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相公的小夫郎 虎相公的小夫郎 第91章
作者:小鱼饼干
熊熊才伸手,郑芷就将果子递到他嘴边,一双大眼水汪汪的:“你要吃吗?”
“咔嚓”熊熊低头咬一口,汁水溢了满嘴,好甜。
郑芷收回手,也不嫌弃,就着熊熊咬过的地方就张开了嘴,却被熊熊劝下了,他道:“不吃了,带你吃汤面、炙羊肉。”
郑芷一听,忙将果子放小盘上,一双眼水亮亮,喜滋滋道:“好!”
才推开门,外头小凳上正在择韭菜的老阿婆便起了身:“饿没呀?我叫老头子割两斤猪肉,给大爷、二爷包饺子。”
“不用麻烦了,我带他到外头吃口面。”
老阿婆瞧他要走,忙道:“哎呦不麻烦,老头子已经出门儿去了。”
熊熊微微倾身,瞧向郑芷,软声问:“想吃饺子吗?”
郑芷想吃炙羊肉,可又不想驳了阿婆面子,正为难时候,熊熊转头对阿婆道:“这样吧,我们先到外头吃口子面,我胃口大定吃不饱,回来再吃点儿饺子。”
老阿婆一听,笑着应:“成、成!等你俩回来吃。”
熊熊伸出大手,将郑芷的小手握住了。
两人往大门外走,郑芷仰头看他:“你咋知道我想吃面呀?”
熊熊笑起来,温柔又可靠:“我也想吃。”
路途不多远,熊熊便没驾牛车,两人在灿灿落日里,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街巷小摊子。
这里是条不多上档次的商街,百工聚杂,行贩颇多。沿街是各色店面,茶馆、棋牌楼、当铺……还未到申时末,做面的老头儿才将摊子支起来。
比起雅贵的酒楼,这路边小摊儿是糙了点儿,可铁炉老碳炙出的酥嫩羊肉,趁着滚烫、肉上滋拉冒油花儿时盛出,撒一把呛口大料,混着街边的冷风,那粗犷滋味儿,绝不是酒楼能比的。
熊熊是这儿的常客,他顾着口腹之欲,向来不多讲究,郑芷这个农家哥儿,瞧多了黑土黄泥,更不觉得有啥。
经营摊面的是一对儿老夫夫,老头儿炙羊肉,他夫郎下面条,两人互相帮衬着,话不多,偶尔互瞧一眼,满眼的情意。
老头儿瞧见熊熊,忙招呼道:“来了。”
高大汉子点了点头,找位置坐下,伸手抹了两把凳上的灰,才拉郑芷也坐:“老样子,多加一份炙羊肉。”
老头儿瞧一眼郑芷:“小哥儿那个瘦,多一份吃得了不?”
郑芷脸上起一层绯色,搓搓手,想着自己撑肠拄腹的是不咋文雅,刚想寻了借口说晌午吃的还饱,不用加了。
不待开口,熊熊已经笑道:“吃得了。”
郑芷伸小手摸了摸发烫的圆耳朵:“哎呦,显得我好能吃。”
“我就喜欢你能吃。”熊熊瞧着他笑,“你吃得欢喜,我心里头也跟着欢喜。”
郑芷垂头抿起小嘴儿,脸蛋子红扑扑。
不多时,热汤面上了桌。
老头儿夫郎是个圆脸盘,上了岁数,眼角起层皱纹,倒显得和蔼。
他见这独身的汉子头一回带了个小哥儿,猜出两人的关系,给小哥儿的汤面上多淋了些香油。
郑芷道了谢,埋头到汤碗里,刚出锅的汤面热气腾腾,他怕烫了舌,小小嗦了一口子。
面汤是大骨头棒子熬得老汤,汤面上漂一层油白的骨髓,浓香浓香,郑芷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好喝哎!”
熊熊可喜欢瞧他乐呵呵的吃东西,那满足的小模样儿,瞧着暖人心肠。
熊熊笑起来,伸着宽大的手摸摸他的小脸儿:“那就多吃点儿。”
没一会儿,炙羊肉也上了桌,碳烤的羊肉外酥里嫩,冒着亮黄的油花儿。
郑芷吃一口,眼睛瞬时睁得溜圆:“好嫩啊!”
熊熊怕他烫着舌:“不着急,慢点儿吃。”
郑芷眯着眼笑:“你也吃。”
正说着,沿街的茶馆里“啪”的骤起一声惊堂木响,却没什么叫好声,只有掌声稀稀落落。
紧接着,茶馆里吵闹起来——
“话儿都说不灵清,还在这儿说书?!”
“下去吧!谁要听你在这儿浪费时辰!”
“就是!赶紧下去哦!”
台上人急红了眼,两肩抖得厉害,结结巴巴喊道:“我、我可是秀才!”
围坐的客人才不管他秀不秀才,茶碗砸得桌面啪啪作响:“呦秀才!那你咋搁这说起书了?”
“回去念你的书好了,在这屈才!”
“说得是!谁乐意听你说书,磕磕巴巴的。”
实在太吵了,熊熊和郑芷不由得抬头去瞧,正见茶馆高起的坐台上,是一张熟悉的脸。
“范浔?”郑芷皱紧眉,手一抖,筷间羊肉掉到了桌面上,“他咋在这儿?”
