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玉 识玉 第7章
作者:江楼
黑豹方才隐匿在树上,压制住了自己的气息。它此番释放出自己的威压,使得那威压仿佛洪水泄闸,惊人的威势铺天盖地地朝着步惊川涌来。
步惊川感受着黑豹逐步攀升的气息,心中的惊诧愈甚。
感受到那黑豹带来的压迫感,修为分明比步惊川高出整整一阶!
二阶妖兽便可识人言,实力等同于道修的筑基期。而面前这只黑豹,修为分明在三阶,实力等同于道修的心动期。
妖兽三阶便可化为人形,而这只黑豹为何还是以兽躯示人?
秋白忽然出声道:“这次是我没看清,你跑吧,它肯定追不上你。”
步惊川不解,问道:“为何?”
“我观其气息浑浊,形态溢散,应当是刚进阶不久,实力尚未稳固。”秋白解释道,“它应当是需要吞噬这朱玉果之中的能量,才能彻底化形。”
他的话惹来黑豹的怒视,被看穿了的黑豹变得气急败坏,快步朝步惊川冲来。
形势突变,步惊川魂都快吓飞了,再顾不得师父的叮嘱,转身便跑。
他一边跑一边使了几个诸如轻身诀与风步诀之类的加速法诀,但他学的法诀本就不多,加上会使的也少,只能暗自懊悔着诀到用时方恨少。
在将自己会的法诀胡乱施放一通后,步惊川认为自己多少该将那黑豹甩下一截,便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眼角余光却见到那目露凶光的黑豹在他身后仅有一尺之远,见他回头,身形只一顿,便高高跃起,向他飞扑而来!
步惊川连忙闪身躲过黑豹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扑击,继续奔逃。
那黑豹一击不中,也不见气馁,仍是对他穷追不舍,大有他不把朱玉果留下便不罢休的意思。
再度躲过黑豹的一击,步惊川忽然想起自己方才一直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剑灵,忙高声唤道:“秋白!秋白——!你能不能——帮我把这黑豹稍稍拦一下!”
先前秋白在秘境外,随便一出手便将孔焕打趴下了,若是这回有秋白出手,这黑豹完全不足为虑!
可过了好一会儿,秋白才现出身形,飘浮在他面前,“恐怕不能。”
步惊川的心一沉,“但你之前不是把孔焕……”
秋白解释道:“原来我还能通过秘境中的阵法汲取灵力,击败你的对手。可如今远离了秘境阵法,我灵力的空缺还未填补,即使汲取你全身的灵力,我也难以伤到这黑豹分毫。”
说罢,他两手一摊,无奈地耸耸肩,“我只是个剑灵,我也没办法啊。”
秋白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步惊川咬咬牙,心说那朱玉果还剩两枚,黑豹追不了他多远便要返回,否则只会被别的妖兽占了便宜。
若是真的被黑豹逮到了,大不了把朱玉果交出来便是!
只是他刚想好对策,忽然觉得脚跟被一股大力一绊,眼角的余光扫到脚下一只漆黑的兽爪,他顿时反应过来,这是黑豹出手绊倒了他。
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翻滚好几回,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黑豹见他摔倒在地,便刹住了脚步,转而迈起从容不迫的步伐,朝他接近。
黑豹走到步惊川跟前,用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他,伸出一只爪掌按在他的胸膛,令他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他尝试着动了动,却被黑豹按得动弹不得。黑豹许是见他不安分,巨大的脑袋凑近了他。
有力的兽吻极其靠近步惊川的脖颈,只稍稍张口再合上,便能轻易撕碎他的皮肉,步惊川甚至能嗅到它口中那股属于野兽的腥味。
这般猫戏鼠般的姿态,惹得步惊川脑海中警铃大作。
就在他以为黑豹会咬下去的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声在空中炸响。
“小猫崽子给老子滚开——!”
