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第40章
作者:阿苏聿
有人把他一把拎起:“醒醒!”
沈琢指着自己的喉咙:“水……”
对方问:“啧,第一次来地下城?”
沈琢点了点头,男人给了他一壶水,叫他躲到运输车里。
运输车里塞满了狩猎来的虫的外骨骼,还沾有一些黏液,湿湿糊糊,沈琢尽量不看它们一眼。他蜷缩一团,踞蠼在角落,只听见外面叮当的声音,像是在查验报单和货物。
车进了城,摇摇晃晃,终于在一处停下。
运输车的厢门被打开,沈琢还没适应刺眼白光,就被一只虬结有力的手拽下来,拎着进了一间房屋。
那人一把踹开门:“喂,这月还差几个‘头’完成指标?我卖你一个啊。”
另一人面无表情地敲打着虚拟键盘:“差十几个呢。执行警/察那帮人肚子越来越大,上个月又狮子开口,叫我们以后多加二十个送出去。他们自己破不了案,抓不到人,监狱里却不能空,有什么办法?只能从地下城找。这些人的烂命又不值钱。”
沈琢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完成交易,面板“叮”的一响,他被捆紧手脚,丢进一间牢房。
昏暗中还坐着几个人,对他的“呜呜”挣扎冷眼旁观,然后说:“喊什么?来都来了,不如想想到了阿瑞斯之都后该怎么办,听说那儿也有那儿的活法。”
沈琢“呸”地吐出嘴里破布,有些不敢相信:“去哪?阿瑞斯之都?”
“是啊,”那瘦高的男人瞥他一眼:“执行警/察有工作指标,每月破案率要达到多少多少,完不成,他们就到处抓人顶替——地下城的人最方便,没有亲友,没有公民信息,交上去了事,谁管你是谁。”
“你得罪城主了吧?城主那狗娘养的,操,说白了还是跟秩序部沆瀣一气的畜生,秩序部给他点甜头,他就乐滋滋帮人家管这一摊烂泥,呸,真以为自己是皇帝呢……喂,以后就是狱友了,你去过阿瑞斯之都吗?”
作者有话说:
大家各有立场。
第37章 双生(12)
鲛进门时, 贺逐山正在检查剩余武器。
她瞥了眼地上散落的子弹,转手合上门:“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弄点补给。地下城缺衣少食,唯独不差杀人的家伙事。不过, 这一带是我们的地盘, 那些帮派不会擅入, 枪估计也派不上用场。”
沙暴停止后, 鲛重启运输车。她让两人藏进车厢, 从椅子底下翻出一张伪造的“合成香肠特批货单”。她似乎是个走黑货的老滑头, 手里有许多假/证/件。于是等到了基地门口,城卫不疑有它,他们轻而易举通过检查,进入鬼宿城。
她将两人安置在一处安全屋, 它位于混乱肮脏的住宅区深处, 之后便去和她的人交接外骨骼货物,半小时后,才带着压缩饼干、营养液、鸡肉罐头以及两袋急救包返回。这在食物和医疗资源都极度稀缺的地下城, 算是一笔昂贵物资。
贺逐山将弹匣一一填装, 鲛在桌边坐下。
虽然城内有大型制冷设备用于调节温度, 使其适宜人类生存, 但她跑得太急, 进门后仍满头大汗。
她便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哈”一声舒气, 才开口:“我已经查过今天的入城名单, 反复翻了三遍, 可以确认, 没看见‘沈琢’的名字。根据线人情报, 两小时前,开往阿瑞斯之都的‘走私车’上,有一个长相优渥的东方人,年纪很小,皮肤很白,眼下有颗痣,听你的描述,应该就是沈琢。”
沈琢不在鬼宿城。
这个消息让贺逐山微微皱眉,他不清楚什么是“走私车”。
“阿瑞斯之都?”
鲛点头:“地下城看似是逍遥法外的罪恶之城,但实际上,秩序部的手无处不在。他们有能力彻底铲除这些蛀生在提坦巨树上的虫子,但他们认为没必要这么做——单极垄断是不稳定的,一个完美的乌托邦世界总会遭人质疑。他们通过维护‘地下城’,给所谓的‘反叛者’留下苟延残喘的空间,借此平衡‘质疑’和‘权威’,就像矩阵和锡安①。”
“城主和达文公司有利益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但只要秩序部开口,城主就会找到并交出那些躲在地下城的通缉犯;执行警/察需要完成每月额定的破案绩效,有时数字不好看,城主会帮他们从地下城搜罗‘黑户’,交由他们伪造公民信息,再投入阿瑞斯之都。沈琢多半被卖给‘走私客’了,他们专职寻找城里最易下手的倒霉蛋,把人送给警/察‘交租’……今天恰好是交租的日子。”鲛解释道。
“地下城帮派众多,势力复杂。你提到过‘老板’,你们是哪一边?”
