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第65章

作者:阿苏聿 标签: 强强 末世 玄幻灵异

  “你骗我。”濡女忽然开口,像一片叶子落下来。

  撒旦笑了:“我骗你什么?”

  濡女不知道。她错过、遗忘很多东西,是撒旦不让她想起来。她甚至记不起自己真实的名字,好像一个没有所谓、可以随时被丢进垃圾桶的塑料包装袋。

  濡女心想:你一直都在骗我。我也一直都在骗我自己。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不能放过沈琢?”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

  “他只是想活下去——”

  “他侵害了公司的权益。”

  濡女深深地吸了口气:“什么权益?和你有关吗?‘暗锋’只是水谷手里一把残忍的枪。他教唆你扣动扳机,手上全是肮脏的血。”

  “我不关心。”撒旦冷淡答,“我宁愿成为枪,而非流血。”

  濡女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她忽想起那个支离破碎的梦,想起自己和那个一头红发、总在为鼻尖雀斑烦恼的小女孩靠在天台上,一齐欢呼、大笑,用一副耳机听一盒老式磁带,吹天地间最自由的风,看风雨里最自由的树。

  可那好像已是上辈子的事,那个人也再回不到她身边。

  撒旦说:“怎么?你后悔了吗?”

  濡女想起自己刚完成改造的时候,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撒旦。她递来一杯温开水,用纤长的手指挑弄濡女的发:“你想帮我做事吗?待在我身边,要比做一把刀轻松。”

  她当时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不是因为撒旦的许诺。而是因为她总觉得曾在哪里见过她——

  曾发誓要保护她。

  濡女没有给出任何回复,关于“后悔”,她拒绝作答。

  撒旦的眼皮便垂下来,敛起那双眼里稀松平常的剑锋般的寒光。“好吧。”她这么说着,在桌上放下一杯营养液,便转身关门离去。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世界又是一片黑暗。

  濡女在这黑暗中静默许久,身上黏糊糊的,水珠“啪嗒”滴落。她试图在只有自己的时刻里找回一些被清洗剂冲刷的大脑深处的记忆,但她失败了。她能看见的只是长街上蜿蜒的血,和一片黯然熄灭的夕阳。

  但她忽然在极致的静默中听到了一点动静——几声枪响,守卫被撂倒在地上,发出巨大撞声,有人闯进撒旦的家。

  半分钟后,那人入侵安保系统,将门推开,站在一线白光里居高临下看她。

  他依旧穿着那件昂贵的杂色羊毛大衣,风度翩翩,西装革履,手中伊卡洛斯枪烟未灭。

  “……你来做什么。”濡女认出人,稍蠕动嘴唇,便发现自己的嗓眼干涩冒烟。

  秩序官A挑了挑眉,抬手拂去不小心溅在领口的守卫的鲜血:“我留你一条命……是时候报答我了。”

  他一枪打穿濡女手上镣铐的锁孔:“如果你想找回记忆的话。”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下章碰头

第57章 伊甸(9)

  酒馆里人头攒动, 烟雾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晕成光斑,男女钢管舞者都只裹薄薄两片黑色布料,踩一双十来厘米的高跟鞋,扭动身体在水桌上溅起成片水花。

  赏金猎人们聚在一起, 大马金刀地坐进沙发。他们端着直冒冷雾的啤酒杯, 两眼放光紧盯全息投影——

  屏幕里正在实时转播一场斗兽场擂台赛。

  两名选手体型悬殊, 其中一个魁梧庞硕、浑身布满高级金属植入体, ID是“苏尔特尔”, 人如其名, 浑身正燃烧熊熊烈火;而在他对面,那个身材火辣、脸覆面具,称得上“小巧玲珑”的女战士,头顶ID则显示为“波斯豹”。

  “你买谁?”一个赏金猎人问。

  “当然是苏尔特尔, ”他的同伴嚷嚷, “这赛季巨人还没输过,给我赚了不少零花钱。”

  “听说他可是被‘稽查者’送进去的,噢, 你知道吧, 就是那些专门盯着赏金猎人不放的条/子……蜗牛区几次帮派大袭击都和他有关, 苏尔特尔是个大人物。”

  “我买波斯豹, ”一个人小声插话, “你们难道没看前几场比赛吗?波斯豹连赢7盘,排名一口气升到第31位, 她的实力足以把‘毁序’从第十的位子上踢下去——”

  “嘿, 什么波斯豹, ”却被粗鲁打断, “她就是个波斯婊/子。瞧瞧这双长腿……啧, 用来打架太可惜了。”

