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替身和你说拜拜 小替身和你说拜拜 第25章

作者:今州 标签: 仙侠修真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玄幻灵异

  晗色不由自主地后退:“我想着,鸣浮山里都是妖怪,只有她是凡人……除了方洛,她好像、好像没有别人了。”

  “你可怜她。”白鹿改了称谓,“我也可怜她。你看,她像不像被豢养的家宠?”

  不等晗色回答,屋里传来了惊呼,一妖一神一齐进屋里,只见阿朝捂着脑袋慌张地下了榻,无措地站在满地的狼藉里张望。

  她蹲下去拿起一件未完工的袍子,忘却了不久前自己何其绝望地撕碎了它,此时只是心疼不已地抚摸:“怎么坏了,这是给方洛做的啊……”

  晗色怔怔地看着,白鹿在他身边开口:“后生,你相信人世有一种法子,能彻底扭转人心吗?比如从对一人厌憎,变成无可救药的深爱。”

  晗色心口裂开似的,恐惧压顶:“我不知道。”

  “晗色?”阿朝听见声音转头来看他,露出了歉意的笑,“屋里乱,你先在一旁歇歇,待嫂嫂收拾完再来教你刺绣好不好?”

  晗色见她笑,心却揪起来,可他什么也不知道,只能跟着笑,难抑酸胀地点头。

  阿朝边收拾满地狼藉边笑着和他闲话:“你绣的吉服很好,给嚣哥的那身很合身,就是你自己要穿的那一席难了些,黑蛟的鳞片太难绣了,亏得你有耐心。”

  晗色看着她一人前后判若两人,猜到了些许不愿触及的残酷所在,视线模糊了。

  白鹿趴在地上,叹息如烟云:“后生,你看她,像不像一个提线木偶。方才那妖说‘别坏了他们的美梦’,美梦是虎妖的,于她,怕是一场噩梦。”

  阿朝拾起东西,起身转头朝晗色笑:“你放心,这些小惊喜我都藏着的,没给人说嘴,方洛也不知道的,等来日嚣哥看到了你的一片心意,他必定比谁都欢喜……”

  脑海里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来了:“小草妖,你看看阿朝爱与恨的两个模样,再想想嚣厉,你便明白了。”

  白鹿又说:“后生,你身边也有木偶么?你的梦美么?”

  他不能言。

  *

  午后,晗色精疲力尽地回了竹屋,那黑蛟依旧不见人影,他便坐在竹屋前的台阶,手里捏着一缕小草,回想着白天所见,阿朝所示,白鹿所说。

  “小草妖,其实你明白的,是吗?”脑海里的声音浮起。

  晗色安静了半晌,终于对着空气开口:“你是谁?”

  声音松了一口气,而后沉缓地回答他:“我,我乃天道系统。我的任务是帮助周隐脱离苦海,他最大的阻碍就是和黑蛟嚣厉的孽缘,原本我想带他偏离这一条轨迹,但我没有想到最终兜兜转转,周隐还是到了嚣厉所在的这里。”

  “周隐到了这里……”晗色呼吸有些凝滞,问了旁的话,“你知道让阿朝判若两人的原因么?”

  “我是天道,当然知道。”声音咽了下口水,“她被种了情毒,那种毒是一个叫临寒的大妖做的,名叫沉沦花,取施毒者的鲜血做引子,在中毒者的心头种出一朵血淋淋的花,那中毒的便会不可自拔地爱上对方。给阿朝种沉沦花的,就是鸣浮山的方洛。”

  晗色不由自主捂住自己的心口,眼前浮现了曾在夜里见过的心口赤花。

  “嚣厉也是。”自称天道系统的声音说,“你以为他改变心意爱上你,事实上不过是沉沦花在作祟。你的时间不多了。此时你心里一定有个天大的疑问,不用急,慢慢回想,嚣厉转性的分水岭时间在哪。如果不出意外……你应该已经跑过一次,然后又被他抓了回来,这中间有段记忆,你是缺失的。”

  晗色脸色苍白。

  声音确定这一部分走的是原本的剧情了,他真正地松了口气:“现在……我来帮你把识海中的大雾拨散吧。”

  作者有话要说:

  黑椒:我只有你了。

  松鼠:你没了。小替身没了,小仙君也半根毛都碰不到!

