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我成了白月光之子 死遁后我成了白月光之子 第43章
作者:老大白猫
无栖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即便是一家人,也不一定能了解对方。尤其是多子女家庭的父母,他们总有自以为是的公平。他们在心里给孩子下了定义,真遇到事的时候,偏袒的还是心爱的孩子,被放弃的总是不被爱的那个。”
池砚恍然大悟:“我懂了,就像苏家人对苏栖那样。那么多子嗣,唯独将苏栖推给了邪修。”
无栖垂下眼眸,他刚想说什么,就听门外传来了宁兴成的声音:“宁知,无极仙宗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久未回家,母兄皆在,你不问安也就罢了,竟然还将自己关在房里。你闹的什么脾气?给我出来!”
隔壁房间嘎吱一声开了,红着眼的宁知缓步出了门,走到宁兴成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父亲大人。”
宁兴成喝了一点酒,周身缠绕着酒意,看着宁知瑟缩的模样,他气不打一处来:“不要叫我父亲,我没你这个儿子!我倒要看看,你弃了符修不做,去做体修有什么进步!”
话音一落,宁兴成化掌为拳,攻向了宁知的胸腹。元婴修士的一击哪里是筑基期修士能挡得住的?宁知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堪堪躲避。
宁兴成的拳风扫过,宁知闷哼一声,肋骨发出了断裂的脆响。宁知狼狈稳住身形,擦去唇角的血渍:“阿爹——”
宁兴成大怒:“不要叫我爹!你离家十年就学成了这样?!宁知!你愧对列祖列宗!你修体修了个什么?!”
池砚凑在门缝里,细尾巴焦急地拍着地面:“卧槽,老匹夫好不要脸,仗着自己是元婴修士随便打儿子。再这么打下去宁知的骨头要被他都打断了!”
无栖眼神凝重,按道理说,他们不该插手宁家的家务事。可是宁兴成再打下去,受伤的只有宁知。他们是宁家的客人,怎么能出手阻止呢?
“你在无极仙宗就是这么浑浑噩噩吗?你的宗门你的师长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不忠不孝寡廉鲜耻,无极仙宗就教育出你这样的货色吗?”宁兴成的怒骂声还在响起,怒骂间,拳风越发凌厉。
无栖眉头微皱,计上心来:“池砚,你来一下。”
池砚连忙游到无栖身边,两人如此这般耳语一阵。小蛇咧嘴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哎嘿嘿~我和宁知天下第一好,他爹就是我爹呀——”
话音一落,池砚化作金色灵光冲出了房间:“阿爹——我!想!死!你!啦!”
狂怒中的宁兴成只觉得一股悍然的灵气快速袭来,下一刻他就被重重拍飞,肋骨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还没等他安全着地,一道金色的灵光从天而降,沉甸甸压在了他的胸腹间。
“轰——”宁兴成狠狠坠落,身躯砸坏了院中青石,强大的冲击波在地上冲出了一个深坑。
宁兴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砸得紫府摇晃,一口老血喷薄而出。待尘埃落定后,他看到胸口盘着一条金灿灿的小蛇。小蛇眨巴着紫葡萄一样的圆眼睛,亲热地蹭着宁兴成的脸颊:“阿爹——可算见到你啦——”
宁兴成一口气快被池砚压断了,小小一条蛇,怎么能重成千斤坠?到底是哪里来的蛇?
池砚脆生生地介绍着自己:“阿爹,我是无极仙宗当归山的池砚砚哪,我和宁知是天下第一好的兄弟,他爹就是我爹呀——爹呀!我可算见到你了!我爱你,么么嘛~”
宁兴成艰难地锤着地面:“下……下去……”
他要被压死了!
池砚:我想你死……不,我想死你了!
邵俊辰:上一个被池砚么么过的人在此,只能说,后遗症很强。
第51章
夜色浓厚,往常这个点是宁家最安静的时候,然而今天晚上,宁家格外热闹。后院灯火通明,仆役们神色慌张垂着头来来回回。宁家仆役都是些有身手的练气者,即便步履匆匆,却听不见慌乱的脚步声。
宁知卧房的门敞开着,宁家大哥和二哥正在给宁知上药。宁知红着眼眶,无论两位兄长对他说什么,他都垂着眉眼一声不吭。
宁非身上缠绕着浓浓的酒意,他一手握着宁知的左臂,另一只手积攒灵气细细揉着宁知胳膊上青紫的部分,眉眼间满是自责和内疚:“怪我,一时放纵多喝了几杯,没能及时拉住阿爹……”
宁觉握住了宁知右臂轻柔,听到兄长的话,他面色复杂轻叹一声:“阿爹的脾性我们都知晓,他心里有气,这些年就算我们多为行远说几句话他都要生气。哎……”
楚十八眉头微皱:“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就算宁知同他的道义不同,也不必对他这般……”楚十八斟酌一会儿,选了一个稍稍婉转的词,“不友好吧?”
