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相公的小夫郎 虎相公的小夫郎 第53章
作者:小鱼饼干
他打开盒子:“白梧哥,你要哪个?”
林白梧躺在枕头上不想起,偏过脑袋看他:“都行。”
糖盒里有麦芽糖、饴糖、冰糖,还有可不好寻的花生糖、芝麻糖,郑芷挑了块儿麦芽糖喂到林白梧嘴里,自己吃了块饴糖。
他将盒子放到一边,又凑头和林白梧躺在一块儿,他可稀罕他,小时候就想着林白梧要是他亲哥就好了,他抱着他一条手臂:“白梧哥,我嫁给范浔,怕是得去镇子了,到时候瞧不见你了咋办?”
林白梧笑起来:“那我就去镇子寻你,或者你来村子寻我,咱俩一个月见一回。”
郑芷的小脑瓜贴着林白梧的肩膀:“一月一回哪儿够,我日日见你都不嫌腻呢。”
林白梧道:“那以后阿啸去镇子卖野货,我就跟过来找你。只是范浔是读书人,我怕吵了他清静。”
“白梧哥才不吵!”说起这些,郑芷抿了抿唇,有点儿发愁,“我以前日日想着嫁给范浔,可马上就要成真了,我倒也害怕。”
“有啥好害怕呢?你等了这么多年了。”林白梧翻了个身,和他面对着面。
郑芷将甜糖从这边腮帮子换到另一边,甜糖刮着牙齿,发出极小的摩擦响:“我昨儿个就想,我俩真的合适吗?我啥也不会,绣花都绣不好,往后都没法给他做衣裳。”
“人家是做大相公的人,哪儿还要你亲手给他做衣裳。”
“也是。”郑芷咧嘴笑起来,转而又皱起脸,“可我也不识几个字。”
“架不住范浔稀罕你啊。”林白梧伸着手指头戳他痒痒肉,郑芷被闹的歪起头咯咯咯的笑,也伸手去戳林白梧的痒痒肉。
两小哥儿闹作一团,脸颊红起一片,气喘吁吁的。
待闹够了,两人并着躺作一排,郑芷轻轻叹了口气:“我前几日都可害怕,总觉得自己不咋好,范浔后悔了咋办。你不知道,我可羡慕你,哥夫对谁都爱答不理,可眼睛里全是你,他瞧你时候的模样,哎呀我说不出来,我都脸红。”
林白梧伸手揉了把脸,渊啸瞧他的眼神从来都不掩饰,灼/热、赤诚、坦荡,像是冬日里最烈的焰火,能将寒夜都燃着了。
他一想起来心口就砰砰砰的跳,脑子里全是他。
这都进山好几日了,渊啸还不回来,林白梧气鼓鼓的想,他若回来了,他定不去迎他,也不要给他好脸色看。
正想着,郑芷又凑了过来,他的碎发蹭着他的脸,毛茸茸的可痒。
郑芷问:“白梧哥,你想他没?”
郑芷常找他来绣嫁衣,知道渊啸进山了。林白梧不答话,他从来内敛,不好与人说想念。
可郑芷却凑更近些,又问他:“白梧哥,你想他没?”
林白梧眼神躲闪,脸颊起一层红,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郑芷鼓起脸:“想一个人是啥感觉啊?”
林白梧笑着看他:“就是你念着范浔的感觉。”
郑芷摇了摇头:“你这一说,我更不明白了,我其实、其实也不咋念着他。”
他皱起眉:“他来寻我我欢喜,可若不来,我自己过得也高兴。”
林白梧瞧他皱起的小脸,轻笑道:“我们芷哥儿啊,还没长大呢。”
“可能是吧,我还小呢。”郑芷歪头压在林白梧胸口,孩子似的蹭,脸蛋子都起了褶。
两人又躺了好一会儿,林白梧曲起手指敲郑芷的额头:“小懒猪起来了,还绣不绣嫁衣了?到时候范浔上了门,嫁衣才绣一半。”
郑芷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坐起来:“绣、绣。”
直到日落西山,冯秋花还是没有归家。
郑芷的嫁衣没绣上几针,肚子倒是饿的咕咕叫,他趴在炕上,歪个头,蹭林白梧的胳膊,小声问:“白梧哥,你饿不?”
他那眼神,滴溜溜的和大猫儿似的,林白梧宠道:“知道了,给你做饭。”
郑芷“嗷呜”一声高兴的唤,自炕上爬起来,穿起个鞋就往灶堂里跑。
林白梧下地,跟在他后头进了灶堂子。
他中午时候因为担心阿爹,回过趟家,却不想他阿爹在灶堂、边拄着拐杖边炒饭,口里还乐呵的哼着小曲儿,一副怡然自乐。见林白梧回来,还顶意外的问他:“你咋没和芷哥儿一块儿吃饭咧?”
因此晚饭,他也不多担心阿爹,只专心顾着郑芷。
冯婶子爱干净,灶堂被收拾的一尘不染,锅碗瓢盆成叠摞起,油盐酱醋摆放整齐,就连水缸,也灌满着清水。
郑芷不会做饭,倒也不挑,什么都肯吃,林白梧说要下面条,也高高兴兴的洗菜打下手。他搬个小马扎坐在边上,捏着小白菜一根一根的过水洗,模样可认真。
林白梧借着清水洗过手,将冯婶子剩下的半块儿猪肉拿到菜板子上,切作细丝备用。
起锅烧油,一把葱花撒下,烟雾腾腾,霎时爆出葱香。
林白梧将瘦肉下锅,铲子翻炒,粉嫩的肉丝很快卷缩,变白、变熟,他加了勺酱油,只少许,肉丝上便染了一层重色,滋味鲜美。
郑芷凑头来瞧,香得忍不住直咽口水。
林白梧瞧他一副馋猫样儿,用铲子铲出些许,叫他先尝。
郑芷也没拿筷子,伸手捏起一根放进嘴里。
林白梧嗔怪道:“用筷子呀,多烫呢!”
