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亡人 已亡人 第50章

作者:淞淞的茶 标签: 玄幻灵异

  电视机里传来欢声笑语,里面的所有人都笑得十分畅快,这份快乐,似乎立马就要冲破屏幕,感染电视机之外的人。

  南贺槿无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

  抬起手腕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才吃过午饭,现在是个十分适合睡午觉的时候。

  闻吟寒浅浅打了个哈欠,拿过一旁的毛毯裹在身上,睁着眼呆了一会儿,随着上涌泛滥的睡意,陷入黑暗。

  南贺槿能清楚地感知到周围的任何环境,闻吟寒的状态自然也不会例外,他睡了过去,倒是让南贺槿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其实何止闻吟寒迷茫,南贺槿同样也是堕云雾中,看不清前路。

  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去对待闻吟寒,太软太硬都只会导致适得其反,闻吟寒太了解他了,一举一动就像是踩在他的忍耐底线和欣喜若狂的边界上,来回试探,却从来不会越线。

  等到闻吟寒彻底睡着,南贺槿抱着他进了主卧,替他掖好被子之后,才冷着脸转身出去。

  门外的小鬼偷偷溜了进来,怯生生地看着他:“我没告诉他,你能不吃我吗?”

  “看我心情,”南贺槿懒洋洋掀起眼皮,“现在带我去找那个人。”

  小鬼连连点头,又瞧了瞧南贺槿身后的房门,提醒他:“你走了,他醒过来跑了怎么办?”

  南贺槿打了个响指,小鬼觉得自己的嘴巴忽然张不开了。

  “这是你能管的事?”

  小鬼怕了,呜呜呜了半天,眼底满是惊惧,拼命摆手表示自己不敢了。

  然而南贺槿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用手领着这小鬼的衣服,像提着轻飘飘一张纸:“带路。”

  小鬼刚吃了苦头,现在也不敢造次,被松开之后,立马指了一个方向,然后消失不见。

  南贺槿带上门,回头看了一眼,眼底沉甸甸的,装了许多没能说出口的东西,片刻后,他跟上消失的小鬼,徒留一声叹息在原地。

  小鬼的速度很快,他悄悄藏了一点小心机在里面。

  如果南贺槿追不上他,那不就是代表他自由了!

  这两天被关在这儿,都吃不到祭品,饿都要饿扁了,此时的小鬼,是无比想念盛宴厦,最起码那个家伙不会在吃上面亏待自己。

  然而这不过是小鬼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就他和南贺槿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就算是隔了整个烟海市,对方都能一个念头弄死他,更别说这出发相差还不到几分钟的时间。

  最终,他们停在一处别墅前,小鬼眼中闪过恐惧:“就是这里,那个人带我去见盛宴厦他妈妈的时候,我们就是从这里出发的。”

  别墅区里一栋平平无奇的别墅,位置处在近郊,离市中心的距离不算远,南贺槿打量四周,基本没什么人气,活人见不到几人,倒是让那些孤魂野鬼扎了堆。

  可以算得上半荒废的别墅区,倒是养鬼的好地方。

  南贺槿放开对小鬼嘴巴的限制,说道:“你离开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

  小鬼四处看了看,有些不确定:“我也不知道,应该差不多吧?我离开的时候,是晚上,看着好像只有几处屋子亮了灯。”

  一大一小两只鬼毫无阻碍地走了进去,里面的家具都被盖了一层白布,平添几分诡异。

  小鬼走在前面,咬着手指:“我记不起来地下室在哪里了。”

  养他的时候,那人就把他放在地下室,暗无天日,阴气极盛,加上献祭的东西弥足珍贵,才能养出像他这么好的小鬼。

  但时间过去太久,他现在已经记不清那个时候,他是从什么地方被拎出来的。

  南贺槿淡淡嗯了一声,不慌不忙地在屋里逛了起来,每路过一处,那处盖在家具上的白布便自动掀了起来,都看了一遍之后,什么发现也没有。

  小鬼却莫名有些急:“你不去找地下室吗?”

  “怎么?”南贺槿闲庭信步踏上楼梯,准备登上二楼,闻言,回头看了小鬼一眼,“你怕接应你的人,等不及?”

  小鬼身体猛地抖了一下。

  南贺槿没再管他,耐心地逐一看过每个房间,然后在走廊尽头最后一个房间停下,屋里依旧空荡荡,但这里的家具并没有被蒙上白布,还有些凌乱的迹象,像有人曾在这里居住过,还来不及整理收拾,就又匆匆搬走。

  拉开各个抽屉,南贺槿翻找一阵,最后确实在枕头底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面生了锈的铜镜。

  拿在手上颠了颠,他嘴边勾出一抹冷笑,准备回去找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算账。

  自从被南贺槿揭穿之后,小鬼便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动也不动。

  他实在是怕啊,怕南贺槿一个不高兴,将他生吞活剥,或者下油锅炸了,当下酒菜。

  南贺槿立在二楼的栏杆处,垂眼看着小鬼:“两个选择,把那人叫出来,或者,杀了他。”

第77章

  小鬼不敢回答,南贺槿也就耐着性子等。

  如果鬼也能流汗的话,小鬼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差不多要被流的汗淹死了吧。

  客厅的窗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正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白色的窗帘胡乱扬起,像一只庞大的鬼影张牙舞爪地闯了进来。

  “我会死的……”

  小鬼嗫喏着嘴,神色慌乱:“他会杀了我的。”

  南贺槿嗤笑一声,提醒他:“你早就死了。”

