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瑜 怀瑜 第8章
作者:张大吉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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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韫的身份说起来高贵,可过得却不见得轻松。他从小就是被约束着长大的,作为嫡子,自然就有数不清的责任要担。
老龙王脑袋精光手腕毒辣,但花心浪荡,在感情上从没有拎得清的时候,他以拈花惹草为乐,今天和西海的蚌壳精厮混,明天就又找上了北湖的鲤鱼精,没名没分的孩子一堆,给敖韫扔了一摊子烂事。
有不服他身份想取而代之的,有仗着龙宫作威作福的,他见过的事情太多了,足够敖韫把自己所有的怜悯和善意消耗得一干二净。
他年岁渐长,到了理应成家娶妻的时候。
数不清的娇娥美眷动了心思,扰得他烦不胜烦,胡乱订下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婚约,敖韫对他的未来妻子虽不喜欢也不厌烦,本打算着相敬如宾的过下去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谁曾想,他聪明一世却落入了圈套。
太子殿下的未来正妃,早早的对小叔子动了真心,一心想害死他助心上人上位。
而太子爷的这位兄弟心却更野,趁敖韫一时不察,暗暗下了对他毒。
就等着毒性发作,敖韫手刃爱妻,挑起两族争端,正正好轮到他渔翁得利,
不过他却没料到自己下错了毒药。
身中情毒,平日里无知无觉,可一旦动心便会饱受折磨痛苦,越是爱得深便越是五内俱焚,唯有亲手了解心头所爱才能解脱。
机关算尽,才发现太子殿下无心无情,天生不会爱人。
直到,怀瑾君上遇到了他的小狐狸。
只可惜愈爱愈痛,缘分不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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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锁了记忆的人……”敖韫断在这里,许久才慢慢继续,“是我自己。”
怀瑾君上亲自动手,埋藏了小狐狸的一切。
他别无他法,因为他的爱,他的宠,他的疼惜,都化作了世上最毒的凶器,终日虎视眈眈。
情毒说来诡异,当你心如寒冰从无外物,他便对你无可奈何,终此一生也无法奈何你分毫。
可中毒者一旦动情,坚硬的壁垒有了一丝缝隙,它便无孔不入,悄无声息的渗透进去,让你无处可逃。
敖韫起初想了不少方法,他压制内力,控制功法,分裂内丹,甚至开始自残,可当他视小狐狸如命的那一刻起,一切的努力终归成了空谈。
敖韫越是爱他的小乖,他便越是控制不住嗜血的念头。
有时候脑袋里一时空白,恍惚清醒,他的掌就已经放在了狐狸精脆弱的脖颈上。他还熟睡宝贝根本不知道,好几次自己都在命悬一线的边缘晃荡,一不留神就已经命丧在龙爪之下。
敖韫从未料到,他自己反而会变成心头挚爱最大的威胁。
他的爱意成了高悬在对方头上的刀,成了伤害他宝贝的元凶。
反倒不如杀了自己,杀了那个爱着小狐狸的自己,怀瑾君上如实想到。
也许,还能有重逢的那天。
只是不知道他的心肝宝贝,还不愿不愿意给他这个负心人,一个赎罪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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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自己?”
阿瑜还以为自己会被这口闷到心口的气给憋得晕死过去。
他这些年每每想起敖韫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就觉得好像是把他的心尖肉放在碎石上滚得稀碎。
恨不得把那个动手的狗贼剥皮放血,以命抵命都消不了他心头之恨。可是,可是敖韫现在居然气定神闲的告诉他,消除了一切的不是什么别的恶人,而是他自己。
狐狸精觉得胸前被重锤擂了一圈,竟是气得笑出了声。
“你……你哪怕是骗上我一次呢,不行吗。”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在笑个什么,却偏偏笑得几乎岔了气。
“哎哟……”狐狸精笑得眼里都是薄泪,叉着腰说不出话,“我还以为你是受了什么罪,还猜你是不是遭了恶人的祸害,给你编了一个又一个的难言之隐,这么多年我自己都要信了这些瞎话……现在你告诉我,根本就没有别的缘由,那个恶人就是你,怀瑾君上,太子殿下,哦不……该唤您龙王大人才对。”
“阿瑜……”敖韫抬脸看他,离奇的有些手足无措,“我不想骗你。”
“我宁愿你骗我!”狐狸精几乎喊破了嗓子,“你当初若是恢复了记忆觉得我配不上您,直说便是,我是绝不会纠缠君上的。可是你为什么……”
他的小狐狸眼里的恨意炙烤煎熬着敖韫的整个神魂。
阿瑜把自己还流脓红肿的沉疴翻出来给他看。
“为什么容不下我的宝宝,他做错了什么,你要害死他。”
敖韫脸上褪尽了血色,仿佛都是手足无措了:“我……我没有。”
“你没有!那我的宝宝呢!”阿瑜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才稍稍平静了些许,“你难不成还能还给我?”
