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玉 识玉 第80章
作者:江楼
但他此回夹在二人中间,只同其中一人相熟,加上三人之间离得极近,因此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步惊川抛给孔焕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想了想,还是伸手拍了拍孔焕的肩膀,“祝你好运。”
步惊川没有听别人墙角的爱好,对这二人间的关系更是不感兴趣,加上于任凌此次已经明确表达出不想有外人在场,于是步惊川脚下半点不停,走得极快。
然而刚走出那二人视野,秋白便现出了身形。
步惊川还有些意外,没料到秋白会在此时出现,脚步顿了顿,问道:“秋白,怎么了?”
秋白回过头朝着他来时的路看了一眼,道:“那名太云门弟子身上的气息,有点儿奇怪。”
步惊川回想一番,也未发现有何处异常,“我倒是没注意到。”
说完,步惊川自己又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注意到才是正常。太云门一向擅长这些术法,若是能被同阶修士轻易看破,那这术法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秋白面色却有些凝重,“不是术法的问题。”
步惊川目光一动,问道:“何以见得?”
秋白轻轻呼出一口气,“具体的问题我说不上来,只知道他这是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气息。”
“他们有什么气息可掩盖的……”步惊川嘀咕道。
太云门地处白虎域,乃是是道修的地盘,更是太云门弟子自己的地盘。无论怎么看,似乎都没有伪装的必要。
除非……有什么事情,于任凌就连自己的师长同门也要隐瞒。
步惊川随后提醒道:“秋白,你可还记得当初在北斗秘境,他也在。”
“自然记得,”秋白也意识到了他想说什么,“那时候他的气息便是如此,但那时候我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因此也说不上来。”
也就是说,于任凌这个伪装,至少做了四年。
他们虽觉得此事奇怪,却寻不得突破口,加上此事也并不重要,于是很快地便将这个话题揭过了。
“我明日要去抽签。”步惊川主动转移了话题,“我倒是有些好奇,我此次的对手会是谁。”
折桂大会唯有三十岁以下的弟子方能参与,参与者年龄与修为都与步惊川相当,与他也是同辈,因此,他对几日后的比试还抱有几分期待。
“总归都还会是那些人。”秋白道。
“那是自然。”步惊川笑道:“也不知道此回,会不会有人再做手脚。”
他只不过是想起先前在疏雨剑阁那一回,星移的对手被有意替换成樊易。最后虽然星移有惊无险得以胜出,但这仍是令得他对明日抽签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除非是太云门的人别有用心。”秋白冷静道,“但你此次并不是他们需要注意的目标,应当不会有人再在对手方面做文章。”
其实步惊川自己对太云门的小动作并不放在心上,闻言只是应了一声,又道:“说起来,比试之日将近,我觉得我恢复得差不多了。”
秋白显然那是有些跟不上他话题转移的速度,面上还有些许茫然的神色,“嗯?”
“你先前答应过我的,要与我对练。”步惊川道,“我养伤耽误太久,眼下比试在即,倒是要开始找找感觉了。”
往常他若是闲着,便经常会拉上秋白作为自己的陪练,他们自四年前便是如此,几乎是风雨无阻。只是最近几月,步惊川一直处在奔波与负伤的状态之中,倒是许久未与秋白一道活动筋骨了。
只是秋白还有些犹豫,“你如今的状况……”
“已经没有大碍了。”步惊川心知秋白还是在担心他的身体,于是在原地做了几个伸展的动作,以示自己确实无事,见到秋白神色松动,才继续道,“我既然能前来此处参加折桂大会,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
秋白犹豫片刻,终是同意了。
第115章 折桂之变·零四·情难自禁
步惊川顾忌着此处是太云门的地盘,还想着等到了夜间再出去寻个地方,好与秋白对练。
谁知秋白径直转过身去,走向了一个未知的方向,“随我来。”
步惊川心头疑惑,连忙快步跟上,问道:“这是要去何处?”
“去合适的地方。”秋白微微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事,嘴角微微勾起,脚步也轻快许多。
步惊川这才反应过来,“你认识这处?”
秋白应道:“许久之前,确实来过此处。彼时还未有太云门,只是我见这太云门似乎未改变此处地貌,遂想去我原来知道的地方瞧瞧。”
太云门不似疏雨剑阁那般树木从生,此处多是些平地,一览无余。尤其是秋白带他来到的这处,无数莹蓝色的花朵蔓延至天际,放眼望去,那花海散发着荧荧蓝光,花朵缀在草叶间,仿若天上星辰。
此时夜幕处临,星光与月色未显,天地间便只有这蓝色的花朵。
那花还未有他们膝盖高,生得楚楚可怜,叫人不忍走入到其中去打扰这静谧景象。
“便是此处。”秋白抬眼望向天际最后一抹霞光,“这么些年过去了,未想到此处竟还如原来一般。”
秋白一边说着,脚步不停,一步踏入了这花海之中。
步惊川望向那立于花海之中的秋白,心中微动,忽然想将此时的秋白揽入怀中。
可随后朝他面门袭来的劲风却猛地将他拉回了神。
是秋白动手了。
想起二人来到此处的目的,步惊川只得在心中轻叹一声,摒弃了心中的杂念,投入到眼下的战斗中去。
二人这般对练已有四年,起初还有些出乎意料的招式,但随着他们对对方的了解加深,对对方的套路烂熟于心,逐渐变成了反应能力的比拼。
而每次这般对练,多是以步惊川输告终。
也不见秋白如何动作,步惊川手中那分明对准了秋白胸口的剑锋,便堪堪擦着秋白胸前而过。
步惊川这般动作来不及收势,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破绽,秋白便气定神闲地伸手,在步惊川执剑的手腕处轻轻一敲,便将步惊川手中的剑击落。
金素剑失了控制,落在花丛中,发出沉沉的一声闷响。
“你走神了。”秋白淡淡道,再看向步惊川的眼神中含了几分责备,“又在想什么?”
