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恶魔一起旅行 和恶魔一起旅行 第123章
作者:野茫
这就是万丈高的半山腰了,身后完全悬空,一点依靠都没有。
山脚的人应该还在吵闹着什么,但在这个位置是完全听不清楚的,耳边只有大风刮过的声音,以及摇摇欲坠之感。
布洛洛发现他取好鸟蛋,“咕噜”着拼命朝他靠近,却又在发现温山眠脖颈处亮起的玫瑰纹后,出现了一刹那的迟疑。
风太大了,角度也有限,温山眠并看不见自己正后方的布洛洛,只能就着这个姿势,朝山下看去。
他在找雌鸟受惊的原因。
这个鸟巢坠落的地方,根据其他雌鸟还完好的鸟巢来看,应该离它原本被铸造的位置不远。
这也是这颗鸟蛋能保存完整的原因,它没有摔下来太多距离,又被鸟巢垫了一下。
但问题是,温山眠方才取鸟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附近的环境有什么问题。
头顶的雪是完整的,没有能惊飞鸟的塌方,如果是冰锥被风刮至掉落的话。
温山眠翻了翻鸟巢,也未曾发现什么特别的痕迹。
是那冰锥同碎裂的蛋一起,掉到了矮山,所以他找不到。
还是滋蓝鸟是因为其他原因受惊的?
望了眼无边无尽的海洋,温山眠拉了拉胸口的衣服,感受到那颗蛋一点点余留的温度,奇怪地看向那盘旋不止的雌鸟。
便听身后的布洛洛硬着头皮靠近,催促他:“咕噜,咕噜!”
温山眠才道了声:“来了。”
旋即一脚离开山壁,朝身后的布洛洛鸟座上踩去。
第一脚下去的时候,布洛洛还挺给力,撑得很稳。
然而第二脚下去的时候,也不知它身体里的哪根齿轮亦或者是螺丝出了问题,大铁翅膀突然“咔嚓”一声,整个向旁边歪斜了出去。
布洛洛直接变异“呱”了一声,温山眠也整个人失重地向后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接住了他的背脊,与此同时,从天而降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温山眠靠着那熟悉的怀抱,惊讶地望向天上的阴影。
便见那是一只衰老的滋蓝鸟,在他反应的这点时间里,已经眨着温润的眼,稳当地停留在了温山眠的脚下。
接住了他和秦倦。
旋即很快,在布洛洛也喘着气落在鸟背上时,老滋蓝便直接一扇翅膀,盘旋着朝天上飞去了。
之前,温山眠曾经听夏卡老人说,高山居民认为历史上已经有雄鸟背地而起,飞到天上,创建天之国时,内心还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他见过滋蓝鸟,滋蓝鸟确实足够大,搭载他和先生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但即便如此,同背地也不是一个概念。
地面远比两个人要重,而温山眠不认为他见过的滋蓝鸟能背起沉重的大地。
一直到他看见眼下这只老滋蓝鸟。
那宽广的背羽根本瞧不见边际,扇动的翅膀将大片的高山都比了下去。
也是在这时,温山眠才想起他当初质疑历史派时,夏卡老人同他摇摇头说:“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年岁够久的滋蓝,滋蓝年岁越大,体格便越大。如果你见过,便会知道他们这么想是有原因的。”
“年岁够久……得是多久?”
夏卡老人回答他说:“谁知道呢,没有人知道滋蓝具体能活多久。只知道滋蓝将死之前,会啄出自己的胸骨,将其交给其主之后,而用那样的鸟骨雕塑出的白哨,便可让万鸟听令。”
“越是年代久远的鸟骨哨,能号令的鸟儿就越多。”
“就是里木塔的那种白哨吗?”
“是啊。”
“那既然有白哨,不就意味着曾经有过逝去的滋蓝吗?”而有逝去的滋蓝,又怎么会不知道滋蓝鸟具体能活多久呢?
温山眠百思不得其解。
而当时夏卡老人给他的解释是,“见过滋蓝死,也不意味就知道滋蓝能存活的时间。滋蓝是很忠心的鸟,一旦其所认之主全部死亡,滋蓝自己也会快速步入衰老,并同其主一起走入天年。”
“所以没人知道,无主亦或者是拥有生命久远之主的滋蓝能活多久,长多大。而假设你在摩斯塔达看见衰老的滋蓝鸟,那多半不是因为这只鸟寿命将至,而是其主,寿命将至了。”
老滋蓝背着温山眠、秦倦还有布洛洛,重新来到那氤氲着热气的高山泉水外。
温山眠才踩上雪地,便看见不远处穿着一袭白色鸟裙的庄严老者,正在冲他轻轻垂首,声线悠扬道。
“苏腊达卡因,多莫来。”
布洛洛歪头:“咕噜?”
