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相公的小夫郎 虎相公的小夫郎 第2章

作者:小鱼饼干 标签: 种田文 布衣生活 玄幻灵异

  娃儿再怎么样,也是条命,他既遇上了,好歹算作缘分。

  想到后半宿,林大川终于下了决定,要是那娃儿还在、要是还有口气,他便抱回来养。

  村口风紧,到了夜里更是冷。

  林大川赶过去时,娃儿小脸都冻紫了,窝在襁褓里哭也不哭。

  村里那些个人家,真就没一户愿意给口饭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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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大川将娃儿抱怀里往家返,村子里没郎中,他就又喂米汤、又搓温水,守了两天一夜娃儿才缓过来。

  这娃儿命硬,老天不收,他就养了,这一养便是十八年。

  林大川胸无点墨,娃儿是在村口白梧桐树下捡的,就叫了“白梧”。

  正如村子里妇人们所说,林白梧体弱,是个病秧子,几乎是药罐子里泡大的。

  林大川又当爹又当娘,为了看顾他,只得接些零碎散活,林白梧又时常生病,几年下来也没攒下什么钱。

  眼瞅着娃儿长大些,才又出来做工。

  娃儿大了,要嫁人了。

  可这么些年,不论林大川咋个养法,不论吃多少肉蛋,都不见林白梧额间的痣深上一点颜色。

  一个不好生养的双儿,是没有好人家愿意要的。

  ……

  林白梧将大门上闩,让张兰桂进了房。

  林家人口少,房间也不多——哥儿大了,不能和阿爹一块睡了,因此分了两间卧房;两卧房门对着门,中间连着堂屋,再就是生火做饭的灶堂和一间放杂物的仓房。

  外头北风呼啸,吹得门板咣咣直响。林白梧去后院抱了捧干柴,蹲到灶口添了一把。

  火苗嗡的一声窜得老高,热浪扑得他脸发烫。

  张兰桂站在堂屋叫他:“哎呦梧哥儿,可别忙了,来屋子里陪桂姨说说话儿。”

  “就来。”林白梧擦了把手,请人进了里屋。

  林家穷,可林白梧的屋子布置的仔细。

  又因着林大川木匠的关系,家具摆件都挺精巧,他又疼林白梧,用的都是好木头,就长桌前的那把黄花梨方木椅,也是寻常农家没有的。

  林白梧七八岁年纪时,弱不禁风的,不像别家小子、哥儿似的爱跑,就成日里呆在家。

  他喜静,总在小院里缝小衣、绣小帕,入了秋天气凉了,林大川怕他寒着,给打了张长桌、小椅,好在屋里绣绣缝缝。

  林白梧身量矮,寻常椅子挂不住手,林大川便将小椅做得后背矮、两边扶手高,又给椅背雕刻了漂亮花纹。

  往后的许多年,林白梧都是在这张小椅上绣着他的小天地。即便年头久了,小桌小椅斑了驳了,他也不愿换。

  张兰桂头次进屋,不由得啧啧赞叹,想着林大川这粗俗汉子,对自家娃儿倒是真好。

  家里来了客人,也不好叫人干坐着。

  林白梧将留着过年的干果拿出些许,那腰果饱满,都有指头来粗,又并了两块芝麻糖饼,一齐端给张兰桂。

  村里人好吃食少,张兰桂一眼便瞧出这是年货,她跑过这么些人家,客客气气的多,但拿这好东西来招待的少。

  张兰桂一想到要说的话就心里不落忍,可一想到镇上吴老爷子那十两雪花银子,她狠一狠心,拉过林白梧的手,说:“梧哥儿啊,你也十八了,总不能一直赖在家里不嫁人呐。”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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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桂姨,我没赖在家,我也做活的。”林白梧垂着头,细长手指抠着桌边,指尖一片粉红。

