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第54章
作者:玉小文
其实,未必要谢夫人进京。谢无尘之上有三位哥哥,无论是谁,都可以。
只是谢仁选了他而已。
他是游离于谢家之外的孤岛。
此时的寻药村也是,齐郡情况如何,文松月很难去探听。唯一知道的,是齐郡的药材越来越难买。
三个月。
齐郡的疫病若是管控得恰当,三个月足矣。但按如今情况来看,怕消息来得不妙。
***
伤不算新伤,但主人显然没有好好看顾它的心思,不上药就算了,刚长好一点又被挣开。伤口周围的血渣没有清理干净,便草草裹上了纱布。
白知秋惯常能忍,他垂眸瞧了眼,没做出什么反应,一手放在腿上,微微放松了身子:“那个人,为何会染上时疫?”
也许是有其他事情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也许是白知秋此刻刻意放低了姿态,文松月竟不由得松了几分心。
虚悬在面前的手比文松月曾经所想的还要寒凉,却没让她产生任何出于敬意的惊惧,她熟练地拆开纱布,道:“最开始生病的那人妹妹出嫁,他专程去齐郡购置了一些物什。约莫不到一旬,怀疑自己染了风寒。”文松月沉下心思,边撒药边道,“我遇见他时,已经半月余了。”
“我来此地后,遇着好几个生病求药的病人,才知疫病已经在村中扩散开。先是出现咳血症状,随之是身上起麻疹,大约三日后,成片的疹子会凝成淤血一般的血块。上面的皮肤一碰便掉。现今三月余,虽然未有噩耗,却也不见好转之象……只是现在,需要的药材越来越多。齐郡若是疫病严重,委实……”
委实是噩耗。
白知秋揉了揉眉心,忽而问道:“还有其他医师么?”
“有的,都在村西祠堂那边。这座药堂需得有人守着,他们让我过来了。”文松月一停,迟疑道,“村民们对我很是尊敬,是因为村口那座庙中所供奉的医仙么?”
“也许有,但你在学宫求学多年,与这位医仙,有什么关系?”白知秋收回左手,伸出右手,“这段时间以来,有什么不解的问题吗?”
文松月平静敛眸,目光拂过白知秋手指上的伤口,暂时未发一言。
谢无尘同样收回自己凝落在手指伤口上的视线,转向旁边纳着鞋底,跟他一起等水沸的大娘:“我不是。”
“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呢?白衣服那个?他也不是?”王大娘用力地把锥子摁进粗麻浆糊的布层里,再转着拔.出来,“我当见了神仙了。”
“唔。”谢无尘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王大娘手指转了下,顶针顶着针鼻,让粗针带着麻线穿过去,一拉到底后还用力拽了拽:“我们这边出过救人的神仙,村外庙里贡的那个就是,十里八乡的生了病都去求的。”
大娘根本没把他意味不明的话听进去,只自顾自不依不饶地狐疑:“文医生没准都是我求来的,你们认识她,你们不是吗?”
“我真的不是。”谢无尘无奈道,“您高看我了。”
若是要说仙人,白知秋多半是的,只是不是医仙。他明面上是医阁长老,实际上会的东西过于多,以至于手里那点医术都成了添头。
白知秋断不会在此处久留,所以谢无尘不会透他的底。而且以白知秋的性子,即使是透了底,也不会陪着其他人闲话。他只有在碧云天上时候,会跟师兄师姐们开开玩笑。
虽然这种玩笑很多时候会伴随着一种刻意的接近和上心的应付。
谢无尘弯了下唇角,看火墙子上放的壶开始冒蒸汽,琢磨着白知秋也该跟文松月聊完了,便起身同王大娘打了个招呼,拎着回药堂去。
“风刮老大了,你要不要衣服!”谢无尘一出门,身后紧跟着传来王大娘一嗓子,震得他踉了一步,连连摆手。
倒也许久没人关心他冷不冷了。
碧云天上都修仙道,冬日衣着与夏日无甚不同。唯一一个例外是白知秋,不过他操着心,倒也没缺的物什。
只是被雪碴扫过裸露在外的皮肤时,还是被打得有些疼。
不知道这场白毛风要刮多久。谢无尘心道,他们在路上已经耽误了两日,后面若是再有意外,还会被耽误。
陆师兄的事情……
谢无尘怀着心思走进药堂,正对上文松月凝重的面色。白知秋坐在椅子上,手中抓着一本本子,估计是文松月出诊的时候写的记录。
文松月从柜子里取出只粗糙的杯子,谢无尘道声谢,奉到白知秋手边。白知秋微微蹙着眉,伸指试了试温度,无意地拨了拨。
“白师兄在看什么?”谢无尘看白知秋神色不算很好,明知自己不懂,还是问了一句。
白知秋没看他,手上又把杯子拨了半周,道:“……芜州以西的疫病,与孟州极南处出现过的一种疫病极为接近。”
“血疫……”
谢无尘蹙了下眉,又听白知秋自顾自否了,低声道:“不对,不该是血疫。”
“疫病自齐郡而来,齐郡又是离苍郡最近的地方,有源可溯。三界已经彻底隔绝五百余年,血疫则彻底断绝于一百七十二年前……”
“血疫是什么?”谢无尘觉得白知秋此刻不太对,他蹲下身,握住白知秋搭在一边的手腕,拉到膝盖上盖住,“白师兄?”
