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替身和你说拜拜 小替身和你说拜拜 第6章

作者:今州 标签: 仙侠修真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玄幻灵异

  “嚣厉。”

  晗色顶着风雪努力睁着眼,心里头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放心和忧心,他想着嚣厉没事,也想着自己跑过来添乱真是对不住。

  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挂了。

  脚下的阵法流转得更猛烈了,身后的老蛟吃痛地大吼,晗色没吭声,就是觉得风刀如割,五感模糊。

  最后的视线中,他看见嚣厉终于抬眼朝这边望过来。那浴血之后依旧俊美的大妖怪好像没什么反应,他两手握在寒剑的柄上,在发力地将剑往地上刺得更深点。

  于是阵法越发暴虐,站在这瓮中的鳖,感觉到了更深刻的撕裂之痛。

  卷碎的草叶铺天盖地飞舞,晗色再看不见那启动阵法的身影,闭上眼了。

  想来,他应该不会停下。

  *

  闭眼之后,晗色以为自己死定了。

  意识飘飘忽忽,漫无目的地游荡,最后还是逐渐回了笼。他最先感觉到的是手腕的剧痛,呻/吟着睁开眼来,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黑蛟。

  嚣厉正攥着他缠着纱布的手,纱布透了红,难怪那么疼。

  两人相对无言,晗色呆了好一阵,目光向四周扫去,又回到了竹屋,狭窄且不一定安全。

  晗色目光回到他身上,视线停在他缠着绷带的脖颈上,笑了:“你脖子……怎么样啊?”

  嚣厉沉沉地看着他,反问:“你为什么会跑出去?”

  晗色动了动半边身体,顿觉无一处不难受,不过没被绞成渣渣,真是太荣幸了。

  “对不起。”他小声笑了笑,“给你添乱了。”

  嚣厉皱着眉:“你知道那阵法里多危险么?再迟一分,你就被撕碎了——”

  晗色乖顺地听他解释,想听他说一说自己是怎么被捞出来的,但嚣厉话锋一转,解释了别的:“那老蛟论血缘是我舅,他为修成真龙走火入魔,从前想吞我母亲,后来想吞我。这回是他设局在先,我反击在后,如果不是你,他定然已被撕碎。这本来就与你无关,也不是你能插手解决的,你为什么要不自量力地跑出来?”

  晗色迷糊地想着,为什么来着呢。

  他不想说,只冲他笑:“原来是这样,你真聪明,我就知道你厉害。”

  嚣厉语塞,似乎不想再和他说话,看了几眼他的伤势,便出去了。

  晗色躺在榻上望竹屋的顶,静默了半晌,这小话唠自言自语:“哦,笨蛋和菜鸟都是我嘛。”

  作者有话要说:

  小草:看我来英雄救美!啊,噗嗤,我瘪了。

  黑椒:你个傻缺!!

  隔壁剧组的八叽:英雄救美得看我!

  七崽怨念:然后你噗地吐血,然后我肝胆俱裂。

  最后,日常抡起锅盖朝黑椒身上呼噜。

第7章

  晗色搁床板上醒醒睡睡地躺了半个月,伤势好得快,第十六天的大清早,他就整出个草木系拐杖,兴冲冲地拄着出门了。

  嚣厉估计是跑哪里去闭关疗伤,除了刚醒来见过他一面,后来再没看见他在竹屋里了。

  其他大妖们倒是照着顺序来看他,不过时间都不久,怕耽误他休息,也不跟他唠嗑。

  宅了这么些天,清醒时他独自搁榻上瞎想了许多,最大的感触就是一株草呆屋里真是寂寞,大部分时间和盆栽里的小竹说话,有去没回,兀自把草憋傻了。

  按照顺序,今天该是蛇妖那两口子跑来看他。晗色边翻山头边欣赏鸣浮山的日出,很快,山阳和水阴的家就在不远前。他加快步子,冷风一扑打了个喷嚏,那紧闭的房门欻地打开,正巧探出了一个脑袋。

  山阳看到他冒雪来吃了一惊,赶紧飞出来到他面前:“你怎么回事??伤还没好全,怎么出来了?”

  晗色拍拍拐杖:“我基本好了,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嘿嘿。”

  山阳脸上显现出责备的神色,搀扶住他,一弹指,直接瞬移到了自己家里去。

  风雪隔绝在门外,屋内烧着红通通的红泥火炉,水阴正把手放在炉子上面烤手,看见他也瞪圆眼睛:“晗色!”

  晗色举起一只爪:“早好!”

