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又在欺师灭祖 乖徒又在欺师灭祖 第19章
作者:小狐狸菌
目送楚云山离开后,沈修远感到衣袖被拽了一下。
转头就瞧见了小徒弟那张臭脸。
“看够了吗?”
“……?”
“还不高兴吗?”
沈修远回过味儿来了。
小徒弟以为自己失魂落魄、心不在焉,是因为楚云山?
他想了想,顺水推舟道:“高兴了。”
凌却尘神色一松:“那就跟紧我,别再走丢了。”
“哦。”沈修远打起精神,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沿着青石台阶一级级往上走,没走多久,又耐不住寂寞,开口找话道,“点苍派这地方路绕七绕八的,我要是迷了路,你不会真不来找我吧?”
“会。”小徒弟十分冷漠。
沈师尊撇撇嘴,又跟紧了一点。
前面的人忽然停住脚步,回头。
沈修远:“?”
“你踩到我衣摆了,师尊。”凌却尘站的地方比他高半个台阶,微微俯下身,眸子里透着几分促狭的笑意,阳光穿过发丝,给那张俊雅的脸孔镀上了一层金边。
“这么怕丢,不如把手给我牵着?”
沈修远的心跳乱了一拍。
大概是小徒弟生得实在好看,眼底乱晃的笑意迷得人眼花缭乱,说话的口气轻轻柔柔的,像只成了精的大狐狸。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把手递了出去。
凌却尘也就随口一说,没料到自己师尊居然会这么听话,惊诧片刻,不动声色地握住了那只手腕。
好细,肯定是凌霄船上那几天饿瘦了。
触感似白玉温润,柔软细腻,还有点儿凉。而且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稍一用力,就会留下深深浅浅的红痕……于是凌却尘稍微牵得松了些。
随着上山的步伐晃动,手腕和手指之间断断续续地触碰,像羽毛轻搔,又酥又痒。
沈修远莫名其妙红了耳根。
他撇过头去,磕磕巴巴道:“还、还有多久?”
他没瞧见,小徒弟的耳朵尖也有点发红,不知是山风太冷冻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很快。”凌却尘道,“你能不能走得稳一点?”
“……”
好在剩下的路并不长,没煎熬太久。
同为三宗六派之一,点苍派分给白凤道的客居十分气派,游廊曲折,碧瓦连绵,飞檐翘角,像是人间帝王的避暑行宫。
凌却尘挑了个僻静的小院住下。
他毕竟是掌门随行,又是盛名在外的白凤道客卿,自然不能一直偷闲。安顿好沈修远后,便匆忙去找掌门议事了。
沈师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令牌。
令牌的正面刻着掌门随行四个字,背面刻着白凤道的宗徽。
有资格被选为掌门随行的人,是仅次于掌门的贵客,再加上又是白凤道,这玩意儿就变得特别能唬人,拿出来晃一圈就能解决大部分麻烦,很好使。
他又想起在山下遇见魔修伤人一事。
想必此事已经在掌门之中传开了,正在暗中召集弟子商议对策,不然凌却尘也不会走得那样匆忙。
既然如此,楚云山大概也能得到一些消息,或许能问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于是他拎着那个令牌,问清了水云台的落脚处,回屋给凌却尘留了张字条,沿着一条偏僻的小路溜了出去。
有白凤道掌门随行这个身份在,没人敢随意盘问他,一路畅行无阻,很顺利地来到一片竹林前。
据说水云台就被分在了这里。
竹林看起来不怎么青翠葱郁,满地枯黄竹叶,被融化的雪水泡得软烂,一派萧瑟,像是许久没人打扫过,连竹径都被掩盖住了。
好不容易摸到了进去的路,没走两步,他听便见里面有年轻的嗓音颤声怒道:“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就是,被褥都是破的,西厢房还漏风,这就是点苍派的待客之道吗!?”
“茶碗也缺了角,屋里全是灰……”
又有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待客?像你们这种破落门派,能收到万宗大会的请帖,那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挑三拣四的,像什么话!”
“我呸,仗势欺人!你们点苍派……”
“够了!”
沈修远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他听出这是楚云山的声音。
“都散了吧。漱玉,拿点纸把西厢房的墙缝糊一糊。”
“可是,掌门师兄……”
“还不快去!”