白知秋像是在缓缓回忆什么,眸光低垂,摇了下头:“血疫并非时疫,而是邪术,未曾载于医书。”
妖邪出世。
血疫。
这是能够关联到一起的。
可他们遇见的阵法又是怎么一回事?
曾经的清远是阵法大家,后来辰陵宫落成,所有古籍归于辰陵,专修阵法的人不说多如过江之鲫,也是济济一堂。
白知秋还是找不到准确的头绪。
“血疫未曾出现在医书中,我需得过去瞧瞧。”白知秋收回手,向文松月点了下头,“不必忧心,血疫并非无解。”
文松月看白知秋系好斗篷,向外投了一眼。风已经刮起来了,温度骤冷,确实要对祠堂那边更上点心。只是她还没拎起药箱,就有个男人跌跌撞撞冲破风墙,闯了进来。
谢无尘侧身把白知秋护了护。
文松月面色一变:“怎么了?”
“出事了。”那人面巾捂得严实,显然是一路跑来的,此时他撑着膝盖,不住喘着气,“家住村东面的那个小姑娘,人没了!”
“你别急,我跟你过去。”文松月三两下把东西塞进药箱,语速极快,“其他人呢?帮忙看顾的村民们,怎么样?”
“乱套了!”男人一拍大腿,“小姑娘一没,她爹先不乐意了,在里面一哭,其他人也害怕啊。”
“好,我知道。白师兄,你去吗?”
那医师才注意到旁边两个人,一下没认出来,急道:“咱们这村子,哪能轻易放人进来!你还让他过去,这不是添乱!”
“他没事,不会影响我们。”文松月笃定道,率先出去了。
那郎中一跺脚,不好多说,急忙追上。
白知秋拂开谢无尘:“你留在这里,风刮不久,它停了我们就走。”
他刚转身,手腕又被扣住,白知秋没抽出来,只好安抚似的叹了口气,耐住性子:“我是仙身,疫病奈何不了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第55章 骚乱
“我同你去。”谢无尘没理会白知秋的安抚, “既然乱套了,多半不好处理。你总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白知秋转眸看着他,看了片刻。
谢无尘与他想象的样子不一样了。或许从一开始他的认识就是错误的, 他明明知道总有人力不可及之处, 所以不能以一己之力庇佑一切。
几个月前,在录名大阵前还要忍住自己泪意的人,已经尝试着自己走出来,试着走进这一场波澜里。
白知秋换在谢无尘的境地里想了想。
也是,他早晚要走进来的。
他无奈地笑了下, 抬步走进了风雪中。
寒风呼啸。
寒意透过面巾渗入口鼻, 却没有碧云天上常有的潮湿,而是混着弥散的烧焦的药草味道。前面的两个人,在铺天盖地的白色里, 隐隐绰绰像两道影子。
他们只走了几步, 袖口上就结了几分霜。
谢无尘忽而想起白知秋第一次带他去舞雩台的时候。
那条路不算长, 却因为黑暗显得隐秘至极。黑暗吞没了周围的高空与雾岚, 凛冽的风雪则吞没了前方的道路。他在那么刹那间想要伸手去捉白知秋,却只碰到他落了层霜白的斗篷。
“怎么了?”白知秋问。
“这风刮大了,两三丈都能迷路。”谢无尘回答答非所问。
白知秋笑了一声。
下一瞬,他的手就被另一只微凉的手扯住,拉入了一片温热中。
白知秋偷懒, 给他把手摁暖炉上了。袖口的薄霜一下化开, 带来一阵潮意。
风雪太盛,谢无尘眯了眯眼。再望去时,人影都看不到了。
一来一去, 他就跟丢了人。
谢无尘暗中掐了下手指, 唤了提前放的追踪符。
***
寻药村的村民们多姓王, 算是一脉的本家。子女成亲,多从附近几个村子往这边嫁,故而祠堂也修得庄严而高大。为了安置村民,周围又起了不少棚子。再后来因为生病的村民太多,屋舍也让出来好几座。
屋舍外用荆棘围了一圈篱笆,路口则用木桩拦住。此刻,几个人背对着他们,被村民们推搡着。隔着纷乱的雪雾看过去,乌泱泱一大片人,异常混乱。
寒风打着哨,把路障后男女老少高高低低的吵嚷和哭嚎一道卷了过来。
白知秋停了下步,眸光一扫而过,又低低垂下去。
文松月同身边那位医师低声讲了两句,他便点头,又折了回去。
谢无尘松开手,往前走了两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文松月,可他肩膀上却落了一只纤细的手:“不必。”
文松月穿过风雪,站在了路口。她一来,挡在木桩前的几个人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抵着木桩直起身。骚乱的村民们有的举着臂膀,有的在哭喊什么,有的还要别人搀扶着。
可当文松月冷着面色,一动不动站在木桩后,一言不发时,他们竟然慢慢安静下来。
“劳烦。”文松月道,等两个人移开木桩才走进去。人群随她的步伐在她面前让开一块空地,看向她的目光有迷茫,有畏惧,甚至有几分怨意。
文松月嗅到了冰雪、药材、柴薪,还有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人群不过安静了片刻,又开始窃窃私语。这种毫无顾忌的私语声逐渐扩大,变得铺天盖地。
可文松月突然就有点听不清了。
她提着药箱的手指很轻微地瑟缩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被风刮红了,带着针扎样的麻木痛感。
她就带着这样的麻木感走到了一方石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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