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 再生 第34章

　　两人没想到提尔会突然问这个，都看向维塔斯和迪耶利亚，看到迪耶利亚朝他们摇头，便闭紧嘴巴不敢再多话了。

　　维塔斯知道提尔多半是在意安东说的，是他亲手把装置放进顾淮腺体里的话，于是对提尔说道：“想知道腺体实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还不如问我来得比较快。”

　　提尔皱了皱眉，没再掩饰长久以来的疑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他们都是实验体，应该都一样是到了年龄后才被送到归属国，以维塔斯的年龄来说，他到R国的时间最多也就五六年，可他手中掌握的信息不仅深入而且全面，让提尔产生了一种自己一无所知比一个傻子好不到哪里去的糟糕感觉。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丧尸病毒这事，追根究底恐怕要从几十年前说起。”维塔斯沉吟少许思考该怎么跟提尔说，他们说话间也没有停下脚步，从军械库出来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一直到几个人都在电梯前站定了，维塔斯才又再说道：“你家顾淮的双腺体可是藏了不少秘密，他的两个Alpha父亲当初虽然因为想要一个孩子而接受了实验手术，但顾淮的双腺体实际上是进行了基因选择操作培育后的成果。双腺体对人体负担极大，在顾淮之前已经有过好几个实验体死亡了。顾淮能活下来，也可以说是万里挑一被命运之神眷顾了吧。至于顾淮两个父亲的死，不是官方文件上所写的因任务失败才会牺牲那么简单，不过这件事顾淮大概更希望由自己亲口告诉你。”

　　“所以你的意思，丧尸病毒的爆发，亚盟国和R国都脱不了干系。”提尔很冷静地提炼出重点，到现在，亚盟国和R国之间有合作的事已经昭然若揭，两个国家显然是有比表面上更深一层的利益往来，“那其他国家呢，其他国家就放任不管吗？”

　　电梯门打开，维塔斯走进去，等其他所有人都一起进来后，才说道：“实验体的诞生本来就是多个国家联合推进的研究，每个国家私底下都在搞自己的小实验，谁都没资格去指责谁，丧尸病毒爆发初期，国家之间也不是没有互相甩锅指责，事实上互相都在怀疑是对方搞人体试验玩脱了，才会导致丧尸病毒爆发蔓延全球。”

　　“所以其实你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国家把丧尸病毒搞出来的？”站在提尔身后的原赦问道。

　　“严格来说，不是哪个国家独力搞出来的灾难。”维塔斯侧首看原赦，似是而非地笑道：“就跟过去全球变暖气候问题，核污染、塑料污染等各种污染产生的原因一样，丧尸病毒实际上是所有国家共同努力的结果，谁都没法把自己摘出去。”

　　任何事，无论好的还是坏的，都不是在某个瞬间突然发生，而是在经过漫长的积累后，到了某个质变点才会爆发；而积累量变的过程，往往会有很多人有意或无意的参与其中，每一个人做的任何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行为，都有可能成为导致蝴蝶效应的关键。

　　末世的到来，从来都不是偶然，而是各个国家因为各自的利益而做出的种种决策，无论是明面上还是见不得光的台面下，人类的贪恋与欲望勾缠在一起，最终诞生了丧尸病毒席卷全球人类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生存危机这一必然结果。

　　然而即便是在末世里，这些私欲与恶念仍在黑暗中生长，国家一边在研究抗病毒的疫苗一边也依旧没有放弃利用丧尸病毒进行各种各样的生物实验，腺体实验不过是其中一个环节罢了。

　　“不存在无辜的受难国，甚至不存在无辜的受害者，哪怕是各国至今仍对真相一无所知的国民们。”维塔斯的目光落在电梯正在变化的层数上，“国民们总是会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被洗脑被控制被利用，然后成为政府、高层官员乃至国家首脑的帮凶。你们自己细想一下，在被国家抛弃前，有多少民众都在无条件地相信国家的政策，坚持政府是对的，反对国家政策就是不爱国甚至是叛国。”

　　此刻在电梯里的几个人，除了威烈和鲁尔，都是过去一直待在国家军队里服役的士兵，也正因此，他们几乎都参加过丧尸病毒爆发后抹杀整座城市的歼灭战，再往前一点，他们也都各自执行过许多绝不可能公布给民众知道的灭口性质任务。

　　他们都是一直在特殊部队的人，也就比普通人更理解维塔斯所说的这些话。

　　“说得倒也没错。”电梯抵达试验区层，紧闭的门缓缓打开，提尔冷笑一下，举起了手里的冲锋枪，“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政府口口声声说为了民众，可事实上，最先被牺牲抛弃的，往往也都是民众。”

