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第104章
作者:阿苏聿
我救不了她,那一刀捅穿了她的身体。她同时掐死了那个高瘦的修女安娜。她很厉害。
我把他们碎尸万段,砍作十几块碎在喷泉旁,鲜血染红天使像,仿佛鲜艳妖冶的春水解冻……但一切已经于事无补了。对我来说,再不会有春天。
神是如此残忍,人弗能比。
她要我将她埋在有花与树的地方,夏天到来时,她会再次在无尽的原野上尽情奔跑。
她叫我来看她,每年一次,和她说话。
她请求我找到布兰特,不论死活……
炮火已停,枪声亦止,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像战争倏然爆发那样。
我不明白,我实在不明白。
我以为您的到来,您的席卷,您会清扫这世间所有罪有应得的,像我一样的人。
可为什么是她呢?为什么是她?
我不明白,我已动摇。
此时此刻,我只记得与她一起的钟楼、与她同看的白鸽,和她浅灰麻色的裙摆。这竟是我肮脏不堪的一生里,唯一的光的照亮。
“白昼属于世人,谁只独给我黑夜?”
我终于承认,仇恨并非我的全部。
支持我灵魂的,原是未及察觉,就已悄然逝去的爱。
“白昼属于世人,谁只独给我黑夜?”
“这是黄昏的太阳,我却把它当作黎明曙光。”
我将永远陪伴在她身边,为人世间的荒芜与险恶赎罪。
血字逐渐消失,黑暗犹在。
【玩家已破解教堂血案真相,任务达成。】
系统提示音已然响起,但众人依旧站在冰冷的神殿里。
“只有找出并杀死‘魔鬼’,副本才会结束。”
“他在。”贺逐山轻声说。
“一张圆桌,十二张椅子,却只有十一个玩家……那不是空位,而是缺席。”
“他缺席,是因为他已然忘记自己的身份,”贺逐山道,“忘记自己……亦曾是玩家。”
苍老的脚步声忽在众人身后响起。
“啪哒”、“啪哒”。
“NPC”老奴静静立在一束月光里,后背佝偻,身材臃肿,影子匍匐于地。
寒月如水,铺洒如缎。仿佛随着他脚步停立,也凝结成冰与霜。
下一秒,人影却骤然膨大,一瞬间,胀作数米高的妖物,张开血口,一头向众人冲来!
“快退后!”元白大喊,下意识将0123挡在身后。0123怔了一瞬,发被狂风吹乱。浓雾凝聚,变作数刃风刀,在风中旋转,所过之处削发如泥。元白几乎睁不开眼,却觉有人影在风沙走石间闪过。紧接着,一声“叮”的沉响,如水波般荡开,震得人耳膜巨痛!
便见贺逐山从怀里翻出一把短刀,眨眼之间,刀身飞长,雪白的锋刃如鲸波巨浪,在黑色的浓雾之刃上狠狠一砍,那一瞬如白虹贯日,映得他一双冷清的狭眸,仿佛所向披靡,神挡杀神。
这一刀极狠,将雾刃斩得破碎,庞大的怪物身躯发出声怒吼,想来是被惹急了。
贺逐山敛眸不语,熟练收刀,腕子一挑,刀锋横划过二指之间,在主人手中不断轻颤,显然渴望再战。然而刀柄被人轻轻一按,阿尔文扣着他的手:“我来。”
贺逐山挑眉,阿尔文只是在他眉心亲一亲:“你辛苦。”
然而接刀、转身、倏然一动——
庞然之兽竟在瞬间,被拦腰砍作两半!
就在这仿佛静止的一瞬里,冰冷的系统提示声倏然响起:
【检测到非法程序入侵,即将进行强制格式化处理——】
神殿坍塌,大雪飞扬。由程序搭建的虚拟世界分崩离析,沉黑色的夜幕剥落破碎,露出其下流动的绿色代码字符。挽茶体质最弱,猛地吐出口血。大脑中,剧烈的神经痛正横冲直撞,这是脑机接口被强制解除、意识抽离的征兆。
几人的人物建模开始扭曲闪烁,除了格林、0123,和元白自己。
元白在那一瞬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呆望着手臂出神。
阿尔文亦在闪烁,五官错位,仿佛掉帧,收刀吩咐道:“让林河立刻切断连接。”
然而话音方落,身后两团浓雾再次蒸腾!
它们骤然而起,飞速旋转,将空间中破乱的碎片卷得到处都是。阿尔文神色立变,伸手将贺逐山抓紧在怀,但那狂风如怒,龙卷一般,立刻将几人吞吃入腹——
他们被血口一口吞下,在漆黑的空间中不断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噗”一声摔在厚实的雪地里,溅起一团粉雪,天地寂静了。
贺逐山一头撞在阿尔文胸前,鼻尖通红,起身时头顶、颈窝间又堆满了雪,像乔伊刚撒完欢,拱到人怀里卖乖。阿尔文便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擦了一擦。
一辆电车从他们身上“穿过”,在不远处停下,走下一个西装革履的黑衣男子,拎着伞于车站旁站定了。
“这是哪?”贺逐山问。
“我猜,误打误撞,是我们要找的‘缝隙空间’。俗称‘BUG’。”阿尔文说。
贺逐山抬头环视,不及再问,看见格林从另一处爬出,正笨拙扫弄身上的雪,然而他注意到那刚下车的人,顿时呆住。
“崔!”
