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第80章

作者:阿苏聿 标签: 强强 末世 玄幻灵异

  贺逐山点头,说了声知道,表面上一派乖巧。

  阿尔文又说:“实在不行可以吃点褪黑素,泡在水里,睡前喝一杯。但要避光保存,比如藏在床头抽屉。”

  贺逐山“嗯”了一声:“好。避光放在……”

  然后戛然而止,抬起眼来,极无辜地看了看人。

  阿尔文就那么垂眼笑着看他,盯得人背后略略发寒。直到贺逐山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他又把人抓回来,顺手将烟抛进垃圾桶,在烟雾里平静地说:“嗯,接着说。”

  贺逐山不说了,说多错多。

  “你真觉得能瞒过我,是么。”

  贺逐山心想不,你可是秩序官,是一等一的好猎手,若一直不察觉,反倒才让人觉得奇怪。

  但他心里千回百转,嘴上却硬,总要被人逼到退无可退才肯低头,便抿抿唇,习惯性“大事化小”:“偶尔才吃,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贺逐山。”对方语气不善。

  秩序官看他的眼神很熟悉,毫不掩饰愠怒,和刚刚听他谎称自己已吃过饭时所表露的一模一样。他知道阿尔文对他了如指掌,不戳破此等拙辩只是好心,于是贺逐山沉默片刻,干脆把剩下的挣扎都咽回去。

  “为什么骗我?”对方微微侧身,又问了一遍,把贺逐山整个人拢在影子里。

  贺逐山哑口无言,幸好乔伊看人眼色地溜过来。

  猫懂得察言观色,体味出氛围不对,立刻竖着尾巴在两人脚边打转。贺逐山趁机弯腰,躲开阿尔文的视线:“……我不想你担心。”

  “这样我就不担心?”

  “不知道就不乱想,不乱想就不担心。”贺逐山抱起乔伊,十分认真地答。

  阿尔文原先是当真想和他发火的,觉得不爱惜自己这个问题该提到台面上好好谈一谈了。但这一瞬间,他忽然惊觉,达尼埃莱说得对,贺逐山看似所向披靡,坚硬不可摧,但其实褪去浑身伪装,其下躲藏的还是那个只有十岁的孩子,还是那个渴望爱,又不懂得爱,于是炸着竖毛去提防别人的猫。

  猫已经努力了,在他面前克制着收起爪子,学习如何盘着尾巴在主人怀里睡觉。

  得给猫一点时间。

  于是阿尔文沉默片刻,终于忍住所有冲动,只是抬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又在他脑门上用力一弹,仿佛想要敲开这个漂亮脑壳,看看里头都装了什么水。

  他语气柔下来,带着点无奈:“谁教你的歪理?”

  贺逐山听出退让,心里有了底气,干脆不答,专心揉乔伊下巴。

  秩序官说:“你不告诉我,我才会乱想。你不信任我,我才会担心。”

  他的声音很轻,散在风里,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贺逐山觉得有点委屈,一瞬间很想反驳——他如果不信任阿尔文,早在猜到他身份的第一个瞬间就会杀人灭口,但他没这么做,便是Ghost平生给出的最大的信任。

  于是他猛抬起眼,眉头一皱就要说话。但这一下,他不小心跌入对方眼眸,那双眼睛宽广似海,浮浮沉沉,只缠着他一个人,像要把他一整个吞吃进去,于是贺逐山呼吸倏而一滞,听见自己心跳漏跳一拍。

  对方见他不答,叹了口气,抬手搭上他发顶,手指缓缓插入他发间。他的发很柔软,和他本人截然不同,对方像是喜爱,像哄乔伊一样抓了又抓。

  最终低声说:“算了。不懂我慢慢教,你慢慢学。但是你不能再骗我……贺逐山,再有下次,我真的会生气。”

  贺逐山终究没再开口,觉得反驳与否已不重要。对方在他发顶安抚片刻,又顺着脸颊滑下,搭在下颌角,捧起来轻轻在他唇边落下个吻。

  秩序官没收了那瓶药,大半夜给福山去一个电话,仔仔细细核实用药量与用药频率,问得越深入,脸色就越难看。眼瞧着他又要训人,贺逐山眼疾手快亲了亲他嘴角。那气就又被堵回去了,没舍得发作在他身上。

  贺逐山再没能回到自己房间,阿尔文说他可比药管用。这话倒是没错,贺逐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挑床——阿尔文屋里那张床多半更合适他的人体曲线,毕竟他枕在对方臂上,还没两分钟,就听着对方呼吸渐渐梦了周公。

  第二天早上醒来,天光大亮,杂事翻篇,枕边人已不在。

  贺逐山愣了片刻,披着对方衬衣下床。厨房里传来“咕噜噜”的声响,阿尔文正照着世界网上某个食谱煮瘦肉粥。

  他远远望了一眼,没抑制住唇边的笑意,于是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检查通讯器时,嘴角还不由向上。

  公司广告,水电通知,酒吧大酬宾,还有大大小小中间人群发的垃圾信息。他正要把这些占用内存的数据一键删除,收件箱里忽弹出个新消息。

  “今天下午三点,蜗牛7区,白鸟餐馆,进门左手边第一张桌。”