　　“废话，你们有谁见过有权有势还有钱的官员真的还能跟民众共情的，那他丫的都是骗人的屁话！”威烈呸了一声，他自小生在贫困区之后又在战乱区度过少年期，对所谓的政府和国家是全然的不屑一顾。

　　几人走出电梯，试验区的灯忽明忽暗，电路已经遭到了某只异形丧尸的破坏。

　　电梯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丧尸似乎正在试验区里其他地方游荡，还没嗅到他们到来的味道。

　　“我有一个问题。”在缓慢的前进中，鲁尔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说道：“你们数过到底有几只异形丧尸吗？”

　　“那个不重要吧，我们的主要目的又不是为了杀丧尸。”德特里和索菲雅在小队的最后方，说道：“既然东西都在研究室，我们去研究室把东西都拿到手就行了，没必要想着把试验区的异形都杀光。”

　　“我的意思是，就我们几个人，万一丧尸都聚集在研究室，我们真的能顺利拿到东西再全须全尾地撤退吗？”鲁尔向来习惯做最坏的打算，一路杀进来，他其实对自己能活着走出试验区这件事没报多大希望。

　　“兄弟，别这样，做人还是要积极阳光向上一点，希望还是要有，万一我们真就走了狗屎运呢？”迪耶利亚听起来相当乐观地说道，所有人里他体格最强壮，战术包里背的东西最多，重机枪也依旧是由他扛的。

　　“运气也是实力之一，要时刻相信自己有主角光环！”索菲雅也不知道是真这么想的还是纯粹想给大家打气，接过迪耶利亚的话头一副无所畏惧充满信心的语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剩下几个人在一起并肩作战，各自的话反而多了起来。

　　“没事，实在不行，我们还有Tyr，要相信我们的最强战神！”维塔斯也压低了声音说话，语气却又恢复成平日里那种轻松随意，他跟提尔在最前方走着，仍是像之前那样打头阵。

　　提尔目光巡视着四周，冷淡地说道：“不要相信我，跟我组过队的人现在死剩没几个了。”

　　众人：“……”

　　照这说法，他怕不是战神而是死神吧？！

　　未等谁再开口说话，提尔突然举起一只手示意停下。

　　隐约的咀嚼声从前方传来，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然后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在他们这条路尽头斜角处的昏暗角落里，一只浑身上下都没有皮肤与浅筋膜将血淋淋的肌肉组织都暴露在空气中，不知道是被硬生生剥皮还是病毒变异所致的高大丧尸正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们弓起背啃食着手里大约是某一名研究人员的残尸。

　　丧尸身下是一大滩黑红色的黏稠血液。

　　令人感到恶心寒颤的含糊咀嚼声在他们都安静下来后在不大的通道中听起来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定格了自己的动作，甚至是屏住了呼吸。

　　几秒后，本来在埋头进食的无皮丧尸突然抬起头，在空气中嗅了几下后，缓慢地扭过头，那双闪着绿光浑浊且布满血污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向他们，半张的大嘴上沾满血肉，长长的舌头从齿间探出垂到下巴上，来不及咽下的紫红色唾液顺着那伸出来的舌头，“哒”一声滴到了地上。

第五十九章 异形丧尸

　　（章节预警：有血腥场景描写。）

　　空气仿佛有短暂的凝滞。

　　诡异的静默中，谁都没有动。

　　直到威烈再也忍不住，极小声地说道：“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他妈是什么物种？”

　　“比起这个……”德特里咽了一口唾液，道：“我更希望这只丧尸已经吃饱了，对我们不感兴趣。”

　　话音刚落，无皮丧尸将手里已经连头颅都没有，就只剩下三分之二上身躯干且被啃咬得血肉模糊的残尸往地上一扔，张臂就朝他们扑了过来！

　　“我艹！”鲁尔一声咒骂，往旁躲避的同时手里的AK47直接给无皮丧尸送出了一梭子弹。

　　暴烈的枪声震响通道，所有人各自向边上闪躲并朝无皮丧尸开枪。

　　“Detri，我们不能往回跑啊！！”在暴雨般的子弹扫射中，索菲雅朝下意识就掉头跑的德特里怒吼，“得去研究室！！”

　　无皮丧尸移动速度极快，虽然无法完全躲开四面八方朝它射出的子弹，可锁定目标后猎杀的动作却如同猎豹，而被它锁定的，恰恰就是德特里。

　　“我他妈，这丧尸怎么朝我这个Beta扑过来啊？！”德特里跑了没几步听到索菲雅朝他吼的话，急忙调转方向，正要往旁边跑打算找机会窜到丧尸后方去，却惊恐地发现丧尸那双诡异的绿色血眸正死死盯着他，飞快闪躲着其他人朝它射出的子弹，伸出堪比长臂猿猴的手臂就要抓他。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做过腺体实验，会散发微量信息素？！”索菲雅被地上的研究员残尸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一个趔趄后勉强跟上威烈和鲁尔，反手继续朝丧尸开枪射击。