自己的攻击被秋白一击击破,步惊川面上也无惊讶气恼,只转头望向秋白,眉眼间含着笑。不经意间,秋白忽然将眼前这幅场景和四年前的场景重合。
那时还是在疏雨剑阁,彼时还是少年的步惊川也是这般的眼神望来。
那眼中含着十足的信任与敬仰,灿若星辰。
转眼间,那个冒失的少年已经成长成眼前的青年,眼中也多了几分四年前不曾有过的热烈。
他心有所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胸腔中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心跳声充斥在耳边,几乎要盖过风吹拂过此地草木拂动的声响。
血液冲上脑袋,惹得秋白两只耳朵都在微微发烫。耳中的血管鼓动,有不断的嗡鸣声在耳边响起。
在这一片嘈杂当中,唯独步惊川的声音格外清晰:“我在想……”
最后一个字被步惊川拉得很长,长得秋白忍不住走神,目光飘忽,步惊川的声音在最后在四目相接良久,才忽地定住,“你。”
秋白只觉自己犹如终于被从噪音的海洋之中捞起,耳边的嘈杂尽数褪去,耳中听到的、眼中看到的,唯有眼前一人。
步惊川坦然地与他对视着,唇角蓄了一弯清浅的笑意。
他还想佯装镇定,想将话题往他们方才的方向带,低声道:“这时候别想些有的没的……”
“你方才那一式,与四年前你第一次同我这般对练的时候,十分接近。”步惊川道。
四年前第一次与秋白对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步惊川还记得,那时候的秋白是如何动作、又是如何引导他思考的。
或许便是在那一晚,便再也无法将秋白从自己生命中割舍开来。
只可惜他醒悟得太晚,行事也太莽撞。
时间过去得太久,秋白自己向来是不会记这些细枝末节地人,也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如何动作的,只能胡乱应道:“你记这些做什么。”
“四年前你的一招一式,我都记得分明。”步惊川放轻了声音,似乎害怕稍重些许都会惊动到他,“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秋白顿时便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确对步惊川的心思心知肚明。最初知晓步惊川的心绪时,他的确有过慌乱,却未曾厌恶过,而到了后来,甚至因为步惊川的心绪,生出几分惊喜来。
那惊喜逐渐从他胸中满溢,继而化为欣喜。
可他心中又有几分对自己的唾弃。步惊川还未知晓所有真相,因为多年的陪伴而对他生出感情,他却在对方鼓足勇气同他坦白心迹时,违背自己内心的意愿去拒绝对方。
他这般行径,实在是太过卑劣。
所幸,少年人的一腔热忱还未熄灭,步惊川那双通透如琥珀般的眼,望向的仍是他。
就在这走神期间,步惊川又向前一步,跨过地上的金素剑,直奔他而来。
步惊川以为秋白会躲,秋白以为步惊川会停,二人都未预料到对方的举动。秋白还未回神,正正站在原地,被步惊川扑了个正着。
秋白被步惊川扑了个满怀,脚下站立不稳,径直朝后倒去,倒在这一片蓝色的花海之中,搅起一片纷乱的花瓣。
步惊川除了最初的惊讶,然后面上又是窃喜,笑着问道:“又在想什么呢,连我过来了都没发现?”
闻言,秋白仰头定定地看着他,良久,伸手为他抹去了眉间不知何时沾上的花瓣。
眼前的青年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软弱的少年。这四年间,他变了很多,然而有些东西,却一直没有变。
或许……一切都会与之前不同。万物皆有变数,或许他不该再囿于往事,而是该作出些许改变。
眼前的人是一个全新的人,全心全意地爱着他,毫无保留地同他敞开了心扉,与他厌恶的模样相去甚远。
步惊川神色一怔,却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冲他笑了笑,“你肯定又在想别的事,什么时候能想一下我?”
他是那个人,却又不是那个人。
秋白微微阖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中便是坚定。
他如何能够不回应眼前这个人,那是他盼了千年的回应。
那个人恐怕不会容忍他这堪称冒犯的决定,他却也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心中的顾虑太多,他发现他也开始如那人一般,开始为外物所牵绊。
这却是他自己所最为厌恶的模样。
秋白摇了摇头,决心抛开顾虑,抛却考量,再不去想那些是非曲直,全心全意地去接受、去回应眼前的人。
他做了这般决定,即使日后被厌恶被反感,甚至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他却也甘之如饴。
他好似行至悬崖边的旅人,纵使明知前路会粉身碎骨,他却也义无反顾地纵身往下跳。
步惊川笑吟吟望来,唇边的笑意忽然因为秋白环到他后颈的手而一顿。
脖颈作为人的弱点,向来都不能由外人碰得。而意识到那时秋白的手后,步惊川除却最初的那一下僵硬,随后又极快地放松下来。
那只环在步惊川后颈的手微微用力,拉得步惊川的头不由自主往下垂。他也顺从地顺着那只手的指引,低下了头。
那只手由嫌不够似的,按到了步惊川的后脑勺上,迫使他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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