敖韫一时百口莫辩,望了望那边小摇床里睡得喷喷香百事不知的小奶狐狸。
小嗷呜扯了扯身上的软棉被子,翻了个身,奶声奶气的哼了一声。
“呜咪……”
找到亲亲了,超级安心呜咪。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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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的烦恼和小家伙没有丝毫关系,小狐狸精睡得舒服,连人形都不想化了,一个噗通就恢复成了狐狸样子,毛绒绒的一个团在窝里,跟一个球差不了多少。
阿瑜被傻龙王气得心也疼肝也疼,看着他说不出话的样子就心烦,也不想管他了,听见小狐狸的动静就走了过来,给温柔牵了牵被子还晃晃悠悠的摇了摇小床。
这个小狐狸精虽然又娇气又折腾人,说个话也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傻呆呆,和他倒也是挺投缘。
阿瑜把屋子里的龙王大人当成空气,轻轻捏着小狐狸的爪子摆弄。
给捏捏根骨,要是个好苗子也好早点培养,免得误了时机。
只是他刚刚伸手摸到脉门就愣住了。
这小家伙的岁数,竟是比他养大成鸡还嫁给山大王当压寨夫人,如今已是三个崽子的亲爹的小鸡精岁数还要年长十好几岁。
啧,大狐狸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
好几百岁还这么小个,会不会是呆小病呀。
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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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在哪儿捡的这么个小傻子。”阿瑜把小狐狸摆弄来摆弄去,忍不住嘟囔,“捡个什么不好又是个狐狸……”
嗷呜软嗒嗒翻了个身,脖子上挂着的小链子也晃荡下来,阿瑜之前没留意,这下看着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白白圆圆的吊坠,那坠子被小狐狸烤得温温热热,非石非玉,却生生让阿瑜愣住一时无话。
这东西……
这个东西……
阿瑜连眼睛都瞪大了,圆圆溜溜的心头发紧,几乎一下子都喘不过气来了。
这是他小宝贝的壳!是他捧过抱过亲过蹭过的宝贝蛋壳!
怎么会,怎么会在这个小妖精身上?
对了,这小狐狸精的岁数也足够大了,算起来,算起来他的宝贝要是还在也该是这么大的乖乖了。
“敖韫!敖韫……这小妖精怎么会有这个吊坠?”阿瑜急急忙忙的想寻根究底,床上的人却已经满头虚汗的再次昏睡了过去,阿瑜慌了神色,喜悲缠绕纠结,两头都是急切,“敖韫?你醒醒啊……”
这又是,这又是怎么了。
阿瑜脑袋里几乎被千万的线给缠住了搅得头痛不已。
他的宝贝还活着吗?
可是,像敖韫这般厉害的角色,又怎么会落得如今这样一身病痛。
阿瑜捏着湿帕子给敖韫擦身上的虚汗,之前的气急败坏都被担忧掩盖了。
狐狸精在破着大洞的房子里守着一大一小两个冤家,再多的苦涩酸辛都成了呢喃。
“你可别出事啊,我已经受不住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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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狐狸阿瑜的墙壁还飒飒透风,平日里孤零零的屋子里却热闹不已。
明明只过了一个晚上,却好像一切都变得不同,狐狸精甚至觉得这是他过得最是漫长的夜了。
黎明破晓,他没等来敖韫苏醒,却等来了山大王的偷心叽。
他当初来到这里浑浑噩噩不少日子,碰巧捡到这颗刚刚破壳的傻鸡,相伴百余年,当成自家阿崽养大,本以为嫁出去的鸡精泼出去的水,没曾想还关心他得不行,昨天他匆匆返回,今天就拖家带口的上门做客了。
只可惜他如今也是一团乱,连饭都还要客人自己上手。
“阿瑜,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和夫君看着就好啦叽。”穿着鹅黄棉袍的圆脸青年捧着一叠碗筷从橱柜那边往里屋走,他手里七八个碗堆得高高的,都快要挨到他的下巴尖,“我们吃点东西啦,快过来。”
阿瑜看着自己养大的傻鸡,崩了一晚上的心弦难得松了松,脸上也微微流露出一点笑意来。
山大王的压寨夫人还在叽叽说话,他一边摆着碗筷,一边赶狐狸吃饭:“你自己不吃,你家小狐狸也要吃啊。”
被放在小桌子上的小狐狸奇怪的偏了偏头,看了看这个不认识的人一眼,晃了晃耳朵。
“呜咪?”
他一开口身旁的小鸡仔小软蛇就开始快乐二重唱,叫个不停。
“叽!叽叽!”
“嘶嘶嘶!”
鸡仔的胆子最是大,蹦过来就想用小毛绒脑袋去蹭小狐狸的软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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