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原始雨林 缅北原始雨林 第5章
作者:扇葵
他有很多的话想和符越说,但是他并没有说的立场,只好保持缄默。
这里被称为“魔鬼居住的地方”,在遇到符越之前确实如此,但是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除了深林的湿热确实是让人难以忍受外,连蚊虫蚂蟥都没有惊扰,他是森林狼,对于这种天气的接受度要高很多,所以也并不觉的苦,而奇怪的是符越似乎比他还要适应这里的环境。
天色再亮起来的时候,符越已经拿着一碗草药等着他了,他并没有把药接过来,因为他莫名的想起少年昨晚说的话,巧克力已经吃完了。
于是他揣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微微皱着眉,不怎么真诚的抱怨了一句:“苦。”
符越眸光一闪,垂头看了看手里的草药,他没多犹豫,抿了一口在嘴里,覆上了魏禹琛的唇。
符越柔软的舌头引导着他的,一点点把药喂了进去。
这一切如他所想,如他所愿。
药已经喂完了,两个人依然沉默的唇齿相交,最后分开的时候唇边拉扯出一丝津液,谁也没动,就这么看着对方的眼睛微微喘息着,直到津液断掉,两人唇上各自多了点淡淡的凉意,很快消失不见了。
他现在也并不觉得苦了,反而余着淡淡的甘甜,那点说不清道不明、自己都没有搞懂又明晃晃的私心,满足了。
白象的速度很快,临近傍晚的时候他已经能认出国境线附近的景物了,这里的树林并不如原始森林的茂密,奔走的动物里也没有太多猛兽了,种种情况表明前边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他有点焦躁,白象每往前一步他就越焦躁,天色擦黑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说:“我有点累,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的要求突兀,符越没有任何异议。
符越拍了拍白象,两人就在距离国境线不远的地方停下休息了。
夜色降临,两个人依偎着白象休息,符越熟门熟路的钻进了魏禹琛的怀里,两个人闭着眼睛,都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
魏禹琛声音平静:“你住在哪里?”
符越靠在他的颈窝里,睁开眼睛看着青年完美的侧颜,轻声说:“北京。”
看着魏禹琛的眉头微皱,符越继续说:“北京西城珠市口北八大胡同101号。”
这次细致的不能更细致了,魏禹琛的眉头松开,睁开眼睛低头看怀里的人,却猝不及防的碰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又忘了,他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会儿符越,才捡回了刚刚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符越难得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确定。”
魏禹琛抿了抿唇,慢慢说:“我家也住北京,在海淀颐和苑筑一单元301,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爸妈早年出任务的时候一起牺牲了。”
符越 “恩”了声。
魏禹琛继续说:“有机会一起在北京逛逛吧。”
这句话说的很轻,但是两个人都知道这里边的重量,“有机会”的全句是“如果我有活着的机会。”
他只要一回去,面对的将不止是坤沙为首的亡命之徒,还有自己部队里的暗箭,将会步步艰难。
符越往上蹭了蹭,抬头贴上了他的侧脸,久久没有动作。
魏禹琛的心软了又软,然后他听到少年轻声说:“大栅栏的夜景不错,我带你去逛逛。”
这是他这辈子渡过的最漫长又最短暂的一个月,他明明已经强撑着精神不睡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醒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他是被人叫醒的,是戍边的边防军。
他近乎慌乱的向森林深处看去,光线照不进的密林里,视线所及不见白象和符越的身影。
这里也不是昨晚休息的地方,离边境线只有短短数米,林间的露水滴落到叶片上,娇弱的叶子不堪重负,又弯腰滑落在了他的眉心,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缅北森林里的种种就像是一场梦,但是腕上缠绕着的冰冷的小蛇因为边防军的靠近警惕的动了动,清清楚楚的告诉他这不是梦。
面前是国语和熟悉的军装,他在士兵们的又一次警告中缓缓站起了身,立定敬礼,掷地有声:“我是西南军区特种作战队森林狼特殊行动组队长魏禹琛,请求归队!”
