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又在欺师灭祖 乖徒又在欺师灭祖 第74章
作者:小狐狸菌
泡在水里的封长宁惊恐地爬上岸,一把扯过浴巾,挡住关键部位,嚷嚷道:“谁!什么人竟敢垂涎本王美色,偷窥本王出浴!!!来人,来人啊!!!”
“……”凌却尘闭了一下眼睛,扭开头,湿哒哒地从水里爬出去,“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我有要事和你说。”
“你……玄明君?等等,你怎么进来的!?”封长宁依然真心实意觉得他是登徒子,此刻仍惊魂未定,难以置信道,“你到底是怎么闯过八十一道难关提前溜进本王的浴池里埋伏着的?!!这这这成何体统!师尊呢?师尊,我要见师尊!!”
饶是凌却尘也无语了片刻,才道:“是你的尾羽把我带到这来的。”
封长宁:“???”
封长宁:“你胡说,本王的尾羽不会干这种事!”
凌却尘施了个诀弄干了衣服:“少啰嗦,赶紧把衣服穿好。”
“你让本王穿好,本王就穿好?多没面子。”封长宁嘀嘀咕咕抱怨着,动作却不慢,很快便穿戴整齐。
沈修远不在这,他的穿着也朴素了许多,至少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配饰了。
封长宁穿好了衣服,往汤池旁的躺椅上一躺,浑身上下都透着泡酥了的懒劲,懒声道:“行了,转过来吧。跟本王说说,究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让你直接闯到浴池里来了?”
“阿晏出事了。”
妖王大人梆地就从躺椅上弹了起来:“什么!??”
凌却尘将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不过隐去了离开白凤道的一些细节,只说自己不再是白凤道的客卿了。
封长宁神色凝重,缓缓坐回到躺椅上,思忖许久,道:“这次本王恐怕……爱莫能助。”
“为何?”
“本王与清衍君签的那个血契,什么作用,你是知道的。当初妖修们肯这般轻易放你们走,正是因为有血契在。”封长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清衍君死了,对于本王这边的妖修来说是好事。若要派兵救人,本王想不到什么令他们信服的理由。”
“你是妖王。”
“妖王就能随心所欲了?”封长宁撇了撇嘴,“那我还用得着强抢师尊回来成亲?”
“你用什么理由摆平你的妖修,我不关心。”凌却尘在另一张躺椅上坐下来,与他平视,“我只打算说服你。”
“哦?那你说,本王听着。”封长宁饶有兴趣,甚至亲手给他倒了一杯爽口的万界山特产果汁,“先说好,少拿昔日师徒情谊来糊弄本王,本王不吃这一套。”
“……”
刚才是谁亲亲热热一口一个师尊?
“若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我保证将来白凤道会成为你的盟友……”
“你刚还说,自己已经不再是白凤道的客卿了,拿什么保证?”
“你的师兄洛怀川——”
“本王也不吃师兄弟情这一套。”封长宁皱起眉头,有点不耐烦,小声道,“而且他栽赃本王,本王现在很不喜欢他。”
“不喜欢是正常的。”凌却尘屡屡被打断,也不生气,依然微笑着道,“不过,我的一位好友很喜欢他。”
封长宁神色微微一顿,若有所悟,琢磨一会儿,试探着道:“你的这位朋友是?”
“你也见过,白凤道首席大弟子,未来的掌门人。”凌却尘气定神闲地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今日汤掌门亲口对我说,再过两年就要归隐后山,将掌门的位置让给杜若。要是你救了洛怀川,就等于卖了个人情给白凤道。如何?很划算的买卖。”
“他喜欢洛怀川?”封长宁暗自掂量着,追问道,“有多喜欢?”
“想娶来做道侣的那种喜欢。”凌却尘面不改色地胡扯,“他一听闻洛怀川七日后要被处决,白凤道首徒也不想当了,哭着喊着求掌门放他下山,咚咚磕头,都磕出血了,差点被他师父一怒之下打死,现在正在禁足思过。”
封长宁:“……”
封长宁:“本王方才一直忍着没说,你的额头怎么有点青啊?”
