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替身和你说拜拜 小替身和你说拜拜 第17章

作者:今州 标签: 仙侠修真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玄幻灵异

  他好像也在仙境里见过一个流光溢彩的小家伙,灿如骄阳,甜如蜜酒。

  “晗色。”余音扒着水晶球和他说话,“偶看他们妹有饿意,就妹赶他们。”

  晗色一眨眼,眼睛环视周遭一圈,所处从孤寥山拉回了寂寞林。他既落寞又愉快,三两步到了水晶球前:“了不得,你现在话能说得这么顺溜了?”

  余音当是得了夸奖,十分高兴地连说带比划:“偶一晚丧妹睡,就练,就看你,那个坏蛋妹有来打扰你。”

  晗色怔了片刻,反应过来时已回头望了一眼主峰方向,他迅速收回目光,屈指敲了水晶球:“这不行,小孩子不许熬夜,会长不高还会掉头发的。余音,你这会困不困饿不饿?”

  余音惊恐地摸自己柔顺的头发:“不,不饿。晗色已经喂饱偶啦。”

  晗色笑起来:“成,不饿的话你睡一会,我带你继续赶路。”

  余音一听上路激动得尾巴直摆:“好!赶!”

  晗色抬手散去小草屋,用草叶卷住水晶球转身便走,心里忿忿:不来就不来,我非走不可。

  他揣着离志转身迈出一步,不知道是落下的脚踩错了什么,脑袋一瞬间刺痛起来,差点平地趔趄出去。

  倾倒的水晶球里溅起小水花,余音着急地在水晶球上贴成张薄饼:“晗色!”

  晗色按住脑袋细微地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像是在晃脑子里进的水,片刻就不疼了:“没事没事,就是起床气忒大,整得我下盘不稳。余音你补觉去啊,叔叔保证把路走得又平又顺,不会吵醒你的。”

  余音呆住,叔、叔叔?

  他扒着水晶球和晗色说话:“偶叔叔很早就死了。”

  “啊,那真是打扰了。”晗色用草叶托着水晶球里的他走路,感觉自己像在和小动物交流,也许他上辈子有和小兽沟通的天赋,有着涓涓不断的耐心。

  “鹅且,叔叔虽然也好看,但妹有晗色这么好看。”

  晗色挠挠头,动作十分糙:“那你爹娘呢?”

  “不知道,印象中只有叔叔。”余音十分热切地要和他聊天,干巴巴地扯话题,“他嗦,偶们一族剩下的鲛人不多,叫偶要好好活着,争取以后多生小鱼。”

  晗色一下子破功了:“噗——”

  余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晗色喜欢小鱼吗?”

  “鱼……”晗色刚想顺口说鱼的各种烹饪手法都挺好吃的,话未出口突然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提心吊胆地颤巍巍答道:“不是很喜欢呢。”

  “啊……那大鱼呢?”

  “也、也差不多。”晗色改挠脖子,一时没想好该怎么说理,于是转移话题:“啊……余音,你叔也有生小鱼吗?”

  “妹有。”余音乖巧地回答他的问题,“叔喜欢的人不跟他生。他们也生不了,都是雄的。”

  晗色赶紧就着话题掰扯下去,绕来绕去把小鲛人绕困了,终于令他眯上眼。

  他回头看一眼泡在水中秃噜泡泡的余音,无声欸一气,目光又不自觉地望向住过四季的地方,甚至借着让余音睡好觉的理由将脚步放慢,以期妄想。

  而这妄想从春光踏雪的早晨一直到百山化雪的晌午,随着余音泡泡的破碎,一并消失风中。

  晗色找了山间小河,把余音放出来透透气,自己便坐在圆滚滚的大石头上望天。

  余音自河里抓了鱼,拍着鱼尾游来捧给他:“晗色,次么?”

  晗色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第一次做饭给嚣厉时的情形,他也捧着新鲜出炉的小吃食挪到嚣厉面前,问他一句吃么。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而那挑食的黑蛟只尝了一口,便皱着眉呸掉,恶声恶气:“猪猡刨的野食都比你做的好吃。连这都做不好,要你干什么?不如养一头家猪。”

  晗色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勉强笑起:“不吃了,你自己吃吧。吃完我们继续赶路。”

  “可你不次,会妹有力气嘚。”

  “我早就辟谷啦。”晗色拍拍他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草妖,我对五味辨不太清楚,尝不出好坏,吃饭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安安静静地汲取些天地灵气。”