士兵们几乎是瞬间愣住了,紧接着眼睛泛起了泪光,为首的小队长强忍着哽咽敬礼:“欢迎少将平安归来。”
国境线上,祖国的战士们笔直而立,这才是魏禹琛使命之地。
深林里白象和符越收回了目光,悠然返回原始森林深处,继续着符家人传承了三代的使命。
原始森林的凶险自然不必说,距离上次任务失败到现在,过去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森林狼居然从当年中国远征军三万人埋骨之地全须全尾的走出来了,而且体检出来的结果是身体恢复的很好,并没有什么大碍,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更何况最开始找到魏禹琛的时候,他的身上除了一把突击步枪什么都没有。
西南军区特种作战部队,一间空旷的大会议室内。
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坐在桌子后边,而他们对面只有一张椅子,一个青年端正的坐在上面,平静的回答着他们一遍一遍重复的问题:“全队只有我一人生还……”
“全村无人幸免……”
“人质全部死亡……”
“我被逼进了缅北原始森林……”
几乎是每回答一句话,他的心脏上就被血粼粼的割开一道伤口,但是他的表面依然沉稳,那是特属于军人的坚毅。
这样的询问已经持续了半个月,半个月来他什么都没做,每天一遍的来这里接受名为报告的审问。
这件事情属于恶性事件,涉及到中缅两国的国际纠纷,而他是唯一还活着的当事人。
一个安然无恙的当事人要比一个垂死重伤的当事人更容易让人产生怀疑。
第8章
桌子后边有人问:“你是怎么从热带雨林里出来的?”
他仿佛又回到了原始雨林中,和当年的远征军面临着同样处境的自己,一睁眼看到了一双笑盈盈的眸子。
他肃穆着一张俊脸重复着相同的回答:“我一路吃野果打猎,就这么走出来了。”
当然没有人相信这种鬼话,原始森林里的条件是常人想象不到的恶劣,当人深入雨林后,浓密的树冠层阻挡着,人根本无法确定太阳的方位,如果身上没有指南针或者GPS,基本不可能分辨方向,更别提吃了,原始森林里不知名的动植物繁多,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特种兵也很难去分辨哪一种无毒能入口,更不用说那些动辄能要了人命的毒虫猛兽了,几乎每走一步都是危机,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出来了。
是的,如果没有符越,恐怕自己连掸邦都走不出来。
魏禹琛平静的说:“我运气很好,没遇上什么致命的危险。”
他挺直着脊背从会议室里出来,身后立刻有两个军人跟了上来,是了,他连自由都没有了。
他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自己命垂一线的从掸邦逃了出来,穿过了原始森林,回到了部队,却直接被监视了起来,他清楚这样的指示身后站着的那个人——“夜枭”
他到底是谁?看来他的权势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他怕自己知道了什么,所以不停地试探,他毫不怀疑,自己现在一旦离开了军队的视线,一定会被人不留余力的灭口。
所以他什么都不说,谁也不信,平静的用同一套说辞,等着对方出招。
一个老人跟着魏禹琛的后边出来了,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这人活着回来了成了错了,一天一天的问,审犯人呢这是?咱们部队别是怕人能活着执行任务回来吧!”
身后几个纪检的人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敢怒不敢言。
老人拎着个保温杯跟了上来,犹自生着气骂了两句,转而看着旁边这个自己一路看着成长到今天的高度的青年,一种混杂着骄傲和惆怅复杂心情涌上心头。
他是西南部队里最优秀的年轻人,也是西南部队里最英俊的年轻人,他是谦和的,但并不妨碍他是最锐利的。
青年身板挺得笔直,回来后和以前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好像失踪那一个月的原始森林经历和索米的悲剧根本没有发生过,他做什么都配合,但是他就是知道他的心不在这儿。
老人叹了口气说:“上边给你放了个假,回家去看看吧。”
魏禹琛瞳孔皱缩,自己所料不错,终于来了。
他没有家,海淀那个地方顶多算是住的地方,上一回回去还是三年前,在自己的印象里,那个地方更多的印象只是一个可供填写资料的地址。
他也不算是一个纯粹的北京人,虽然在北京生活了将近十年,父母去世的时候他刚刚七岁,他们一家人生活在扬州瘦西湖附近,随后他被父母的朋友接去北京,开始了住校生活,一直到十七岁参军,直接去了西北。
从首都机场出来坐机场线到东直门,换乘地铁老2号线到前门下车,前门是九门中正阳门的别称,站在正阳门口往前看,就是前门大栅栏步行街,他到的时候正值夜幕降临,大街上充斥着繁华和烟火气,和原始森林里是两种热闹。
魏禹琛只看了一眼就跟着导航地图一头钻进了胡同。
北京西城珠市口北八大胡同101号。
这地儿很好找,七月天气热,很多京城大爷大妈蹲在树下乘凉,见一穿着迷彩的年轻人挨门挨户的门牌儿看过去,好奇的问:“年轻人,你找谁家啊?”
