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我成了白月光之子 死遁后我成了白月光之子 第45章
作者:老大白猫
打完了张氏兄弟之后,宁知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快速回到案桌后一连绘制出四张符箓。符箓捏在手,他才能安心对付接下来的修士。
然而等他握着符箓时,却见他的对手们一脸钦佩地看着自己。宁知困惑地挠挠头,有些不确定了:“还打吗?”
场中还有意识的对手恭敬地拱拱手:“小兄弟,我们技不如人,输了。”“小兄弟你绘制的是什么符箓?下场之后能让我们观摩一番吗?”“是啊是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三号擂台——八百八十八号选手——宁知胜!”
场中掌声四起,宁知茫然地抬头看向了无栖等人的方向,有些懵。当他看清众人脸上的笑容时,小少年终于有了神采,他笑着跳了起来:“我赢了!”
宁知:我赢了!TAT
池砚:赢了就好,我刚去酒楼又刷了两只螃蟹,用的你的卡。
宁知:QAQ
第53章
宁知一战成名,刚下擂台,他就被团团围住了。前来参赛的符修们七嘴八舌,有的问他是怎么将两种符箓集合到一起的,有的问他平日里是如何修行的,还有的甚至愿意出高价买他在擂台上临时绘制出的符箓。
被众人一围,宁知傻了眼,只会憨憨笑。幸好符箓盟的人来得及时,他才能成功脱身。
为了庆祝宁知首战告捷,宁非和宁觉在临仙楼摆了一桌好菜。临仙楼的招牌菜全部都上了,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酒还没下肚,宁非的脸就红成了春日的朝霞:“感谢大家平日里对行远的照顾,行远这次展露出了非凡的实力,我这个做长兄的开心!敬诸位道友!”
宁觉则欣慰地拍着宁知的肩膀:“行远,今日一战,可算涨了我们宁家的志气。”想必今日之后,父亲也不会对行远太苛刻了吧?
被两个兄长一夸,宁知飘飘忽忽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比起两位兄长,我差远了。”
当归山上的小伙伴们都很务实,宁家兄弟吹他们的彩虹屁,他们只管埋头苦吃。福临镇离海近,这里有很多他们没见过更没吃过的海鲜。池砚在大圆桌上快速穿梭,将他觉得好看的好吃的往无栖碗里堆:“小栖,快吃!”
谭殊原本看好了面前胳膊长的大虾爬子,哪知道他刚伸出筷子,眼前金光一闪,虾爬子已经搁到无栖碗里了。谭长老长叹一声:“没见过你这么霸道的灵蛇。”
池砚头也不回:“你才是蛇,你们全家都是蛇。”
说起这个话题,邵俊辰可就不困了:“说起来我一直在想,池砚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蛇。听说蛇是不会眨眼睛的。蛇的眼睛外面有一层透明的膜,没有眼睑。而池砚不但有眼睑,还能转眼珠子……”
顿了顿后,邵俊辰认真道:“听说有一种蜥蜴……”
邵俊辰话还没说完,池砚嗷的一声就炸了:“姓邵的,我和你拼了!”竟敢说他是蜥蜴?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来最近是他对这厮太温和了,让他忘记谁才是老大了。
餐桌上鸡飞狗跳,众人笑成了一团。最终还是宁知站起来打了圆场,小少年端起一杯水酒:“谢谢大家,接下来我会更加认真慎重的比赛,绝不辜负大家的期待!”
“好——”众人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宁行远加油!”
