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的礼物 郁金香的礼物 第36章
作者:郁棠
辛久先去洗漱了。姜何则去了大卧室;把脏掉的床单被套换下来,都一股脑扔进了洗衣机里,才在辛久之后进了洗手间。
姜何前一天晚上从浴室出来之后,又因为别的事情出了些汗;之后没洗澡就直接睡了,早上起来多多少少有点不太爽利。
姜何看时间还早,干脆快速地又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出来。
打开洗手间门的一刹那,姜何就闻到了直扑面门的烤面包的香气。
姜何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就快步朝厨房走去;果然见辛久正端着两个餐盘准备出来,里面装着两份三明治。
姜何赶忙伸手从辛久手里接过来一个,没忍住把鼻尖凑近闻了闻,笑着抬眼看辛久:
“你做的吗?”
辛久点点头:“嗯,我看好像来得及,就随便弄了点吃的,我们去茶几那边吃吧。”
之前姜何还会雷打不动地每天去健身房运动的时候,辛久也会在家随便烤两片吐司面包当早餐,在上班的路上边走边吃。
但真正像这样,在阳光明媚的早晨,正儿八经地装盘,坐在姜何家采光充足的客厅里,这么有“仪式感”地吃早餐,好像确实还没有过。
“我很久没做过三明治了,看冰箱里有什么能用的就都放进去了,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辛久在客厅地茶几旁边坐好,拿起自己盘子里的三明治有些担心地打量。
姜何原本想拿一边的矮凳坐下的,可看到已经席地而坐的辛久,又看看自己刚换好的裤子,姜何很快改了主意,直接也席地坐在了辛久旁边:
“那上次做是什么时候?是谁比我先吃到了你做的三明治?”
辛久轻声笑了,偏头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姜何:“是当时兼职的咖啡店的客人!不要什么醋都吃。”
“哎哟?”姜何佯装惊讶,也偏头看向辛久,开玩笑般酸溜溜地说道:“这么久的事情都记得?那你今早刚欠了谁一个吻,还记不记得了?”
在说情话的领域,姜何的嘴上功夫总是完胜辛久;辛久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脸一下子红了。
“啵!”
辛久忽然凑过去,在姜何的嘴唇上啄吻了一下,又迅速撤回去,低头咬了一大口手里的三明治。
好吃吗?
辛久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尝不出味道。
这次换姜何成了愣在原处手足无措的人。
真的太可爱了,好想再亲一下……
但想要深吻的话已经来不及了,辛久有每天固定的上班时间,得快点吃完出门。姜何只能“忍气吞声”,亲昵地捏捏辛久红透了的耳朵。
“谢谢咯!”姜何朝辛久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三明治,弯起眼睛朝辛久笑了一下:“盘子和厨房我来收拾,你去店里吧。”
婚前试爱这个阶段,比姜何的想象还要美好。
可以合理合法地剥掉辛久的衣服,亲吻别人平时看都看不到的皮肤;可以名正言顺地吃到辛久的“爱心早餐”,然后像个已经成立的新家庭一样,共同分担家务。
合并账目的话,好像他们很早之前就开始做了。辛久每月的工资都打在姜何的卡上;辛久每一笔钱也都是经由亲属卡,直接从姜何的账户里扣款的。
只是每月有3500的限额。
想到这一节,正坐在柜台后面,看着摊开的书神游的姜何差点打了个激灵。
姜何立刻把手机掏出来打开了,当即把给辛久的亲属卡修改成了最高限额。
嗯,这下就完美了。
姜何看着屏幕,情不自禁地慢慢弯起了眼睛——
完全就是他幻想中的婚后生活。
“叮铃……”
赵以温和辛久都在里间做定制的花篮,姜何见来了客人,便主动从柜台后面站起来招呼:
“您好,请问……”
看到进来店里的人,姜何脸上由于婚姻幻想而产生的笑容瞬时全僵住了。
“戴老师……?”姜何惊讶得睁圆了眼睛,连他自己都听得出他说话时声音的颤抖。
面前已然两鬓染霜的男人轻轻笑了,抬手拍了拍姜何的肩膀:“姜何,这么久不见了,还记得我是谁啊?”