  “好你个头啊。”山阳带着他过去放在水阴旁边烤火,“怎么瞎跑出来了?嚣哥要是没看见人该急了。”

  “他才不急呢。”晗色摸摸鼻子嘀咕,“我好久没看见他了,他去哪了呢?”

  水阴解开自己的大斗篷,分一半给晗色裹,听此有些敢怒不敢言的忿忿:“真的假的?”

  他正要点头,一边山阳哟出了声:“当然是假的,他怎么会没看你。”

  晗色垂首吹斗篷上的毛毛:“我的确好多天没看见他啦。”

  他掰起指头数日子,山阳端了个小锅放在火炉上,老神在在:“你醒着的时候他没往你跟前凑,你睡着的时候他一定在。尤其晚上,夜色一黑,那老东西化作蛟形往地上一盘,黑乎乎的一坨,你绝对发现不了他。”

  晗色的小指翘着忘了弯下来,精神了些:“真的假的?”

  “假不了,今晚回去试试。”山阳掀起锅盖,小锅里飘出鱼粥的香味,“没想到你会自己跑出来,我和水阴今天正要过去看你呢。小草,现在感觉身上怎么样?还疼吗?”

  晗色想象嚣厉在大晚上化成一坨黑乎乎的样子,回答间忍俊不禁:“唔,没事,皮糙肉厚的,早就不疼了。”

  水阴听着又心疼地把他裹近点:“你没有鳞和壳,别硬撑着。我问了哥当时的情况,那也太凶险了!”

  晗色给点阳光就灿烂,往水阴座位挪,挨着他笑:“好家伙,我也想知道。嚣厉只说了个大概,意思就是他老舅诓他进去结果被他反杀了,别的我摸不着头脑。”

  水阴揽住他比划五根手指:“你想啊,除了歧川,五毒里的四个和嚣哥一起设阵,直接就是冲着置对方于死地的路子去的。你傻乎乎地跳进那猎杀阵里,光是听着都吓死我了!”

  山阳盛出两碗粥递给他们俩:“这不,嚣哥中途自己停下了吗?那位老舅趁着他救你的功夫溜啦。来,吃早餐。”

  水阴悻悻地接过,晗色捧在手里暖着,朝山阳挤眉弄眼:“我就知道嚣厉没说的东西太多了,然后嘞?他有没有把昏迷的我公主抱回来,然后守在我床边三天三夜没合眼,摸着我的手哭哭啼啼说‘色啊别留下本座一人’?”

  两位蛇妖同时扭了扭身体,山阳吐出蛇信嘶嘶作响:“不至于……你这脑补好冷,让我想冬眠。”

  晗色嘎嘎作笑,笑完装模作样地喝粥,声线尽量放松:“因为我莽撞,害你们功亏一篑,他心里估计很不是滋味来着。”

  山阳摇头:“老舅可以下回打,但晗色只有一个,他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这话说得晗色都想竖起大拇指。他惆怅地吹鱼粥,想着大妖怪怎么就不会这么说呢?

  水阴也叹气,自觉地转移了话题:“我从前在淮水修炼,也听过这位老舅的大名,向来干的不是人事,没想到现在还没停止迫害嚣哥,真是叫人头疼。”

  晗色也自觉地接过这转角:“嚣厉说那位老舅想化龙,从前想吞他娘的妖丹,后来想吞他了,这胃口也太大了。”

  山阳嘬起鱼粥,投入唠嗑当中:“化龙也就算了,这个我也想。关键是那位老舅还想抢下一枚能号令妖族的神令,凭令做妖王,然后统领我们这群杂碎,上九天,干苍穹。”

  “这得吃多少斤番薯才能有这么大的口气!”晗色目瞪口呆,想了想,又问:“不过这么香的大饼,老舅应该有不少追随者吧,那神令现在在哪呢?感觉有些危险嗷。”

  “追随者他也吞,只有几个死忠的还在。个性太强的向来都合不到一块,那几位更喜欢当孤胆英雄。”山阳吃到鱼刺,嚼吧嚼吧吞了,“至于神令,跟神字沾边的宝物一直都在天鼎山里。那鬼地方说是神降之地,天然结界不仅厚,还有迷障,很少有人能找到路,能进山的人不多。”

  “天鼎山……好像在哪听过。”晗色按住跳跳的左眼皮,“那神令应该挺安全。”

  “挺好的。”水阴已经吃完一碗粥,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接口,“有宝物就有费尽心思的觊觎者,天鼎山的天然屏障再牢固也是死的防守,还需要活的守护者。在修真界中,有人降世时身上自带神印,那就是神指定的守山人。那位老舅几百年前闯过一次天鼎山,就是被守山人赶出来了。”

  山阳给他再添碗粥,又向晗色说话:“还有你嚣哥。他那会也进了天鼎山,这事让他在妖界里彻底出名了。”

  晗色哈哈笑起来:“他聪明又厉害,能进山不奇怪。不过老舅为霸业,他去天鼎山为了什么?”

