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路人今天也在路过男主片场 本路人今天也在路过男主片场 第166章

作者:宿星川 标签: 爽文 娱乐圈 强强 玄幻灵异

  墙那边于是传来池寄夏的声音:“我听到你们在说什么了!!”

  他转回头后,发现薄绛原本威风凛凛的眼睛像是一口气没上得来,泄了气。

  于是那双凤眼黑得有些柔弱。

  “有什么来不及的,池寄夏。”他低头说,“你的母亲还没死呢,不是吗。如果你一年见她一次,接下来你还能见她多少次呢。”

  池寄夏愣住了。

  他难得没有说“我在网上早就看见过这个段子”。

  “你错过的是还可以挽回的,我错过的是永远回不去的。”薄绛自嘲地笑笑,“算了。”

  他也走了。

  走廊里只剩下池寄夏一个人。许久之后,他问系统:“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系统没有回应他。

  池寄夏向后靠在墙壁上。他被强烈的恐惧感击中,一时间无法呼吸。

  直到他看见易晚出现在他面前。

  易晚穿了件白毛衣。白毛衣托住下巴,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池寄夏喉结动了动,疲惫地闭上眼。

  “你也是来劝我的吗。”他的声音很小。

  易晚摇摇头。

  “你来嘲笑我?”

  易晚也摇头。

  “那你来做什么?”池寄夏苦笑,“刚才薄绛……”

  “刚才薄绛只是在借你的事发自己的脾气,仅此而已。”

  池寄夏:?

  “我以为你会说他说得很有道理,我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呵呵。”池寄夏看天花板,“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一重重的枷锁压下来。

  不孝的,不恭的,不友善的。

  有没有一个时刻,让你觉得变身成受其他人期待的那个木偶会更好?

  “而你,是来做什么的呢。”池寄夏看他,“你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得更清晰吧。”

  “——别装了,曾出现在我的梦里的易晚。”

  快来告诉我,应该在我的生活里版演谁,去做什么样的事吧。

  让我再把我的人生……依赖到某个人的意见之上。

  易晚蹲了下来。

  他看着池寄夏,眼睛如黑山白水。这双眼睛让池寄夏想起了小时候的冬天。

  那时的冬天他仿佛没有系统,也没有哥哥。冬天很冷,他的腿很痛。

  他的腿很痛……他被背在谁的身上?

  谁的身上?

  “池寄夏。我来告诉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

  “你想要进房间也可以,不想进房间也可以。你想要原谅你的母亲也可以,你不想原谅她,想离开也可以。”

  “你想要想起池序也可以,不想想起池序也可以。没有人规定,你必须要想起他,你必须要背负一个人的沉重人生——哪怕这个人是你自己。”

  就像现在。

  “你想要听我的意见也可以,不想要听我的意见也可以。你想要扮演某个人,不扮演某个人,都可以。你的意见不需要足够优秀来被人尊重。没有任何人尊重你的意见也可以。你可以不积极,可以不快乐,可以不做一个主角。可以不遵循任何系统的意见。”

  “你想要成为谁都可以。”

  他好像想起来了。

  不是夏天,而是冬天。他和妈妈一起,推着箱子离开徐家。

  净身出户。

  天很冷,风很大。女人穿着黑色羽绒服,背对着他,一瘸一拐地走。

  女人很伤心。

  他说:“妈妈。我腿累。”

  他又说:“妈妈。我腿累。”

  女人停了下来。

  “……上来吧。”她说。

  妈妈有很好听的嗓子,他靠在妈妈的背上,不知道妈妈的脚步比方才还慢。过街时,他看见妈妈盯着一张公交站上的海报,在发呆。

  他依稀记得妈妈常看着一部电影的封面发呆。父亲曾嘲笑说:“别看了,反正你那时摔断了腿,演不了。就算你演了,你以为你能像她一样拿影后?”

  那张海报里的女人和电影封面上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雪很冷。他只能把脸颊贴到妈妈的耳边,才能小声地说:“妈妈。”

  “嗯。”

  “我以后也会成为影后的。”他说。

  “男孩子当不了影后的。”

  他们在等车。

  “可我要当。”他说。

  “……”

  “我要当影后,我要当影后,我要当影后。”他开始耍赖。

  妈妈怎么能不信任他呢。

  公交车亮着巨大的闪灯进了站。远处响起了汽笛绵长的声音。在这下着雪,像是永远不会结束的冬日里,女人说:

  “好啊。小夏会成为影后的。”

  “小夏要什么时候成为影后呢。”他不依不饶地说。

  女人把他和箱子一起挪上了车。

  “等夏天到了。”她说。

  原来是他先说的啊。

  可她瘸了腿,为什么还要答应背他呢。

  而且,他记不得那时女人究竟是敷衍。

  还是真的笑了。

  不是冬天,而是夏天。星期日下午,拥堵的车道。

  迟迟没有挤进车流的救护车。

  绝望地抱着他奔跑的女人。

  “只要小夏能好起来,我什么都不要……”

  不停叫着的系统。

  好吵啊。系统。他想。

  我都听不见我妈妈的声音了。

  为什么把这些事都给忘了呢。

  为什么记得那么多的属于其他电影的、属于其他人的故事,而把自己的故事忘掉了呢。

  我不是一个能体察到母亲被扫地出门的悲伤的天才幼儿。

  我也不是一个能知晓母亲真实心意的天才儿童。

  我不知道母亲原本已经决定让我快乐就好,却因为父亲一家想要夺回抚养权,为了和他们赌气又开始对我施压。

  我不知道我的母亲也可以是一个……失败的女人。

  她处理不好情绪,她经历过几倍于我的绝望,她曾面对希望又被意外抛入谷底,她曾相信爱情又被现实打败。她有错,就如每个人都可以有错一样。

  我不知道她在我的年纪,也曾是一个天真地盼望着幸福的少女。

  我也不是小说里那样的,一个可以宽宏大量、原谅这一切、完美处理直到皆大欢喜的青年男人。

  我们是两个人。

  我只是池寄夏。

  ……

  医院,走廊。

  “我好像哭了诶。”池寄夏说。

  “是自己为自己哭的,就很好。”易晚说。

  “……”池寄夏垂下睫毛,“我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很平凡吧,有局限性,但很温柔。”

  “……”

  池寄夏低头看通讯录。

  属于母亲的,从未播出的那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