贺逐山一针见血,但鲛也毫不畏惧:“我们哪边都不是,我们看不惯城主,也不屑于和各色帮派同流合污。我们只属于我们自己……我们是一群改造人。”
鲛说:“在地面上,在提坦市,他们只把我们当性玩具……但我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一部分人拆下芯片,接受改造,重新变成普通人流浪在小布鲁克林……但一部分人走入地下城,在这里蛰伏、积累,等待某一天向他们复仇。‘我们’就是这样的存在。”
“帮助你们很危险,尤其是在你们已经惊动了秩序部的情况下。但‘老板’执意这么做……他说他见过你。”鲛望向贺逐山。
贺逐山微微一怔,鲛却打了个响指。门倏然打开,一个雪白的影子闪进来。
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少年,褐发深眸,身形纤细,仿佛游戏中的虚拟建模,精致动人。他脸上植入了某种芯片,暗金色机械图案规整又神秘,身后却有三条长而蓬松的兽尾,尖耳似猫。
“我们见过吗?”贺逐山警惕。
“你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在‘荒原’,你来找‘飓风’,顺手救了一批将被拍卖的改造人,我当时在监控中目睹一切。”讙②说,“我以玩宠的身份潜伏在城主身边,借此收集大量情报。与他相比,我才该被称为最优秀的‘情报贩子’……我叫讙。”
讙边说边脱下斗篷,显然他不方便在地下城抛头露面。他和鲛打了个招呼,鲛为他搬来一张椅子。
贺逐山想起来了——他还记得那个女孩。
“他们还好吗?”
“有人为他们做了芯片拆除,一些人开始独立生活,一些人则因脑组织损坏在基地接受照顾。城主非常生气,他亏了一大笔钱。但这也是我帮你的唯一原因——”
讙笑起来,脸上流露出狡黠:“你帮过改造人,理应获得回报。
讙几乎将自己的底牌完全开诚布公,这相当诚恳,贺逐山没有不相信的理由。于是他向讙简要解释他们进入地下城寻找沈琢的来龙去脉,但选择性隐去了有关暗锋与觉醒者的事情。
“他有一个非常能打的同伴……似乎是仿生人。”
“听你的描述,应该是辛夷。”讙皱眉:“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在他刚刚开始觉醒独立人格的时候。”
“他很特殊,是一个定制的家用仿生人。从外形上看,他的设计原型是EOS系列第四代智能管家‘李’,就是123年发布的那一批,但制作者在五官和体态上都做了细微调整,这使他变得独一无二。”
“所有仿生人,无论是用于工厂生产还是家庭管家,它们的智能系统都相当低下。这并不是说仿生人公司没有能力研发更高级的产品,而是因为顾客不买账——恐怖谷理论③,人们畏惧拥有人类外表的‘机器’,一旦它们过于智能,必然会导致一系列的道德伦理问题。所以‘禁止开发智能仿生人’的法案条例就是为了在源头上对其杜绝防范……但辛夷不一样。”
“辛夷的大脑是胶质结构,采用了一种非常先进的软体生物材料。这意味着自由物质可以通过碰撞在其中完成分子水平重组——完全模拟人类的大脑环境。数据以自由编码段的形式不断传输,运算峰值速度达到亿级,可以在瞬间解析大量资讯,他几乎是一台超级电脑。”
“这或许就是他诞生自我人格的物质基础。”鲛说。
讙点点头:“公司的所有产品研发都有其目的,但‘辛夷’从未投入批量生产。这说明公司研发他的目的不是盈利……那是什么?我一直没想明白。”
“直到有一次,我听到了城主和秩序部的对话。秩序部希望他交出藏匿在地下城北区的几个‘觉醒仿生人’,他们提到了一个词,‘黎明计划’。”
“‘Eos’,古希腊神话中的黎明女神。”阿尔文冷不丁出声。
“是的,所以我一度怀疑,生产仿生人也许并不是达文公司的真正目标,那些低级玩具本来就可以被其它机器取代——也许,EOS本身,就只是为了这个黎明计划存在。但没人知道黎明计划是什么。”
“你认为辛夷有独立人格吗?”贺逐山问。
“是的,我敢肯定。”讙说,“他已经诞生了自己的情感和价值观,谁也无法改变。他可是一个相当成功的赏金猎人,地上地下通吃。”
贺逐山没有说话,但阿尔文看他一眼,已经领会到他的意思。
“觉醒仿生人”很可能不止一个,他们像辛夷一样隐藏在提坦市的各个角落。从秩序部的态度来看,他们的“觉醒”应当是某种意外。但制造方一定是达文公司——达文公司为什么要制造这些媲美人类的仿生人?他们又是为何“觉醒”?