那黑豹显然也是听到了,惊疑不定地抬起头来,四下扫视。
“看什么看呢,老子在这!”话音刚落,一道粲然流光猛地砸到了黑豹的头上。
“师父!”看清来人,步惊川又惊又喜。
“你还认得我是你师父?!”来人怒道,“等我收拾完这畜生,再好好同你算账!”
步惊川心头的惊喜,大半变成了师父即将秋后算账的忐忑。
来人实力高强,初初进阶到三阶的黑豹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三下五除二赶跑了。
步惊川望着黑豹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向冲他吹胡子瞪眼的小老头,连忙座起身,朝讨好地冲他笑了笑:“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你还知道你刚刚快死了啊?”小老头的口气还是那么冲,却快步走上前来,将躺倒在地上的步惊川从地上拉起来。
步惊川小声嘟囔道:“我还以为我能跑掉的……”
小老头还在替他拍去身上的草屑,闻言,重重的一巴掌拍到了步惊川脑门上,“这混账话谁跟你说的?”
步惊川心道,秋白说的。
但他此时却不敢将秋白供出来,只能低头认错,“是弟子狂妄了。”
“岂止是狂妄,我看你是胆儿肥了,”小老头训起人来毫不客气,“独自一人进秘境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长本事了啊!现在还敢跟追风豹赛跑,你想没想过我要是没来,你是什么一个结果?”
步惊川心头升起几分委屈,“可师父不是总说,不试一试都不知道结果吗?”
小老头气呼呼地道:“你是不是傻?那是风属性的追风豹!真想要你命,你根本跑不掉!”
作者有话说:
修了一下文(
第9章 相逢之初·零九·抵达长衍
“手。”小老头言简意赅地开口。
步惊川犹豫了一下,换来小老头恶狠狠的一瞪:“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但是您这模样、这口气,同吃了我有什么差别么?但这话步惊川只敢心中想想,万不敢说出口,只乖乖将擦破了皮的手臂递到小老头跟前。
小老头狠狠地一拽,将步惊川的手臂扯得更近了些,这才动手为他上药。
这粗暴的一拽,差点将原本盘腿而坐的步惊川拉倒。可面前的毕竟是他师父,还是方才救了他一命的师父,他只能默默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撑着地面,稍稍靠近了些,才让自己的姿势不至于那么难受。
师父名叫步维行,虽是阵修出身,却因为道侣修医道,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对医道略知一二。但步维行包扎时的手劲,怎么都比师娘的重上许多。
步维行脾气虽有些暴躁,却向来不喜为难弟子,这回估计是真的被他气狠了。
包扎进行到尾声,步维行将那绷带用力一拽,再用多出来的部分打了个结。
步惊川没防备,被绷带猝不及防的一勒牵动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疼!”
步维行面不改色,“疼就行,好长记性。我给你重新绑一下……你躲什么?”