“当然!”姜何有些惶恐地稍稍欠了欠身:“肯定没有人会忘记自己的博导的;反倒是老师您,居然还记得我……”
“你我不会忘了的,”戴义宏把搭在姜何肩膀上的手放下,深吸了口气,问道:“这些年怎么都没告诉我你现在在这儿啊?这地方还是别的学生跟我说的,要不是这样,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准备见我了?”
“我……”因为当年推荐信没交出去的事,姜何对戴义宏怀有愧意,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的栽培,低着头歉疚地说:“这么多年,也没搞出什么名堂,甚至压根儿不做研究了,哪儿还有脸见您……”
戴义宏一怔,没接上姜何的话;空气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半晌,戴义宏才又拍拍姜何,笑得很和蔼,说道:“这哪儿谈得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就算你不做科研了,我也一辈子会认你这个学生。而且你现在做这个花店不也挺好的吗?开了挺长时间了吧?肯定也不简单的!”
姜何略微心宽,苦笑着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确实是比较清闲……”
“哦对了,”戴义宏忽地双手一握,偏了偏头笑眉笑眼地看着姜何:“我来花店是要来买花的,我们姜店长有没有什么推荐啊?”
“真的吗……”姜何或许是惊讶得有些犯了傻。
“不然呢?”戴义宏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皮质的钱夹,开玩笑地朝姜何晃晃:“我今天也是有备而来的。”
姜何被逗得笑了,按照惯例询问:“那老师您是买回家自己养,还是要送给什么人的?”
“唔……”戴义宏低了低眉眼,沉吟了一下,斟酌着说:“是想送人的。如果想跟人道个歉、赔个罪的话,哪种花比较好啊?”
姜何回忆了一下之前赵以温整理过的花语手册,四周看了看,把戴义宏带到了摆着玫瑰的台子旁边,介绍说:
“黄玫瑰怎么样?花语有道歉的含义,颜色也很鲜艳。这批我们也才进货不久,花都很新鲜;师母……啊不,收花的人收到之后肯定会喜欢的。”
戴义宏认真听姜何说完,没怎么纠结,就点了头,说:“那就这个吧。我不太会挑,麻烦你帮我挑几支包起来吧。”
姜何动用了自己的一点私权,给戴义宏打了折抹了零头;赵以温也特意选了颜色合适的包装纸,很细致地做好了花束。
天蓝色的晨雾纸,外面还有一层白色的网纱点缀,配上黄玫瑰明快的颜色,整束花显得开朗又明媚。
戴义宏刚存好姜何的新联系方式,装好了手机,接过了花束仔细地上下看了看;末了好像还是有些担忧,眨着眼问姜何:
“好看的吧?你觉得呢?”
姜何笑着肯定地点头:“放心吧老师,很好看的。”
戴义宏这才像是舒了口气,低头再次看向手中的花。
沉默着站了一会儿,戴义宏忽然又抬起眼睛看着姜何,缓缓伸出胳膊,把花递回给了他:
“是想送给你的。”
第50章 49.“唯一好的部分”
戴义宏已经从店里出去了,姜何却还捧着手里那束花,站在原地有些发愣。
赵以温在里间偷听许久,此时再耐不住八卦之心作祟,赶忙快步走来柜台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哎老板,刚那个客人,是你博导?”
正在泡花泥的辛久也跟着赵以温窜了出来,只是看姜何的眼神比起八卦更像是担忧。
姜何有些不自然地吞了下口水,偏头避开了辛久和赵以温的注视,把花束靠在了柜台边上,才回答:
“是,我们很久没见了。”
赵以温今天像是特别高兴,拍拍姜何的胳膊,又眉飞色舞往刚那束花那里递了个眼神:
“怎么样?收到花的感觉好吧?我看你当时都呆住了!早知道会‘出口转内销’,我才不给你用那么贵的纸。”
“不过……”辛久有些犹豫地小声开口问:“不是说这花是他想跟人赔罪的吗?为什么送回到老板你手里了?他不是老师吗?有什么罪要赔?”
