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恶魔一起旅行 和恶魔一起旅行 第14章

作者:野茫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异世大陆 玄幻灵异

  但或许是因为人们的活动范围在地面上渐渐扩大,随处可见未做完的家具和小镇建设的缘故,导致这种安静不再像过去一般死沉了。

  路过一些碎木时,好像还能恍惚间看见白天在那地儿热汗做工的镇民。

  温山眠裹着围巾一路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最后停在岸边,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越川附近的海水颜色是偏深的,乍一看和山上一样,一片暗色。

  但如果用工具去盛装,又会发现那水其实还是透明的。

  所以不论是越川还是末海,都有传闻说,海洋之所以是这个颜色,是因为海底盘踞着暗色的巨鱼,一头又一头,交缠在一起,才会将整片海洋的颜色都带深。

  它们早晚有一天会一跃而起,将陆地和人类吞没。

  有人甚至声称在巨浪中看见过腾起的巨鱼,那血盆大口张开之后,宛若能将整个世界都吞下。

  但至于是不是真的,就无人知晓了。

  温山眠在岸边站了片刻,吹了会海风,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声响动。

  那是被拉上海岸的一艘破船,有人从里边冒了个头。

  是之前的末海人。

  他们的船非常简陋,其实就是很普通的独木舟。

  但能渡过这样翻腾的魔海,结实也是真结实。

  大抵是因为还没能完全融入越川,这两个末海人夜里一直都是睡在船里。

  察觉到温山眠靠近的声响,他们都坐起身来,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眼神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着温山眠浅色的眉眼和软发好半天,试探地叫了句:“……阿宝?”

  温山眠没应他,别着刀沿海岸一路慢悠悠地走,最后上了山。

  那人迟疑数秒,连连在背后跟着,边跟边喊,等到山脚下时,因为不熟悉山体摔了一跤。

  温山眠顿住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便继续转身上山。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探头。

  明天先生就会出场了QAAQ最近写越川好像比较多……大家会不会不喜欢555

第11章 11.

  暮色当空,今夜月明。

  不知大胡子那果汁是怎么回事,当下甜滋滋,片刻后竟叫人有些犯困。

  但温山眠在岸边注视对面片刻后,还是选择了撑着困意上山。

  他直接沿着最危险的临海山崖边走。

  这一带的草木长得最是怪异狂放,一不小心就会被绊下去。可温山眠脚下的步伐却十分稳健,好像对这一带的山路已经烂熟于心。

  被海风呼呼地吹了会,困意便没了大半。

  他一路向上,一边走,一边看着乱木之外,远在对岸的末海。

  那碎群岛就那么静静漂浮在海水之中。

  直至走到一个可以同末海群岛里,最大的那片主岛完全相望的地方,温山眠才停下脚步。

  末海是一片即将被吞没的极碎块陆地。

  海浪不平的大多数时间里,末海只能在浪花中隐隐看见一点儿越川的平地。

  所以在那边的人大多时候看越川,看的其实都是温山眠眼下踩着的这座山。

  温山眠过去在末海时,也是这样的。

  他五岁以前都在末海,其实算是末海人。而那五年的生活在温山眠看来,过得算是非常辛苦。

  浪声与怪鱼的日日威胁之下,末海男人大多脾气急躁。

  出外如果一身伤回来,进了屋就是一阵天花乱坠地发脾气,而哪怕没受伤,回家往往也没什么好气。

  在穷末的岛屿上,浑身都裹着戾气。

  温山眠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暴徒。

  那里连草药都没有,母亲生下他后因自愈能力差,日日虚弱。总是躺在那晃荡晦暗的咫尺房间内,眼不眨地穿过翻腾的海浪,看向远远的越川山。

  她和温山眠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阿妈以后要是能睡在那,就好了。”

  温父不愿意给她吃的,认为她是累赘,她的食物都是温山眠从自己里面分的。

  温父厌恶温山眠的仁慈心肠,连带给他的也渐渐成了残羹剩饭。

  温山眠就只能自己出去打鱼,捡海贝。

  即是如此,温母吃得也很少。

  所以她最后应该是神志不清了,才会在温父再次暴怒,冲温山眠都下死手,甚至兽|性大发扒光他的衣服时,拼命把温山眠推开,抱住温父的腿说:“阿宝,往山的那边跑!往山的那边跑--!”