宁知果然说到做到,接下来的比赛,他一场发挥比一场稳,最终以丙组第二名的成绩获胜。没办法,虽说他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他的对手也是一位世家天才,两个同样努力又有天分的人碰撞之后,总要分出胜负。
虽然不是第一,但是宁知的表现堪称惊艳。一下场,就有符修大师给他发来了符箓,邀请他单独一叙。听大师的意思,若是宁知愿意,他愿意收宁知为徒。
如果宁知是个散修,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了。可宁知是无极仙宗的弟子,另投师门什么的……肯定不行啊!他不但有师尊还有师祖,要是被他们知道了,符修大能的洞府都能被这群彪悍的体修给砸了。
谢绝了大能的橄榄枝之后,宁知抱着新出炉的奖杯同众人说说笑笑向着家的方向走去。此时的宁知笑容灿烂,声音都高了几分。然而刚走到宁家门楼下,他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宁兴成负手而站,面色严肃,他皱着眉直直盯着宁知。当目光落在宁知手中熠熠生辉的奖杯上时,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宁知,你随我来。”
宁知身体猛地一僵,记得小时候父亲每次用这种语调同他说话,他都要被狠狠骂上一顿。他都已经拿了第二名了,爹怎么还是如此不通情理?宁知有些发憷,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狂风暴雨。
父子两隔着门楼僵持着,最终还是无栖轻轻拍了拍宁知的肩膀,软声说道:“没事,去吧。”
宁知知道他爹有多固执,今日要是他不同宁兴成走,他爹会当着同门的面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站在原地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才鼓足勇气跟上了宁兴成。
看着宁家父子的模样,傅敬舟有些担忧:“不会出什么事吧?”按道理说,宁知成了丙组最大的黑马,宁家主多少会对宁知有些改观。但是宁家主比较古板,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宁知。
楚十八倒是挺乐观:“毕竟是骨肉,最多骂上几句,难不成还能打死宁知不成?”宁兴成虽然在家是个威严的家主,可是在外的名声不差,应该做不出弑子的事情来。
谭殊倒是有不同的意见:“瞎担心什么啊,要我说啊,宁知他爹对宁知关心着呢。”傅敬舟他们修为不到,关注宁知的时候就关注不了其他的了。他可看得清楚,每次宁知比赛时,看到宁知捏着符箓时,宁家家主担忧又欣慰的眼神。
无栖笑道:“是呀。”在他看来,宁家家主主动来找宁知是一件好事,父子之间的僵局,总要有人要先退。
天色渐晚,宁兴成背着手低着头走在前方,暮色将他的影子拉长。宁知惊讶地发现他爹的脊背微微弯曲,这不对劲啊,在他的记忆力,无论何时,他爹的脊梁都挺拔如松,现在怎能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虽然十年没回家,但是家里每一条路,宁知闭着眼睛都能走。脚下的路通向祠堂,穿过长长的画廊,再走过一条竹林小道就能到。
竹影婆娑,光影暗淡,温度降了一些。宁知抱着奖杯,脚步越发迟疑。
祠堂是宁家三兄弟的噩梦,小时候画不好符箓就会被罚跪祠堂,宁知也不记得自己在祠堂挨了多少板子了。怎么?今天他爹要开祠堂请家法了吗?
宁知委屈了一阵后又觉得自己没错,他只不过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便爹心情不好想打他一顿,打便是了,他这个做儿子的会接着。
祠堂中燃着香烛,和十年前他离家前没有什么变化。宁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能有今日的发展,宁兴成功不可没。宁家祠堂中供奉的牌位也不多,只有稀稀拉拉几块。除了牌位之外,整个祠堂中最醒目的,便是香案上的那一个黑檀箱子了。
可惜箱子上有术法,宁家三兄弟努力了很久,没有一个人能破开箱子上的阵法。
进了祠堂后,宁兴成熟练地上香,对着正中间的牌位敬香后,他将三支清香插在了香炉中。青烟袅袅直上,宁兴成抬头看向正中间的牌位,威严道:“跪下。”
宁知跪得干脆,他将手中的奖杯放在了蒲团前,对着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头。磕完头后,他直起身体眼观鼻鼻观口缄默不言,眼神空洞又麻木。
按照经验,磕完头之后,该轮到他爹对着祖宗牌位细数他的忤逆不孝了,然后就会请家法挨揍……
宁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从他回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这一顿逃不掉。十年前在家的时候,隔三差五他就会被他爹揪过来揍一顿,习惯了。
然而宁兴成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对他动手,他只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宁知有些熬不住时,宁兴成开口了:“记得你小时候一直问我,正中间的牌位是谁的。现在,我终于能告诉你了。”
宁家祠堂正中间的牌位的牌位上写着三个字:宁兴梅。这一看就是个女修的名字。之前宁知他们三兄弟一直猜测这是谁,大哥觉得上面的人是他们的祖母,二哥觉得上面的应该是他们的姑姑。然而不管三兄弟怎么猜测,如何旁敲侧击,阿娘和阿爹从来不多说一句。
时间长了,宁知也就不在意了。无论上面的是谁,她都已经不在了。不管如何探究,她都不可能活过来了。
宁兴成声音低沉:“兴梅她,是你们的小姑姑。她天资聪颖,资质远超于我,当年我还是个筑基期符修的时候,她已经是金丹境修士了。”
宁家势弱,祖上没有出过几个修士。到了宁兴成兄妹二人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相依为命。原本宁兴梅可以凭借自己的资质入大宗门,成为亲传弟子。然而她舍不得兄长,宁愿舍弃前程,也要守在兄长身边。
宁兴成双手抚摸着黑檀箱子:“你们不是一直好奇,箱子里面装着什么吗?”随着他双手一挥,箱子上的阵法猛地解开,发出了一声脆响。
宁知已经过了好奇心犯懒的岁数了,如今他只希望他爹早些发泄完好放他回去。突然间,几张符箓悠悠飘落,散在了宁知面前。
原来箱子里面放着的是符箓?满满一大箱符箓,数量非常可观。
符纸老旧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可上面的朱砂依然鲜艳,证明这几张符箓还能用。
宁知原本没在意,可是当他看清符箓上的符文之后,他猛地一惊:“这,这是……”这不是他研制出来的多功能符箓吗?!
