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第77章

作者:玉小文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身中血疫的人,可以看到被炼化的灵魄的生前种种。同样,蛊鬼也可以看到这个人的所遇一切……”

谢无尘脑中电光石火一转,终于抓住了半梦半醒之间的一线,平静下去的心禁不住狠狠一颤,连肩背都紧绷到了极致。

他从未将下学宫后的种种联想到白知秋身上。

若五行八卦阵并不是用来对付下学宫的弟子,而是专门用来对付白知秋的呢?

白知秋无法破阵,葬身于阵中,还有谁能破此道大阵?明信不修阵法,秦问声是杂修,哪怕是姜宁,修诣能高于白知秋吗?

白知秋破掉了大阵,又遇到齐郡护城阵所拦蛊咒。他不动齐郡护城阵,蛊咒终会破阵而出,再造一场杀孽;他动护城阵,蛊咒尽数由白知秋承受。

杨雨仙师当年以身封印蛊鬼,逐渐衰败,最终走上黄泉路,白知秋又会如何?

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从始至终都是针对白知秋的算计。

可白知秋避世已久,蛊鬼从何处得到记忆,对他如此提防的?

谢无尘几乎藏不住声音里的颤抖:“知秋……”

白知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在。”

谢无尘吸了口气,才稍稍稳住声音:“齐郡的蛊咒,是被你……”

是被你封印的吗?

像当年杨雨仙师一样?

你不是才答应我……

白知秋忽而一顿,没等谢无尘说完,已经毫不犹豫否认了:“不是。”

谢无尘执拗地盯着他,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他根本无从判断,某个谎话连篇的人是否又一次骗了他。

“不,是。”白知秋重复,“齐郡的蛊咒,是被我诛杀的。”

在谢无尘下一次开口前,白知秋已经兀自解释了:“蛊咒不能算完整的灵魄,修为足够,自然可以诛杀。”

“而且,即便不能诛杀。”白知秋轻轻地笑一声,拉过谢无尘的手,贴在自己额心,“灵魄足够强悍,镇压蛊鬼自然不在话下。万象天阵局交由你们,我从此脱开天道负累……”

下一瞬,谢无尘眼前一黑,整个人仿佛一脚踏空,直直向下坠落而去。

作者有话说:

从未想过准备过年需要这么忙(跪下)

感谢观阅。

第81章 识海

“哒。”

像是山间冰泉坠于青石, 敲起泠然脆响,又像归人远涉而来,腰间环佩叮咚。徐徐清风扫过岩缝, 带来丝缕的寒意和潮湿。

那些潮气绕着谢无尘, 愈来愈重,最终托着他落在了实地。

但谢无尘还是看不到光。

黑暗太深太沉,成了另一种囚困。他好似误打误撞进入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禁地,孑然而立。

“知秋。”谢无尘低低喊道。

“嗯。”白知秋的声音散在黑暗中,荡出无尽的回音, 显得没有来处。

谢无尘扭身向四周望去, 尽了目力,依然只能看到遥远没有边际的黑暗。世间所有存在好似都在此处湮没,除却计时的滴漏一般, 乍然一响的水声。

“没关系。”白知秋温声道, “这是我的识海。”

识海哪里有这样的?

灵魄衍生识海, 多与主人内心最深的执念相关。人生在世, 如何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既然如此,一个人的识海中,又怎会毫无色彩?

“你乱想什么呢?”谢无尘感觉有风在他耳边轻轻打了个卷,白知秋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便随之响起,不再有之前那般遥远空寂:“你若是有入侵我识海的本事, 也省得我费心费力护你了。”

谢无尘:“……”

为什么能有人这么混账, 来去都不带打招呼的。

“又骂我。”白知秋又道,随之有什么轻轻在谢无尘腰间一抵,将他向前推了下, “你找人停在原地找的?”

谢无尘伸出手, 抓向黑暗。他曲了曲手指, 风便从他的指缝间流淌而过,一缕都留不住。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谢无尘终于往前迈出一步。

“哒。”

水声空灵,与他的脚步声合为一道,于是谢无尘在回响中感觉到一种异常的安宁,步履不由慢了下来。

好像那个人就在他身边一样。

“知秋。”走了几步,谢无尘不知想起什么,又喊他。

这一次,声音响在耳畔:“怎么了?”

“大雪那日。”谢无尘稍顿,“我们去梅林,你想去偷挖余师兄的酒。”

“唔。”白知秋意味不明地应一声,“你又不喝。”

谢无尘对自己的把式很清楚,三杯下肚便分不清东南西北,哪愿意在白知秋面前出丑:“你藏的酒呢?”

