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又在欺师灭祖 乖徒又在欺师灭祖 第35章
作者:小狐狸菌
“不分就不分吧。”沈修远一推碗筷,正要起身,猝不及防被抓住了手腕。
“你到底怎么了?”凌却尘眉头紧蹙,“在生我的气?”
沈修远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放手。”
“还说没在生气。”
“我没有!”沈修远猛地一挣,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然后脚下一乱,稀里哗啦摔了个屁股墩,痛得顿时泄了气势,捂着胳膊瘪了嘴。
凌却尘:“……”
他把今天总是看起来很委屈的师尊从地上拉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再哄人:“是我不对,别生气……好好没生气,你别躲,让我看看胳膊有没有撞起淤青。我去拿药。”
药膏很快便取来了。
沈修远一声不吭地看着凌却尘给自己上药,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在擦拭什么宝贝。
也是,谁让这是道青的躯壳。
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连名带姓地唤道:“凌却尘。”
小徒弟吓了一跳,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啊?”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谁?”
凌却尘:“?”
他略一思忖,三两下就把自家师尊那点弯弯绕绕的心思猜了个透,总算知道他这一整天在闹什么脾气了。
“我……”才起了个头,他便笑了出来,大概是没想到沈修远也有醋的一天,“我以为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知道自己只是占着人家师父躯壳的游魂?
沈修远会错了意,顿时如坠冰窟,脸色苍白,恨不得推开凌却尘夺路而逃,将那点可怜可笑的自作多情掐灭在外头的寒风里。
他绷着脸,竭力不让小徒弟瞧出异样,却不知自己这样瞧起来有多狼狈,就欠把“心碎”二字写在脸上了。
“阿晏,”凌却尘一见这模样就知道他想岔了,正色道,“我的那个魔修师父名字是道青,又不是阿晏。”
沈修远被绕晕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又嗡地一声糊了脑子。
“什、什么?”
“如果你真是道青,杜若把你带回来那天,你就该死了。”凌却尘生怕自己没说明白,又补了一句,“在我眼里,你就是阿晏。”
沈修远胸中紧绷着的一口气泄了出来,仿佛劫后余生,心有余悸。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徒弟,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么快活热烈,亮晶晶的,像揉了把碎星。
凌却尘有点受不了。
再这么被看一会儿,自己说不定会忍不住一口亲下去。他正准备退开些,忽然袖子被轻轻地拽了拽。
只见沈师尊眼巴巴道:“那你再叫一声听听?”
作者有话说:
把笨蛋师尊亲晕~
第38章
沈修远又如愿地听到了一声“阿晏”,不过也就这一声,后面小徒弟死活不肯再开口了,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天夜里,沈修远睡得很香。
倒是凌却尘久久没能静下心来,坐在清心阵里心不在焉,天蒙蒙亮的时候悄悄出去了一趟,放飞了一只传讯用的灵鸾。
数日后。
浮山云顶镇。
沈师尊自告奋勇带路,领着小徒弟一路往镇外的荒山野岭里去。
凌却尘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是要去哪?”
沈修远拨开一丛茅草,头也不回道:“我以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搭的草庐应该还在,就是有些破,凑活能住……”
凌却尘拉住他的手腕,看起来很是无奈:“别找了,跟我来。”
沈修远:“?”
没过多久,他被带到了一座青瓦白墙的大院子门前,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浮生水榭”四字。
浮山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景色雅致秀美,颇有那种江南山水烟雨朦胧的古味,很受世家和仙门中人的青睐,因此地契价格一路水涨船高。
反正当年自己死的时候,已经连小镇子上的一个茅房都买不起了。
他颇为震撼地站在门口,半晌,堪堪回神,扭头问凌却尘:“难道我们要住在这里?”
“不喜欢?”
“不是喜不喜欢……你、这……问谁借来的宅邸?”
“不是借的。”小徒弟一脸视金钱如粪土的云淡风轻,“就在前几天,刚托人买下来的,我也是第一次来,还算像样。”
沈修远:“……”
沈师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寒酸的样子,仿佛没见过世面,有点窘迫地攥了把袖子。
忽然一张纸被塞了过来,皱巴巴的,保存得很不讲究。
“这是什么?”
“地契,你拿着。”
沈修远:“????”