不,这些符箓比起他画的更加流畅,符箓的品种更多。每一张符箓散发出来的灵气更加雄浑,和眼前的符箓相比,他绘制的那些符箓简直拿不出手。
宁知抖着手捡起眼前的符箓:“阿爹……”如果他没感觉错,这些符箓上散发的灵气,全是宁兴成的气息!
他爹也会绘制多功能符箓?而且还绘制得这么好?可是这些年他们这些做子女的竟然毫不知情。最重要的是,当他自己想要绘制多功能符箓时,他爹毫不留情斥责了他。
宁知拿着符箓,脑子飞快运转了起来。再联想到阿爹从不多说的小姑姑,他背心升起一股凉意。
宁兴成干涩道:“你走过的路,我已经走过了。走得比你久,也比你深。可是,这条路注定没有尽头,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险。”
宁兴成结丹之后绘制的符箓越来越多,这时宁兴梅主动站出来,要当他的试符者。当时宁兴成对自己和妹妹的修为非常有信心,多试一张符箓,他们兄妹便能在符修的道路上多走一步。
有了宁兴梅的帮助,宁兴成如虎添翼,创造出了很多大胆的符箓。然而就在二人乐滋滋一路前行时,悲剧还是发生了。有一天宁兴梅试验新符箓时,灵气刚刚注入,符箓爆炸了。
轰然巨响后,宁兴梅血肉横飞骨肉无存。
宁兴成轻轻捧起箱子里面的符纸,轻飘飘的符篆从指间滑过。宁家家主沉浸在了痛苦的过去:“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那么自负,如果我不是那么急于求成,兴梅是不是就不会死。兴梅她本该有锦绣前程,有无限可能……如果当日试符的那个人是我该多好……”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发生过的事永远无法改变。宁兴成即便悔恨得想要死过去,他的妹妹也回不来了。
“我也曾经像你一样痴迷过,疯狂过。我深知将几种符箓融合在一起之后的成就感,我试探过禁区,嘲笑过弱者的无能。巅峰时期,我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直到我自己遭了报应,行远,如果不是我,你小姑姑她就不会死,你们现在会有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姑姑。”
“你们姑姑出事之后,我不停地审视自己。审视的结果就是:是我自不量力。我封印了我过去绘制的所有符箓,从头开始,认真努力地研习先辈们留下来的符箓。我不能再亲眼看着至亲之人离去,我宁愿平庸也不想再因为符箓伤害亲近之人。”
亲人被自己绘制的符箓炸成了血沫,宁兴成悔了,怕了,退了……他宁愿做一个被孩子唾弃的无能父亲,也要求稳。
宁兴成眼皮跳了两下,声音变得急促:“当年看到你开始绘制多功能符箓时,我又急又怕,怕自己多说多错,引得你基础不稳走了歪路,又怕你有朝一日会步入我的后尘。可能是过犹不及,我越是着急,你越是不上进。我心想,是不是我们宁家气数尽了,要不然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成了这幅模样?”
