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亡人 已亡人 第17章

作者:淞淞的茶 标签: 玄幻灵异

  在赵洺兆冲出房间之后,忽而变得娇俏的笑声响起,门以极快速度被再次关上,将闻吟寒和其他人隔绝开,独留在房间内面对那只女鬼。

  赵洺兆吓得肝胆俱裂,焦急地拍打着房门:“闻吟寒!闻吟寒!”

  门纹丝不动,他再次使用金钱剑,在胡定沧的符箓加成下,一次次攻击着房门,然而不管怎么怎么努力,却连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来,赵洺兆知道仅仅凭借自己是不够的,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给远在清泉寺的唯德真人打电话。

  “师父!”

  生的出路被截断,闻吟寒没有试着去做开门这种无用功,索性将五雷斩鬼印也收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抬头看站定在他对面的女鬼:“你是故意的。”

  不是疑问,而是用陈述的语气。

  女鬼挂着半张脸的血泪,骇人无比,粘腻的血从她的裙角滴下,落在地板上,溅出一朵朵的血花,血花越来越多,最后便凝成了一摊,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闻吟寒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

  噗通一声跌坐在血泊中,怨气从她的口鼻中涌出:“求求你,救我……”

  闻吟寒愣住,他还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被女鬼求助,他问:“救你?”

  “救我……啊!”女鬼想去抓闻吟寒的裤子,却被突然出现的南贺槿一下踢到了墙上,狠狠摔落在地。

  闻吟寒抓住他的胳膊,往后带了带,自己蹲到了女鬼的面前,俯视着对方:“你想让我怎么救你?还有,为什么是我?”

  刚才还凶狠无比的女鬼,现在正抱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瑟瑟发抖,连抬头都不敢,南贺槿勾着唇,似笑非笑:“刚才不是挺能耐?怎么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不知道这只鬼哪里来的脾气,闻吟寒实在无语:“南贺槿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牵着闻吟寒的手,南贺槿顿感委屈:“刚才她想碰你。”

  “没有碰到,”敷衍一句,闻吟寒再次问女鬼,“为什么偏偏是我?”

  女鬼慌乱地摇着头,面对闻吟寒的逼问,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不敢吐露半点,生怕护着这人的鬼将她活活撕了。

  南贺槿笑了笑:“我来替她说吧,无非就是先示弱,让你心软,然后心甘情愿地为她所用,成为她进阶厉鬼的祭品……是吧,恶鬼小姐?”

  “这样吗?”闻吟寒喃喃自语,而后将五雷斩鬼印直接盖在了这女鬼身上,五雷压煞符瞬间发动,灼眼的金光将四周的怨气尽数蒸发,女鬼元气大伤,尖叫着就想逃离这个房间。

  然而仅仅是五雷斩鬼印的威力就能将她压得痛苦至极,更别说还有个南贺槿。

  南贺槿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女鬼的身形像是承受了极大的压迫力,紧紧贴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她发出绝望的叫声:“我错了,求求你们放了我!求求你们!我的仇还没报,我不能死!”

  闻吟寒听到报仇,忽地抓紧了南贺槿的手,示意他先把这女鬼放开:“我还有点话想问。”

  南贺槿敛了力量:“好,我听你的。”

  收起五雷斩鬼印,闻吟寒轻舒一口气,问女鬼:“你报什么仇?”

  女鬼刚从对魂飞魄散的恐惧中解放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上的裙子已经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血已经全然浸染进去,她瞪着一双布满红血色的眼,哀求似的抬头看闻吟寒:“不要杀我,我不想魂飞魄散……”

  闭了闭眼,闻吟寒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女鬼终于是反应了回来:“他们害了我,我不能消失,我还没有报仇,我要他们给我陪葬!”

  “我离不开这里,我的尸体还在这里,”她殷切望着闻吟寒,“求求你,帮我找到我的尸体,我发誓!我只会向那两个害了我寻仇,绝不会伤害其他人!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忽然从外面被人破开,一大波人咋咋呼呼冲了进来。

  “闻吟寒!闻吟寒你没事吧!”

第23章

  女鬼的话被打断,闻吟寒是听不到了,他站起身,面向众人:“我没事。”

  打头阵的是赵洺兆,给唯德真人打过电话之后,他胆战心惊地等了一会儿,才被通知门可以打开了,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师父干了什么,但赵洺兆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闻吟寒一个人被关在里面,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他怎么敢怠慢。

  令他和胡定沧都没想到的是,闻吟寒一脸淡定,身上毫发无损,连衣服都没皱一点,倒是那只让他二人觉得棘手的女鬼虚弱地躺在地上,那模样,跟刚才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赵洺兆手持金钱剑,脸上警惕神色不减,他慢慢靠近闻吟寒:“这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不放心地再问了一次,得到的答案依旧是否定,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重重落回肚子,赵洺兆后怕得不行:“刚才真是吓死人了,要是你出了什么问题,师父不得生剥了我。”

  “你也知道,”胡定沧接茬,也走了过来,“这女鬼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不行了,你干的?这么厉害?”