  茫茫大海,哪里去得了山上。

  孱弱病体,又哪里挡得住暴徒。

  温父最后追出来时,是被温山眠用巨型鱼钩刺瞎眼睛,又在打斗中生生用石块砸死的。

  小小的身体被溅了一身血,他呆滞地跑回海边小屋,只往里边看了一眼,就立刻原地转过了身。

  最后坐在海岸边,看着远处的高山发呆。

  而秦倦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那时一身黑衣,阴冷不耐的血眸在狂放的暴风雨中像因温山眠所思而来的勾魂恶魔。他垂眸看了温山眠两眼,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温父,湿哒哒的雨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也不知这人当时想了什么,最后将外衣脱下,随便地盖在了温山眠脏兮兮的身体上,就这么把他带走了。

  一路过海,温山眠都没发出过丁点声音。

  秦倦大概是以为他死了,半路上蹙眉从衣服里拎出来一看,才发现小孩整个人都在抖,豆大的泪珠一串串往下落。

  秦倦睨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把人丢给了岸边等着的阿一。

  往后,阿一就开始抽温山眠的血了。

  温山眠看似闷声不吭,不反抗也不抵触,乖得要命。

  却在数日后秦倦来看他时,冷不防地摸出把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匕首,翻身往秦倦要害砍。

  秦倦反手将那匕首夺过,抓着手腕将人拎起,好笑地看着这胆大包天的小孩。

  大概是从没见过这么弱的敌人,所以他饶有兴趣地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温山眠不答。

  数月后,温山眠在取血过程中突然发难把阿一捅了个对穿。

  秦倦看见阿一顶着暴露出来的机器零件上去给他送“茶”,顿了一会,遥遥笑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阿一下来问,温山眠依旧不答。

  直至再七八年后,秦倦早就懒得过问,温山眠却在某次靠近他时,主动说:“姓温。”

  随母姓温。

  “没名字?”秦倦回头。

  温山眠:“嗯。”

  秦倦看他半天,想了想:“山眠吧。”

  他第一次看见温山眠的时候,这小孩痴痴地呆看远处,像是恨不得融进那如墨的山里一般。

  后来的性子也闷得不行。

  像是与山一体,与山同眠。

  秦倦不过随口一起,却是直中温山眠心事。

  他十分喜欢这个名字,甚至觉得阿妈听见了也会喜欢。

  于是颤动着眼帘说:“好。”

  那天之后,他就叫温山眠了。

  如今又是数年光阴过去,昔日幼孩长成了今日模样。

  温山眠注视末海良久,最终将刀轻轻放置在一边,矮身跪首,额头在岩石上轻磕:“阿妈,我走了。”

  海风呼啸,温山眠跪着的山崖处直线往下,一块小小的,连着巨大山体凸起的怪石上,立着一个土包。

  那怪石稳当窄小,土包隐蔽,十年来没被任何人发现过,如今连长大的温山眠都下不去了。

  所以能与土包作伴的,便只有宁静的海风,与偶尔吵闹的海浪。

  以及身后山壁上,用匕首细细刻下的,一个略显幼态,却力道清晰的“温”字。

  高山稳当,海浪再盖不上土包。

  温山眠拿刀起身离开,最后看了末海一眼。

  夜风由后往前钻进了他的围巾,温柔地拥他入怀。

  *

  再下山时,天还没亮,但也快了。

  次日黎明前就要出发,这是温山眠算好的。

  可以避开镇民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路线规划问题。

  他想在正午之前就进入深山,如此一来,他能在白天把深山的情况探个大概,然后选择合适的地点稍作休息,次日白天再继续赶路。

  山里未知太多,路程具体多长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也不清楚,所以体力需要时刻保持,急是不行的。

  为了确保次日醒来能及时出发,温山眠回到家后并未直接睡觉,而是撑着困意先进房间,用长布打包了自己的东西。

  翻开一楼他那小房间的简易橱柜看了会,没两下,温山眠就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