  那人还要反驳,却被彪形大汉瞪了一眼。他只好把话吞回去,捏着酒瓶默不作声。主持人的全息投影在这时出现,他看起来简直像只花枝招展的大公鸡,在场下飘了一圈,用力敲响“丧钟”,酒馆里便沸腾起来——比赛正式开始。

  苏尔特尔率先出击,他背上的高级植入体喷出烈焰,使他像神话中的恶犬一般高高腾跃,又重重落下,把地面砸出一个齑粉飞舞的深坑,波斯豹灵活躲开。

  苏尔特尔发出一声怒吼,再次一拳掼来,一抡头把整个斗兽场撞得支离破碎,两人在场地上追逐起来,波斯豹开始狼狈喘气。

  “这妞根本没法回手,”一人大笑,“她就是只小猫咪。”

  “嘿伙计,”有人揽住给波斯豹下注的夹克男,“告诉我,你应该没鬼迷心窍,在她身上花太多钱吧?”

  酒馆里一片哄堂,夹克男涨红了脸。他说不出话,余光却瞟见有人走向酒馆吧台,向酒保买了两份下注单。

  他投给了波斯豹!

  夹克男眼睛一亮,仔细打量,发现那是一个身穿连帽衫、头戴棒球帽的年轻人,看着弱不惊风,却在回头时漠然瞥了自己一眼——他有一张精致却冷酷的冰山一样的脸。

  “……你没听他们说么,波斯豹必死无疑。”夹克男挣开肩头的手,在嘘声中拎着酒瓶坐到对方身旁搭话。

  那人“砰”地咬开瓶盖,仰头灌了口啤酒沫,这才瞟他:“我听见了。我又不聋。”

  好凶,夹克男瑟缩片刻:“那你干嘛还做赔本生意?”

  对方笑了笑:“你第一次玩斗兽场?”

  “谁说的,”夹克男立即反驳,“我……我从没看走眼过!这是我最擅长的赌/博游戏,没有老千做局,我根本不会输。”

  年轻人点点头,像是饶有兴趣:“是吗?你都赌过谁?”

  “‘老鹰’、‘T’、‘钢铁玫瑰’、‘编号404’……噢,还有‘烟疤’!你一定知道‘烟疤’吧,”夹克男掰着手指查数,忽然兴奋起来,像是谈论到了自己的偶像,“当年最耀眼的一匹黑马,17连贯,可惜还没打终局之战,就被大金主一手买下……他离开阿瑞斯后也没抛头露面,我猜正在给哪个有钱人当保镖。”

  “‘烟疤’啊……”年轻人若有所思地笑笑,“这个我熟。”

  “你会赢的,”他摇了摇酒瓶,眯起眼睛看虚拟投影,“你买过的选手都是大角色,眼光不错——看着吧,”他示意夹克男回头,“豹子要开始捕猎了。”

  斗兽场里传来一声巨响,主持人激动地狂敲丧钟:“苏尔特尔拔出了他的光芒之剑!这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他将在诸神黄昏中毁灭世界!”

  那是一把定制的动能冷兵,如一轮金日破空而出。苏尔特尔两手持握,从天而降砍向波斯豹。波斯豹亦拔出了她的武器——两把泛着幽暗冷光的黑铁斧头。

  “当”一声巨响,三把兵器砸在一起。剑身迸射火焰,烫得斧头微微发红。巨力之下,波斯豹连连后退,火星四溅,烧得她脸上条条血口。

  苏尔特尔再次爆发出一声咆哮,剑身横劈而扫,一下把波斯豹拍飞出去,她整个人重重砸进金属墙,吐出一团鲜血,掉到地上,抽搐两下,没了动静。

  酒馆里响起尖叫与口哨,几个赏金猎人欢呼起来,已经准备清点这一晚将有多少真金白银流进口袋,只有夹克男握紧酒瓶,在沉默的颤抖中瞥了年轻人一眼。

  年轻人正在把玩一只小孔径手/枪,漫不经心地来回打转,像是在等人,对斗兽场的结果浑不在意。

  “轰——”

  苏尔特尔再次落地,一脚将波斯豹所在之地踩成废墟。灰烟散去,他挪开腿,身下却没有波斯豹的身影——

  “脖子!”有人发出惊呼:那一身黑衣的猎豹正盘踞在苏尔特尔背后,抬手抹去嘴边鲜血,优雅地摇了摇修长尾巴。

  “让你多蹦跶一会儿,能骗到更多赌注,”波斯豹轻声说,“但不断放水只会让比赛变得太难看,我可不能不在乎自己的收视率啊——”

