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恶魔一起旅行 和恶魔一起旅行 第45章
作者:野茫
是温山眠当初无数次试图用匕首刺杀他,不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之后的某一天,秦倦送给他的。
阿一说,这曾经是先生最喜欢的武器,全世界也只有这么一把。
温山眠当时并不明白,蹙眉道:“那他为什么给我?”
那时即便阿一教温山眠喊秦倦先生,温山眠也是不会喊的。
是等到后来他渐渐喜欢上秦倦,才第一次称他为先生。
听见的秦倦回头,戏谑地笑他,像是在嘲讽他反复攻击完自己后又自行改态。
可温山眠却并不介意,并且在往后的每一天,都一直在朝先生靠近。
因为他总记得阿一那时给他的答复是。
“可能是因为太无聊了吧。”
温山眠后来成为了猎魔人,这把刀是他唯一的武器。
将心比心,温山眠认为自己绝不会在活着的时候把自己喜欢的武器赠人。
除非他认为这把武器在自己身边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但即是如此,也不会赠给随便的人。
所以那时候温山眠就知道,先生在期待他的成长。
这个意识浇灌了温山眠心底的小小野心,让他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中,也能冒出前往更大世界的念头。
就像他会爱上一个危险的人一样,从一开始,温山眠的内心就不像外表一样趋求安定。
幼年的经历让他天然渴望拥有自己的力量,而秦倦的存在则为他量化了这个力量的标准。
先生看见了他蛰伏在心底的渴望,他也看见了先生潜藏在眼底的期待。
所以前往大岛无论是对温山眠还是对秦倦来说,其实都是必行之路。
远在客栈三楼的秦倦看向窗外没有边际的大海,而近在身边的巴毅则看向温山眠。
良久,有些许意外道:“没想到您也是因为这个啊。”
温山眠说:“出去的人也是因为这个吗?”
“是啊,不过和您还是有点儿不一样的,您太平和了,要是他们都和您一样平和,我或许也不会那么担心吧。”巴毅叹口气道:“我们这出去的孩子都比较愤怒,而且一个比一个年纪小呐,大青他哥已经是里边年纪最大的了,就是怕那些孩子们稳不住,为了护着他们才去的。”
“愤怒?为什么愤怒?”
“愤怒家人死了,愤怒力量不够,也愤怒……祖训,他们认为祖训太迂腐了。”巴毅有些难堪地笑笑:“这或许就是巴尔干的矛盾了吧。您别看巴尔干这幅样子,其实这大半年下来,每个人心里都不太好受,我们搞的这么热闹,只是因为如果不热闹的话,日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了。”
他说话的同时,温山眠的脚步也渐渐从僻静的武器商铺重新转回到中心区域。
巴尔干的热情在这里与他重逢。
哪怕入了夜,广场上也依旧聚了不少人。
他们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聊天的聊天,身体里像是有花不完的力气。
那满载的歌声与欢闹,实在是同巴毅口中“所有巴尔干人都是带着罪过出生的”这句话相去甚远。
也不太像是有一船人在外面未归的样子。
但这欢闹只是浮于表面之上的,倘若静下心来仔细瞧一瞧,就会发现巴尔干的海岸边永远都有人,热闹的酒馆前也近乎奢侈地挂起了几十盏油灯。
那油灯于暮色下齐放光芒,耀眼至极,哪怕隔着远远的海洋,约莫都可以瞧见其亮光。
广场中心的人更是欢闹一会儿便会停下来,眺望远方。
眼神里带着外人看不明白的情绪。
“祖训说巴尔干人有罪,但继历史被摧毁,连族长一脉也没保住之后,巴尔干其实就已经渐渐失去主心骨了。新生代的巴尔干人和以前的巴尔干人想法也已经不一样了。他们没办法再对祖训感同身受,也没法再接受自己出生就要赎罪这件事,比起回到母树身边的教诲,很多年轻人都更渴望得到力量。”
“大青、阿方索、阿方索的姐姐海枝他们都在这个行列之中。”
“像我母亲这样老一代的巴尔干人自然不赞成,但谁能拦得住年轻人远洋呢?”
“我作为中间一代,小的时候族长还活着,我受其引导,愿意为祖训回到母树身边,但我也经历了对血族的反抗,所以我也能理解年轻的孩子们渴望力量。”
“所以说,不仅巴尔干的船迷了路,我们巴尔干其实也迷路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存稿箱和大家的最后一次见面,明天开始就是茫茫我啦!