宁非苦笑一声:“这可能就是爱之深责之切,行远本是我们家资质最高的孩子,父亲曾经对他寄予厚望。”
在宁知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宁兴成就已经给宁知规划好了将来要走的路:好好修行,成为一代符箓大家,接管家族重担,将来成为宁家家主。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甚至准备好了宁知修行到元婴境界所需要的所有灵宝。他亲自教导宁知,哪怕不管铺子,也要死死盯着宁知修行。这种待遇,就连宁家前两个孩子都没有。
可就在这样的高压下,宁知并没有像宁兴成期待的那样顺风顺水。相反年纪越大,宁知展示出来的天赋越发让宁兴成失望。
那一阵子宁家愁云惨淡,宁非和宁觉只要回家,就能听见宁兴成责骂宁知的声音。偏偏宁知继承了他父亲的倔脾气,最后一拍桌子说自己再也不要修行符箓了。那一次父子两爆发出了激烈的争吵,最终宁知冲出了家门,头也不回地上了去无极仙宗的飞舟……
许是哪位兄长揉到了宁知的痛处,宁知身体一僵,两行清亮的泪又滚了下来:“不想走别人安排好的路难道就是错吗?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难道就是错吗?”
另一间客房中,宁兴成躺在床上,胸腹间裹着厚厚的纱布。哪怕服下了丹药,肺腑间依然火烧火燎,滋味很不好受。
最需要静养的时候,偏偏宁母在一边抹着泪呜咽着:“孩子难得回来一趟,你横挑鼻子竖挑眼,你若是真不喜欢知儿,我们母子马上收拾东西从家里走了便是!你看看孩子被你打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嘤嘤嘤……”
宁兴成又疼又急,语气间难免急躁了些:“你还哭?宁知之所以如此放肆,都是因为你这个做母亲的纵容他!离家十年,不做符修去做什么体修,你看看他的身板子哪里有做体修的样子?!我说他文不成武不就有错吗?!”
宁母泪雨连连:“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在宁大家主面前丢人现眼了,明儿个我就带着知儿远走高飞!你就和你的符箓过吧!”
这时二人耳边传来了咀嚼吞咽的声音,循声看去,只见窗台上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小金蛇尾巴卷着一串葡萄正吃得带劲。见二人看向了他,池砚晃了晃葡萄:“阿爹阿娘吃葡萄吗?这是宁知亲手摘的葡萄哦,很甜的~”
看到池砚,宁母连忙偏过脸擦去脸上的泪痕,宁兴成眉头皱起,方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池砚放倒了。现在越是细看池砚,他越是心惊:这真是一条普通的灵蛇吗?
池砚顺着窗户大大方方爬进了房间,他将葡萄放在了床边的矮塌上,双眼亮晶晶看向了宁兴成:“爹啊,你年纪大了,身体有点弱啊。这样不行的,老年人要平心静气,阿栖说过,脾气大死得快。”
宁兴成顿时觉得体内的灵气乱了,火气蹭蹭蹭涌了上来:“哪里来的蛇,胡言乱语!给我出去!”
池砚才不怕宁兴成的威胁,他遗憾地摇摇头:“瞧瞧,我说对了吧。阿娘你看,阿爹的火气这么大,怕是肝不太好。所谓吃啥补啥,明天中午能吃大螃蟹……咳咳,能吃猪肝吗?给阿爹搞两挂,一挂爆炒一挂煮汤~”
看着摇头摆尾的小灵蛇,又看了看被池砚气得脸色涨红的家主,宁母偏过头努力压下了唇角的笑意:“好,听我们池砚砚的。”
这还能忍?!宁兴成掐了个法诀,灵光一闪后,他的指间出现了一张闪亮的驱逐符箓:“如此聒噪,走开!”
符箓放出后,池砚却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被弹飞。小灵蛇又卷起了葡萄呱唧呱唧吃了起来:“阿娘你看,阿爹不止脾气暴躁,心态还不好。不过没关系,我一点都不生气也不计较,谁让阿爹是宁知的阿爹呢~”
“阿娘,阿爹生病啦,原本应该由孩子侍奉。可是大哥二哥和宁知都有事,我也算是你们半个儿,今晚就由我来伺候阿爹好不好?”
