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路人今天也在路过男主片场 本路人今天也在路过男主片场 第64章
作者:宿星川
“嗯。”他说,“很讨厌。”
雨总算小了。秦雪心也悠悠转醒。在看见自己如今的境况时她差点尖叫一声,却被薄绛凉凉的眼神堵住了。
“薄信原本想把我们两个醉酒的人关在一起,还找来了记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你可以自己想象。”
薄绛懒得解释太多,可秦雪心已经煞白了脸。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她当然知道被记者拍下这些事情的后果。即使薄信原本想陷害的是薄绛,她作为其中的“受害者”也会被泼上一盆又一盆洗不干净的脏水。
甚至于会毁掉她的整个事业与人生。
她几乎是浑浑噩噩地被两人带出了薄宅。秦雪心的助理等在汽车旁,急得要发疯。在即将被带上汽车前,她忽然含着眼泪,向着易晚看了一眼。
“是你救的我?你为什么要救我?”她说。
我不是害了你么?你为什么要救我?
易晚只是摇摇头,对她的助理道:“把秦姐带回去吧。”
汽车发动时,秦雪心还坐在轿车上哭。她的脑袋很混沌,像是一切的东西都在告诉她、这一切原本是不该发生的。远处是大失所望的狗仔们,没有拍到任何刺激性新闻的他们正在和只被拍到醉酒失态的薄信争论。像是好好的、原本该有起承转合、主角的高光与配角的落幕的片场被打断了。
可就在汽车驶离时,秦雪心拉下车窗,忽然对易晚呼喊。
“我会记得的!”她说着自己也无法理解、却像是骤然从心底里发出的声音,“我会记得你救了我这件事……我会报答你的!”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说“会记得”,可她知道,有眼泪从她的眼里涌了出来,像是某种枷锁被解开了一点。
易晚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薄绛看着他们的身影,淡淡道:“你明天还要拍戏吧?我让人开车送你回去……”
他难得地在这个时代有了想和人交流的兴趣,不过可惜,时间太晚了。
汽车停在了两人身边,闪了闪车灯。
“不劳薄家送客了。”车窗里的男人说,“我等了你很久,易晚,我们走吧。”
在看见来人后薄绛下意识地便要反驳。可易晚却开口道:“薄绛,没事的,我和喻老师一起回去吧。”
“刘哥说过,让我派人送你回去。”薄绛冷淡地看了笑容温和的喻容时一眼。
易晚:“没关系的,喻老师他……”
薄绛:“易……”
易晚:“是个很单纯的男孩。”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露出了被雷劈过的表情,易晚就在这时趁乱上了汽车。
在上车时,他感受到一下闪光。易晚转头,看见一个狗仔钻进汽车里,跑掉了。
薄绛也看到了那个狗仔。他于是道:“不用管他,我们都是男子,又何惧花边新闻编造。不过易晚……”
易晚没有接受他的开口阻止,坐着汽车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给你。”在汽车驶上公路后,喻容时递给易晚一个温热的瓶子。
易晚打开瓶子,才发现里面装的居然是红枣牛奶。
他喝着牛奶,像是神游般地说了一句:“其实在这个世界里,男子与男子被拍到,才更容易有花边新闻编造……”
“易晚。”
“嗯?”
“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去帮秦雪心。”喻容时平稳地开着车,口中道,“她害过你。”
“嗯。”
“你也不为姜北的落幕而高兴,不是么?”
车行驶至高架桥,桥下是流光溢彩的人间。高楼幢幢,每个窗口里都居住着一户人家。易晚看着那暖黄的灯光,手握着手机,忽然开口了。
“喻老师,”他说,“你觉得姜北应该去死么?”
喻容时顿了顿。易晚又道:“你觉得秦雪心应该去死么?”
“……你曾经因为姜北受害。”
“我曾经……”易晚开了个头,却并未说出接下来的话,他顿了顿道,“对,我曾经被很多他的粉丝辱骂过。她们希望我死亡,退出娱乐圈。在那时的她们的眼中的我,也与如今旁人眼中的姜北无异。”
“如今姜北倒台了,看着他被扔水瓶,我也并不觉得开心。”易晚淡淡道,“救下秦雪心,也能避免薄家的故事影响到《绕天愁》剧组的发展——我不想因别人的故事而影响到我自己。女二号闹出丑闻,无论何时对于剧组都不是一件好事。而且秦姐她……也并不至于去死。我并不喜欢她,她做错了一些事,但有时候我觉得不必这样发展下去,故事也可以有另一个方向。过去的某个方向实在是太无聊,也太常见了。这样的结局无聊,被高高在上地评判我会因此而欢喜也无聊。除此之外,就像……”
我希望。
高架桥之下的每一栋楼、每一个窗口中。
每一个有着昏黄灯光的家庭中。
都能住着生活着的、真实的人。
易晚抱着怀中的属于薄绛的画作,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他希望那些窗口中也有属于他自己的、不受水涨船高的拍卖价而通货膨胀的、因此房贷再次大幅度增加的……
不只是房子。
而是“栖身之所”。
鸡汤的香气从记忆里传来,想到这里,他又抱紧了薄绛的画作。
汽车还在平稳地行驶。喻容时说:“接下来你也引起薄绛的注意了。不过还好,这次事件不是由他谋划的,你也没有得罪他。”
“我感觉你有些生气,喻老师。”易晚反问道,“您能告诉我原因吗?”