　　“就一只丧尸你叫什么？！刚刚被丧尸群围攻也没见你怕！”迪耶利亚提起重机枪就朝无皮丧尸扫射，同时往拐弯处退去。

　　然而变异的无皮丧尸，身形高大目测能有两米五，尽管体型大且没有皮肤，可因他移动速度过快且其他人射击时要小心不能打中战友，并不能做到密集扫射，以至于真正能完全命中无皮丧尸的子弹并不多，更多的子弹都只是堪堪从无皮丧尸的肌肉表层划过，留下划破伤却不能对无皮丧尸造成致命伤害。

　　“刚刚的丧尸群是人变的，这玩意是变异体，能比吗？！而且刚才我们好歹还有二三十人啊！！”德特里大吼，调转方向后他猛一下冲撞到合金墙上，反弹力让他差点就站不稳扑到在地，他勉强稳住身体后还没来得及往拐弯处冲过去，眼角余光就瞥见丧尸又一次扑向了他。

　　无皮丧尸显然是认定了德特里就是自己的猎物，第一下没抓到德特里先是“嗷嗷”地叫了几声，跟着扑到合金墙上，而后为了躲避子弹又掠向地面，随后掉过头来再一次朝德特里扑了过去。

　　提尔跟维塔斯是最快抵达拐弯处的，但他们不能贸然冲过去，忽明忽暗的灯光让他们无法确定前方是否还有其他丧尸，更何况他们也不能就这样丢下自己的战友。

　　两人背靠着合金墙，朝无皮丧尸射击的同时，提尔大声道：“眼睛！！把丧尸的眼睛射瞎！！”

　　他刚刚就发现，这只无皮丧尸的听力并不发达，甚至他怀疑这只丧尸根本就听不见，否则不会等他们已经走到剩约莫十米的距离还没察觉到他们的出现，还要先嗅一下空气中的味道才回头看他们。

　　在听力不佳的情况下，若是把视觉也剥夺掉，那么即便这只无皮丧尸动作再敏捷迅速，也无法轻易捕猎到他们任何一个人，他们也就有了脱身的时间和机会。

　　提尔的话提醒了其他人，然而无皮丧尸对德特里的紧追不放让他们都难以瞄准，德特里更是被逼得在通道这个不大的空间里东逃西窜也不敢往拐弯处逃去。

　　万一他引得丧尸追着他们一群人过了拐弯口却发现前面还有其他异形丧尸在等着他们，到时候被前后夹击，通道又是合金墙轻易射不穿难以另辟蹊径，他们无路可逃就只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地刚到试验区就被丧尸一锅端了。

　　原赦眼看着好几次无皮丧尸差点就要抓到德特里了，若不是迪耶利亚及时对无皮丧尸伸出去的长臂集中射击，德特里都躲不过去，而无皮丧尸三番四次被阻扰抓不到猎物，加上两只长臂连带血爪都被迪耶利亚用重机枪扫射以致血肉迸裂几乎要被射成挂着零碎血肉的骨架，整只变得越发狂暴。

　　将打空的冲锋枪往地上一扔，原赦从战术包里拿出M870式霰弹枪飞快的装好弹，大吼：“Detri，你往我这边跑！！”

　　德特里已经被无皮丧尸追得气都要喘不上来了，手里的突击步枪打空后也根本来不及换弹匣，听到原赦的吼话，无暇思考更多便照做，疯了一样朝原赦冲过去。

　　无皮丧尸躲过一波射击扑到一侧墙上，继而四肢发力向前弹出，像炮弹一样追着德特里飞扑过去！

　　原赦咬紧牙关朝丧尸冲了过去，当丧尸跃至半空中时，他猛地铲倒贴着地面滑到丧尸下方，枪口对准张开血盘大口的丧尸面门轰出一枪！

　　成束的弹丸从枪口*出，继而像雨点一样扩散开去，下一瞬弹群准确无误地全打在了丧尸脸上。

　　紫红的血肉被弹群炸得烟花一样四溅，原赦滑铲过去后飞快地翻身爬起，无皮丧尸则被这一枪轰得从空中重重跌落到地面上，整张丧尸脸都被炸开花了。

　　在此期间两人一组到拐弯口去探查前方是否有丧尸的威烈和鲁尔也在此时大声道：“前方通道安全！”

　　维塔斯当即吼道：“赶紧走！”