  余音只得自己遗憾地转头去进食。晗色边思索边等他,等他吃完洗完,便招手叫他游回来,伸手用草叶凝出了把草草的梳子,给余音梳头发。

  “舒胡。”余音眯着蓝色的澄澈眼眸抬头看他,“晗色,你对偶真好。”

  “好有很多种,你也许还分不清。”晗色忽然想到了理,赶紧仔细地和他说,“我最初见你是不忍,那时你伤痕累累,弱小无依,怀璧其罪,无辜受累。余音,那会我对你好,那种好叫同情,可怜。”

  余音的眼睛越睁越大,屏息地望着他,十分认真地聆听。

  “后来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没法在陆地上行走,只有狭窄的水晶球是你安全栖息的地方,就像是被关起来的宠物,我觉得自己处境和你有点儿像。那种好的起源叫物伤其类,是觉得我们像同类,我希望你好其实也是希望自己能好。”

  “到现在又不一样,你在我眼里就像个懵懂的……”晗色原本想说弟弟,看着余音那亮晶晶的眼神改了口,“儿子。”

  余音:“?!”

  “你既脆弱又天真无邪,我觉着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晗色梳完头发摸摸他的脑袋,“世间的好有很多种,除了有对待同类的好,还有出于对待亲人、友人种种的好。其中还有两种好,一种出于功利,就是希望你能回报我点什么;另一种出于道义,不需要你为我做点什么,我自己吃饱了撑着积德的。”

  “那什么,干爹我对你好,好听点说就是出于道义。”晗色说了一通,最终把关键的地方解释明白,“你还小,我就像是你的长辈。你要是喜欢我,其实是出于这种依赖长辈的感觉,明白么?”

  余音眼泪汪汪,他说不出啥来,就是觉得小心脏哇凉哇凉贼难受,思来想去反问:“那你对坏蛋好,是婶磨好?”

  晗色一时之间口干舌燥,唇齿发涩:“那种好……它没有道理可言。他对我好一厘,我想回报一分;他待我坏一尺,我只想报复一寸。不过——”

  晗色自嘲一笑,捏住了余音的耳朵:“不过咱们还是继续上路吧,儿砸。早点离开这,你海阔,干爹我天空。”

  “你不是!我不要当你儿子!”余音大力抗议这类似男妈妈的关系,但他嘴笨,只捋平一个字音,说不出一番自己想表达的道理,只会急得咕咕大叫。

  晗色心头畅快了些,带着余音翻山趟水,边走边笑:“儿砸,干爹带你出去找心仪的对象,到时你就可……”

  就在走过又一个山头的瞬间,他的脑袋再度刺痛起来,这回不再是稍纵即逝的刺痛,直接剧烈绵长地发作。晗色疼得眼前发黑,腿脚发软地摔了个四脚朝地。

  他耳边是余音惊慌失措的呼喊,还有长风刮过百草时掠起的收割声、流水磨过乱石时撞出的磋磨声。但这些真切实在的嘈杂声都很遥远,只有脑海里阎王讨债般的熟悉声音在于咫尺。

  “第一次警告。”

  晗色的神智在疼痛里刺激到清明,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那黑蛟曾对他说的——“本座给你设下了出行范围的禁制,你要是敢踏出主峰半步,必遭苦楚,懂了吗?”

  那大妖怪在叫他回去。

  晗色趴在地上捱过禁制的发作,半晌手撑地爬起来,还没站稳便转身朝着主峰的方向怒骂:“黑垃圾,我艹/你祖宗十八代!!”

  作者有话要说:

  小草(脏话输出):&#%¥!!╰(‵□′)╯

  小鲛:求助,想跟他生小鱼,但是他先称是我叔,后又要当我干爹,这该怎么办?≥﹏≤

  蛇蛇:麻蛋,又要作大死了\(〇_o)/

  俺肥来啦(╥ω╥`)

  元宵那天肚子疼,蔫了吧唧地躺了两天,州不停蹄地跑回来啦!等久了的小天使请揍那条躺平的黑椒消消气!

  顶好锅盖狂奔三千米去也,咻。

第18章

  鸣浮山四百峰,距离主峰八十里处有一小山,山腹蓄湖,湖上有精巧小屋,藏匿天然水雾之间。

  此时为深夜,屋中烛火熹,潜藏此地的少睢伏案疾画,画到正酣时骤然心口绞痛,笔未搁便先呕血,脸色苍白如鬼。

  “哎呀……脏了。”少睢不甚在意,只遗憾地抽开溅了血的纸张,不休不止地便想继续画。

  “喘口气再干活吧,小少爷。”

  这时有妖推门从外入,走来劈下他的笔,捏起了他下巴端详:“就这么兴奋?昼夜不休地画,找出头绪了吗?”