  林白梧声音软软糯糯,张兰桂不由得去看他的脸,小鼻子小嘴儿的,就一双眼睛可大,像是刚生不久的小鹿,怯生生。

  张兰桂还不是那黑心黑肝、无可救药的,可家里儿子媳妇儿要生,前头两个哥儿、一个姐儿,这胎她特地找镇上大夫给瞧过,八成是个小子。

  小子不同,那是他们家独苗,马虎不得。

  她拉林白梧坐下:“哎哟你说你做活,能干些啥啊?无非就是浆洗缝补,也不能给自家老汉多少助益,这和赖在家里有什么分别。”

  林白梧知道自己没用,阿爹成天外头奔波,大把年纪了还为了一两半两的散碎银子大雪天出门。

  张兰桂又道:“镇上吴家你知道吧?做玉器行当的,可是有钱。他家大爷要纳四房,不挑哥儿、姐儿,长相过得去就成。”

  “四房……”林白梧垂着头,额前碎发在眼前轻晃。

  “你可别瞧不上这四房,好多人家赶着送哥儿上门呢。吴家家底厚啊,光聘礼就得这多。”她打手在林白梧眼前比划了个数,又添上一句,“实打实的雪花银子,够你给你爹养老了。”

  林白梧牙齿咬着下唇,他唇本来就红,这一咬樱桃似的,显得可怜。

  张兰桂眼看能说动,紧着道:“况且你都十八了,上河村哪家哥儿、姐儿的十八了还不嫁人。别家还好说,你家就你和你阿爹,不知道多少人说闲话呢。”

  听这话,林白梧脸色刷白,他身上带着不寻常的毛病,被指指点点惯了,可他阿爹行的端坐的正,凭什么要受这委屈,他道:“桂姨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嫁不得人和阿爹什么干系!”

  见人着恼,张兰桂忙赔笑脸,她做了多年媒,变脸的本事炉火纯青:“哎呀是我嘴快乱说,你别生桂姨的气。可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也管不住啊。桂姨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这身子,难生养,不好找汉子嫁人的。”

  “那便不嫁了。”林白梧软声软气,心里主意可正。

  “说什么胡话,你阿爹为你的事操碎了心,跑村西周家好些回了,就为给你说亲呐。”

  “周家……周云山?”林白梧喉咙发紧,手死死攥着衣角,想听回答,却又不敢。

  “可不就是那周云山,可惜他有个顶悍的娘,说啥都不肯。眼瞅着小子到年纪了,终于定了人家。”

  林白梧心里咯噔一声,都不知道自己声音带了抖:“什么时候成亲啊?”

  张兰桂抽出帕子甩了甩:“咋也得开了春,雪这个大,说不好要封山的。”

  这些事,阿爹从未同他说过。

  林白梧性子本就内向,又因为是个双儿,生怕与人结交,可周云山不同。

  周家靠野猎为生,村子里吃不上肉时就属他家过活的好。周家老汉周年丰是个热心肠,谁家困难就接济一二,倒是周年丰媳妇儿王氏,是个难相与的。

  好在周云山随了他爹,宅心仁厚,对林白梧很是照顾。

  两人年纪相仿,孩童时候总是一块耍,周云山爬树摘果子,永远把最大的留给他;同老汉周年丰去打猎,也总会逮个小兔儿给他。

  一开始周云山也是不懂的,猎犬叼了个灰兔儿回来,浑身血拉拉,周云山想着兔皮可好,赶回来送了林白梧。

  却不想林白梧瞧了那灰兔儿,哇的便哭了,一双大眼泪汪汪,抱着小兔儿想要救活它。

  后面周云山便只逮了活的送他,有时候还带上一朵林间采的小黄花,沾着些山间露水,和着清晨日光……在记忆里暖融融的。

  林白梧不多的快乐时光,总有周云山在。

  两人谁也没明说,可谁也都以为会在一块,就连林大川都这般觉得,可谁知道后面再无人提起了。

  周云山是周家独子,王氏当作眼珠子,儿媳妇儿怎么也得千挑万选。他不好生养,所以人家推三阻四。

  林白梧不傻,迟迟等不来说亲也就明白了,可眼下张兰桂当面说起,仍觉得难受。

  他扯起个顶难看的笑,剥了个干果放张兰桂手里,干巴巴道:“那挺好的。”

  “这果子可大,炒过啦?”张兰桂扔口里,涂脂抹粉的两腮微微鼓动,“桂姨说的话你可得进进心,山里头有啥好,多少人盼着嫁进城里呢。”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可大一声唤,风雪声都压不住——“梧哥儿!你门咋没落锁,婶子可进来了啊!”