　　被轰烂了脸的无皮丧尸并没有就此死透，它在地上抓着烂脸挣扎，失去视觉让它也失去了目标和方向，然而作为丧尸的本能却让它试图继续爬起来进行猎杀。

　　原赦贴着墙面从丧尸身边飞快地跑过往拐弯口冲去，德特里则是捡起原赦扔下的冲锋枪后以连滚带爬的姿态冲过了拐弯口。

　　迪耶利亚在其他人都过了拐弯口后才停下对丧尸的最后一波扫射，提着重机枪跟在所有人最后面一阵狂奔。

　　八个人狂奔了差不多能有两百米后才敢停下来，远处仍传来无皮丧尸四处乱撞的声响，德特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跪倒在地上，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朝原赦举起手比出大拇指，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道：“哈……兄弟，谢，谢了……”

　　原赦伸出拳头跟德特里碰了一下，当作回应。

　　没有人能松一口气，这才刚进入试验区，后面还有不知道几只异形丧尸在等着他们。

　　威烈抹了把脸吐出一口唾液，指出了一个事实：“我们拿到东西后，还得原路返回吧？”

　　德特里当即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所以等我们回来还得再跟这玩意打一次吗？”

　　“没事，已经半残了，不会再追你了。”索菲雅站在他身边沉重拍肩。

　　维塔斯将打空的弹匣换下，说道：“没时间给我们浪费，赶紧休整好继续前进。”

　　德特里粗喘着爬起来，把冲锋枪往原赦怀里一塞，镇定一下自己还有些发颤的手，然后才掏出弹匣给自己的突击步枪更换。

　　原赦手里的霰弹枪才刚打出一发弹，不可能就这么塞回包里，于是他干脆把冲锋枪的带子扣上把枪挂到肩膊上。

　　等所有人都休整完毕后，一行人恢复成刚才的队形再次出发。

　　试验区除了实验场，原本每只异形丧尸都被关在独立的隔离室中，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立方体观察空间，而研究室则被架构在这一层的复层，可以随时观测被送进观察空间里的异形丧尸，而通往研究室复层的通道有好几条，分别还连接着前往隔离室外以及手术实验室的通道，并且每条通道都设有阻隔门防护。

　　然而安东在之前不仅下令解除隔离放出所有异形丧尸，还锁死了阻隔门的控制系统，以至于即使研究室里的研究员们想用自己的权限放下通道阻隔门，也都没能成功；除去在意识到自己被国家首脑的儿子当成弃子后直接放弃抵抗留在研究室里的研究员，还有部分求生欲强烈的研究员试图在异形丧尸都出来前逃离试验区，却无一例外都在前往出口电梯的半道上就遭遇异形丧尸。

　　于是，在通往研究室的通道上，四处都是拖拽的血痕和残肢碎肉，甚至还有被啃食了一半的头颅，通道地面上是一摊又一摊的血和脑浆还有被嚼烂的脏器，极度残忍的画面让身经百战的战士们都感到了不适。

　　他们在战乱区执行任务时见过被炮火轰炸后平民被炸得血肉模糊肢体残缺遍地横尸的惨烈，丧尸病毒爆发后见过丧尸是怎样将一个正常人咬成丧尸，也见过一个活人掉进丧尸群里后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撕咬成碎片最终尸骨无存，然而像这样满地都是被啃食嚼碎的血浆残尸碎骸，还是第一次见。

　　这样的惨景，饶是情感向来淡漠的提尔都忍不住皱眉，“Vitas，这试验区里有多少研究员？”

　　在审问的时候维塔斯确认过安东在这试验区里所做的丧尸实验，维塔斯表情也略微难看地说道：“超过两百名，这里相当于一个小型生化研究所，疫苗和病毒都在这里进行试验，研究员也分了好几批负责不同的部分。”

　　将快要吐出来的恶心感压下，索菲雅道：“太丧心病狂了。”

　　没有人接她的话，但显然大家都对此表示认同。

　　连接在一起的通道在明灭不定的灯光中就像迷宫一样错综复杂，如果没有事先记下地图和结构图，难保不会被不断的岔口迷惑。

　　维塔斯跟提尔领路，辨听着前方通道里传来那些异形丧尸所发出的忽远忽近的声响，尽可能地回避在道上再次正面遭遇异形丧尸。

　　当他们转进一条已经很接近研究室的通道后没多久，提尔突然抬臂拦在维塔斯身前。

　　通道前方的灯已经彻底熄灭，在前方那片诡异的黑暗中，一阵又一阵令人不寒而栗，人体血肉骨骼被嚼开的可怖声响重叠在一起，无比清晰地传入到每个人耳中。

　　作者有话说:

　　原谅我没能在国内十二点前写完更新……

第六十章 巢穴