  山阳也笑起来,带了些同情意味:“说起来,嚣哥这回入了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晗色心说我还能不知道?好家伙,他俩在榻上缠得火热,结果一个传唤阵一句周隐找到,嚣厉就从他身上出去了。

  山阳继续解惑:“为了一个叫周隐的小仙君。这仙君一降世嚣哥就到处找他,但周隐人如其名,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藏得相当好。不过除了嚣哥,修真界所有对天鼎山的宝藏心怀鬼胎的人都在找他……你道这是为什么?”

  晗色脑袋上亮起一个灯泡:“我知道,因为他长得巨特么好看!”

  水阴被逗笑了,笑过之后又把晗色裹紧了。

  山阳噗嗤一声,再叹一声:“最主要的,来自于他是守山人的转世。当初守山人周倚玉一死,天鼎山就陷入百年不散的茫茫大雾,什么法术也没用。而且周倚玉死后的三百年里,世间没有再出生过带有神印的守山人。世人合理猜测,都认为是周倚玉搞的鬼。”

  晗色跟着喃喃:“周倚玉。”

  “守山人再没有降生,但周倚玉的转世却出现了。那想进天鼎山的人活泛起心思,就把主意打到周隐身上去。”山阳晃了晃碗,“把他抓起来用些见不得人的秘术激发他前世的记忆,也许就能找到通往天鼎山的路呢?”

  晗色手一抖,忽然涌出了个猜测。他当初得了周隐小仙君的一口血化为人形,嚣厉强行逮他回来,还不让他出去,也许是担心自己被那些人也当成是去往神山的线索。

  但嚣厉并没有向他搞些什么秘术,也许……抛却别的理由,大妖怪存过想保护他的心呢?

  晗色越脑补越觉得合情合理,还问山阳佐证:“嚣厉以前也进过天鼎山,他在意神山的宝物么?毕竟和老舅一样被守山人赶出来了……”

  “前头我话没说全,你这儿理解错了。”山阳怜悯地打断他,“是他和周倚玉一起,把擅闯进山的老舅赶走了。”

  晗色卧了个大草:“!”

  “嚣哥对神山没兴趣。他当时费力进神山,纯粹是为了周倚玉。”山阳竖起根食指贴在唇上,“他娘会推算命数的术法,耗损修为给他推算过,命盘显示,他的情劫会让他受五雷轰顶死成渣渣。”

  “这个劫的名字就叫周倚玉。”

  晗色抓紧了变凉的粥碗,指尖发凉。

  山阳料想他听不懂,继续补充:“他进了天鼎山,找到了他的劫,不仅破劫失败,而且直到现在还在情劫里。他找周隐小仙君,意图不在什么虚无缥缈的天鼎山,而是想找虚无缥缈的周倚玉之影。至于小晗色你——”

  水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群攻心里的弯弯绕绕,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够了!”

  山阳的神情一下子变柔和,赶紧挨过去摸他脑瓜:“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别气别气。”

  水阴作为一只冷血动物修炼出来的妖,情感倒是比热血的还丰富。他放下碗不喝粥了,一件大斗篷裹紧自己和小草妖,还直接展开双臂抱住了他,气得口择无言:“晗色,现在为时不晚,你别把自己搭进去!如果真的不慎迷恋上那黑蛟,咬牙趁早脱身最好!”

  “哎呦喂我的祖宗。”山阳叫苦不迭,手伸进斗篷里把水阴扒拉出来,“这么没轻没重的,待会让他身上的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水阴急得捶他:“晗色为什么受的伤,还不是为了……”

  说到这水阴哑口了,只看向晗色。

  晗色神情很认真很正常,手里半碗凉了的鱼粥不小心倒在了地上,凉得更快。

  这时屋外门响,山阳从后抱紧水阴,扭头问:“谁啊?”

  屋外传来有规律的两声敲门声。

  山阳就知道是那厮,抬手虚指一划开了门。

  门口的人望了屋里一眼,觉出气氛不寻常:“在说什么?”

  晗色循声回头,看到一身黑袍的嚣厉靠在门口,青山小雪,红炉生烟,大妖怪像一幅浓墨泼出的画。

  他没接话,一边山阳镇定地答:“说你呢。”

  嚣厉的眼神便转回了晗色身上,音色悦耳:“说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