  女鬼额间有一枚法印烙印,应该是出自闻吟寒之手,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藏着一手不俗的法器,要不是自己落于危险之地,恐怕到现在都不会拿出来。

  他装作惊诧地试探闻吟寒,后者却是摇了摇头:“不是,刚才她应该是回光返照。”

  按照闻吟寒的说法,两人大致听懂了房间内的事,原来刚才拔出赵洺兆的金钱剑时,这女鬼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过面上不显,硬生生将经验严重不足的胡定沧和赵洺兆吓得心生退意,而唯独把闻吟寒关在房间内,就是想吃了他恢复力量,没想到闻吟寒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闻吟寒手中拿着的,正是他的五雷斩鬼印,对上胡定沧探究的视线,他淡淡说道:“五雷斩鬼印上的五雷压煞符是唯德真人亲自布下,威力自然不可小觑。”

  听完闻吟寒的解释,赵洺兆深以为然地赞同道:“我师父很厉害的,刚才也是他暗中帮了不少忙,我们才能打开这道门。”

  又是唯德真人的手笔,他这老东西法器倒是挺多,胡定沧腹诽一番,才把注意力转到正事上来。

  既然这女鬼已经没有反抗之力,赵洺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铜镜:“镜神仙鬼,封入其中,急急如律令!”

  数条符文如锁链般拘押住女鬼,将其往铜镜里拖去,女鬼预见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激烈地挣扎起来,好几次差点挣脱符文锁链,好在危急时刻,胡定沧终于看不下去,出手帮了赵洺兆一把,两人合力,才终于将这只女鬼收至铜镜中。

  闻吟寒就这样看着,女鬼在最后一刻,声嘶力竭地朝他所在的方位吼道:“孙静海杀我!他不得好死!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要他偿命!”

  赵洺兆收好铜镜,下意识看向躲在门外的孙静海,女鬼的话他显然也听到了,这厢便着急忙慌地为自己解释道:“各位大师,可别听这女鬼胡言乱语,她是存了心想害我们鼎盛酒店,所以什么理由都编的出来,你们不能相信一只女鬼!”

  孙静海的话并不无道理,但赵洺兆还是有些迟疑,他和胡定沧使了个眼色,胡定沧冷哼一声,便配合着他演起戏来:“行了,这鬼也收了,其他的事不归我们管,赶紧回去歇着,准备挨骂吧。”

  说到挨骂,赵洺兆回想起刚才电话里师父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情不自禁抖了抖:“对对,得赶紧回去认错。”

  两人一唱一和,就把孙静海还想说的话堵了回去,赵洺兆撞了撞闻吟寒的胳膊。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孙先生记得把酬金打我们账户上,合作愉快。”

  孙静海讷讷地说道:“好好,鼎盛酒店一定不会亏待各位大师,我这就安排人送各位大师回去。”

  “不用了,”赵洺兆一挥手,“我们不顺路,免得麻烦。”

  在赵洺兆这儿碰了几次壁,孙静海对他的观感就更不好了,他扭头对着胡定沧:“那胡大师,这酬金该怎么分配?”

  这孙静海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赵洺兆幸灾乐祸的眼神中,胡定沧黑着脸,咬牙切齿地说:“三七开,我三,赵大师七。”

  孙静海眼皮一跳,知道自己这是惹胡定沧不高兴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能脚底抹油,溜了。

  胡定沧阴恻恻地注视他的背影,直到他走出视线范围,赵洺兆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都顾不及隐隐的疼痛,凑到胡定沧面前,装腔作势地感谢他:“谢谢你啊,胡大师,这还是头一次见您这么大方呢?要不要请我们去吃顿饭庆祝一下?”

  胡定沧瞪了他一眼:“滚,别在我面前得瑟,赶紧的,离开这里,解决这只女鬼的事,我觉得这事肯定不简单,处理好,可不就只有酬金了。”

  虽然是道家弟子,但人活于世,最抹不开的就是钱,离了钱,谈什么都不好使。

  闻吟寒借着手表看了看时间,在众人离开鼎盛酒店的时候,和他们打招呼:“各位,我就先回去了。”

  胡定沧叫住他:“别啊,今天能抓住这女鬼,你功不可没,现在走了,可就错过接下来的事了。”

  闻吟寒不想参与到其中,于是缓缓摇头:“不用了,谢谢。”

  两人认识才不到一天,说熟肯定也算不上,赵洺兆留他,也是看在他师父唯德真人的面子上,想分一点好处给他,但见他去意已决,就不再挽救:“那好吧,回去的时候注意一点。”

  和闻吟寒手牵手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有活人不小心穿过南贺槿的身体,突如其来的凉意让他们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暗骂这见鬼的气温。

  他问闻吟寒:“为什么不跟上去看看?”