“我还特地查了查沈琢的背景……非常有趣,他现在的身份是伪造的。事实上,他是EOS公司曾经的总监沈鸣的儿子。不过他们全家已因犯下反人类罪在六年前由秩序部处死。”
“他们认识。”
“是的,六年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不过只有辛夷知道。”讙耸肩。
“我必须前往阿瑞斯之都。”贺逐山忽然开口,三双眼睛同时望向他。
“你疯了吗?那可是阿瑞斯之都——”鲛皱眉,然而讙打断她。
“如果你想找到沈琢,甚至找到辛夷,那么阿瑞斯之都是你唯一的选择。”讙平静道,“你是一个顽固的人,从‘荒原’那一战就能看出来,如果你执意要做某事,谁都拦不住你,你不会听劝。”
“很遗憾,前往阿瑞斯之都对我们来说太过冒险,我们不会给你提供任何人力支持。但你需要什么武器、装备,你可以和鲛说,我们将竭诚打点一切。”
“阿瑞斯之都非常危险,那是监狱之城,罪犯之地,它的防卫程度甚至能和秩序部中心相媲美,强行闯入,必死无疑。”
讙起身,重新穿戴上斗篷,他精致的面容隐藏在灰影下,臃肿的身形却在消失前停顿片刻:“不过地下城的魅力就在于此——没有你做不到的事,只要你找对人。我有办法送你……送你们去阿瑞斯之都,”他看了眼阿尔文,“想好了就联系鲛。”
鲛在纸上手写一串号码,嘱咐贺逐山背下后焚烧。两个改造人相继离开安全屋,只留桌上物资作为他们曾出现过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①《黑客帝国》
②我相信你们已经不记得讙了,指路第13章 =w=。讙,同“欢”,《山海经》中记载“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其音如夺百声,是可以御凶,服之已瘅”,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形象,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野猫,只长着一只眼睛却是三条尾巴。
第38章 双生(13)
贺逐山起身走进洗浴间。安全屋里的卫生设施相当简陋, 不过花洒、浴缸,和一面宽大的半身镜。
衬衫早已被鲜血浸透,黏糊糊紧贴皮肤。他小心撕下衬衫,却还是难免牵动伤口, 刀割般的疼痛使人微微皱眉。
贺逐山试图挑出血口里的小碎石子, 它们留存在体内易导致炎症。但没有微型手术刀辅助, 这很难独立完成, 他尝试几次, 很快没了耐心, 干脆放下棉棒,套上新衣出门。
狭小客厅里,阿尔文正在加热那几盒鸡肉罐头。
他用小刀撬开拉环,汁水四溢的肉块被堆在白色瓷盘里。他“叮”着了微波炉, 听见声音回头问:“饼干还是营养液?”
“都不要。”
贺逐山看了一眼, 在生锈的铁桌旁坐下,抬手到口袋里找烟。
他需要烟缓解后背的疼痛,此时只有尼古丁能麻痹神经中枢——但那半包烟在沙暴中被风吹走了, 他蹙起眉头。
阿尔文看在眼里, 觉得这人像只刺猬。
阿尔文走过来, 撑着桌子低头看他:“不能挑食。现在是特殊时期。”
他声音很轻, 仿佛在哄小孩。贺逐山没说话, 固执地抱着乔伊。小猫正在他怀里伸长了脖子闻闻嗅嗅,似乎在找空气里肉香的来源。
阿尔文忽瞧见贺逐山背有血色——血洇了新衣, 烫得灼眼。
他皱眉:“你没处理伤口吗?”
“麻烦。”刺猬抿嘴, 冷冷淡淡抛下两个字。
阿尔文居高临下看他, 贺逐山相当固执地绝不抬头。两人无声僵持了一会儿, 阿尔文起身去洗浴间。
微波炉又“叮”的一声响, 贺逐山就着湿抹布将那一盘烂熟的肉拿出来。这时听见洗浴间传来水声,阿尔文说:“过来。”
声音显得遥远,贺逐山顿了顿。从没有人这么和他说话,达尼埃莱不能,凤凰也不能,谁都不能。于是他和乔伊大眼瞪小眼,用沉默表示抗议。
但年轻人又斩钉截铁地说:“过来。”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贺逐山只好把一整盘鸡肉推到乔伊面前:“都是你的了。”他冷声:“吃干净点。”
洗浴间里,阿尔文正用温水打湿毛巾。他看起来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做起这些杂事却毫不犹豫。贺逐山靠在门框上,想看看他还要如何颐指气使,但年轻人相当平静:“衣服脱了。”
贺逐山皱眉:“我没事——”
“别说谎,”他面无表情打断他的话,“你根本没有处理伤口。如果不想这样,你当时就不该让自己受伤。”
“撑着。”他指向半身镜前的洗手台,强词夺理和达尼埃莱如出一辙,不容置疑,却相当有耐心。
贺逐山只好脱下那件还未穿多时的新衬衫,将它叠在一旁,犹豫片刻,赤/裸上身撑在洗手台边。
这个姿势有点暧昧,但阿尔文毫不在意。他卷起袖子,叫贺逐山扶稳,手便搭在贺逐山腰窝上,轻柔地一搂一环,简直像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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