姜何此时的疑惑比辛久还多,自然无从解释。沉默地低着头思索了片刻,姜何微蹙着眉抬头看赵以温:
“昨晚你跟原舒辰联系了吧?她跟你说什么了?”
赵以温脸上喜色更浓,笑盈盈地说:“也没什么,就告诉我你俩把话说开了,关系缓和很多,跟我说谢谢来着;还说了点之前在T大的事情,说你……”
赵以温忽然卡了个壳,脸上笑容一僵,飞速地朝辛久的方向瞟了一下,讪讪地闭了嘴。
“说我什么?”姜何眉间有些隐隐的不安和不悦:“直说,你都知道了的事,辛久为什么不能知道?”
赵以温脸上的笑意彻底不见了,全变成了紧张和严肃,不自然的绞着手指,吞吞吐吐地说:
“那个……她还告诉我,当时课题组解散的时候,你没找到合适的归宿;所以虽然已经博士入学了,但是拿不到学位。她说,你可能是觉得落差太大,所以才生了她这么久的气……”
别说姜何了,辛久都听得眼前直发昏。
没错,昨晚姜何是说了他愿意保持表面和谐;但也不能这么颠倒黑白吧!真真假假的话掺在一起一通乱搅,把自己的过错摘得干干净净,合着责任全是姜何的了?做事情哪会有这种道理?
辛久忍不住不平地补充:“哥,后面那句是她的猜测而已!老板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来店里坐着看看书,心态说不定比练太极的大爷大妈还淡然!说什么‘落差太大’?这不搞笑嘛……”
“我我我中立的啊!”赵以温赶忙惶恐地表态:“我不是当事人,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也没有什么态度。我就是听她说了几句而已,我也没说我就相信了啊对吧?”
姜何沉沉地长呼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轻轻拍了拍赵以温的后肩:
“没事儿,你立场特殊,我理解。算了吧,反正我跟原舒辰也没什么了,你俩的关系你自己看着办就好。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至于像小学生一样要你选阵营,不会干涉你们私生活的。”
赵以温猛地抬手,“啪”地一下捂住心口,满眼满腔都是夸张到扭曲的感动:“老板,老板!真的太感谢了……”说着就张开手臂,想要真情实感地给姜何一个熊抱。
姜何忙不动声色地朝旁退开,把那束黄玫瑰一把塞进了赵以温怀里:
“你刚说这花包装纸贵?拍几张好看点儿的图挂线上卖掉吧。”
“啊?”赵以温有些懵,下意识一收胳膊,莫名其妙地把花束抱住了。
辛久提醒姜何:“这不是导师送的吗?就这样再卖出去没关系的吗?万一被发现也不好解释吧。”
姜何摇了摇头,有些迷茫的眨着眼睛:“我不知道……这花好像刚才就不该收,现在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怪……”
一整天下来,姜何一直有些魂不守舍。
赵以温和辛久不明就里,又有定制的花篮要做,便都没去打扰姜何。直到晚上回家,辛久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姜何还是两眼直愣愣地靠在沙发上发呆。
辛久看姜何这样,心中也不太轻松;大概擦了两下头发便走去姜何旁边坐下,伸手拍了一下姜何的膝盖,挨着姜何的肩膀柔声问: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姜何闭着眼睛做了个深呼吸,转头对上了辛久担忧的视线。
姜何没说什么,把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按亮,打开了一个聊天页面递给辛久。
辛久疑惑地接过来,有些纳闷地念出了页面顶上的字:“‘戴义宏教授’?不是导师吗?备注也要这么官方的吗?”
“不是我存的,”姜何有些疲惫地向后仰头倒在了沙发靠背上,边捏着自己的鼻梁边说:“他自己设的微信名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