  “久仰Ghost大名,不见不散,I.P.秦御。”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

第67章 暴雪(2)

  “I.P.”, 侦查警/察。在提坦市名存实亡的执/法系统里,警/察主要分三种——执行警/察、侦查警/察、技术警/察。侦查主要负责破案,是个指挥岗,常年坐班, 除了勘察现场, 几乎不用出任务。但他们的警衔都在二级以上, 有公司特等编制, 光这一条就让绝大多数拼死拼活的执行警/察艳羡不已, 所以他们就是再气焰嚣张、再无法无天, 平日里见到人,也得弯下腰来毕恭毕敬管对方喊声探长。

  阿尔文刚揭开锅盖,一股米香蒸腾而出,余光瞥见贺逐山神色不对, 正要询问, 对方已把信件隔空投送过来。

  “有人请客,”他摘下防蓝光眼镜,揉了揉眉心, “今晚不用做我饭。”

  阿尔文扫了一眼, 目光在掠过“I.P.”二字时微微驻足。

  但他手上动作没停, 继续慢条斯理盛粥:“嗯, 你打算一个人去?”

  贺逐山:“我倒是想。都给你看了, 你还能不跟着?”

  阿尔文闻言勾唇,把晾好的粥端到对方面前。

  “一个侦查警/察, 已经探明我的真实身份, 却还要约我私下见面, 可见公司内部叛徒也不少。”

  “你这么肯定, 他和我们站在一边, 而不是想引蛇出洞?”

  贺逐山的人头在通缉令上已悬赏至近百万提坦币,为了抢功,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贺逐山抿了口粥:“他要真有这个胆子,怎么会在信里留真实姓名。”

  他打个响指,CAT立刻跳出来,用蓬松的大尾巴将所有刚从警用内部系统里黑来的秦御个人信息甩到空中。探长今年二十八,面容深刻,桀骜不驯,剑眉斜飞入鬓,要是没做公司走狗,去做牛/郎,应该早赚得盆满钵满,大有可为。

  “秦御,蜗牛3区中心警署一等探长,二级警司,主要负责辖区内B级以上的凶杀类案件,参与破获过多起连环杀人案。去年3月,他作为‘古京街52号帮派火拼案’的主要负责人,在一周内逮捕了数名赏金猎人。但这些赏金猎人大多与公司有利益关系,曾作为‘机械保镖’替公司做事,很快被释放。不过,有趣的是,释放后半年内,他们陆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案件一直未被侦破,随即不了了之。”

  空中浮动着秦御的履历,密密麻麻一长串。阿尔文是秩序官出身,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档案相当了解,轻车熟路挑出重要内容看。

  没过多时,他手指便饶有趣味地顿住:“这位探长早年在技术岗,但没待多久就被踢进侦查部做闲职,看调动是个贬级,却又能在两年内飞快从打杂文职爬到侦查队长……依我看,这个调动多半是他故意为之。”

  贺逐山点头:“他早期做技术警察,负责伤残鉴定,过手几个故意伤人案,被告方都是达文旗下大型子公司的中高管理层。证据确凿,板上钉钉,但开庭前,证据档案里的关键信息链莫名丢失,法官只得当庭判决其无罪……唔,这多半是他离开技术岗的原因。”

  狼蛰伏在犬群中,幽绿的猎瞳里有赤子之心。

  “你觉得他为什么想见你?”

  “和中间人一样。”贺逐山勉强喝了半碗粥,正要放下瓷勺,抬眼对上秩序官坚定的眼神,只好缩回去多吃几口:“他们不能,或者不好亲自出面做的事,就会在黑/市上找赏金猎人帮忙。”

  “会和达文有关吗?”

  “七成可能。具体是不是,见面之前我会确认。”

  贺逐山喝了满当当一碗粥,再不肯多吃一口,接过阿尔文递来的战术腰带,低头组装喷射器与左右枪套。根据推断,秦御并无恶意,但这不代表贺逐山不会多加防备,况且提坦市街头治安向来惨不忍睹。

  他正调整散压垫位置,阿尔文贴到他身后,搭着他的腰帮他重新落扣。

  “你打算帮他?”

  “看他开什么筹码。”

  “他是怎么查到你的身份的?”

  “谁知道。”贺逐山回话时微顿,神色有一瞬间不甚自然。

  但他很快掩盖过去,偏了偏头,耳尖发红地避开阿尔文呼在他身侧的热气:“你……你突然离这么近干嘛?”

