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恶魔一起旅行 和恶魔一起旅行 第20章
作者:野茫
不过没走两步,连他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就着镣铐察觉到对方的动静,温山眠回头。
紧接着目光和秦倦一起下移,然后很快便同样愣在了原地。
只见在不远处往前的地上,放着一大摞东西,悉数摆在一棵树后。
有大的酒瓶,但里边装的却是橘色的液体;有小布包,里边放的好像是钱币;还有各色包好的肉干和一些小刀具。
肉干是重复性最高的,但包法各异,数量庞大,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像是不同人家给出的。
远处传来击掌的声音:“嘿!我就猜他得走这边!对了吧!”
“嘘嘘嘘……”
“这么远应该听不见吧?”
“不是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那个男人是谁啊?”
“这也太好看……”
“好看个屁我看他一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史格皱眉。
乔尼也皱眉:“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们动静尽可能压低,然而哪里逃得过温山眠和秦倦的五感。
两人目光很快就转了过去,几个猎魔人连忙往树后一藏。
秦倦凉凉地看了史格那棵树一眼,史格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不行了。
“阿眠哥哥呀!”山脚下传出小姑娘狂奔的脚步和稚嫩的声音,她穿着厚厚的棉衣,一路从小木屋跑来,举着双手蹦起:“小布袋是阿地的!”
“大布袋是阿土的!”追在她身后的男生说。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齐齐喊道:“这些钱我们能赚!我们也长大啦!”
稚嫩的童音响彻原本宁静的村庄。
木屋里的镇民听见,终于也不愿意再躲藏,从家里试探地推门走了出来。
他们并没有猎魔人和阿土阿地一样同温山眠那么熟悉,对这个世界的安全度其实也还没有那么自信。
所以远远看着朝阳下温山眠翻山的动作,目光里带着十足的担心和不舍,以及更多的陌生。
但这都是没法诉说的。
大胡子说了,温山眠不喜欢太多人围聚在他身边,他会不自在。
史格也说了,温决定要走就不可能会改了。
所以越川人便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和他告别。
游子远行,他们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些。
“瓶子里是果汁喔!路上喝啊!”不知谁先大着胆子喊了句。
马上便有人接上:“那个肉也可以路上吃,我们包了两层,都是干净的--”
“上,上山还是小心一点哎!”
“夜里注意啊!”
越来越多的声音传来,镇民靠得不近,大多远远在镇内,可吆喝的声响却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般将温山眠包围。
让温山眠一愣。
过去十四年,他们虽然生活在一个小镇上,但因为血族的压迫,导致彼此的联络其实并不紧密。
让温山眠一度觉得不告而别也没有问题。
可等看见这幅光景的一瞬间,内心却又油然而生出一种特殊的感觉。
像是就着熟悉小镇上的一草一木意识到了归属。
也更明确了他接下来的路程是去到陌生的地方远行。
树后的猎魔人干脆也不藏了,史格恢复活力地往外一跳:“我也想和你一起走--”
秦倦:“……”
他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乔尼踹了一脚:“都他妈走小镇谁管,闭嘴吧你。”
史格于是只能瘪嘴改口:“那,那我晚两年出发!温,咱们有缘外边见啊!”
其他猎魔人则说:“咱们护卫队早些时候已经把分界区探过了,今天也很安全,小温你放心走啊!”
蜗居派的人也默默站上了镇角,这一个月平安的小镇给他们带去了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连金伯都远远立在人堆后,体背佝偻,老眼眺望。
追着孩子出来的李奶奶停下脚步朝他挥手,脸上的笑容带着担心和不舍。
温山眠见状,下意识想将下半张脸往围巾里藏。
但在注意到小镇人动静里的拘谨,他一缩便也跟着他缩的样子,最后还是将脖颈伸直,举起手来,朝他们呼应地挥了挥。
也就在他挥手的那一瞬间,过去所有好的坏的都如云烟般消失。
只顺着熟悉的山川与小镇,留存下名为家乡的概念。
“喔!”镇民看见他的样子仿佛被注入了什么强心剂,激动地往前跑了两步,声音更大,挥舞得也更有力。
“要小心啊!”
“谢谢你教孩子!”
“小镇交给我们!”
“地上的东西记得带走呐!”
“出不去就随时回来!越川等你!”
角落里的末海人也在挥手,尤其是年长的那一个,一边挥一边揩着浑浊的眼。
按辈分,那应该算是温山眠的舅舅。
但早在温山眠母亲嫁出去之后,母家和她就没什么联络了。
或许在温山眠消失后,舅舅发现死去的温父和被简单掩埋过的温母担心过,或许在来到越川看见温山眠时,舅舅也曾经了却心事般放心过。
但不论如何,有些流动的东西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因为人为而停止了。
过多的联络不需要有。
温山眠曾经是这么想的。
可如今在暖意下挥手时,却还是冲温舅舅多点了一次头。
然后在后者僵住的一瞬,当着镇民的面矮下身去,将那一大摞捆绑好的东西悉数拿起。
穷末的岛屿穷末的人,能不加害多留一份挂念,便已经是这个时代里弥足珍贵的东西。
秦倦眼睁睁看着他不知疲累般拿起那么多,扬了扬眉,不大赞同道:“不累?”
温山眠:“不累。”
他短发下的眼角有点微红。
也是这时候秦倦才想起来,小家伙的血是温的。
所以平日里或许不喜他人亲近,但骨子里还是对温暖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于是不说了,只浅淡地笑笑:“真好哄。”
温山眠把脸往围巾里藏,泛红的眉眼低垂下去不理他,在身后镇民的呼声中背着东西一步步默默朝山上走。
脚下踩着山路,银链带着秦倦一起。
“减少半年我帮你拿啊。”秦倦看着他眼角晕出的点点湿意,在后边不紧不慢地打岔。
温山眠拒绝:“我拿得动。”
秦倦动动手链,又意有所指地说:“今天没抹他们的记忆,你猜他们会怎么想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温山眠闷声:“怎么想都可以。”
这次轮到秦倦脚步微停。
他突然想起大半年前,温山眠喝了酒,浑身通红往他怀里蹭的样子。
秦倦半开玩笑说再这样他该挨凶了。
这小东西则嘟囔着回说:“先生想怎么碰都可以。”
回忆里的触感浸过脑,秦倦彻底顿住脚步。
温山眠拉着锁链没走动,围巾上的眉眼转过来,像是无声地在问:“怎么了?”
秦倦才无趣地抬脚往前,一边万般遗憾道:“还是要少了。”
“什么?”温山眠一时没接上。
“应该减少两年的。”
“……”
温山眠张了张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别开视线,不自在道:“您不要乱想。”
身后镇民还在呼喊,远处猎魔人也在注视着他。
即便知道以这个距离他们肯定听不见,温山眠说话时也还是下意识敛低了声音,蚊子似的。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
“那为什么不让我想?”秦倦一边说,一边换边顺手勾上温山眠的脖颈,和他商量:“减少三年,想去哪带你去哪,好不好?”
温山眠耳尖都快冒烟了,情绪终于彻底被拉扯开:“不。”
他想走的这条路没有捷径,只能脚踏实地一步步来。
秦倦垂眸看了他良久,说:“小古董。”
温山眠不吭声,继续往前,但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反驳:“我不是。”
秦倦一停,被他认真的语气逗笑,未来得及回复,四下里便突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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