聚在前院里的几个弟子满脸怒容,走得不情不愿,很是不忿。
等他们都磨磨蹭蹭地回到后院,再听不见说话声音了,楚云山才缓和了脸色,随手往那个点苍派弟子衣襟里赛了点东西,道:“师弟师妹们尚且年轻,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小友见谅。”
那人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衣襟,满意道:“哼,算你这掌门还有点眼色。还缺什么东西,一并告诉我,我一趟带齐过来。”
“劳烦小友了……”
远处竹林里忽的“簌簌”轻响,像竹子摇晃的声音。
那弟子脸色蓦地青了,捂着衣襟,慌张道:“什么人!?”
“是我。”沈修远慢慢走出竹林,口气理所当然得仿佛所有人都得认识他一样,“之前上山的时候迷了路,还是楚掌门帮了我一把,特来道谢。”
楚云山:“?”
他的眼里浮起一抹异色。
这说话语气,还有这神色举止,怎么看都觉得眼熟……
“迷路?”那弟子神色一松,又鄙夷起来,“哪来这般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上不得台面。”
“上不上得台面不是你说了算的。”沈修远懒洋洋地倚在一棵竹子上,上上下下抛着那块令牌,冲他挑了挑眉,“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那个弟子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嘀咕道,“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
“我想瞧瞧你这杂役弟子有多上得台面,不行?”沈修远笑起来,顺道打量了他一番,“唔,光瞧这资质,恐怕这辈子都无望修道了。老实点报上名来,我很忙的。”
那弟子被戳到痛处,满脸通红,气得鼻孔都张开了,像只炸毛的山鸡,口不择言道:“就算在点苍派做一辈子杂役,也比入你那破烂宗门强百倍!”
“……”
本来只想问个名字,交给点苍派处理,哪料到这家伙话这么多,把小徒弟的宗门也给骂了。
这可不行。
沈修远直起身,“啪”地将落下来的令牌握在手中,把白凤道宗徽那一面给他看,道:“破烂宗门?”
杂役弟子的脸色“唰”地白了。
第20章
杂役弟子死死瞪着那块令牌,怀疑自己眼花了,哆嗦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能蹦出来,忽然又听身后楚云山诧异道:“你是白凤道的掌门随行?”
“嗯。”
“我还以为你只是和玄明君关系比较好,没想到还有这层身份在。”
只听“噗通”一声,那个弟子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沈修远目不斜视,绕过地上那一坨,走到楚云山身旁,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楚云山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忍耐什么,片刻之后道:“这事不用告诉点苍派了,让这家伙别再添堵就行,该送来的东西一样不能少。”
“哦。”沈修远看起来有些失望,抿住嘴唇,须臾,提高声调道,“没听见吗?还不快滚!”
“是是是是……”那个杂役弟子跌跌撞撞爬起来,忙不迭滚了。
沈修远瞟了眼那满身肥肉圆滚滚的背影,再看向身旁的楚云山,忽然没了套话的兴致。二徒弟的衣服有些旧了,袖口和领子都磨损得严重,眉眼依稀能见得几分当年的影子,却流露着掩饰不住的疲态,看来被岁月磋磨得不轻。
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开口道:“之前送来的赔礼,不会原本是打算用来贿赂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的吧?”
楚云山没吭声。
“明知会被刁难,还要接请帖?万宗大会本就不是让小宗门扬名的地方,除了几朵鲜花,剩下都是用来陪衬的绿叶,看你也不像是想要巴结大宗门的人,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沈修远说得相当委婉。
他方才见到的那几个弟子都资质平平,估摸着在前几轮就会被淘汰,实在没什么参加万宗大会的必要。
所以自己这个二徒弟到底为什么要来?
楚云山终于不再沉默了,抬眼看向他,道:“我有一定要来的理由。”
“……?”
沈师尊茫然。
多年不见,楚云山都会说废话打太极了,刚才也是,被欺负了竟然不踹一脚回来。
变化真大。
他摸摸面具,叹了一口气,道:“楚掌门看起来很忙,那我先……”
“不,不忙。”二徒弟答得飞快,轻轻拽住他的衣袖,带着一点拘谨,期待道,“要进来喝杯茶吗?”
沈修远:“?”
好像……又没变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