宁知张张口,吼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干又涩:“阿爹……”
十年前他和宁兴成闹得水火不相容,爹越是骂他,越是逼他,他越不想按照他的心意做事。最后父子两渐行渐远,若不是这次太过思念家人,他压根儿不想回来。
现在他的修为比在宁家时精进了许多,能看透的东西更多。宁兴成非打即骂言语诋毁的做法确实有问题,但是当时的他连跑都跑不稳,却满脑子都想着飞。本该打基础的年纪却荒废了修为,若是长此以往,整个人就废了。
宁兴成深吸一口气,“你回来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即便你是我的亲子,我希望你能青出于蓝,我的一些做法和行为也确实不妥。你的不上进和吊儿郎当其实是对我的反抗,而我直到现在才明白。”
“我是个失败的爹,没能教育好你。万幸你入了个好宗门,教你明事理,教你好好修行。无论你将来是做体修还是做符修,我觉得都可以。”
宁知惊讶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爹的双眼:“阿爹?”
有生之年,他竟然在他爹的口中听到了“可以”二字?那个对他严苛要求,最终完全失望的爹,现在竟然认同了他?
宁兴成正色道:“修行不易,即便你对我心里有怨气,也不能荒废自己。宁行远,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要记着,切不可耽搁自己!”
宁知鼻尖酸涩,跪得笔直:“是。”
宁兴成怅然道,“你已经入了无极仙宗,是宗门弟子。宁家的家规无法再左右于你,看在我和你是血脉至亲的份上,爹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宁知抽抽鼻子,瓮声瓮气道:“如果是让我放弃绘制多功能符箓,孩儿不能答应。”
之前他们父子吵闹成那样,无非就是因为他执意要修行多功能符箓,他爹冷嘲热讽软硬皆施,就是想让他放弃。宁知觉得他爹还是不希望自己走上他的老路。
可宁知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听到姑姑的事情之后,他觉得自己更加不能放弃,要不然姑姑的牺牲算什么呢?
宁兴成身体一颤,悠悠转身,一字一顿道:“爹方才说了,不会干涉你要走哪条路,你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人生自己能做主。符箓之路难行,越向前越是举步维艰。爹认怂了,这辈子也就如此了。但是你不同,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
“爹只求你,平安康健。不要急于求成,不要以身涉险,不要……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小小一张符箓能保命也能催命,修真界没有几个符修研究过多功能符箓,越是修行到以后,越是凶险,有可能一张符还没画完符箓就炸了。身为符修,肯定会受到最直接的冲击。
宁兴梅金丹修为都被他筑基期绘制的符箓炸成了血沫,等宁知结丹化婴,他绘制出的符箓破坏力只会更强更可怕。
长袖下的手微微颤抖着,宁兴成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幼子,心情非常复杂。时间最残酷,十年未见,宁行远高了也结实了,可他眼底的执着从没消散过。这孩子憨直,即便撞到南墙也不会回头。
宁兴成轻叹一声,侧身轻轻拍了拍檀木箱子:“这是我绘制的一些符箓,里面有我的一点心得。你带走,希望能帮到你。”
“我……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师长。希望将来的你,不要同我一般。”
宁知身体猛地一僵,眼眶快速红了起来。
他爹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像看不见的刀子,曾经一刀刀将自己割得遍体鳞伤。午夜梦回时,梦里是和颜悦色夸奖他的阿爹,醒来却只有一句句冰凉的“一事无成”“文不成武不就”陪伴他。
虽说父子之间把话说开之后,应该冰释前嫌一笑泯恩仇。可是宁知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到,虽然知道他爹是为了他好,但是那句对不起实在说不出口。
他们父子终究一样固执,谁都不肯先说那句对不起。
宁知本来不想哭,可是眼睛像是进了沙子酸涩得难受。他弯下了腰,额头贴在了冰冷的青石地面上,小少年身体颤抖着,大滴大滴的泪滚滚而下,落在石板上形成了一个个深色的圆圈。
最难过时,他想着这辈子再也不想学符箓了,就做个体修,气死他爹。可是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了符修的道路上,走的还是他爹铺的路。
宁知身体抖动得越来越厉害,最终嚎啕大哭,想要将满心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祠堂中烛光摇曳,宁兴成眼中带泪,扭头看向正中间的牌位,眼中有遗憾也有释然。他是个窝囊的人,护不住想护着的人,走不完想走的路。
只希望他的孩子,不要走他走过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