他跳起来,想也不想朝崔跑去。
作者有话说:
这副本终于快写完了!!!(发出尖叫
“白昼属于世人,谁只独给我黑夜?”
“这是黄昏的太阳,我却把它当作黎明曙光。”《巴黎圣母院》
第90章 废土(12)
大雪如洒, 盖满街道。在这一片茫茫银白之中,崔恍若未闻地向前走。
格林追在他身后。
公车不再启动,路人不再行走。时间仿佛凝滞了,天地间只有格林的追逐。崔听见喊声回头, 一脸茫然地与格林对视, 角落处, 微不可察的颤动逐渐摇天撼地——小机器人迫切地望着他唯一的朋友, 崔的眼睛里开始出现那程序无法编写的真实的色彩。
——崔不知道自己在哪。
从跌下那座山谷, 融入数据洪流开始, 他便逐渐遗忘。他遗忘面容冷酷的“维修员”、遗忘永恒循环的虚拟世界,遗忘未来与过去,只如行尸走肉一般,惶惶不知所去地四处漂泊。
他的世界被一团雾笼罩。偶尔, 他会在灰暗的迷雾中窥见层层幻影, 那里有高耸的神殿,有圆桌旁明灭的烛火。他时而感觉自己正佝偻腰背,和一个男孩说话, 时而又感觉自己在被烈火焚烧, 身体因激烈的搏斗而陷入疼痛。
他在这样的迷茫中混沌不知终日, 直到这一刻——“崔!”
那个最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终于想起自己是谁。
崔猛然惊醒, 跌坐在雪地上, 汗瞬间打湿后背。格林吃力将他托起,安置在一旁的长椅上。崔的额头滚烫如铁板。
“你身上为什么这么……热, ”小机器人有些手足无措, “你在发烧吗?”
“程序不会生病。”
Error与谬从远处走来。
在路灯下站定, 阿尔文说:“它只是在违法运转。有什么话, 你最好尽快说。”
格林顿时愣住。
“他说的对, 我就要消失了。”崔说。他咧嘴一笑,拍了拍身侧,示意格林挨着自己坐下。“这只是我的一部分……一小部分,恰巧保留了不少记忆。”
“什么意思?什么叫一部——”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贺逐山出声打断。
“我说不上来。我无法定义。”
雪越下越慢,最终,雪片在空中凝固不动。
世界静止了。
“我只记得,睁开眼后,我被带到某个像实验室一样的地方。”崔摇摇头,一边缓缓说道,“我依旧躺在游戏舱里,脑机接口处于连接状态。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轻易无法挣脱,但舱门玻璃反射出了周围的景象,我发现身旁还有不少人——不少玩家,像我一样,躺在型号各异的游戏舱里。”
“然后,一个老头走进来。”
——那白发苍苍的老人轻轻点头,目光冷漠如剑。崔还记得,那一瞬,大脑深处迸发出惊人的剧痛,几乎要将他活活撕裂。意识陷入昏迷前,他才想起自己见过对方。
“那是本杰明·阿彻。……那位退位多年的、达文帝国的创始人。”
“剧痛?是神经痛吗?”思索片刻,贺逐山问。
“我猜是的。是的,我猜……那是某种意识上传。”崔皱眉答道。
“我曾经参加过有关‘脑活动共享’的开发项目,你知道,我是个主播,这种共享体验能大大加强我的节目效果。实验涉及精神意识的抽取与上传,当时研究员告诉我,由于人的意识会本能防御外来程序入侵,抽取过程中很容易触发神经痛……而当时我所感受到的痛感,与在本杰明·阿彻的实验室里感受到的极其相似——我猜不会有错,本杰明,或者说达文公司,他们通过我的脑机接口……抽取了我的意识。”
“意识被上传到哪里?”贺逐山追问。
“我不知道,我没能抵达最后的目的地。剧痛之后,我感觉自己被抽象成某种……影子,这种抽象维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出现在一个巨大的、看不到边际的、到处是数据流涌动的网络空间。就像……光纤!无数的光纤束,汇集成了蓝绿色的流动的世界。所有‘人’,不,我们已不再是人,是程序。所有程序,所有代码,我们都只有一个目的——我们要穿过那道风暴,那座坚固无比、高不可攀、硬不可摧的保护墙,进入墙后的神明的领地,一个巨大的神的影子正在高处俯瞰我们,它知道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所有数据都逃不开她的眼睛,就像,就像……”
“就像忒弥斯。”崔顿了顿,“是的,就像忒弥斯。”
“墙。”贺逐山抓住了关键。他顾不上忒弥斯,抓紧问道,“什么墙?像世界网的‘墙’那样吗,用于保护内网空间安全的‘墙’?”
“差不多,原理应该一致。但那道墙显然要更复杂,更强大,更完美……”
“我穿过了墙,进入了神的领地……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想我迷路了。我没有去到我该去的地方,我在墙后的某个交界地带停了下来。日复一日,日复一日,陷入某个无限循环的虚拟世界无法抽身……然后,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自称‘维修员’。”
“维修员……”崔喃喃,“他……很奇怪。他不停地说,‘新世界纪1年8月23日,对在逃非法程序7-026进行维护性删除’,那个7-026就是我,但新世界纪……我不知道什么是新世界。”
阿尔文的眼瞳微微一闪。
——在清道夫基地时,水谷苍介曾对他如此劝诱:“在新世界里,什么都触手可得,包括Ghost。”
“新世界”。它早在那时就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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