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亡人 已亡人 第120章
作者:淞淞的茶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他试着动了动电瓶车,心里盘算着,就这样跟这面镜子礼貌地擦身而过,应该不会被找麻烦吧?毕竟就算是鬼,礼义廉耻这东西也是刻进骨子里的,总不能轻易背弃不是?
不断给自己暗示以做心理建设之后,张远深呼吸好几次,然后一拧把手,冲了出去。
路过镜子的时候,他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股无名的浩然正气自心底涌出,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牛X的人。
几秒后……
“救——”
很遗憾,镜子并没有跟他讲礼貌,而是在他想溜的时候,悄无声息跟了上来,并且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给张远内心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他第一次觉得电瓶车能跑这么慢。
他现在恨不得自己扛着电瓶车跑。
实在挨不住,张远回头看了一眼,就这草草的一眼,需要他用一生来治愈——
论不管谁在一面破镜子里面看到血肉模糊的自己,都会疯的好不好。
而且那镜子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这绝不只是张远的错觉,他敢肯定,已经被冻僵的手心中居然出了一层汗,呼吸也是越来越急促,但俗话说的话,那里有压迫,那里就会有反抗。
感觉那镜子都快贴自己背上了,张远心脏骤停,然后怒上心头,一捏手刹,然后双手提溜起桃木椅子,对着这面碎镜子就是一顿狂砸,起初,他还因为怕,把眼睛闭了起来,后来兴奋劲儿上来了,也忘了怕不怕这回事。
等张远冷静下来之后,发现镜子已经被自己砸的稀碎了。
他还在发懵,电话就响了起来。
“妈。”
原来是他的妈妈打电话来问他出去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不回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张远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椅子,又看了看碎了一地,彻底看不出原样的镜子,慢吞吞地回答:“没有,是碰到了一个同学,聊了一会儿,马上就回去了。”
挂断电话,张远把椅子放到一旁,然后蹲在地上,用双手撑着下巴。
他有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碎片,这万一有人开车路过碾到了怎么办?
结果纠结了好一会儿,他发现这玩意儿居然慢慢消失不见了,就像它出现时猝不及防一般,消失也是毫无逻辑,张远挠了挠脑袋,索性就不管了。
把刚才倒在地上的电瓶车扶起来,而后再放好他的大“功臣”椅子,快快乐乐回家去了。
之前几天没注意,张远刚回到小区,就看到了被摆在保安室窗户外面的八卦镜,虽然被叠起来的报纸挡了一半,但仔细看,还是不难看出。
就是不知道是保安自己准备的,还是社区发下来的。
张远停好电瓶车,心里琢磨着,这现在,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似乎都成了战略性物资,等会儿他回家,说不定还能看到爸妈正拿着符纸到处张贴呢。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张远乐滋滋地提上椅子和超市买的东西准备回家。
虽然非必要不出门,但在小区内活动还是不受限的,这个时候,大爷大妈们正扎着堆跳广场舞,虽隔着大老远,但那大音响的音乐声张远想听不到都难。
或许是有些憋坏了,连他爸妈都跟着下楼跳起了广场舞,此刻正在人堆里跳得不亦乐乎,一看这么多人,张远社恐的老毛病又犯了,也顾不上跟爸妈打声招呼,自己就上了楼。
家里没开空调,室内温度比外面还低,张远受不了,把空调打开了。
暖洋洋的风吹在脸上,让他暂时忘却了刚才在半路上受到的惊吓。
脑袋却还想着刚才不着边际的想法,正好趁着这个时候爸妈都不在家,张远就开始四处翻找家里用来驱邪避灾的东西,别说,还真就被他找到了。
掂量着还没有自己手掌大的桃木剑,他嘟嘟囔囔:“看着还挺精致,要是再大点就好了……”
忽然,楼上传来了类似玻璃弹珠落在地上的声音,张远抬头去看。
虽说这种玻璃弹珠的声音是用科学解释的,但他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在家里听到过,偏偏就是出了一系列怪力乱神之事的今天,出现了,让不得不让他觉得有些怪异。
好在这声音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就再也没听到过了,一直到他爸妈跳完广场舞回家。
妈妈问他:“让你买东西,你买把椅子干什么?家里的各式各样的椅子还不够你坐?”
“妈,这是桃木做的,”张远拍拍椅子,“而且绝对结实好吧。”
他妈妈原本还想说什么,听到是桃木做的之后,就不吭声了,还悄悄和老神在在坐沙发上的爸爸对视了一眼,以为没被张远发现,其实张远心里跟明镜似的。
到了饭点,爸爸去做饭了,张远还被安排去厨房打下手。
很奇怪,明明开着水龙头正在洗菜,灶台冒着火,锅里也是噼里啪啦的响,他爸爸虽然没说话,但在这样比较嘈杂的环境下,他还能清楚听到楼上传来的玻璃弹珠落地声,是不是多少有点离谱?
张远把水龙头关掉,把洗干净的菜放到菜板上,装作无意地问他爸爸:“爸,你有没有听到玻璃弹珠掉地上的那种声音?”
爸爸莫名其妙地盯了他一眼:“没有,你是不是游戏玩多了?”
张远:“……”
那就是他有问题咯?