  “我尚在找。”少睢苍白的脸上扬起笑来,不似他往常的浪荡模样,“劳烦先生让开些,我还没找出路来呢。”

  那妖并不松手,指尖揩去他唇角血丝,俯首而去吻上,卷着舌将灵力渡入了少睢口中。

  少睢僵硬了些,又不便抗议,只能被迫松开牙关。

  “别逞能,也别掉以轻心,你心脉本来就脆弱,再这样下去,还没找到通往天鼎山的路,你就先死在这儿了。”妖松了口,一把将少睢扛上肩头,挑帘往里屋而去,按在床上并裹上被子。

  少睢修为不及,扬着高低眉看他:“昂。”

  那妖置若罔闻,手慢条斯理地搭上了少睢手腕,边输入灵力边掖被子:“你的伤太重了,即便是用了搜魂的禁术,也不该这么重的。”

  少睢挣脱不得,便很快接受了现状,瘫在被窝里答话:“禁术反噬,应该的。”

  妖眯眼:“莫不是因为舍不得伤害那小草妖?”

  “惊动他没好处,谁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变数?”少睢虚虚地笑起来,“而且,我那好二哥嘴上虽说着不在意他,却又早早地给他布下本命相思纹,这我是怎么也没想到的。那玩意是动真格的,我探他识海搜魂时,那相思纹片片显形,牢牢地护着他,反噬便全都移到了我身上,我讨得着好么我。”

  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掖完被子想起要事,手便又伸进了被窝,准确无误地贴在了少睢心口,一边治疗一边温文尔雅地继续说话:“那草妖的人魂里,当真有守山人的记忆?”

  少睢心理上觉得别扭,但对方的灵力的确令他感到十分舒服,他对送上门的罕见好处全盘接受:“对,不然我这几天在画什么?那天晚上搜得紧张,我在尽量复盘,算是有些眉目了。”

  心口的绞痛减弱,他便忍不住多唏嘘了两句:“据说他是承了周隐的一口血化形,那必然是心头血,他定然是周隐舍命推出的挡箭牌。二哥他舅也没看走眼,他就是变数,和周隐一样,都是一把人形的开山钥匙。名门正派也好,邪魔妖道也好,多少人觊觎着天鼎山里的好东西,消息一外传,他和周隐都是修真界的香饽饽。我呀,有幸第一口尝了鲜。”

  “那你想要天鼎山里的什么东西?”

  躺被窝里的虚弱小龙咧开笑:“这还用问?”

  妖喜欢看他笑,弯腰低头以唇摩挲他的唇:“天鼎山三百年不现,不知道有多少危险,你要得偿所愿,不如用现有的棋子。”

  “棋子是要回报的。”少睢答得飞快,“我给其他小妖龙息,却只和先生约盟,就怕先生觉得亏,来日再反水就不好了。”

  “不亏。”妖唇上用了些力,“能睡你一遭,美得很。”

  少睢吹了声口哨,啵唧他一口,一下子又变成了招蜂引蝶的浪荡模样:“这好办呐,先生早说,我宽衣解带早躺平。”

  妖没预料到他这么淡定,一时五味具杂,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往深处细究而后膈应自己:“那晚睡你,为的双修治你伤势,尚可算意外。可若是现在我强行睡你,你不觉恶心?”

  少睢装得讶然:“先生怎么这么想?我倒是觉得不赖,舒服的,来吗?”

  妖直起腰来,歪头看了他半晌,似在咂摸他神情里的真伪,随后笑了:“不了,怕你出师未捷,先死在我身下。”

  “先生自信。”少睢也笑,身体减了几分僵硬,倦意在灵力的滋养里慢慢涌起,心神一松,便问道:“我二哥可有找我晦气?”

  “没呢。你继续在这养着,料想他一时片刻也不想见到你。”

  “也是。”少睢耷拉着眼皮,呼吸轻了,“小晗色……小晗色现在怎么样了?二哥有磋磨他吗?”

  妖又眯眼,沉静地看他眼皮越来越沉重,一副没等到回答就不安心休息的臭模样。

  于是他答:“他好得很。”

  于是少睢睡着了。

  那妖便有些隐晦的生气,暗想着要是说小草妖如今跑了,这货是不是要当场爬起来跑去撬嫂子。

  *

  然事实上晗色并不好,而且情况于他越来越麻烦。

  今夜已是他在逃的第四夜,隐隐已经赶到了鸣浮山的边界,但每天头上的禁制都会发作,越来越疼,比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