  她蹬着高跟鞋在苏尔特尔粗壮如树的脖颈上轻轻一踩,倏然翻身,跃至空中,从腰间掏出一把智能迫击枪。

  枪在瞬间重新组装,眩光之中,“咔哒”伸出约有半米长的枪管。无数团炮火豁然飞射,重重砸在苏尔特尔身后,一连串“轰”声炸得巨人痛哭流涕。但他可是苏尔特尔,他有最坚不可摧的金属护甲——他在嘶吼中猛回过身,快步起速用力跃起,“砰”的一下,在空中与波斯豹悍然对撞。

  又是一声巨响,冲击波席卷斗兽场。威力太大,主持人被撞得虚拟投影狂闪,画面一度失去连接,雪花屏抽搐片刻,最后定格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

  波斯豹的两柄斧头忽窜出幽蓝色激光刀刃,速度那么快,她只在空中留下残影。蓝光一闪,直接刺破苏尔特尔双眼,激光刃贯穿眼球,波斯豹直接撕破了巨人的头颅!用血肉脑浆绘制出一副野兽图腾!

  巨人轰然倒地,墙砾四起。酒馆里沉默片刻,旋即爆发出潮水般的呼喊。

  夹克男被飞速涌入账户的高额数字乐昏了头,手舞足蹈地回头找年轻人:“看吧,我从不押错人!这个波斯豹和烟疤一样,是匹一骑绝尘的黑马!说不定她还是烟疤的粉丝,最喜欢玩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戏码,几场比赛就能给自己赚到足够的钱和关注度,妈的,够野够带劲……”

  然而他兴奋回头,却发现年轻人依然面无表情。某个中间人与他擦肩而过,留下一只黑色背包。里面装着几把枪、几支生物药剂、一些金属零件和高级义体,而年轻人用于交换这些昂贵物资的“货品”是一只铝制迷彩箱,上面印有达文公司的标志——

  他是赏金猎人里最神秘的那一帮,游走在黑暗深处,有胆量薅公司的羊毛,习惯在秩序部眼皮底下玩把戏——

  年轻人挎上背包,喝掉最后一口酒:“是吗?”他笑了笑:“恭喜你。”

  他压根不在乎那两张巨额投注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收益,只是反手撩起兜帽,对夹克男打了个招呼,便挤入人群,消失在这座迷幻之城的夜色深处。

  他手臂上有一枚暗红色的圆形烟疤,夹克男愣住了。

  那是满贯王“烟疤”的标志。

  *

  沈琢离开酒馆,拐进小布鲁克林的巷子深处。杀掉几个觊觎他身上背包的不长眼混混,便踩着吱呀生锈楼梯挤进筒子楼。

  他用力甩上金属门,“哐当”一声,反手开灯,又把背包丢到一边——手术台上正躺着一个受损严重的仿生人,皮肤脱落,线路融化,芯片板上也迸射出几颗火星,琥珀色的生物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那是辛夷,他在阿瑞斯的大爆炸中身受重伤。

  沈琢将高级义体一一拆解,把所需的机器零件摆在一旁。他垂眼不语,戴着护目眼镜在火花四溅中专心修复辛夷。

  直到最后一块金属板也被合上,仿生人指骨连接处的弹簧微微一蹦,数据导线亮起绿光,机器开始运作——

  而数分钟后,辛夷终于睁眼,他用尽全力操纵身体,艰难地、小心地碰了碰沈琢的手。

  “别动。”沈琢抿嘴,“组件还没完全启动,你小心死机……”

  “好久不见。”

  他的五官面目全非,裸露在外的金属头骨骇人可怖,电子眼球被烧灼得微微发软,正在眶中颤动打转……

  但他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管家式的笑容,像多很年前一样和沈琢问好。只是轻声说一句,好久不见。

  “……晚点再叙旧吧,”沈琢顿了顿,“你这样看着吓人。”

  可他到底伸出手,在辛夷冰冷的脸上蹭了蹭。辛夷握住他,像握住一只失而复得的金毛小狗。

  “现在你是谁,这一个,还是那一个?”辛夷问。

  “谁都不是,”沈琢说,“我就只是我。只是沈琢。”

  两具人格已在体内完成交融,沈琢苏醒时,一切记忆回归本位——他既是那个在新海泉区茫然无措的孩子,也是那个单枪匹马于斗兽场杀出血路的“烟疤”。不过梳理好这些错乱的记忆还需要点时间。

  “你去哪了?”辛夷闻到酒味。

  “唔,我借用你赏金猎人的身份,找老朋友做了些买卖。”

  辛夷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包、手/枪还有兜帽上,这才发现沈琢鼻尖还溅着点血——是只凶神恶煞的小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