沈修远大惊失色,活像揣了个烫手山芋,手忙脚乱地把它递回去,连连摇头:“不不不……你自己拿着就好,你拿着。”
“我要这个做什么?”
这话说的,听起来像买了块不爱吃的烧饼,随手塞给了自己。
沈师尊穷归穷,白拿徒弟东西这种事还是坚决不行的,于是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坚决拒绝道:“不行不行,这东西太贵重了。你赶紧收回去……”
“哦?”凌却尘很稀奇地挑了挑眉,“可你这些日子都是吃我的用我的……穿的这身也是银蚕丝缎,还有各式各样的珍奇丹药,都很贵重啊。”
沈师尊泪流满面。
他从来不知道小徒弟这么有钱。
凌却尘不由分说把地契往他怀里一塞,道:“进去看看再说。”
沈修远晕晕乎乎地被牵着溜了一圈,看完满脑子只有“泼天富贵”几个字,直到凌却尘一连问了三遍,才迟钝地道:“太、太大了,只是小住一些日子,用不着这么大的地方。”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修远诚实道:“我喜欢以前住过的那个草庐……偏僻,人少,清净。”
凌却尘:“……”
凌却尘:“行吧。”
-
沈修远对以前的记忆十分模糊,带着凌却尘在山沟里转悠到天黑,才找到那间破烂的草屋。
他确实很喜欢这个地方。
在有水云台之前,他曾经一个人浑浑噩噩地流浪了很久,直到在桃花溪谷附近捡到了还是个奶娃娃的洛怀川。
带着个孩子不可能继续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他便在这里搭了个草屋,暂且安顿下来。然而每天都被这小东西折腾得精疲力尽痛不欲生,几次三番萌生了偷偷丢掉的念头。
后来洛怀川会说话了,跌跌撞撞地爬到院子里,拽着衣摆奶声奶气地唤了自己一句师糊。
那是自桃花溪谷大火之后,他第一次有了安定的感觉。
如今的草庐破败不堪,荒草长了一丈高,乍看都分辨不出哪里有篱笆围墙,不花力气清理一番根本没法住人。
起先凌却尘还试图在茂密的杂草里踩出一条路来,须臾,流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回头道:“你真要住这里?”
沈修远也没料到这地方竟会荒芜成这样。
他恍惚记起来,这地方只有自己和洛怀川两个人知道。
平时也都是洛怀川在打理,而现在那个会仔细除干净院子里杂草、擦拭掉桌上灰尘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在草屋跟前呆立了片刻,转身摇头,轻声道:“不住了。住不了人,走吧。”
一直回到浮生水榭,沈修远都没再出声,沉默不语。
他没再提那个草屋,很安分地在浮生水榭里住下了,但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埋头修炼,其他一概不理,就连凌却尘给他捉来的圆滚滚的白山雀都没多看一眼。
那只白山雀也不走,就天天在院子里枝头上蹦跶,等凌却尘什么时候想到了过来喂一把谷子,讨好地啾啾叫两声,继续混吃等死。
这日吃过午饭。
沈修远正打算回屋继续修炼,被凌却尘喊住了:“先别回屋。等会儿跟我出去走走?”
沈修远愣了愣,兴致缺缺地问道:“去哪?”
凌却尘只说去了就知道。
山路尽头,修葺一新的草屋前。
竹篱笆排得整整齐齐,院子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破损的井口补上了,门板换了新的,屋里的东西一应俱全,被褥蓬松柔软,连床帐都挂好了。
沈修远在门口呆呆地杵了半天,才想起进去转一圈看看。
他慢慢地看了很久,看得很仔细,最后弯腰在那床看起来就很舒服的被子上拍了一下,心里充满了难以说清的复杂情绪,软得宛如一朵云絮,轻飘飘地落在不愿让人瞧见的酸涩里,荡开一圈涟漪。
他偏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凌却尘,抿着唇,想了很久,却只是说道:“谢谢。”
“你从那天起就一直不大高兴,我想着,这地方或许对你很重要。”
沈修远没有遮掩,大方承认道:“是。”
“现在高兴了?”
“高兴。”
凌却尘点点头,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了点委屈:“可师尊为此冷落了我十多天。”
刚还感动得不行的沈师尊:“?”
“师尊打算怎么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