熊熊心口子一缩,张着口,半天说不出话儿来。
他小心瞧去郑芷,这小哥儿一双眼正牢牢的扒在范浔身上,眼中灼热、滚烫、悸动,似仍有情……
熊熊慌乱得厉害,他恨不能抓起郑芷的手就走,可他没有。
他知道,在郑芷过去的许多年,在他懵懂、青涩的时光,心里头只这一个男人。
范浔虽然烂到根儿里了,可若不是他先抛下郑芷于不顾,他熊熊也没有这好的时机,能侥幸得这小人儿的青眼。
熊熊伸着粗手指夹了筷子炙羊肉,轻轻放到眼前人的小碗里,苦涩的笑了笑。
快到饭时,小面摊前人多起来。
不断有人拉动桌椅落座,炙羊肉声滋滋的响,香气顺风飘来。
忽然一阵骚动,熊熊循声望去,就见茶馆客人齐刷刷的看向他,竟是范浔跳下高台,朝他和郑芷冲了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郑芷:咋看出我“有情”的啊!
熊熊:战略性挠后脑勺
第95章
范浔穿一身青布长衫褂袍, 身形单薄,脸色灰败、眼底青黑,一副饱受生活辛酸之相,却仍难掩读书多年的油墨气。
就在他跨出门槛之时, 就听“啪”的一声大响, 熊熊厚实的巴掌砸在了桌面上, 他本想起腿将范浔一脚踹出去, 可念在郑芷在, 生生收住了腿,只两指抵在张牙舞爪扑过来的男人胸前。
可即便只这两根手指头,也吓得范浔连退了三步。
他隔二丈距离, 又惊又惧的缩起颈子, 可怒火冲了天门了, 让平日里胆小如鼠的人也膨胀了胆子。
范浔颤抖的指着摊位里、稳坐如山的高大汉子,面红耳赤、咬牙切齿的喊道:“是你!在我昏礼上砸席面的就是你!”
熊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当初若不是顾着郑家,他砸席面, 连面都不会蒙。他熊熊要干的事儿,就是千百人来拦,也拦不住!
而今被范浔堵在街角, 窝囊得厉害, 可是郑芷在,他仍在忍。
熊熊垂下眼没有说话, 唇边掠起一抹轻蔑的笑, 他缓缓拿起筷子, 夹了一块儿炙羊肉入口。
秋寒冷, 才这一会儿羊肉便凉了, 表面结一层油白,熊熊却无所觉般嚼得津津有味,只有鼓动的腮瞧得出,他并不如表面看着那么平静。
范浔见人不说话,虎着脸虚张声势的急吼:“我同你无冤无仇,你做什么坏我好事、毁我前程!”
熊熊偏头瞧他,一双深邃的眼里满是厌恶,他正要开口,就听“腾”的一声响,边上的郑芷猛然站了起来。
熊熊眼神一凉,连心口子也跟着凉下去半截。
他垂下目光看去桌面的筷子、汤碗、结作块儿的炙羊肉……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他做了这许多,一厢情愿的,其实都没有范浔露一面来得有用。
熊熊宽大的手攥紧成拳,喉口上上下下的鼓动。
只等郑芷说出什么情真意切的话儿,将他打进黑暗囹圄里,牢牢禁锢。
熊熊这大一头熊塌下背、皱着粗眉,窝作一团自怜自艾,忽然,就听“啪嚓”一声大响,熊熊抬头看去,竟是郑芷抱起碗,朝范浔猛砸了过去。
汤水四溅、瓷碗四分五裂,郑芷怒气冲天的指着范浔:“你少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瞧见是熊熊砸的你席面!”
熊熊心口子一紧,只感觉一股子暖流冲入心口,他猛然抬眼瞧去郑芷,这小哥儿虎着张脸、小手叉腰护在自己身前,可是霸气。
范浔被这一下吓得直跳脚,他急头白脸尖声道:“我哪只眼睛看到?!放眼整个村镇,能找出第二个他这般壮的?!”
郑芷眼睛瞪的溜圆:“也就是说,你压根也没瞧清匪人长啥模样!”
范浔一愣,张了好几遍口,竟是无言以对。
面对范浔的诘责,熊熊根本没放在眼里,就算再牵扯上刘家,他也没在怕的。可郑芷这么护着他,他如何不能拆他的台。
他伸出宽大的手,轻轻拉了拉郑芷的小手,柔声道:“别气么,坐下说。”
好半晌,郑芷才被哄着坐下。
熊熊看去范浔,目光又略略带过他身后茶馆里,正在瞧热闹的茶客,沉声道:“听你的意思,是根本没瞧见匪人的脸,便要怪罪到我身上了?”
范浔瞧这汉子云淡风轻的模样,恨的咬牙切齿:“当时在场的可不少,你以为不露脸别人就瞧不出吗!”
熊熊伸着粗手指摸了摸碗边,他道:“你若这么说……那你瞧街巷子里手脚不干净的小贼、勾栏瓦舍里勾人钱财的兔儿爷,个个身形和范公子相似,难不成都是你了?”
他话音落,茶馆里的看客全“呵呵呵”笑起来。坐在前头的爷们儿更是手拍着椅把,乐得东倒西歪。
范浔气得脸色涨红,口里结结巴巴“你你你!”了好半晌,却是半个全乎话儿也没吐出来。
熊熊勾着唇冷淡的笑:“说到底,没人瞧清那匪贼的真面目,这是笔糊涂烂账。你若非说是我,大可寻了刘家为你做证,我熊熊奉陪到底。”
范浔双手攥拳,肩膀颤抖起来。刘家……他如何寻得了刘家。
成亲席面闹的难看、得罪了满城豪贵不说,他又被人翻出了年少无知时写的狂悖诗词,告去了考院,气的先生当众训斥他行事不端、立身不正。
刘家瞧他仕途无望,火急火燎的同他退了亲,任凭他如何恳求都没用。
若非如此,他怎会落得个茶馆说书的下场!
范浔急得猛咳起来,喘气之大,险些将心肝脾肺都喷出口。他身形摇摇欲坠,丧家之犬般瞪去熊熊,眼一瞟,正瞧见安坐在一旁的郑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