秉持着不作死就不会死的优良传统,张远点点头:“那我这几天少玩一点。”
他以为会和刚才一样,过会儿就消失了,结果一直等到上床睡觉,那声音就像是跟着他一样,一路从厨房响到客厅,再从客厅响到卧室,甚至连他洗澡的时候都不放过。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在不经意的时候,得罪了楼上的住户,但看爸妈的样子,他们似乎都听不到,所以十有八九不会是人为。
张远又开始犯愁了,他有一点轻微的神经衰弱,平时在寝室睡觉都会带耳塞,这在家里,爸妈知道他的情况,晚上一般都会保持安静,所以他就没把耳塞带回家。
玻璃弹珠的声音不歇停,他怕是一晚上都睡不着了。
到了这个地步,他甚至还有点侥幸心理,这说不定,说不定就是楼上的孩子在玩呢。
又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张远受不了了,把用来捂住耳朵的枕头一把扔出去,翻身起床穿鞋,气势汹汹但保持脚下安静地出门了,直奔楼上。
但真到了门口,他又开始犯怂,犹犹豫豫不敢敲门,握着手机的手都急出了汗。
说到手机,他就想起可以给闻吟寒打个电话问问,但他没有打通,提示音告诉他,暂时无人接听。
实在没办法了,张远一咬牙,敲响了这家人的房门。
他的力道不重,刚好可以把没有关紧的房门推开,里面亮着暖黄色的灯,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
张远咽了咽口水,心里疯狂敲着退堂鼓。
忽地,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就是剧烈的摇晃,一切来的太过迅速,张远都来不及反应,就被甩进了亮着光的房屋之中。
第170章 果实
看着眼前的场景,赵洺兆睁大了眼睛,磕磕巴巴地说:“啊,这……闻吟寒,你也没告诉我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啊,这下完了,要是被抓住,我一定会被师父揍的……”
闻吟寒靠在南贺槿身上,才没有在刚才的晃动中失态,不过这样的动静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他看了一眼已经裂开的马路,还有路边七倒八歪的树,眼皮子跳了跳。
“预感不太好,”他悄悄给南贺槿说了一句,然后看向从始至终都镇定自若的莲迟秋,“你现在可以带着他跑路了。”
显然,在赵洺兆不知道的时候,闻吟寒和南贺槿已经和莲迟秋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他听到“跑路”两个字,才表现得这么淡定。
“啊?为什么要跑路?”赵洺兆懵了。
莲迟秋暂时没有给他解答疑惑的打算,而是带着人直接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闻吟寒,和显得有些沉默的南贺槿。
过了片刻,南贺槿闷哼一声,右侧手背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伤口,而后迅速蔓延至他的手臂,一路往上,直至几乎覆盖了他的半张脸。
闻吟寒默默握紧了他的,陪他一起熬过这最痛苦的阶段。
说实话,南贺槿会受伤,这是他们都没能想到的。
想要催动四象星移阵,必须有四方作为阵眼,南贺槿虽是鬼,却行的是鬼修之路,按理来说根本不会受到四象星移阵的排斥,包括南贺槿自己在内,他们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事实却是,从四象星移阵开启的一瞬间,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击压在南贺槿身上,他没有表现出来,但相隔不远的闻吟寒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赵洺兆不知道正常,而莲迟秋肯定心知肚明,不过没有点明而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色伤痕渐渐从南贺槿的脸上褪去,额头若隐若现的青筋也平复了不少,他呼出一口气:“赵洺兆有问题。”
怎么会扯到赵洺兆身上,闻吟寒不明白:“他?”
南贺槿皱起眉:“四象星移阵排斥的是他,他没办法做阵眼,所以只能把他那边的人阵眼转移给我。”
“莲迟秋没发现?”
这位是南贺槿觉得疑惑的地方:“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有。”
闻吟寒把南贺槿的手摊开,灼热的温度残留,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赵洺兆身上有问题,这点他很早就知道,但今天却因为这样一个疏忽,让南贺槿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我没事,”南贺槿反过来抓住他,“这点伤,不值一提。”
而且,他们现在也该跑路了,再不跑,等那些人找过来,可就跑不掉了。
南贺槿带着闻吟寒走了。
等唯德真人和洛遇封赶到烟海大学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只有乱七八糟的校园,和空无一人的街道。
见此情景,唯德真人都忍不住咂舌:“他们是真挺敢的啊,真不愧是年轻人。”
而洛遇封就没有唯德真人这么心大了,他面色沉沉,连带着对上唯德真人的语气都有些不好听:“唯德真人,这四象星移阵,不会是你教给他们的吧?”
“想多了,”唯德真人也不生气,捻了捻胡子,“我跟你说过,那家伙除了体质之外,在道术上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星陨阵都能自学,四象星移阵又算什么。”
虽然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算融洽,但在看到被连根拔起的不死树之后,还是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黑色的树根上粘了不少泥,此刻正直挺挺地倒在烟海大学的墙上,墙还被砸得缺了一大半,树上的叶子稀稀落落掉了一地,只留下少得可怜,还坚挺挂在树枝上。
原本隐隐有生长趋势的果实,也没了踪影。
唯德真人下巴一抬:“你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做事就要放的开,畏手畏脚,还不如现在的年轻人果断。”
“他们的确果断,”洛遇封不买账,“但他们干的好事,却要我们来擦屁股。”
唯德真人笑了笑:“就说地震好了,反正破坏最严重的是烟海大学,其他地方应该没什么影响。”
顺便还能打击打击计远行的嚣张气焰,怎么想这件事都是利大于弊。
洛遇封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
房间内很亮,即便是经历过一场剧烈到人都站不稳的晃动,灯光也没有丝毫闪烁,这对于闭着眼趴在地上的张远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即便如此,他现在也是恨不得给五分钟前的自己两巴掌,他是脑子秀逗了才会冲上楼。
晃动结束之后,周围安静下来,张远竖着耳朵听了片刻,愣是什么都没听见,太安静以至于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力出了问题,心里突突直跳,他鼓起勇气猛地睁开眼睛。
什么都没有。
这不是夸张,而是真正的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头顶的灯之外,偌大的客厅没有任何家具,阳台的方向更是连窗户都没有,纯白的墙面和反光的地砖让张远眼睛都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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