秦倦则说:“她在邀请你过去。”
温山眠默默朝先生靠近了一些,小声道:“我知道。”
眼下老者在中心,旁边的仆人“八”字型散开,肢体语言再加上温山眠在摩斯塔达所待的时间,差不多便能知道对方是在邀请他。
而温山眠之所以停顿,是因为,他在被那些仆人敬重围在一起的老者背脊后,看见了什么鼓起来的东西。
同那老者已经萎缩的骨骼状态在一起,有些违和。
温山眠多看了她两眼,才伸手拉着先生的手指,朝里边走去。
布洛洛想了想,也好奇地跟在了他们身后,金属鸟爪在地面上一踩一踩,靠谱地忘记了主人。
*
后来,温山眠才知道,眼下这个第一天里木塔便带他来的地方,在摩斯塔达被称作圣地。
而那老者则是摩斯塔达的“天女”。
居住在圣地的天女,便是早晚有一日,会带着摩斯塔达族人在危难之际登上神鸟,去往天之国的天国使者。
摩斯塔达人深度敬仰天女。
程度到达即便他们极端厌恶金属,在得知布洛洛和夏卡老人,以及温山眠是受天女邀请来的之后,也强行按压住了自己心中的不快。
温山眠受天女之邀,进入了他此前见过的那座最大的茅草屋。
布洛洛也挺着大铁壳,跟在了温山眠身旁。
柔软的草席当坐垫,打磨平整的木桌上摆着光石,和一根根洁白的哨子。
仆人在他面前放下甘露,然而天女却并未立刻同温山眠一起,甚至在他跟进屋后,自己先去到后屋,陪伴了那老滋蓝鸟一段时间。
不知天女同那老滋蓝鸟说了什么,那老滋蓝才一跃飞出高空,叫停其他鸟类,以及山脚的驯鹿。
也就是这些鸟类被叫停,山脚的夏卡以及佛伦,还有里木塔等人才逐一被恢复秩序的鸟类接上来。
而在那之前,仆人便已经将一个铺了软布的草盆放在温山眠,看样子是在示意他将鸟蛋放进去。
旋即又端来了一盆软草,示意温山眠将手放进去,洗净寒气。
有玫瑰纹传导的热量在,温山眠并不觉得手冷,然而不觉得是一方面,举起来看就又是另一方面了。
他的手已经完全青紫了,只是因为纹路的热感在,所以此前不觉得而已。
在先生的蹙眉之下,温山眠默默将手埋进了草药中。
与此同时,偏眸朝屋外看去。
老滋蓝似乎只是叫停了其他鸟儿,并未能叫停那哀怨不止的滋蓝雌鸟。
而高山下的人这时还没有进来,偌大的茅草屋看着十分空旷。
透过幕帘望向外边隐约的雾气,再听着这鸟叫声,便更觉得深入人心了。
“婆依萨达拉。”矮小的天女杵着拐杖,拖着长裙,重新回到了屋内,如道道沟壑般的唇角动起,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就不是温山眠能懂的范围了,他于是朝先生看去。
其实温山眠觉得,先生应该也听不懂摩斯塔达族语,但先生能够读懂人类的心,所以翻译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秦倦目光落在温山眠青紫的手上,接收到他的求助信号,并对他说:“她说,这草药很难用,这么久了也没有效果,建议你换一种更好更快的治疗方式,比如我。”
温山眠:“……您认真一些。”
“那就是在说,刚刚其实应该让我去取,我欠你这个。”
温山眠:“……”
先生好像真的很在意他没替温山眠看好阿蛋这件事,温山眠期待阿蛋的样子他看得越多,理解得越多,也就会越心疼。
“不是一回事啊。”温山眠小声道:“这是别人的,我只是帮忙取而已,也不会是我的,而且阿蛋……我之前不是和您说过了吗?如果它属于这里,最终物归原主,也挺好的。”
摩斯塔达是这样美丽的一个地方,越川也好,巴尔干也好,往前的中心岛也好,无论是温山眠自己看见的,还是借夏卡老人之口得知的,都可以确定,这个世界上大概很难再有第二块如摩斯塔达一般原始又美丽的群岛了。
所以仔细想想,虽然是自己辛苦捞回看护的鸟蛋,但倘若最后能出生并老死在这样的地方,该是何其幸事啊。
温山眠是真的看开了。
“您如果真的觉得欠我的,就帮我翻译一下她说的话吧?”在别人家的厅堂,同先生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有些无礼了,温山眠于是小小声道。
就见秦倦瞥了那天女一眼,偏眸朝外边看去。
滋蓝雌鸟的叫声依旧在外边不绝于耳。
“她说,这些滋蓝雌鸟是在呼唤伴侣。”伴侣不归,雌鸟的叫声便不止。
温山眠一愣:“啊?那,那能叫得回来吗?”
根据夏卡老人的说法,这次雄鸟受惊,好像是摩斯塔达有史以来第一回 。
也就是说,滋蓝雌鸟呼唤伴侣,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回 。
而这声音虽然让人心软又动情,但真的能唤回已经不知跑去哪里了的滋蓝雄鸟吗?
无论雄鸟的目的地是传说派的迁徙,还是历史派的天之国,这么多天下来,所在之地距离摩斯塔达应该都已经很远了才对吧?
秦倦目光垂落在温山眠身上,温山眠一愣,旋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先生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并不会说别人的语言。
能对他翻译,可不代表能直接同天女对话。
于是他正欲收回前言,说等里木塔或夏卡老人来了再说,便见先生收回视线,落在天女身上,很浅淡地说了一句什么。
气息很平静,却是咬字端正,且别具自己味道的摩斯塔达语。
那天女愣了愣,微微睁大了眼,好半天,才望向外边,低长地回复了一句。
温山眠还没从先生竟然会摩斯塔达族语这件事上回过神来,就听见秦倦已经帮他把天女的话翻译了过来。
是听上去十分平静且寡淡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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