  “唔……开心?”那人眯了眯眼,凑过来捏着他下巴,留下个缠绵的吻:“信的事没有瞒着我,早餐也好好吃了。今天很乖,我很满意。”

  *

  三点过五分的时候,秦御才见门口走进两人。前者高大英俊,披一件黑灰杂色羊毛大衣,后面那人稍矮方寸,穿长到脚踝的黑色风衣。

  他侧脸隐没在昏沉沉的暗光里,略显模糊,但漂亮的轮廓线依旧锋利。一双微长的眼生来温润,眉宇间却要偏皱出一股生人勿近的疏冷,于是秦御打眼一看,就知道那是Ghost。

  果不其然,两人在小店里转了一圈,最后状似无意地坐到秦御对面。

  秦御指了指手表:“迟到五分钟。”

  “约我要有耐心,”Ghost说,“五分钟不算太长。”

  另一人并不说话,但秦御打量片刻,总觉对方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于是他主动坐得离Ghost再远点,只把浮着层灰的廉价菜单递过去:“先看看吃点什么,现在可是下午茶时间。”

  Ghost没有接,只是扫了一眼,眼神在秦御手腕上的刀疤微顿片刻,旋即又眯着眼打量他整个人。这神色简直像只野猫审视猎物,半晌才说:“随便,秦探长请客。”

  “那就来三份一样的吧。”秦御也不客气,当场“随便”了起来,点了三份超级汉堡套餐,外附三杯加冰大可乐。

  等餐的工夫,他随手撩起袖子,摸出皱卷的纸烟,在贺逐山眼下摇了摇。见对方毫无反应,便收回来自己点上一根。吞云吐雾片刻,终于掸了把烟灰:“说说吧,在门外观察我五分钟,都看出点什么?”

  窥视被人戳破,贺逐山也不慌:“秦探长又不以真容示人,看也是白看。”

  秦御当然不能大摇大摆出现在蜗牛区街头——虽然白鸟餐馆是个廉价快餐店,常来用餐的大多是劳碌人和亡命客,但难保会撞上熟人、混混或是飙车党。一旦与赏金猎人私下见面的消息走漏出去,秦御就得喜提一个当场退休。所以他像往常一样戴了副义体面具,顶一张最平平无奇的大众脸招摇撞骗。

  “脸是假的,人是真的。”秦御意有所指。

  “秦探长没少在这儿和人谈生意吧?”贺逐山答。

  秦探长笑了笑:“怎么说?”

  “你刚刚和服务员说,‘来三份一样的’,没讲具体什么套餐,但那女孩问都不问,扭头就走,说明你是常客,而且品味单一,每回来用餐,只点同一道菜。”

  秦御笑而不语。

  “你的衬衣很皱,袖口有饮料渍,第三和第四枚扣子错系,似乎都是不修边幅、颓丧邋遢的表现。但那饮料渍太新了,是刚溅上去的,衬衫胸口三个徽章针孔,下部明显折痕,这都是常年佩戴警徽和用皮带束衣的特征——说明这件衬衣是你上班时要穿的制服,你今日有‘公务’在身,也许是来7区取文件,只是由于时间匆忙,来不及更衣,不得不在路边把衬衫头发揉乱,摘掉徽章和警用皮带,两点四十七分时,沿3号公路北行往餐饮区赶。”

  “你挑在今天见面不是偶然,而是为了迁就我说的‘公务’的时间——所有在职警务人员非工作期间活动轨迹都受忒弥斯监控,时时上报,你没法在那时抽身,所以你只能打着出公差的幌子,趁机约我在餐馆见面。毕竟连忒弥斯都知道你们警/察的陋习,对上班摸鱼溜出警局喝咖啡这样的事睁眼闭眼——”

  “这便说明,你找我要办的事绝不是简单的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这些事你随便哪天发个悬赏就能办到,你找我要办的,是不能让警方察觉,不能让公司知道的黑活。这就是你为什么偏偏在今天早上8点,在世界网每日数据更新、网络敏感词监控系统暂时关闭的特殊时刻,给我发来一封大胆的邀请信……”

  女服务员恰巧端着三盘汉堡走来,对秦御妩媚一笑。贺逐山适时闭嘴,只轻飘飘扔下一句:“你最好拿出点让我感兴趣的内部八卦,否则我会为我的时间感到不值。”

  女服务员还没离开,秦御挑了块薯角,话里有话:“唔,不错,味道很好。我觉得我挑东西的眼光一向过人,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直到那女孩为他们添完柠檬水,扭着腰走远了,贺逐山才靠在沙发上:“你敢在信里提我的代号,不怕我杀你?”

  探长猛灌一口冰可乐,爽快地“哈”了一声,终于收敛起那副浪荡子做派,眼睛眯成一线,就像只倏而流露狠戾的鹰:“你会吗?”

  “不会,”半分钟后,贺逐山慢条斯理挑了枚小西红柿吃,“你讨厌公司,这很明显。”

  “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除了警用联络器,你出门没戴任何私人通讯器在身。也许是你为人孤僻,没有朋友,但更多的可能……你不信任由达文子公司‘客延’提供的通信网络。”

  “你的手表是机械表,没有外置电子模块,杜绝了芯片植入可能,这使它只具备最原始的示时功能,但安全性也大大提高;你的背包,纯手工皮质,不是纳米材料多功能款,具体原因同上,但更有趣的是,你特地在箱型袋外拴了个达文公司标志的女神手办,似乎想表达自己对公司的崇拜和热爱——”

  “但很可惜,那是个盗版,还是七八年前就发布过的纪念款的低仿,可见你对公司实在恨之入骨,连多一分钱都舍不得为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