  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推开了,门口站了个穿红棉袄的妇人,她掀起厚门帘子,瞧一眼里头:“呦,这不是张婆子么,怎的跑这来了?”

  来人是郑宏媳妇儿冯秋花,也是个顶泼辣的女人。

  张兰桂一瞧见她,不由的站起身要走,她看向林白梧:“梧哥儿,桂姨就先走了,刚说的话你可多想想。”

  林白梧抿抿唇:“我听阿爹的。”

  一听这话张兰桂可是来气,合着她说了半天全是浪费口舌了,那怎么行!

  “你自己得拿定主意啊,你要是愿意,你阿爹还能拿刀迫你不成?!”

  冯秋花一听这话就知道有猫腻,她蹿上前,拽了张兰桂膀子:“这是有好人家要配给梧哥儿呐?还避着人爹来劝,你也说给我听听,啥样人能配得起梧哥儿了?”

  张兰桂将膀子扯回来,顶嫌弃的拍拍衣边,她这可是绸面的,十里八乡打听打听去,谁家穿的起绸面,她这是独一份!

  张兰桂不愿与冯秋花争个红脸,就要走。

  人刚到门口,林白梧忽然开了口:“桂姨,我还是听阿爹的。”

  张兰桂转过半面身子:“听你阿爹啥!留你到二十、三十,成了个老哥儿?吴家四房哪儿不好,人家好歹不愁……”

  她话还没说完,冯秋花忽然一个暴起:“张老婆子你可是人啊?!说的什么浑话!四房!你怎不将你家哥儿、姐儿的嫁人做四房!”

  张兰桂挨了劈头盖脸一顿骂,怒火直烧眉毛:“我家哥儿、姐儿好生养,干什么嫁人作四房!我也是看着梧哥儿生不得娃,才介绍的这门亲,我真是好心被当了驴肝肺!”

  “好心?!你这好心可真是黑!我瞧着你是看上了吴家的礼金吧!吴家那瘫爷子要死不死,是寻了人来冲喜的!你当我们都眼瞎心盲了,任你胡说八道?!”

  冯秋花拉住林白梧的手:“你别听她乱讲,什么生不得娃儿,她又不是那大夫,她懂个屁!”

  张兰桂被戳破了心思,很是难堪,可她为了面子打死不认:“哦呦呦真是人善被人欺啊,我跋山涉水大老远跑过来,水没讨上两口,就挨你这顿骂了!”

  “水没讨上?我瞧你果子吃得倒利索!林家什么底子乡里乡亲都清楚,上来就给你端芝麻糖饼子,你说没讨上水喝,你这老脸可是那北风刮大的?!”

  “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嘴皮子不利索做什么媒婆子,趁早回家犁地吧!”

  “你泼皮无赖!”

  “我泼皮无赖也比你黑心烂肚的强!”

  两人话赶话可密,林白梧插都插不上,他又不会吵嘴,从来挨人欺负。

  可冯婶是好意,他总不好叫人寒心,忖了半晌,张口又闭口,终于嗫喏出声:“桂姨,我阿爹年纪大了……镇上太远,照顾不过来。”

  张兰桂一听这话,也知道什么意思,她如意算盘打了个空,气的甩了帕子,掀开棉门帘就走。

  林白梧后头出来,怕两人见着又吵,没让冯秋花跟着。

  张兰桂以为他变了主意,站院里偏身来瞧。

  林白梧见人站定了,也跟着站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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