方才步维行伸出的手被步惊川躲过,此时眉头拧成疙瘩,步惊川连忙解释道:“就这样好了,我怕绷带沾了药,不好弄。”
“你还知道怕?”步维行终于舍得掀起眼皮子来瞟他一眼,“输了一次比试,你就敢偷偷跑出宗门、独自进秘境,我看你这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步维行揪出此事,步惊川便不敢接话了。
这事儿确实是他理亏。在他溜出宗门之前,正逢五年一度的折桂大会,邀请各门派新一代的青年弟子参与比斗。长衍宗虽没落已久,却仍能受到邀请,因此,步惊川也有幸到场。
那次折桂大会是疏雨剑阁的主场,步惊川人生地不熟,与师兄一道闯了疏雨剑阁的一处练习场。练习场中恰好有弟子在演练,见到两位如土包子般的不速之客,开口自是不客气。
那位师兄也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主,当即与那群弟子起了口角,吵至最后,甚至上了比武台,要用拳头说话。
彼时师兄的实力已突破筑基,达到心动期,他与步惊川都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当有一战之力。谁知疏雨剑阁一方出战的竟是一位已入心动期九年的弟子,那名弟子灵力比师兄凝实许多,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师兄扫落至台下。
步惊川不服,想上台一试,却被师兄阻拦,“别去,你不是他对手。”
那弟子站在比武台上向下扫了一眼,嗤笑一声,“我当如何,原来就是个筑基期的三灵根,小门小派出来的,果真没意思。”
步惊川涨红了脸,师兄是他们这代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位。师兄若是打不过,他也是打不过的。他虽知晓这一点,但仍是不服气。
这股气一直憋在他心里,久久放不下,郁闷之中想像师门中的师兄那般出宗门散散心。没想到竟是在散心途中听说了秘境开启的事,头脑发热之下,他入去那北斗秘境一趟,没想到竟是有了点收获。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事传到了步维行那里,却是变成了他输了一场比斗。
只不过,他现在是不敢在这点细枝末节上开口反驳的。
见他久久不答话,步维行便道:“说罢,这次出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步惊川偷偷打量了一眼步维行。现下步维行面无表情,之前的火气发泄一通后似乎散去了大半,应当不会再将他臭骂一通。
“我……就是想出来自己试试,不能光靠宗门。”步惊川斟酌着开口,选了个含糊的说法。
“你当我是傻子?”步维行眯起了眼,目光变得有些危险。
一见到步维行这表情,步惊川心里就开始慌。他小时候闯祸,步维行抄起藤条抽他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步惊川连忙否认:“没有没有!”
在步维行持续压迫的目光之中,步惊川只能吐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总说秘境中的机缘能提高自己的实力……我是觉得自己太不中用了,才想着,出来历练一下。”
本以为自己这话会挨回训斥,不成想,步维行的语气之平和,出乎他意料,“你不该如此冒进。即便你要出来历练,也该问过我。我能同你一同入秘境,虽不能全然护住你,却能确保方才那样的事情不再发生。东泽,你需记得,实力虽重要,可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步惊川看着步维行认真的神色,知晓自己此次确实是过分了。步维行对他亦师亦父,虽是训话,却出于拳拳爱护之心。
“是,弟子知晓了。”步惊川蔫蔫道。
步维行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先回去罢,回去之后,自己去你师娘那处领罚。”
长衍宗中人不多,管刑罚的担子便落到了师娘身上。
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后,步惊川被师娘罚了十日的禁足。
他前脚刚回自己房中,后脚师娘便送来了她亲手做的三丝羹汤。
师娘趁着步惊川低头喝羹汤的时候,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最终得了结论:“瘦了。”
前些日子他在深山老林中风餐露宿好些日子,日日担惊受怕饥寒交迫,不瘦也难。
师娘补充道:“明日我抓两只山头上的鸡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师娘这么一说,倒让他不好意思起来。他这十日是被罚禁足,可不是关门养病,这般好待遇,恐怕不妥。
长衍宗什么都不多,就胜在地多。宗门中未辟谷的弟子占了多数,还需吃饭,于是宗门便如凡人般放养了一山头的六畜,自给自足。
于是他道:“山头上放养的鸡,都是宗门的,只是为了我的话,不太合适。”
师娘道:“养了不就是为了吃?放着那鸡不吃,难道等着它们吸饱了此地的灵气成妖了才吃?”
步惊川哑然。他思虑半晌,还是道:“那师娘还需同星移师兄说一声,他总说那鸡看久了都眉清目秀的,他都给他们起名字、有感情了。”
星移师兄便是那位与他一同闯了疏雨剑阁练习场的师兄,被师娘罚了喂一年的鸡。如今与鸡相依为命了几月,便说要与那鸡长相厮守,成了长衍宗杀鸡的最大阻碍。
师娘瞥了他一眼,道:“无妨,前两日才有鸡进了我的药田,偷吃了我好些灵植,我要宰鸡,谁敢说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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