第44章 干预成功
车窗外飘着细细密密的雨丝, 喻容时的面容一半被埋在阴影里、另一半在路灯的照耀下时隐时现。
那一刻他又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深夜亮晃晃的练习室里染着手指的血的弦;一张张被写出、又一张张被窃取的歌曲;还有最终在胜利的曙光来临之前、为了抵抗那名能溯行时间的偷窃者而付出的惨痛代价。
他也想起必须要打的报告,和局长戒备的眼神。
可他又想起来了。
那个湮灭在过去、被抹消在时间线里,除他之外再也没有几个人记得的名字。
不应该。
别给自己惹麻烦。
让他们觉得自己可以被控制。让他们更信任自己,让自己更好地, 在监管和框架下……帮助公众。
做个……正常人。
“……下次想做这些事时, 可以叫上我。”
可他还是开口了。
“为什么?”
“没什么, 就当我是想看热闹吧。”喻容时笑笑道。
易晚默默看着他后视镜里的侧脸。喻容时一脸轻松, 像是在说某件用于玩乐的事。
可他看见喻容时紧绷的骨节。
“喻老师, 其实你是个好人, 只是你不肯承认罢了。”在汽车行驶过便利店时,易晚忽然道,“反而是我——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至于薄绛他们,只要你足够了解他们,你也会发现他们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坏。”
喻容时许久没有回答, 最终, 他轻轻一哂道:“你想多了。”
他的声音里有点别扭。
尽管别扭着,在下高架桥时喻容时依旧没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易晚靠着窗,依旧没什么表情。
却用手指在车窗的白雾上画了一个笑脸。
笑脸和易晚看向他的眼神同时落进了他的眼里。易晚的眼神依旧茫然、无辜而淡定,像是他素日路过所有故事时的眼神一样。
“我们可以在这里停下么?我想买瓶热饮。”易晚忽然道。
两个人大半夜地把汽车停在了一家便利店旁。便利店有点破旧,开了好几年,顶了个黄色的招牌。两个人戴着口罩进去又戴着口罩出来, 就这么蹲在路边,分享两纸杯煮丸子。
S市的夜晚很黑, 星星也显得很亮。喻容时看易晚小口小口地吃东西, 道:“你之前在这家店吃过煮丸子吗?”
“没有。”易晚捧着纸杯, 苍白的脸被食物熏出一点热气来, “只是因为路过看见它,所以就停下了。”
想走去什么地方,就走去,想在什么地方停下,就停下。不是为了与某个人相遇、不是为了去触发某些事件。
这样的生活不也很好么?
于是喻容时也忍不住笑了。他咬了一口丸子,口中汤汁滚烫温暖,由裂口随意地向着每个方向喷溅。
“……所以,你究竟把那只画皮鬼扔到哪里去了?”他含混不清地道。
“什么画皮鬼?”易晚用最无辜的表情道。
“我猜是池寄夏的梦里……算了。”喻容时轻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就装傻吧。”
像这样活着也挺不错的。
永远路过属于男主们的世界,永远去做一个只努力去路过别人的剧情、偶尔行善事的路人。
一个没有超能力、却足够聪明、不是男主的路人。
喻容时觉得自己的心脏从未有过的轻松。那些曾压在他身上的过去与重负在那一刻被松开。一时间,他又阔别已久地觉得自己可以写歌了。
他的琴弦上滴落的不再是为了与人较劲而流下的血液,而是夏天的花朵、秋天的枫叶、夜空中数以千万计如生命般闪烁的星辰。
就连远处跌跌撞撞地走着的、蓄着长刘海的容貌平平无奇的醉汉,也变得可爱起来。
这就是平平无奇的生活,平平无奇的人间。
“易晚。”喻容时忽然开口了,“我……”
“嗯?”
然后他就看见另一个人由斜刺里向着那名醉汉冲来。
那人西装革履,双眼猩红,状若疯癫。喻容时眼神一动,正打算掏出手机报警,然后……
“沈XX!你他妈以为,你蓄了胡子、逃到另一个城市,我就找不到你?合约还没到期,我不许你走,说,我们的孩子呢?你把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孩子……孩子……男人怎么会TMD怀孩子!早知道,我就不该签下合约……顾XX!我们的孩子……没了!”
醉汉奋力地挣扎,风吹开了他平平无奇的刘海,露出了一双动人心魄清澈见底总之是让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因此多出了二十分神采的眼来。
两人在小巷里厮打了一阵,最终醉汉窝在西装男的怀里嚎啕大哭。西装男抱着他,哑声哽咽道:“央央,契约不结束,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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