  黑椒:QAQ

  最近开学,见习活动太多了,周末居然还有考试,更新不及时真的非常对不起大家wwww

  本来想一口气写到晗色出走的(╥ω╥`)

  ps:相信大家都看得出来方洛和阿朝这一对是黑椒和小草的反向对照,还有阿朝和山神也是一对对照,以后会提到。

  小天使们晚安安(≧ω≦)

  锁完能放出来就给大家叼红包

  望天jpg

第23章

  五月初三, 午后,阳光明媚。

  “晗色,你敢看吗?”

  那自称天道的声音——跟着周隐的天道系统打工仔小松鼠这般问他。

  晗色想, 我有什么不敢的?

  既已过去,即成定局。闭眼看不到, 它便不存在了么?

  于是这闭了近三个月眼睛的小草妖睁开了眼睛——春雨倾盆,晗色又回到了破开结界而出的一瞬间。

  历我曾历,演你所演。

  *

  新春第五天日暮,倾盆大雨好像能洗去天地间的污垢, 可春雨不像上天庆贺他逃出樊笼的祝福, 而像绊住他脚步的刀剑罗网。

  持剑的黑蛟在他奔赴自由的必经之路上拦截,笑道:“见到我开心么?”

  晗色在泥泞里失神, 嚣厉半蹲下来,垂首捏着他下颌,雨水从扬起的唇角迅速地淌落, 左眼猩红:“跑了五天,感觉如何?”

  晗色怔怔地看着他被雨打湿的眉眼,同为落汤鸡,这黑蛟英俊依旧, 对一切事物依然处在游刃有余的状态,不像他自己,跟个小鸡仔似的被拎着,怎么狼狈怎么来。

  “好得很。”他攒着火气,亦冷冷回他,“如果尊上给我让一下路就更好了。”

  这时身后响起余音的声音:“你放开他!”

  余音的声音叫晗色心头为之一跳, 他怕嚣厉迁怒于那无辜的小鲛人, 下意识想回头叫余音快跑, 脖子却被嚣厉死死掐住了。

  “他因你化为人形了。”嚣厉那双一红一黑的眼睛瘆人地笑着,“你果然这么招人稀罕。”

  “不过不招尊上。”晗色艰难地在他的桎梏下喘着气,“尊上既然讨厌我,不如……”

  话未说完,他突然像只轻飘飘的风筝,由着掐住脖子的一只手发作,毫无准备地被手的主人摔到水晶球上。

  水晶球四分五裂,血与雨水融为一处,碎裂的水晶一半溅在地,一半刺在背。

  余音也从碎裂的水晶球里挣扎出来,从后惊慌失措地扶住他,哭腔溢了出来:“晗色!你流了好多血!”

  晗色借着他的手站起,雨水冲刷看不见的后背,稍一动弹眼前便发黑。巨大的错愕和混乱抵过了后背的剧痛,他竭力抬头看那黑蛟,还有些恍惚和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自己在那黑蛟心里如此命贱。

  嚣厉踏步来,一步瞬移到他们面前,剑尖停在了余音鼻尖前,雨水顺着冷寒的“不问”二字剑铭淌落,模糊了一步之遥的彼此。

  他看着余音,笑意湮灭:“哭。”

  余音环着晗色后退怒吼:“你这样的恶鬼,根本不配得到金鳞鲛的眼泪,不配!”

  嚣厉侧了下脸,目光移到了晗色脸上,唇角又扬起,一语对二人:“你觉得你能做主自己的命么?”