竟然有点点害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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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
这天夜里巴毅同温山眠说了不少。
温山眠坚持不放弃出海的念头, 巴毅最终自然也只能将他带去阿方索的住处。
那是西北角的一个海岸。
那一块地面因为临海,时不时会有浪花扑上来,所以最开始巴尔干人翻新城市时,并没有将这一部分划入居住区。
这也就意味着阿方索在那一块等同于是独居。
他给自己在角落里搞了个很简单的小木屋, 而木屋附近就是他的“工作间”了。
随处可见乱木, 有些已形成船体雏形, 有些则貌似是失败了的作品堆砌在一块。
场面十分混乱,程度比起大青的商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踏进去后随时得提防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戳伤。
不过有点出人意料的是, 温山眠和巴毅来到这里后却并没有找到阿方索。
巴毅还特地推开他的木屋看了眼, 没人。
“咦?”巴毅有点奇怪了:“他居然不在?”
温山眠:“会不会是出去了?”
“这么晚了能去哪啊?”巴毅看了眼漫天噌亮的星。
温山眠则回眸看向中心区域的油灯光亮:“酒馆?”
巴毅皱起眉头来, 不是很确信道:“……不能够吧, 阿方索不爱喝酒啊。”
他说完后又在附近开始找了起来, 还夸张地翻开了几块大木板,查看下边有没有人。
海岸边一时间“哐哐”的。
温山眠也跟着他一起找, 到后边发现巴毅找得明显有点儿慌乱了, 于是停下来想了想说:“那他有没有别的住所?”
“没有啊,他人都跟长在海边似的, 哪儿有别的住所。”巴毅抓抓脑袋:“连他姐姐海枝都跟他一起搬到海边来住了,他们就这一个屋子啊。”
阿方索有一个叫海枝的姐姐,据说两次远洋都是她发起的。
不过这两人同阿土阿地一样,没有血缘关系, 不过是乱世之中失去父母家人,相依为命而已。
在木屋附近怎么也找不着,巴毅便跑到海岸边, 找了几个一直呆在那的巴尔干人询问他们有没有瞧见阿方索。
两米多的大汉理应显眼, 可得到的答案却都是没有。
巴毅的表情于是变得纠结起来。
温山眠能理解他的心情。
他们都是从荆棘时代过来的人, “人在夜里找不着”这件事在他们几十年习惯下来的潜意识里是很严重的,会引起本能焦虑。
可远处歌舞升平的中心酒馆又在理性上提醒着他们,荆棘时代已经过去了。
无论是巴尔干还是越川,都至少已经有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未遭到血族的袭击。
本能和理性打架,巴毅犹豫半天,还是搓搓裤腿说:“我去我母亲那看看吧,这小子最近经常会去找她。”
“为船的事吗?”
“是啊。”巴毅叹气:“船在海上找不着的方向,我母亲的暗器却可以在密林中找到,所以那小子才走投无路,想求她帮忙,找找有没有想通之道,我去她那看看人在不在吧。”
巴毅一边说,一边往某个方向走了两步,但到一半时却又停下来,回头有些许抱歉地对温山眠说:“阿方索是我们的人,我去找就好,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温先生您先回客栈休息吧。”
温山眠对上巴毅的视线,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巴毅不希望他跟上并不仅仅是因为阿方索是巴尔干人,更多还是因为根据前一天的情况来看,那叫孙夫人的老太不大喜欢温山眠。
她也不喜欢阿方索,巴毅不想询问的时候火上浇油。
温山眠内心知道这一点,遂也没想跟上去。
目送巴毅一瘸一拐离开后,自己则留下来又看了看眼下这个海岸。
海面平静,偶尔有浪花往上卷。
温山眠在木屋附近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也不好触碰人家的未完成作品,最后便只能离开那里,去木板打造的码头上转了一圈。
这码头打造得还挺细致,温山眠直接站在了从岸边根根延伸出去的码头边缘,看着乌泱泱的暗色海在脚底木板下涌动。
远处有巴尔干人瞧见他,喊了一声说:“客人,您小心点呐!别掉下去喽!”
温山眠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放心,旋即冲那些船的方向打了个手势说:“我能上去看看吗?”
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上去看看可以!但您不能扬帆,不能收线啊!”
帆是船帆,线指的是船头延伸出来,绑在码头上,保证船不会在无人察觉间被海浪冲走的绳索。
他们的意思就是温山眠可以上去看,但不能开船离开巴尔干。
温山眠点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很快便轻巧地跳上了船。
这船大概是末海窄小船只的四五倍大,人一上去,木质船体便轻轻晃了晃,然后整个底部都稍稍往水下沉了一些。
眼下的大海还算平静,温山眠站上船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船中央那根竖起的圆木。
不怪他好奇,这根圆木毕竟是和末海船只最不一样的地方了。
温山眠还伸手摸了摸,手感挺平滑,看得出来,曾经被阿方索精心打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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