  带着口罩,也不怕旁人看到一个人自言自语,闻吟寒回答他:“懒得去,想回家休息了。”

  晃了晃手臂,南贺槿竟然觉得这样的闻吟寒很是可爱,就像是在对他软绵绵地撒着娇一样。

  面对这样的闻吟寒,仅仅是指间交错,已经满足不了他对他的妄想,然而顾忌到闻吟寒的态度,他不得不自己那些阴暗的想法隐藏在欲望的最深处,这样才不会吓到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一想到这样的称呼,南贺槿骨子里不安于现状的因子又开始躁动。

  或许他可以把自己的爱人关起来,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所有的感官都只能感知到他的存在,暧昧的气味,细腻的肌肤,令人血脉喷张的触碰,微小而带着祈求以为的颤抖,敏感而脆弱,像一只娇艳欲滴,轻易就能折断的玫瑰,只能任人采撷。

  南贺槿的眸越来越沉,看向闻吟寒的眼神也变了意味,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实践自己那些不堪入目的想法。

  还没察觉到异常的闻吟寒自顾自走着,路过一家奶茶店,他脚步不知不觉地放缓了不少,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直至再也迈不开腿。

  几番挣扎之后,他拐进奶茶店:“你好,要一个原味冰激凌。”

  这都快一月了,他最念念不忘的,还是与时节格格不入的冰激凌,一边怕凉,一边又忍不住想吃。

  南贺槿的视线自始自终粘在闻吟寒身上,他注意到闻吟寒的动作,但却分不出心去管,理智在朝着名为危险的边缘崩盘,手,也在不知不觉间越收越紧。

  闻吟寒吃了两口冰激凌,过了瘾,就不想再继续吃下去了,整苦恼着还怎么解决剩下的还不浪费,鬼能不能吃这东西?应该不行吧,但南贺槿作为一只不同寻常的鬼,要不然试一试?

  一只冰激凌忽然举到自己面前,南贺槿忽地回神,看向闻吟寒的眼神也重新变得清明,此刻还染有些许疑惑。

  闻吟寒以为是他不懂自己的意思,解释道:“你吃不吃?不吃就浪费了。”

  其实南贺槿只是在疑惑刚才自己的状态,但现在闻吟寒都把东西送到他嘴边了,哪儿还有拒绝的道理,鬼能不能吃活人的食物他不知道,但南贺槿能吃闻吟寒给的任何东西。

  一人一鬼靠在狭小的巷子里,等这只鬼一本正经把闻吟寒剩的大半个冰激凌吃下肚之后,才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回去吧。”

  “好。”

第24章

  送走闻吟寒,赵洺兆和胡定沧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同一方向走去,期间谁也没理过谁。

  盛宴厦看着闻吟寒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一股若有所失的怅然感涌上心头,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胡定沧走的时候没有叫他,他也没有跟着胡定沧,在经过长久的心理斗争之后,他居然大步走向了闻吟寒选择的方向。

  他远远吊在闻吟寒身后,看他孤独地行走在人群中,看他走进奶茶店,看他举着吃不下的冰激凌有些无助的模样,有那么一瞬的冲动,让盛宴厦想要冲上前去,问问此时的闻吟寒需不需要送他回家。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盛宴厦为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不可理喻,他借着打哈欠的功夫,装作不经意地问了问一句:“你确定,要找的人就是他吗?”

  空气中传来一声狞笑,透着得意与贪婪:“是他。”

  盛宴厦神色复杂,但最终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从巷子里出来,闻吟寒神色淡淡地看着盛宴厦的身影,这人跟了他一路,也不知想干什么,但那股熟悉到令他反胃的气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南贺槿显然也看到了盛宴厦,他皱起眉:“这人居然在以身养鬼。”

  闻吟寒扫了他一眼:“我也在养鬼。”

  养虎为患,世人皆知这道理,但却无法挣脱对既得利益的渴望,即便是养鬼可能会导致极为惨烈的后果,轻者受伤精神受损,重者直接丢了小命,但却放不下,舍不点,只能一步步看着掉入深渊,陷进泥沼,求救无门。

  可这又怎么样,闻吟寒牵着南贺槿,融入街头的车水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