凌却尘被果汁浅浅地呛了一口,正色道:“汤池太浅,我来的时候撞到底了。别东拉西扯,你帮是不帮?”
“帮。”
第89章
青云落地牢。
昏暗的劣质灵灯挂在墙上,幽幽光芒颤动,只照亮了牢房前的一小块空地。
季盛在空地前停住了脚步,手里依然捏着那根白玉箫,衣袂飘飘,一尘不染。
“别来无恙,清衍君。”
牢房深处的黑暗里,传来一阵叮铃当啷的锁链声。
“怀川……你把怀川关去了什么地方?”沙哑的嗓音响起,还伴着两声闷咳,似乎伤得不轻,“水牢?”
“都自身难保了,还有空关心别人。”季盛笑了笑,微微一抬手,牢门便自动开了。
他撩起衣袍,抬脚朝里走去,掌心燃起一道符火,照亮了角落里憔悴的人影。
沈修远衣衫破烂,脸上还沾着血,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手腕被铁索缚住吊起,悬在半空,只有脚尖能堪堪点到地面。
季盛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你还是不愿意交出霜吟剑魂么?”
沈修远啐了他一口。
季盛后退半步避开,不仅不生气,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当初你师门被灭,无家可归,我好心问你要不要拜入青云落,你也是用这种眼神看我。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倔。”
沈修远萎顿的眼神里刹那浮现出浓烈的憎恨,宛如火石摩擦迸射的火星,手腕用力一挣,挣得铁链哗哗响。
“好心?呸!你说桃花溪谷那种寒酸的小门派,只会阻我大好前途,没了也就没了,不如入你青云落。高高在上,仿佛施舍!当初千阳派火烧桃花溪谷,你敢说背后没有半点青云落的影子??”
“若不是你师父藏匿了魔修,千阳派哪里找得到动手的理由?”季盛神色淡漠,漫不经心地用白玉箫抵住唇,安静须臾,灿然一笑,看向他,“桃花溪谷咎由自取,怎能怪到别人头上?再说,你师兄是为了保护你才堕魔的,你自己怎好推脱得一干二净?”
沈修远的瞳孔倏地紧缩。
“你为何会知道师兄堕魔的细节?”
季盛笑而不语。
“你……是你!!你早在那个时候就跟魔修有勾结!是你!!!”沈修远骤然明白过来其中的关窍,恨不能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通红的凤眸泛起水雾,锁链哐哐狂响,“桃花溪谷和青云落无冤无仇!你简直畜生不如!”
“清衍君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我勾结魔修?证据呢?”季盛假惺惺地叹了一口气,故作惋惜道,“我只是不忍见明珠蒙尘,想把你要过来,又许诺了许多好处,谁知你师父贪心不足,死活不肯。”
“放屁——”
“小门派出来的,就是粗鲁。”季盛随手噤了他的声,“我自遇到瓶颈,闭关掐算了整整三年,才算出来桃花溪谷最小的弟子身上有大机缘,能够助我悟道飞升。谁料这么个小门派竟不识好歹,妄想与我抢夺飞升的机缘,我自然留不得。”
沈修远恨极了,浑身都在哆嗦。
“后来么,你果然得到了霜吟剑魂,更是证明我掐算得没错。那剑魂就是我悟道的契机。”季盛流露出懊恼之色,“谁料这道剑魂竟如此特殊,我在你的尸身上遍寻不得,又被你那大弟子摆了一道,苦寻秘法数年不得。不过你的尸身我也没有浪费,顺水推舟地放任点苍派盗走了,意外帮了我一个大忙,当真是不错。”
季盛正自顾自说得起劲,忽然发现沈修远不知何时开始安静了下来,像埋着火星的灰烬,只能瞧见时隐时现的猩红,却没了那不顾一切燃烧到自毁的疯狂。
他不悦地皱眉,解开了禁制。
“怎么不说了?”沈修远张开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冷笑,“继续啊?”
季盛看了他半晌。
“沈晏,”他问道,“你不恨吗?”
“恨又如何?”