宁母实在忍不住了:“嗯。那就有劳小池砚了。”正巧她满肚子的委屈,并不想和宁兴成共处一室。池砚的出现缓解了她的尴尬,她这就收拾收拾去行远屋子里。
眼看宁母拍拍衣衫转身就走,宁兴成傻眼了:“隽娘,隽娘你真走啊?”
宁母也是一位有脾气的修士,她不但走了,还将卧室的门窗都关紧了:“家主正在休息,任何人不要打扰他。”
看着紧闭的门窗,宁兴成心中涌出了不祥的预感。他僵着脖子看向了池砚,池砚眨了眨眼睛,脆生生地问道:“阿爹,你是不是很寂寞?我来给你唱个曲儿啊?”
不由宁兴成表态,池砚伸着脖子张口就来:“啊啊啊啊~你是一条老狗~啊啊啊啊啊~啃不动肉骨头~”
那一瞬间,宁兴成仿佛看到了他死去多年的师尊在对着他招手。小小一条蛇,为什么能发出这种魔音?
不到一个时辰,池砚慢吞吞地顶开了窗户回了房间:“哎,小垃圾,我还没怎么着呢,他就受不了晕过去了。啧啧~”
说着一道灵光从池砚口中飞出,落在了桌子上。定睛一看,那是一叠符箓。无栖愣了一下:“你偷了家主的符箓?”
池砚才没有这么恶劣,他认真道:“这都是他用来攻击我的符箓。你看看有没有用,有用的话就收着,说不定将来能派上用场。”
无栖拿过符箓一看,好家伙,驱逐符静音符爆炸符……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这叠符箓中找不到的。看来宁兴成恨极了池砚,最后都上杀招了。
池砚扫了一眼符箓后嫌弃地说道:“要我说,宁家家主画符的水平还不如宁知呢,宁知画的符,那才叫一个出其不意。”
无栖愣了一下:“什么?你说宁知会画符?”对啊,宁知是符箓世家的弟子,他当然会画符。只是池砚怎么知道?
池砚扭了扭脖子,“会啊,宁知不但会画,画得还挺好。他在飞舟上每天都在练习,我去给你找几张他绘制的符箓,你一看就知道了。”
说完池砚又从窗户钻了出去,没一会儿他带回了一个圆溜溜的包裹。这是出发那一日宁知随身携带的包裹,看似小巧的包裹格外能装,里面不止有空白的符纸和朱砂等工具,更塞着数不清的符箓。
无栖随意拿了一张符箓,符纸上的符文流畅,虽然绘制符纸的人修为不高,但是这账符箓能发挥出超越绘制者修为的实力。就是上面的符文和市面上流通的符文有着鲜明的不同,纵然他见过不少符箓,看到这张符纸,他还是疑惑了:“这……”
宁知无法入眠,明明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却觉得无比的陌生。小少年翻了个身,发出了轻微的抽噎声,他后悔了,他不该带着大家到他家来。没能让大家看到福临镇的美好,只让大家看到了他的不堪……
这时身边传来了脚步声,宁知赶紧闭上了双眼。他以为是他的大哥或者二哥来查探他的伤势,他不想让两位兄长担忧。
然而来者却是无栖,无栖轻轻推了推宁知:“行远,你醒醒,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宁知睁开了双眼,结果眼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符箓。符文在黑暗中散发着细微的灵光,只扫了一眼,宁知猛地弹起双手抢过了符箓:“你,你怎么……”
他藏得好好的符箓,怎么会在无栖手里?
宁知语无伦次,急得脸都红了:“这东西不能出现在宁家,得藏好了。对,得藏好了!”
