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猫崽子 修猫崽子 第30章
作者:西瓜蘸辣椒盐
听到自己名字的綪冥却无情的否定了他的想法。
“她灵体之中嵌了保密咒,强行逼供没有用,她不会,也没有办法交代任何事。”
“什么是保密咒?”吾桐问。
綪冥两手揣入袖中,冷哼道:“一种邪门道术,灵体嵌了保密咒的人只要能守口如瓶,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能化险为夷。但相反,如果她没能保住秘密,就会死于非命。拐卖人口,为他人结阴亲,全都是损阴德且容易遭到反噬的事儿,她能好好活到现在,还吃得那么油光水滑,大抵都是保密咒的功劳。”
……所以綪冥才没动手,还在这好脾气地陪他们过家家。
明明他一巴掌就能捏爆别人脑袋。
现在问题来了。
綪冥把人打成这样,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才不会打草惊蛇?
而且那大婶的位置就李老头知道,她来这儿还得老李头亲自去接。
有点愁。
吾桐干脆问綪冥:“你能做个跟他相似的人偶吗?或者是幻化成他的模样,不对,我们还不知道那个大婶儿家住哪。”
他正准备问綪冥有没有找到大婶儿家的办法,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战战兢兢的女人声音。
“我……知道。”
月月的母亲,那个看起来跟疯了一样的中年女人正小心翼翼趴在门边。
她不知道在那个角落看了多久,一直默不作声,也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一直到吾桐将问题问出口,才终于出声。
而她出声的内容也同他毫无瓜葛。
“我去过。”见吾桐他们看向自己,中年女人小心翼翼跨过门槛,走过那扇门,却也只敢挨在门边站。
满是伤口疤痕和老茧的粗糙手指拨起额前凌乱的碎发,她开口说:“前两年,他叫我给小婶儿送过腌好的腊肉。”
吾桐先是一喜,而后,又沉下心,忍不住开口问说。
“阿姨,您为什么……不逃?”
这会儿脸上保持微笑的綪冥盘腿坐在床边,眼睛一直盯着老李头,而老李头在他的注视下,身体一直持续抖动,压根儿都没有歇下来的意思。吾桐不知道这位小气的大妖怪先生正在偷摸着干什么事,只是默默从他身边挤出来,下床与阿姨交谈,给足尊敬。
月月母亲听到这句话,默默低下头,不知道是在回答吾桐,还是在对自己说:“不是没逃过,是逃不掉。”
“刚过来那几年,每年都想着逃。但是不管跑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她眼里无光,异常平静地阐述过往,“所有人都帮他们抓我,村里的人,镇上的人,车站的人,就算我跑去……跑去所里,也会被绑回来。”
这是个偏远的地方,如果买卖人口在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种固有的恶劣习俗,那当地的执法者就算知道这是犯法的行为,也只会顺着这里的习俗做事。
其实在刚出口那会儿吾桐就已经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他是个受过现代教育的年轻人,有自保能力,有充足的体力和力量,也有一些帮助自己脱困的知识,逃跑对他来说可能不算是太困难的事情,但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来说却非常困难。
何不食肉糜,他没有资格拿自己跟对方相比。
听完对方的发言,吾桐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月月母亲不知道吾桐为什么道歉。她木讷的眼凝聚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好不容易聚拢了一点光辉,半晌,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请你们,救救月月。”
她慢慢跪在地上,混沌的眼里凝出了一点泪。
“救救她,救救我的女儿。”月月母亲不断哽咽,“她是个好孩子,她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逃跑,永远也不用回来,但她爸威胁她,如果她不回来就打死我,她为了我……”
说到这里,她早已是泣不成声。
吾桐鼻头酸涩,赶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明天辛苦您跑一趟,把那个大婶接到这儿。至于这个大爷,就说他昨天半夜回来摔车了,腿脚不方便,只能在家躺着歇息。”
吾桐想让綪冥帮忙伪装一下老李头,没想到一回头就闻到了股刺鼻冲脑的尿骚味。
老李头在刚刚吾桐分神的那会儿功夫不知道又经历了什么,面色发紫,胯|下一片深色。浊黄色的液体从他裤缝里不断流淌出来,臭得让吾桐都忍不住后退两步。
要命,他变成猫嗅觉也敏感了不少。
他听到一下响指声,贴在门外边的几张画着朱砂鬼画符的黄色符纸就滑到了綪冥的手掌心。
专门用来镇宅驱鬼的符纸在他手上被撕成一张又一张小小的纸人。随后,綪冥朝它们吹了口气,那些可爱的小纸人就纷纷站了起来。
在月月妈妈惊恐的目光下,它们三两成群,把屎尿混了半|身的老李头搬到卧室,另一波则拿来清扫的道具,又是擦地又是打扫,很快就把地面清理得干干净净。
腥臭味散去,綪冥打个哈欠,随手一摆。
“出去,吾要睡了。”而后他翻过身,直接背对着两人躺在床上。
吾桐:……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跟月月妈妈一块出去,到客厅凑活一晚的时候,他感到脚下一空。
低头一瞧,竟然是那些大力士小纸人。
它们把吾桐毫不费劲地搬上床铺,随后统统退下,在月月妈妈出门以后,顺带着拴上了门闸。