郑芷嘿嘿嘿的笑:“真好吃!白梧哥做啥都好吃!”
林白梧笑着摇摇头,舀水下锅,等着水煮沸了好下面。
不多会儿,面煮熟,汤头上飘着青菜,绿油油的,很是有食欲。两小哥儿抱着汤碗,到堂屋吃面。
郑芷将酱好的咸菜拿过来,打开盖子、推到林白梧跟前:“我阿娘腌的萝卜干,白梧哥吃。”
这腌萝卜很是下饭,就着面条又鲜又咸,入口爽脆。
林白梧低头喝了口汤,就听见外头“嘎吱嘎吱”的牛车声,想是冯婶子和郑家叔回来了。
郑芷埋头紧着吸溜了几口子面,正要起身去迎人,却被林白梧一把拽住了。
郑芷正疑惑,就听见外面似乎有吵架的声音。他皱起眉,打他记事儿起,从没见阿爹阿娘红过脸。
冯秋花断断续续的哭声隔着门板子传来——
“我也没想过他是那样的人,他前头说的可好,会好生待芷哥儿,照顾他一辈子!”
“你也知道,咱家娃儿四体不勤,干啥都不行,我这不想着多给范浔些银子,往后他飞黄腾达了,总归是念着咱家的好!谁知道他是个忘恩负义的。”
郑芷听得心口“砰砰砰”直跳,他小心趴去门板,隔着道门缝,他瞧见阿爹高大的身躯颓丧的拱起,痛苦的叹气,他拳头攥得死紧,狠狠地锤在车板子上。
冯秋花哽咽:“眼下怎么办是好啊!整个村子都知道范浔考中,咱家芷哥儿要嫁人了。”
郑宏连吸了数口气:“就说、就说……”说什么也无济于事,郑芷从来是个没心眼儿的,旁的说他要嫁给范秀才做夫郎,他还欢欢喜喜的应下,难道这会儿要说从没有这档子事儿?谁人会信啊!
冯秋花抹着眼泪:“我就这么一个娃儿,旁的要是说他,我就带他藏到深山老林子里去。”
“我的芷哥儿,这辈子不嫁人,我也养得起。”
没有什么是比百般期待下的大失所望更让人痛苦的。
郑芷自门边缓缓转过身,大脑一片空白,心口裂开、呼呼漏着风,他僵硬的看去林白梧,刚要开口说话,眼泪就自眼底滚了出来。
林白梧慌张的抱住他,轻轻的唤:“芷哥儿、好芷哥儿,你别哭。”
郑芷趴在他肩头,乖巧的点头:“嗯,我不哭。”可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很快湿了林白梧整片肩膀。
*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林白梧实在太难受了, 郑芷当他作哥哥,他又何尝不是当郑芷作弟弟。
在那些漫长的、难熬的岁月里,都是冯婶子、郑芷陪着他度过的。郑芷就像个小太阳,暖得周遭人热乎乎。
林白梧胸口憋闷的起起伏伏, 他的手轻轻拍着郑芷的背:“哭出来就好了。”
郑芷呜呜咽咽的哭, 从开始的小小声, 到后头再也克制不住, 咬着嘴唇都还泄露的干干净净。
他眼泪流了满脸:“白梧哥, 范浔不要我了。”
“白梧哥,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好啊。”
林白梧跟着一起红眼睛:“你是最好的,范浔那个犊子他不配。”
郑芷头一回听他骂人, 扁着嘴小鸭子似的笑, 可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也就你觉得我好, 连我阿娘都觉得我啥也不会。”
“婶子只是不说,她其实可稀罕你了。今儿个,同我回家睡吧。”
“嗯。”
他俩哭得稀里哗啦、要死要活,外头早都安静了下来。
冯秋花听到郑芷的哭声, 才知道他在堂屋吃饭,怕是将话头都听了去。
她慌张的看去郑宏,不知道如何是好, 郑宏那沉默的汉子, 也微微红起了眼眶。
当夜,林白梧牵着郑芷的手回家。
郑芷没叫人送, 只贴着林白梧慢悠悠的往林家走。
夏日的夜晚, 星子繁多, 挂在夜幕之上, 光芒闪烁。
郑芷仰着头瞧, 忽然小小声的道:“白梧哥,天上星星那么多,那些小小的,多没人在意吧。”就像他似的。
林白梧紧了紧牵他的手:“可也不妨碍它们闪烁啊。”
郑芷愣了好一会儿,垂下头:“可我还不如小星星,我都不闪烁。”
林白梧笑起来:“谁说你不闪烁,你在我心里,好亮堂。”
“呜……”郑芷又要哭,“你要是个汉子就好了,我就嫁你;或者我是汉子,我娶你。”
林白梧给他擦眼泪:“那可不行,你哥夫要生气的。”
“你咋这样,以前没成亲的时候,你可稀罕我了。”
林白梧伸手指头戳他的小脸儿:“现在也稀罕你。回去了,我给你做……糖藕。”
郑芷眨巴眨巴眼,桌上那碗面,都没吃上几口就坨了,眼下他可饿呢。一听说林白梧要给他做糖藕,皱皱巴巴的小脸儿慢慢舒展开来:“你家还有藕啊?”
“有呢,阿啸那兄弟爱吃,给他做了几次。”
“几次?他来你家啦?咋好吃独食呀!”
“没来,我做好了,阿啸给送去的。”前些时候,听渊啸说,他那兄弟心思抑郁,成日的吃不下饭,就想吃个糖藕,他便给他做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