房间中亮起了灯,这时宁知才发现,屋中不止有无栖,无极仙宗的伙伴们都在他的床前。看了一眼众人,宁知脸皮不自觉抽动了一下,眼眶又开始湿润了。
无栖连忙止住了他:“先别忙着哭,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告诉我,这张符箓是怎么回事?有些像爆裂符,上面有几段又像是静音符。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宁知挫败地低下了头:“没,你没看错。这是我想改良的符箓,不过都改良失败了。”
修真界的符箓成千上万,每一种符箓都有特定的用处。宁知从小就在思考,能不能绘制出一种符箓,同时具有多种功能。比如爆裂符,如果能同时具有静音的功能,是不是就能无声无息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面出现之后,就像一粒发了芽的种子一发不可收。宁知开始认真研究符箓,想要画出理想中的符箓。可不知道是他能力不行,还是多种功能无法融会贯通,他绘制出的多功能符箓没有一张能引爆。
就算这样,宁知也没有放弃,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创新符箓上,直到他画出了第一张能顺利引爆的多功能符箓。
那一天他兴冲冲拿着符箓去找宁兴成,想让他看看自己的成果。然而宁兴成看到他的多功能符纸就气炸了,他用符纸狠狠抽在宁知身上,骂他不学无术骄傲自大,说他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浮生界的符修千千万,若是这条路能走通,早就有前辈走了。宁兴成告诉他:宁家传承下来的符箓有上千种,每一种都需要他用心研习,切不可三心二意搞什么创新。
宁知当时只是有些不理解,在他看来,推陈出新是好事,为什么阿爹要如此抗拒?被骂之后,他口头不说,心里却不服气,一直暗地里继续研究他的多功能符箓。
直到阿爹让他绘制的几种符箓,他没能及时领悟。那一次阿爹骂得格外难听,宁知忍无可忍和他大吵一架。
宁知记得那一天夕阳很美,阿爹的身影被金红色的阳光笼罩,他表情狰狞满眼都是失望:“宁行远,你冥顽不灵,不是个好符修。”
宁知不记得他具体说了什么,恍惚中他似乎说:“不做就不做,谁稀罕做符修?!”
残阳如血,他们父子间出现了不可弥补的裂痕。那日之后,父子关系越来越差,直到宁知再也无法忍受他爹的言语攻击,转身去了无极仙宗……
楚十八不解道:“宁师侄,宗门也有修行符箓的长老,你为何不入七长老门下,反而去做了体修?”难怪他之前见宁知,总觉得这孩子身体太单薄了,哪里有体修的样子。
宁知垂着头沮丧道:“我入宗门时,只有师尊收了我,我当时不了解宗门,稀里糊涂就去做了体修。”而且豪言壮语已经放出,他就不信自己只能做符修。
傅敬舟轻叹一口气:“宁师弟,你在耽误自己。”难怪先前宁知一直在迷茫,不知道结丹之后要修习哪一种术法。
宁知痛苦地捂住了脸:“不怪我爹瞧不起我,我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入了宗门这么久,什么都没学好。符箓也没长进……”他身边的同门都这么优秀,唯独他,一直原地徘徊,活该他结不了丹。
无栖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他拿着符箓细细看了一阵,又招呼身边的人:“你们来看看,我觉得这张符箓的威力不小,我们找个地方试试?”
宁知连忙道:“不不,不好用的。就算是我,也只画出过一张能正常引爆的符箓,这之后画出来的符箓都没办法正常使用。”他不想继续在大伙面前丢人现眼。
无栖笑着摸了摸宁知的脑袋:“没事,我们只是试一试,反正对你也没什么坏处。万一试验成功了呢?”一个好的符修,不代表他能很好地释放出自己绘制的符纸,因此很多符修会有自己的专门试符者。
宁知绘制的符箓,迄今为止没有给他以外的修士用过。万一……他用不了的符箓,别的修士能用呢?他抬起头,眼底闪出了细小的亮光:“真,真的要试吗?”
门外传来了谭殊懒散的声音:“不知道再下有没有这个资格为宁小公子试符?先说好了,如果符箓正常爆炸了,你绘制出来的符箓,都是我的了。”
宁知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好!”就算失败了又能如何?
作为符箓世家,宁家有专门用来试符的场地。天色正黑,试符场中亮起了灯。谭殊指间夹着符箓站在场地边缘,灯光照亮了场地中央几块巨大的炼金石,也照亮了众人的双眼。
试符场内安静极了,历经千锤百炼的炼金石外表黢黑,它们在场馆内呆了数千年,见证了宁家每一款符箓的功效。
宁知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剧烈,这是他绘制出的符箓第一次由他以外的修士引爆,而且试符的人是云驰仙宗谭长老。眼看谭殊手中的符箓越来越亮,他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
谭殊轻笑一声:“开始了啊。”话音一落,他手中的符箓化作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微光,朝着场地中央最大的炼金石飞去。
黑暗中猛地爆出了一团绚丽的火焰,炼金石被熊熊的火光笼罩,灼热的气浪以炼金石为圆心扩散开来。地面轻微颤抖了起来,众人的衣衫和长发被气浪吹起,狂野地摇摆着。
按照常理,剧烈的爆炸要伴随着可怕的巨响。然而大家只感觉到了灼热的气浪,却没有听到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