  雨太大了。太嘈杂也太冷了。

  这是新春?半分也不像春来。

  晗色短促地笑了一声,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后肩,捏住一片水晶的碎片拔/出来:“他要是不哭……你想怎么样啊。”

  嚣厉看着他,语气柔和:“我一片片剐他的鳞。”

  晗色再摸索到一块水晶,握着它,语气也温柔:“我要是执意带他逃跑,你又想怎么样啊。”

  “我一片片摘你的叶子。”嚣厉侧脸有梨涡浮现,人在大雨中笑,而异瞳煞气横生,“晗色,还记得带你入鸣浮山的第一天,我对方洛说过的话吗?”

  【你想要她,那就要。她若是想跑,你就打断她的腿;她用手打你,你就折了她的双手;她以目仇视你,你就让她做个盲人;她逞口舌之快骂你,你就让她做个哑巴——凡此种种手段,捆住她有何难?】

  晗色一字一句咀嚼着,扯了扯唇角,生硬地笑着:“为什么不放我走?不喜欢的、不在意的、舍得下的东西长腿跑了,不过是小事一桩。尊上,你敲了我脑壳六次,现在又跑来,这算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像只刺猬般抵着余音小幅度地后退,不过是想着,他和处处受制的小鲛人能跑一个是一个,但余音揽着他不松手。

  “算什么……”嚣厉眨了下眼睛,雨水淋透了他眉目,他的神情忽然变成困惑,看上去有些茫然。

  晗色模糊地看到了稍纵即逝的时机,他反手将水晶碎片抽出血肉,抽出瞬间,悍然催生草叶将嚣厉隔绝。他回头推开视为希望的小鲛人:“余音,跑!”

  可也是在这殊死抵抗的一霎那,晗色脑海里骤然响起了无波无澜的一句“第七次警告”,掀起他脑海里的万丈骇浪。

  那当真是敲山镇髓一般的痛。

  晗色疼得发昏:“呜……”

  那柄熟悉的灵剑一瞬破开他蚍蜉撼树的防御,冷悍的剑气卷乱了大雨,将他钉在了地上。

  水晶倒刺,脑中万碎,他陷在昏暗里大口喘着,疼得无法言喻,脑海里进行着仿佛永无止境的酷刑。

  “我不喜欢、不在意、舍得下,我还要跑来。”嚣厉低垂剑尖,眉心浮现了和左眼一般猩红的心魔印,削铁如泥的不问剑剑锋划破了他湿透的青衣,“我跑来试试,看能不能杀了你。”

  晗色头痛欲裂,不知此话何解,下一刻便感受到了,不问剑贴着他的皮肉,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左肩。

  那当真是斩筋裂骨一般的疼。

  嚣厉剜着他的血肉,侧首问余音:

  “小畜生,你哭不哭?”

  “你看好了,这一剑离他心脉一寸,你若不哭,我便将剑尖朝下移,毁了他的心。”

  “这是你的饲主,你若能看着他死,只管忍着不哭。”

  雨下得太大了,可这些话伴随着余音撕心裂肺的悲鸣,以及山阳远远赶来的呼唤,最终如雷鸣一般响在雨声里。

  原来不是他哀求嚣厉放了余音,而是余音在悲鸣,求嚣厉放过他。

  倾盆大雨洗去泥泞间的血珠,像是也把人的记忆洗掉了一样。

  *

  大雨远去,诸梦如水晶球四分五裂,既扎了满背,也铺遍了过往后路与未来前路。

  从这一刻起,小枸杞草和黑蛟的路,尽数铺满这些锋利的碎片,再无可去。

  晗色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从台阶上摔了下来。他撑着地爬起来,一时站不稳,又沉沉跪了下去。

  “小草妖?你还好不?”小松鼠问他。

  “唔。”晗色再爬起来,晕晕乎乎地去到了温泉前,以灵力抽出泉中水化为冰镜。

  半晌,他指尖发抖地解开腰带脱下衣服,看到左肩有道浅浅的疤。刚醒来时那会他这儿会疼,只是信了嚣厉所说的剑气所伤的理由。

  他看了这道疤半晌,方才伸手捋过垂至腰际的长发拨到身前,在镜前背过身去,想仔细看一看自己的后背。

  他再侧首,看到后背有不少斑驳的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