涡里,不绝于耳的哭嚎响彻苦海底。
江冽在那一瞬间,突然懂得了何为“悲喜交加”。
那些哭声里含笑。
它们哭着笑着,庆祝这场迟到万年的解脱。
*
飞云宗。
正与鬼王对峙的众神皆没来由地一怔。
他们抬起手触碰自己的眼睛,不知为何会突然落泪。
茫然远望,仿佛天地间弥漫着刺骨的悲伤与喜悦,朦胧得像雾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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