白知秋轻笑。

“我也藏在那棵歪脖梅树下。”他道,“余师弟分不清哪坛是自己藏的,只知道我偷喝他的酒……”

那么藏与不藏,区别并不很大。谢无尘边走边想。

“那酒取梅花而酿,名作醉花间。每年秦师姐都会酿上几坛,等梅花落了,春天就来了。”白知秋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梅林是后来种的,你猜猜它的寓意?”

“种给谁的?”

“明掌门种的,我不知。”

“这样。”

水滴声逐渐远去,谢无尘辗然一笑:“梅花五福,长寿,富贵,康宁,好德……”

回答停在这里,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定,黑暗如潮水般褪去。他在转瞬间绽放如飞花的绚烂中眯起了眼,也握住了一只手。

“……善终。”白知秋接上他没说完的话。

“你是天上月,名姓该上仙京,不求这一福。”谢无尘睁开眼,忽而顿住了。

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白知秋无疑,但与他朝夕相处的那个人,还有些许不同。

面前的白知秋稚气尚未褪尽,眼尾的弧度不太明显,意外地显得乖顺。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至大腿,身上松松垮垮地随意披着件外袍。瞧起来,不过十八九的年纪。

最为不靠谱的是,他现下想看白知秋的眼睛,需得微微低头。

就,很奇怪。

白知秋垂眸瞧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又抬头望向谢无尘,眸光浅淡而平静。

这种时候,白知秋但凡提些什么要求,谢无尘觉得,自己是不会拒绝的。

虽然平日里也不会。

“这是你什么时候的样子?”谢无尘没忍住疑惑。

白知秋转身带他往里走,随口答道:“及冠不久。”

识海中的场景多是空茫一片,无景无物。白知秋的识海却不然,眺目而去,入眼尽是细细密密铺满脚底的碎花和稀疏的半人高的草木。或有水流经淌,在透下来的日光中撞出一道虹光。

凉风静谧,扑面而来,吹乱了白知秋的发。他抬起手,将鬓发乱发捋至耳后。发尾柔柔扬起,掠过谢无尘的手背。

谢无尘手指一蜷。

在识海中,无论走多久,入目的场景并无太大变化。但谢无尘仍然可以看清天际流动的云,远处连绵的笼罩于云雾中的峰峦。

不说能否做到这一点,仅凭毫无顾忌拉人进入自己识海这一点,便足矣证明,白知秋灵魄的强悍,对识海的掌控,远在他人之上。

谢无尘忽而有些说不明道不明的气闷。

某些人别的不说,让人担心这方面,从来不遑多让。

“识海如此,”谢无尘缓声道,“为何不能运灵?”

白知秋:“……”

他伸出去折花的手顿了下,面上罕见地闪过几分一言难尽的后悔。谢无尘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自然没有忽略这瞬息间的变化。

谎话不能说太多,某一日总会遭到报应。

那一刻,谢无尘和白知秋的思维,短暂地达成了一致。

“行吧。”白知秋自暴自弃道,转过身将花枝递给谢无尘,又换上循循善诱的语气,“你想问什么?我都答你。”

“你发誓。”谢无尘不上钩。

白知秋被他气笑了:“在识海中矢言立誓,天道不认。”

谢无尘端审地盯着他。

“那我对你起誓?”说着,白知秋当真并指齐眉,轻声道:“汀舟学宫弟子白知秋,以己身灵魄起誓,所言皆出本心,无欺无瞒;诚知誓若金坚,丹心如炽,自当不违不忤。”

日光透过虚渺的云雾,落在白知秋眼睛里,让眸光都显得不甚真实。谢无尘看着他,感觉心口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扫过去,又痒又勾。

白知秋偏头:“可以吗?”

大概是因为头一遭起誓,白知秋并不清楚如何让对方满意,说完话仍然保持着那个动作,等待谢无尘的认可。

“嗯。”谢无尘含糊应声,硬生生把自己思绪拽回来,回到最开始的问题:“灵魄无损,为何会运灵有碍?”

“不是早就答过?”白知秋无奈,“因为万象天封禁阵。”

谢无尘没放过他:“这是两个问题。”

这确实是两个问题。白知秋心道,他委实没有想到谢无尘一开口就能这般致命,可转念再想,从破阵开始,谢无尘或许就想问,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破阵时于阵盘中唤醒的八神,封印蛊咒时漫天铺开的灵咒,以及此次拉人进入识海,皆需运灵。

“用血,或是,悬诊丝。”

白知秋抬起手,指节素白修长,没有勾连那些长长短短的丝线。

“悬诊丝是我诌来唬人的。”白知秋微顿,似是在思考自己是否需要为此愧疚,然而不愧疚的心思很快占了上风,他坦然道:“一定要有名字的话,可以叫因果线。它与灵魄相连,可以让我脱开封禁阵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