“我见过无数人在我面前崩溃,或是跪地痛哭,或是状若癫狂,从此往后一蹶不振,浑浑噩噩了却残生。为何独独你不会?”
季盛对这种野草般旺盛的力量感到十分不解。
那年桃花溪谷烧毁后,十几岁的少年还没哭上两天,转头就提着剑扎进了各种遗迹当中,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若说因为心中有恨支撑着,那便让他大仇得报。季盛特意派人去安抚,令千阳派掌门松懈下来,疏于防备,给了沈晏杀上山门的机会。
报了仇的沈晏果然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一般地在桃花溪谷周围游荡,可没几天又抱了个还在吃奶的孩子回来,搭了间草庐像模像样地生活起来。
之后又开宗立派,为了个和桃花溪谷一样寒酸的破门派四处奔波,师徒和睦其乐融融。
那便毁了水云台,再让师徒离心,叫沈晏在众叛亲离当中死去。
可一转眼,沈晏死而复生不说,甚至还傍上了白凤道这棵大树,那些徒弟也都一个接一个地重新聚到他身边。
季盛实在不明白。
“为何?”沈修远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垂下眸子,思索片刻道,“我有疼爱我的师父和师兄,有乖巧懂事的徒弟,有栖身之处,还有喜欢的人。为何要一蹶不振?”
“……”季盛更不理解了,“你师父和师兄都已经死了。”
“那又如何?他们到死都记挂着我,拼了命地让我逃走,我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下去?”沈修远歪了歪头,讥讽道,“我说,你不会什么都没有吧?”
“……”
沈修远看着他,忽然笑出声来,尽管依然形容狼狈,憔悴不堪,但偏偏就有一种光彩层层渐渐地从那双眸子深处透出来。他越笑越大声,震得锁链哗哗直响。
“原来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沈修远眼泪都笑了出来,半晌,在季盛愈发铁青的脸色下勉强止住了笑,半是嘲弄半是怜悯道:“真可怜。”
“啪”!
他被凶悍的灵力劈头盖脸抽了一记,痛得浑身抽搐,终于又萎靡下去,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
“洛怀川很快就要被处决了。”季盛附在他耳边,一字一顿轻声道,“你要是肯乖乖交出霜吟剑魂,我便放他一条生路。”
沈修远睁开一只眼瞧他,很快又闭上,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承诺?况且霜吟剑与我魂魄相融,就算我愿意给,你也未必拿得到。”
“无事,我从妖族那边探听到了个确切的办法,只不过要多试几次。”季盛后退两步,目光暧昧地从他的脸缓缓向下滑落,直到没入衣襟,仿佛要将那身残破的衣物剥光,“双修,魂魄交融。”
沈修远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为季盛的鬼话动容分毫,没想到还是被恶心到了。
“滚!”
“你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徒弟被凌迟吗?”季盛道貌岸然道,“好狠的心啊,清衍君。”
“……”
“你的三个亲传徒弟,一个在我手里,一个闭了死关,还有一个杳无音信。你还在等什么人来?”季盛忽然轻轻“啊”了一声,笑吟吟看向他,“难不成在等玄明君手里的证据?那真是遗憾。我既然知道有把柄被藏在了万界山,又怎会不防备呢?”
沈修远眼皮一跳:“你在妖族那边埋了暗棋?”
“哪敢,我只不过派人盯住了白凤道首徒罢了。玄明君若得到了证据,必然会联系这位少掌门。一旦杜若有异动,我便能提前做好布置。”季盛言语中透着掌控一切的愉悦,“工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想找的那位能人异士,恐怕再不能帮上忙了。没有证据,白凤道有心无力,他是客卿,自然也来不得。”
沈修远垂下头。
季盛以为他已被自己说得心生绝望,继续循循善诱道:“我不喜欢强迫人。只要你愿意交出剑魂,我决不食言。”
“……他会来的。”细若蚊蝇的声音响了一下。
“什么?”季盛以为自己听错了,笑起来,“且不说白凤道会不会放任玄明君胡闹。即便他来了,恐怕也只孤身一人,如何救得了两个人?洛怀川还是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