第40章 老村(7)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
心里有事,吾桐总是半梦半醒。但他断断续续苏醒的意识能朦胧地构建出一些零碎的画面,就是每次只要睁眼,就会有一只温度微凉的大手扣在他脑袋上,慢慢地向后抚捋。
对方的手法让他倍感舒适,且十分熟悉。好像他变回人之前,每天都会被这手法揉搓几个小时,直到他要干正事,不得不挣脱出来为止。
在这样的安抚下,吾桐勉强度过了一个睡眠质量不太好的夜晚。一直熬到第二日,天微亮,鸡鸣狗叫,此起彼伏,吾桐缓缓睁眼。
也不知道是怎么睡得,他居然是在綪冥的臂弯中醒来。吾桐睡眼惺忪地扫了四周一眼,动作缓慢且小心地从綪冥怀里起身。
他看着仍在睡梦中的綪冥,大概花了一分钟来醒神,便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从綪冥身上爬跨出去。
爬惊扰到大妖怪,他全程没有出声,呼吸声也被压到了最低。到下床出了门,才深深吸了口气,侧着脑袋用手掌轻轻拍打眼睛醒脑。
大大的哈欠和伸展动作同步,吾桐痛痛快快地伸了个懒腰。
山里虽然设备条件没有城市那么好,但空气质量和环境风景皆是一绝。吾桐拧开水龙头洗脸漱口,居然品出了一点清甜。
大概是引了山泉水来做生活用水,水质才这么惊艳。
綪冥走出屋,正好就看见吾桐用手捧着清水像搓衣服似的,随意刷脸。
清透的水珠顺着脸颊弧度缓缓下滑,汇聚成透明的水痕,汇至下颚,一颗又一颗,无声坠落。
青年抬起脑袋时,额上的刘海发梢与长长的睫毛都坠了少许清珠,但都被他粗鲁却干脆利落的动作拂了个干净。
綪冥静静地看了一会,在吾桐洗完脸之前,悄无声息地回了房中。
常年作息使然,阿姨比他们俩起得要早。在吾桐回大厅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早餐。吾桐道了谢,一边吃一边跟阿姨商量接下来的细节,吃饱喝足,他洗完碗,便目送阿姨将门反锁。
听见车辆远去的声响,吾桐扭头回屋。
床铺之上,大妖怪还在睡着。吾桐放缓动作,又小心翼翼地爬回床内侧躺下,尽量的不惊动对方。
等待的时间实在煎熬,因为担心林子郜和李月月的安危,吾桐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都没办法完全静下心。没过多会,他感觉一只手轻轻扣在自己头上,就像是撸猫似的,又抚弄了他脑袋一下。
玻璃珠般的异色眼瞳微微一动,吾桐抬头,把脸蛋送进了那双大手的可掌控范围。
后者也不客气,拇指指腹轻且缓慢地抚过青年绵厚的睫毛。掌心落实,扣在柔软的脸颊之上,一寸一寸,捧起了他的脸蛋。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吾桐只觉得心弦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撩动,荡漾出的音乐波纹滑过水面,将无形化为有形,又将有形揉做无形。
着实耐人寻味。
难以细究这样暧昧的,温柔的举动背后蕴藏着何种含义,吾桐只觉得方才充斥在心口的彷徨不安被大妖怪的这只手抚平,驱散。
于是吾桐便能够沉下心,用更稳定的心态来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阿姨接人的时间花得有些久,吾桐从早上等到快下午了,才听到一些零碎的声响由远至近。
铁门开启,人声鼎沸。
没过多会儿,他就听到大婶儿独特的大嗓门在客厅响起。
“都别挤!都别挤!人还在睡着呢!一会吵醒了还得费力抓!”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闷的吵杂。
在短暂的金属声碰撞后,这股吵杂被瞬间放大。一个接着一个买家从门口鱼贯而入,没一会儿吾桐就感觉无数道视线落下,他跟綪冥的床边站满了人。
“哎哟,这俩小伙子真俊!”
“这头发这么长,怎么还穿成这样?晚点把他头发剪了,好好一男的,留什么长发?”
“这个长得比我家姑娘还漂亮,细皮嫩肉的,真是男的?”说话这位回头反问起大婶,“四婶你不是拿女孩骗我们吧?”
“怎么的?还得给你脱裤子看看把?”
装睡中的吾桐忍住了攥拳的冲动,克制着自己。
四婶打趣完,转头朝着一屋子买家喊:“25一个人,想要就加价。”
有人当即发出不满:“25?!前边儿几个都才20,你这怎么还涨价了?”
四婶则摆摆手,说道:“你自己也看了,这货相25已经很便宜了,你要是不买就出去,别在这儿碍事儿。”
“25真的贵了,谁家闺女值这么贵的老公?我儿子那16岁的小老婆才花了15。”
“那你到那家继续买啊,看他有没有儿子卖给你!”四婶叫骂了一句,“爱买买不买滚,要不是看在你们几家都是邻里,我都不会优先给你们留着,早他妈卖城里那些有钱人了!”
“我买我买,25万,现金还是转卡里啊?”
有了第一个人开头,第二个竞争者也随之而来。
“26,我出26!”
“27!”
“等会啊,现在是买哪个?”距离较远的一个老汉发声问。
四婶立即回道:“一个一个来,先外面这个高个长头发的。”
听到这话,吾桐赶紧在心里念叨:綪冥别生气,忍一会,就这一小会儿,等之后你想怎么揍,我都不拦着,顺便还在旁边加油喝彩!
大概是吾桐这段简略的心理安抚生了效,綪冥竟真的安安静静躺到竞拍结束都没发作。
最终,他们俩以一个34w,一个35w的价格分别成交给两户村民。
临走时,吾桐还听到有人念叨:“他妈的,买个人都比我盖房子贵了。”
四婶听了,笑着说:“那能一样吗?给你女儿找个疼她爱她的老公,她在下面天天有人陪,日子就不孤单了。”
那人回了一句:“也是。”便跟着四婶一块往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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