魏禹琛站定,礼貌的点点头说:“阿姨,您知道符越家怎么走吗?”
大妈指了指前方不远的一个红色院门:“找小符啊,就那儿。”
旁边一大爷说:“小符出远门儿了,你找不着他。”
大妈杨着浓浓的京腔说:“是啊,这孩子一年就有好几个月不在家,也不知道嘛去了。”
魏禹琛走到红色的院门前,红色的大门上边是一盏复古风的路灯,昏暗的灯光温柔美好,正好将院门左侧街道办事处统一镶嵌的门牌照的清清楚楚,上边写着八大胡同101号。
门上着锁,旁边的信箱已经被塞得满满的,还落了一层灰,看起来很久没人回来了。
他静静的站在门口,伸手碰了碰门锁,他想进去看看,但是……
身后那个热情的大妈又扯着嗓子问:“小伙子,你找他啥事儿啊?”
魏禹琛抬起头,终于移开了脚步,他身材高大,身板笔直,一身迷彩军装衬的他挺拔坚毅,有着从沙场上带下来的锐利和正气。
简单来说一看就是个好人,四九城的老百姓,最喜欢这样的军人。
他在大妈和大爷乘凉的那个石桌凳子上坐下,行为态度温文谦和,这种态度更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魏禹琛:“我是他朋友,路过了过来看看。”
大妈惊讶道:“呦,我可从来没见小符有什么朋友。”
大爷捧哏似的说:“小伙子人好,长得好,就是不太愿意和人接触,住了这些年也就见着你这么一个过来找他的。”
魏禹琛一愣,少年亮晶晶的眸子从脑海划过,他之前以为,符越那样性格的人应该会有很多的朋友,现在看起来并不尽然。
魏禹琛:“他自己住吗?”
大妈:“是啊,您看,这一个小伙子自己个儿住这么大个四合院儿”,她神秘兮兮的凑近魏禹琛压低声音说:“您知道就这么一个院子值多少钱吗?”
魏禹琛配合的摇头,很大程度的满足了大妈的八卦欲,大妈:“少说一个亿我跟你讲!”
大爷也是一副你不懂行的表情,说:“正阳门下,皇城根儿底下的地段儿,那院儿也不小,我有回手机弄不明白进去找小符帮忙,豁!您是不知道那装修那叫一个气派,一个亿都少说了!”
大妈摇了摇蒲扇赶走扰人的蚊子说:“我记得他打十岁就在这住了,是吧老刘?”
大爷说:“是啊,他打小儿自己住这儿,从来没见他家人来过。”
大妈唏嘘的说:“得亏的这儿是皇城根儿底下,治安好。”
大爷:“他这经常一出门好几个月,你估计等不到他了,小伙子,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魏禹琛笑了笑,他本就长得极好,这么笑起来时杀伤力极大,他说:“大概是去旅游了吧。”
大概还在缅北原始森林里寻找着什么吧。
从符越的胡同往北走上不到二百步就能见着鲜鱼口,这条胡同东西走向,由前门大街一直到东口崇文门大街,也就是传说中的“门到门,三华里”。
从鲜鱼口穿出去就是符越说的大栅栏夜景,常年的部队生涯让他有些适应不来这样充满市井气息的繁华,魏禹琛靠着墙站了一会儿,直到越来越多路过的小姑娘们频频回头看这个容貌出色的兵哥哥,小蛇有些不安的动了动,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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