  闻言,小鬼更是抖如筛糠,他不管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对方给的选项,无非就是让他挑选一个更舒服的死法。

  这只鬼煞能不能打赢他的主人?小鬼黢黑的眼珠快速转着,掂量他们双方的实力差距。

  过了片刻,他满含期待地看着南贺槿:“他肯定已经知道你来了,再等等,一定会主动出来找你的。”

  这样的狗屁选择题,小鬼才不会做。

  南贺槿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但也没急着表明自己的态度,将双手撑在栏杆上,半阖着眼,情绪不显。

  他不着急,着急的自然另有他人,小鬼几次瞥过同一个地方,他自以为自己的动作足够隐秘,但在南贺槿眼中,暴露无余。

  忽地,猎猎作响的风停了,白色窗帘缓慢的垂了下去,落在木质地板上,再没有动静。

  而在窗帘的迎光面,一道黑色的人影透了过来,他一动不动,似乎很早之前就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原本光线充足的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昏暗下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要将这栋屋子连同屋子里的东西一起吞入腹中。

  小鬼的眼睛却渐渐亮了起来。

  然而还不等他真正欣喜起来,南贺槿就开口了,慵懒的语气,蕴含不屑:“这就是你们的计策?”

  这话如一盆寒冷刺骨的冰水当头浇下,转瞬便冻住了小鬼还未扯开的笑容。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看不起谁?”

  他话音刚落,那落在窗前的人影便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脖子,提到距离地面十来公分的高度,找不到支点的双腿扑腾着,随着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双腿无力垂下,然后便没了动静。

  一阵阴风刮过,将窗帘后的景象展示在小鬼面前。

  但原本被吓到肝胆俱裂的小鬼,待到看清窗边是什么之后,神色骤然一松。

  只是主人的纸人而已。

  纸人没有画上五官,多半是怕被人看到,然后推算出制作纸人之人的容貌。而纸做的身体被阴风刮得破败不堪,断了的脖子上也歪歪扭扭挂着瘫软的脑袋。

  轻易将这作怪的纸人掐死之后,南贺槿将之扔到了小鬼面前:“看来他并怎么不重视你。”

  小鬼努努嘴:“我本来就是主人手下一只可有可无的小鬼,不然他也不会把我送给别人。”

  听其言,南贺槿勾起唇:“那正好,继续做个门神,挺适合你。”

  知道自己是逃不开被当成饼拍在门上的命运,小鬼一张本就几度惨遭嫌弃的脸,这下哭得更难看了。

  南贺槿抬腿,朝着小鬼刚才偷偷看过的地方走去。

  是一条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悬挂了不少画作,小鬼跟上他,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还主动问道:“怎么啦?你喜欢这些画儿?”

  修长的手指逐一抚过风格各异的画像,南贺槿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慢慢朝着深处走去,前面没有灯,但对他来说,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但有一点,让他霎时慌了神。

  南贺槿曾不止一次沉溺在闻吟寒那双淡褐色的眼中,那是通透流转的艳丽,时常空寂地注视着远方,将灿烂的日光、碧空的湛蓝、无暇的流云统统拢在其中,含着笑意时,便成了嵌在璀璨夜空上的瑰丽星辰。

  但现在,他的眼被蒙上了一层由阴霾织成的薄纱,再看不到其下闪烁的光点。

  南贺槿脚步一顿,捂住心脏的位置,皱眉。

  “你想保护他?”

  乍响的声音响在四面八方,南贺槿改为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反问道:“你觉得?”

  桀桀的轻笑,真是说不出的难听,如果闻吟寒在这里,一定也会这么说。

  一想到这样的闻吟寒,南贺槿眉眼都不自觉柔了下来。

  “啧啧,还真是人鬼情未了啊。”

  面对这种调笑,南贺槿可没心情搭理,算算时间,家里睡觉的那个人应该很快就要醒了,他得抓紧时间回去了。

  声线冷了下来:“出来。”

  翻涌的鬼气几乎笼罩了整栋房子,无论是有人还是有鬼,都无处可藏,很快,南贺槿就找到了那只躲起来的老鼠。

  “出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人估计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边笑边踩着处变不惊的步伐,慢慢朝南贺槿靠近。

  小鬼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明显慌了,竟然一把揪住了南贺槿的袖子,声音都在微微发抖:“他来了。”

  然后他就被拍到了墙上。

  疼是真的疼,但祛除恐惧的效果也是一流,之前他现在忙着把自己从墙上抠出来,是一点都顾不上害怕他的主人了。

  南贺槿睨了他一眼,“本体?”

  这个问题显然是冲着小鬼的主人去的,对方的回答却让南贺槿很是失望:“想见我?凭你一只小小的鬼煞?等你什么时候成为鬼王再说吧。”

  显然,这又是一只纸人。

  不过这次的纸人就比窗户边上的那只精致了许多,素色的脸上,被画上了大致的五官,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糊弄。

  由赤色朱砂勾出的嘴唇,弯成微笑的模样,鲜红骇人。空洞洞的直直盯着前方,随着步伐左右晃动着,若是活人看得久了,必然会被惑了心智。

  相比起真人,纸人就矮了一大截,明明只是轻飘飘的纸,踩在地上,却清晰传来脚步声,像是准确丈量过一样,它的每一步都迈出同样的距离,显得僵硬又木讷。

  它从黑暗中慢慢走出。

  纸人的嘴是没办法张开的,所以南贺槿听到的声音,必然是出自制作纸人的人之口,他心念微动,一缕微不可察的鬼气附着在纸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